难道说,他这个「残汤馆」的东家成天什么事也不干,就盯着蔡刀的一举一动,否则他怎么对她做的每件坏事那么清楚?
更奇怪的是,偷他的食材已经有三年的历史,他都纵容了三年居然在那赋秋出现的三个月内,赋秋与蔡刀并肩走在大街上的三天内发布讨债消息,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奇怪了?
「你到底想干吗?」
朱二胖子和小猴子抱着一死的决心左右两边共同夹击汤贵,人家早有准备,一干家丁守在门口,稍有点儿风吹草动,猪蹄子熬汤或是生吃猴脑这就能上桌宴各。
汤贵体谅他们护主心切也懒得跟他们计较,「我不想怎么样,想解决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让蔡刀随着『天下第一厨』的牌匾嫁到我们汤家,我也不亏待她,璨汤馆从此更名斓彩楼。你们二位依然在此做伙计,帮工钱只会比你们现在多几倍,绝不会亏了你们。这样安排还有什么不妥的吗?」
不妥,完全不妥!
这人跟小姐作对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他们还只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就欺负小姐。可惜小姐生得高大,汤贵从小就打不过她,每每被丢过天井,踩在一边,甭提形象有多难看。更令人震撼的是,虽然两家开的都是酒楼,汤贵和小姐也都是从小就学厨艺的。但在小姐没有失去味觉之前厨艺一直比汤贵好,身为男人,他真是很没用的东西。
相比之下,中原三大才子之一的那赋秋可就有价值多了。他不仅才学过人,财富也过人。他所经营的无字酒庄可是天下第一酒庄,专门供应宫里所需美酒,而且那赋秋的姐姐凉夏还和武后娘娘有密切关系。
左看右算,朱二胖子和小猴子得出异常相同的结论:小姐要是能变成那夫人,那该多好!
这也只是他们这些做伙计的想想而已,汤贵都来了半天,也不见那公子出面把小姐抢到身边。再这样下去,要么上公堂,要么小姐可就成了「汤夫人」。
赋秋一猫腰,本想绕过大堂逃难去。姐姐谅夏似乎故意等着看他处于危机之中,硬生生地将他踹了出去,直踹到众人的面前。
小猴子眼尖地撞见了,拖着他去见汤贵。
「那公子,你倒是说说话啊!」
「是啊!是啊!」朱二胖子扯了扯赋秋的衣袖,像在拉一根又粘又软的面条,「那公子,您看这件事怎么解决?」您就说一句,斓彩楼我要了,蔡刀我也要了,这不就结了吗?
「咳!咳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比较难办。」赋秋冷汗开始下滑,扇子难得一次地发挥功用。
什么难办?你直接娶蔡刀为妻不就结了吗?
这是我的终身大事,你少啰嗦。
那氏姐弟俩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彼此用心语做着交流,这游戏玩了二十多年都玩不腻,做坏事的时候尤为好用。
「汤东家,你想怎么办?」赋秋企图推卸责任。
汤贵端正神色对着他,拿出男人间决斗的姿态,「我要斓彩楼,也要蔡刀。」他的态度明确,只看赋秋怎么对答。
「你要……好,你要。」赋秋暗暗点头,啥也没说。
你瞧人家多豪迈,你看看你,没用的东西--凉夏用心语在腹中直把赋秋骂了个狗血淋头。赋秋只当没听见,他这是顾不得许多。
这就完了?小猴子猴急地跳了起来,
「那公子,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小姐可没打算嫁到『残汤馆』,咱们不能为了这三年的食材银子把小姐给卖了,你倒是帮忙说说啊!」
说?说什么说?
「要么,这三年的食材银子我付?」赋秋不肯定地探声问道。
「不!不用,咱不用你这么好心。」蔡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面,
「这里有一本蔡家祖传的食谱,拿它来顶欠你的三年食材银子,如何?」
「小姐--」
众人齐呼,蔡家祖传的食谱那是何等的重要,拿它抵三年的食材银子,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她只是想做一回自己,「汤贵,斓彩楼给你,蔡家的食谱也给你,条件只有一个,你要照顾好朱二胖子和小猴子。如果你同意,咱们就此定了。」
「小姐,妳怎么办?」她的每言每句都是为他们这些伙计做打算,她怎么办?
汤贵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走入这步田地,他不想逼她,更不想让她恨他啊!
「妳不需要这样,我……」
「你闭嘴!」凉夏不客气地踹向汤贵的小腹,踹到他闭嘴。这地方哪有他说话的份,她要为弟弟的终身幸福谋划,杀了他都不为过。
蔡刀沉静地有些压抑,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咱好办,蔡家在姑苏老家还留有几亩地,几间房,咱回乡下怎么过不是过。」蔡刀的声音有些无奈,更多的是认命的冷漠。
她在后堂听了半晌,巴望着赋秋会出面解围。她等了又等,等到的只是他的吞吞吐吐,三天期限已到,她不想再为难他,也不想再给自己无望的希望。到此为止吧!才子哪能配母熊?
手边放着面,她拿起调料瓶顺手将黑色的液体倒进碗里。正要吃面,小猴子惊叫起来:「那是醋!」
她理也不理,依旧是一口一口吞下去。酸得眼泪直流,她只是吃着,却不言语。这场景赋秋曾见过一次,那次是辣,这次是醋,她存心要让他为难,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决定吓到了,汤贵有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赋秋手中的扇子打开、合上,挣扎了许久,「妳不再做厨子了吗?」
「咱当不了厨子,你知道的。」就像咱配不上才子,同样的道理。酸酸的面汤充斥着蔡刀的舌头,她依旧什么也感觉不到,却酸得红了眼眶。
赋秋不甘心为她的眼泪所折服,他试图坚持自己的原则:「无忧宴还在筹办中,妳不能在这个时候关闭斓彩楼。」
「一切就拜托汤主子了。」
「我……」汤贵还想开口,却瞥见凉夏杀机重重的眸光。这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动起手来这般狠毒。他只好暂且闭嘴,把生命赔上那多不值啊!
蔡刀轻而易举地将所有与赋秋之间的交集推得一乾二净,他却不容她轻易摆脱。
「武后娘娘钦点『天下第一厨』的后人来办理这场无忧宴,汤主子即便收下斓彩楼,取得『天下第一厨』的招牌,可他毕竟不是蔡家的后人。妳难道想以欺君之罪害死他吗?」
他想做什么?他不是一直不想办无忧宴吗?为何这个时候又牵扯上他,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所做的一切还不够吗?他让她变得不像自己,他让她失去了原本那个耍着六把刀洒脱到可以不顾流言的蔡刀,也还想怎样?让她连退回乡下种菜的机会都不留?
「不办了,我不办无忧宴总可以吧!要杀头,要流血,要抄家,我一个人担着,反正蔡家只有我一个人,我除了自己,谁也没有。」
凉夏一怔,扑上去抓住蔡刀的衣领,「妳……妳说出『我』了!」
所有的人用无比惊愕的眼神睇着蔡刀,连她自己都觉得震惊。除非刻意否则她都称呼自己「咱」,从未这般自然地说出「我」这个字。
赋秋依稀感觉到什么,上次她在说爱他的时候也用了「我」。那是刻意,为了爱而刻意,这一次呢?
「我想和蔡刀单独谈谈。」
「那我怎么办……」
汤贵话尚未说完,凉夏便一脚将他踢飞到门外--这一脚换来一个伟大的教训:别惹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能活在天地间而又没被风吹倒,她一定有制服你的力量。
踢跑了汤贵,凉夏转身去拉蔡刀,她极力想撮合蔡刀和弟弟,或者说她很想看看弟弟这一生到底要背上多沉重的包袱,如今这个包袱……够沉,比凉夏看到的任何一个包袱都沉。
「蔡刀,妳跟赋秋去中庭聊吧!」
蔡刀沉默以对。j她怕自己的犹豫,更怕他冒出更多无情韵话语,她怕自己受不了。赋秋剑眉一挑,折扇轻舞。「妳怕了?」
「我不怕自己会对刚才做出的决定犹豫,也不怕你说出什么无情的话语,我受得了,一定受得了--咱们这就去,谁怕谁?」
赋秋轻笑着跟在蔡刀的身后,两个人甩下众人去中庭单挑。朱二胖子和小猴子对视了一眼,同时间道:
「小姐真的不怕那公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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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汤贵的银子我替你还,条件是你要继续接受恢复味觉的治疗,然后跟我合作办无忧宴。」那赋秋看似清冷的话语中,蕴涵着无限权威,他的决定不容他人动摇,连她也不例外。
蔡刀也不是省油的灯,手里操着六把刀,她气势汹汹地瞪着他,「我凭什么听从你的安排?我都说了我会用蔡家食谱顶那笔银子,用不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真抱歉,我就是属狗。」换言之,这个闲事他那赋秋管定了。
他强盗啊?还要逼着人接受银子的强盗吗?
手握紧刀,蔡刀有种想砍了他的冲动。「都说了不要你管了,你想干吗?不是说了吗?我失去味觉跟你无关,你赶快回无字酒庄做你的大才子,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你无聊啊?」
她这是什么态度?赋秋被逼到绝境,脱口而出:「要不是妳说你喜欢我,我干吗没事给自己背包袱?」
蔡刀的脸颊在瞬间燃烧成红云朵朵,如此壮硕的女子脸红红的模样甚是可爱,赋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他的衣角被六把菜刀削去些许。
「妳……妳到底是不是姑娘家?」老天?你怎么让我碰到这种重量级包袱。
「我又没要你背上我这个包袱。」她比他还凶,果然是熊字辈的!
赋秋也不甘示弱,好歹他也是中原大才子,哪容得尊严被这样侮辱,这简直是对他学识的挑战嘛!挑战他骂人的文采。
「妳以为我想啊?我最怕背包袱,还是这么重的!」
蔡刀本想骂回去,可鼻子酸酸、眼睛酸酸,惟有张开的嘴巴嚼不出任何味道。她半张着嘴啥也不说,蓦然的沉默反倒让赋秋不知如何是好。
沉默是空气中惟一的语言,不知道是谁先拉着谁坐在了中庭的花坛边。花早就被当成做菜的调料拔光了;枯枯的几根枝竖在他们之间,找不到丝毫才子佳人的浪漫,却有着几分柴米油盐的真实。
「我不想爱妳的。」
她先开了口,心酸得不得了。他眉头一沉,倏地发问:「为什么?」他有哪里不好?她为什么不想爱上他?
「因为你不会爱上我。」说出这些话比她想象中的容易,「爱上你是一种沉重的负担,你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知道,从你第一天出现在我面前就知道。但我不死心,就像我明明不是成为天下第一厨的材料,可我就是不愿认输。只因我付出了,我不想空手而归。殊不知,在追求答案的过程中,我失去得更多。」
她在说什么?她的文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出的竟是他不懂的深刻。
「妳究竟想说什么?」
「我曾经想过嫁给汤贵,了此一生。但我做不到,因为我还是喜欢拿菜刀吓你--虽然凉夏姐姐告诉我,你的轻功、内功绝对能排进江湖前三名,你若是真的想杀我,只要动动手指就够了。」
「妳究竟想说什么?」
「离你远远的,离你的世界越远,我就越有机会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就像我惟有结束斓彩楼才能对自己的厨艺彻底死心,离开这段十六年的梦魇。」
她眨了眨眼睛,眨去眼底的血丝。赋秋凝神地看着她,竟发现她的睫毛长长卷卷的,好漂亮。甩甩头,他怕自己中毒,中一种名为「母熊」的毒。
「我不管妳怎么说,武后娘娘的无忧宴必须试着办下去,否则不仅我的无字酒庄因此受牵连,连朱二胖子和小猴子也难逃此劫。」他说得危青耸听,天知道凉夏一句话所有的麻烦都能结束。才子的脑筋都很贼!
到底是人命关天,蔡刀不能全然不顾。她的肩膀塌了下来,连心底打定的主意电跟着松动。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妳怎么样。无忧宴一定要办下去,对妳进行的恢复味觉的治疗也不能停止。」至于其它的,赋秋都不知道自己想干吗!他不想跟一头母熊过一辈子,在蔡刀的身上他找不到任何吸引他的亮点,他却坚持背着这个包袱再走一程,哪怕只是一小段旅程。
他模棱两可的态度激怒了蔡刀,六把刚刚收回来的刀再度飞了出去。「有本事你自己做无忧宴,我不管了!」!做就做!我那赋秋聪明盖世,小小的菜肴还做不出来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平息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他们四目在空中打仗,谁都不肯让步。终于,蔡刀为他的气势所动摇,将甩出去的菜刀再拔回来,转身的一剎那只丢出一句「随便妳」。
好!太好了!这一战役那赋秋胜利。
「可是,」他困难地歪着头自言自语,「为什么米和着水放进锅里,吃的时候就只剩下米,没有水了?」
天!蔡刀手里的菜刀掉在地上,切掉她脚丫子前端的鞋底--他真的是才子吗?属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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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猪啊?居然连火都不会生!」
蔡刀卷着袖子站在伙房门口叫骂,活像吓死人不偿命的财主婆子。别怪她粗鲁,实在是伙房里的那头猪让人想「磨刀霍霍向猪羊」。
豪气干云说要成为厨子,亲自掌勺为武后娘娘办无忧宴。结果呢!那赋秋连生火都不会,灶台里火没生起来,烟熏得朱二胖子和小猴子抱头痛哭,也不知道赋秋到底怎么弄的,等她买完菜回来罐伙房已经烧了半边。
他要是不想让她把斓彩楼卖给汤贵,也用不着想出这种办法啊!想来他也不是故意的,要知道在救火的过程中,他拿手中那柄名人题画的古董折扇来扇风,结果火势越来越大,他那把价值三千两的古董扇就这样与她不值三两银子的半边伙房一起付之一炬。
算了,换一种安全些的本事学吧!将腰间的六把刀飞到他面前,想他内功、轻功绝佳,料想使菜刀应该问题不大吧!
赋秋倒是个听话的学生,接过刀模仿蔡刀的气魄,随意甩到半空中,只听见--
「那赋秋,你想谋杀亲姐啊?」
凉夏狼狈地从屋顶上掉了下来,她本想伏在梁上瞧瞧弟弟学厨艺的糗样,这不瞧还好,一闪神便见四把明晃晃的刀刃冲着她就飞了过来,要不是她身手敏捷,今晚的红烧鱼片主料就是她了。
道歉已经不起作用,赋秋的脑袋狠狠地被削了一顿。蔡刀赶紧将利刃收好,免得血洗「烂菜楼」。「怎么还少两把刀啊?」
是呀!凉夏也觉得纳闷,她明明只瞧见四把刀想宰了她,还有两把呢!她顺着刀风划过的方向望去--
「哈哈哈哈……赋秋,你的……你的……」
赋秋习惯性地摸了摸两鬓青丝,自从第一次见蔡刀用刀刃削去了他潇洒的发丝,他就一直在蓄两鬓的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全部长齐。这一摸,感觉不对。赋秋朝身后望去,失踪的两把刀插进他身后的木板里,有什么地方不对。找到水盆,他以水为镜。
毛!他的毛!他两鬓的毛不见了!他两鬓的毛又被菜刀给削了……削了!
沮丧就是这样产生的,要不是赌口气,赋秋真的不想再继续为难自己。
「能不能……能不能换点儿别的教我?」他是真的不行了。
蔡刀也不为难他,随便从菜篓中掏出一只铁公鸡丢给他,大气磅礡地吆喝了一声:「去把牠给我宰了。」这可是厨子的入门功课之一。
想他大男人一个,宰一只铁公鸡应该没半点儿问题吧!左手捏着鸡脖子,右手操着刀,赋秋摆好刽子手砍死刑犯的架势,这就准备动刀。
「你倒是快点儿啊!」他那是宰鸡吗?比宰人都痛舌。
赋秋心有不安,在结束一条生命之前为它祈福:「人各有命,天各一方。作为一只鸡,你该为人们的口腹牺牲生命。人故有一死,鸡也有一命,所求莫大于死者,便可坦然去死。鸡啊鸡,你在我手上香消玉殒,也算福气,你就……」
「你就快点儿杀吧!」他再不动刀子,凉夏想对他动手了。爹娘怎么生出这么个怪物,他到底是不是她弟弟啊?
赋秋深呼吸,气运丹田,手起二脉,力宛狂澜。刀刃渐渐接近鸡脖子,眼看就要见血。他突然停下来,转身对蔡刀嚷嚷道:「我要杀了。」
「你杀的又不是我,不需要跟我打招呼。快点儿对付鸡吧!」她不冷不热,安静地看着他的每个举动,他让她想起了五岁时的自已第一次掼死兔子的模样--狗是打死的,鸽子是闷死的,而兔子……是掼死了再拿来食用。
「我真的要杀了。」
凉夏拿脚蹬他的膝盖弯曲处,嘴里哺喃地念叨着:「你怎么还不去死?」
就快死了!赋秋闭上眼对鸡脖子下刀,手指微松,公鸡扑腾着不够强壮的翅膀这就飞过围墙,去寻找自己的求生之路。它脖子处飞溅的血花滴得到处都是。活生生一幅杀鸡图。
眼见着那只鸡已经飞出墙院,赋秋也不去追,只是站在原地埋怨着:「你还真是一只铁公鸡嗳!居然不肯成为我们饭桌上的美味佳肴,真是一毛不拔。」他脸上分明挂着释怀的微笑。
「那赋秋……」
「什么?」为什么蔡刀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只因为他不是做天下第一厨的料?
没等蔡刀将厌恶之情道明,朱二胖子和小猴子急冲冲地从前庭奔了过来,
「小姐!小姐!汤贵来找碴了!您看咱们……」
他们的视线同时对上提着刀站在园子里的赋秋身上,半晌的沉默换来两个大男人杀猪般的尖叫:「杀人了!那公子杀人了!」
杀人?他?他连杀鸡都不敢,还杀人?赋秋狐疑的眼神正对上蔡刀为他捧来的一盆水。
「自己看看!」她已经完全懒得跟他说话了。
水中的倒影满身溅着血色,手中提着一把杀猪刀,怒目圆瞪,说他杀人了,毫不夸张。赋秋微微发怔,下一刻,他甩开刀,拿手指堵住嘴,扯开瘖哑的嗓音大喊道:「杀人了!那赋秋杀人了!」
凉夏翻着白眼,很想拣起地上的刀杀了这个白痴弟弟。原来,才子也不是什么都在行,至少在厨艺这一块,那赋秋这个蠢猪就完全不行。
「杀人了!那赋秋杀人了!」
谁?谁敢在这个时候添乱,嫌她还不够烦是吧?蔡刀猛地转身,以杀人般的眼神瞪视着来者。
「好你个汤贵,你又想干什么?」这话是凉夏发问的,敢跟她弟弟抢女人就要做好送命的准备。想来她昨天的那一脚踹得还不够恨,只是将他踹出门而已,应该将他直接踹上病床的。
害怕归害怕,但自己的终身大事究竟不能耽误,汤贵存够了底气,讷讷地开口道:「我……我来跟蔡刀谈……谈一谈。」
「谈什么谈?有什么好谈的?」凉夏挡在蔡刀的面前,像老母鸡护着小鸡,
「不都说了吗?蔡刀要跟赋秋合办无忧宴,等所有的一切安排好了以后再说。」
汤贵凝神望着蔡刀,他在等着她的答案。「妳怎么说?」
蔡刀愣愣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原以为那赋秋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卷起袖子做厨子,他的恒心让她为之动容。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软弱,因为一点儿小小的感情问题就放弃无忧宴,放弃恢复味觉的机会,放弃十六年来所学的厨艺。值得吗?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我……」
「我跟你谈。」赋秋擦了把脸,以干净的面容迎接汤贵挑战的眼神,「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咱们进屋谈吧!」
汤贵震住神色,以男人的姿态甩开袖袍朝屋里走去,赋秋紧随其后。蔡刀绷紧心弦紧随其后,赋秋猛地转身以手撑着她的肩膀。
「别跟来!」
「这是我的斓彩楼。」
「这是男人间的谈话,你走开!」赋秋决然地推开她,甩开大步走进屋里。
凉夏伸出双手捧住自己的眼珠子,什么时候这小子变得这么有威严,她都不晓得嗳!男人间的谈话,不可以听吗?
两个女生对望了一眼,不可以听?那……那就一定要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