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到底能不能体会出我现在的感觉?」他现在怪她不了解他。
她当然能体会,就好象今天如果是她写的剧本,结果制作单位却打上其它人的名字,她一定也会生气,可能比他还生气。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是要想解决之道,而不是在这里暴跳如雷。
「可以向音乐杂志提出检举,找出看是谁提供他们那些歌曲。」
「找到是谁之后呢?」
「请音乐杂志提出更正和澄清的启事啊!」衣筱岚就事论事。「只能如此了。」
卓伟然怎么都无法释怀,他不相信在他母亲的工作室中竟然会有这种人!竟然会将他的作品盗出,交给音乐杂志,这分明是有计画的,即使今天音乐杂志刊出了澄清的启事,但伤害已经造成。
就算他真的查出是谁,也将对他母亲工作室的声誉造成影响。不过,不揪出这匹害群之马,他又难消心头的恨意。
「伟然,你一定要冷静,会有补救之道的。」
「除非我重作十首歌曲。」
「你能吗?」
「不能也只得能了。」
她伸出手,想给他支持和打气,但是他却依旧愤怒得视而不见,好象全世界的一切都比不上他的作品被人张冠李戴来得严重。
讪讪的收回她的手。「你要不要开个会议?」
「做什么?」
「检讨一下这件事。」衣筱岚客观的态度。「如果有人承认是最好的,如果没有人肯承认的话,也要确保这种事不会再发生,否则下一次可能是我们辛苦完成的剧本或小说落到别人的手中。」
「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情。」他心里一团乱,如同他的办公室般,他现在哪有开会的心情。
「那我找卓女士。」
「随便妳!」他漫应道。
衣筱岚有一种受伤、而且不被重视的感觉。她天真的以为她有能力能抚平他的怒气,她可以使他心平气和,冷静的面对事情。
结果她高估了自己。
她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见她楞楞的站在他的办公室,他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语气不太好的说道:「妳去忙妳的吧!这里不需要妳,我会自己想想看该怎么做,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好事,否则我不保证我会怎么做。」
「杀了那个人好了!」她寒心的说。
他瞪着她,空气中顿时是一片的沉寂。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有度量、雅量,而且可以用宽大态度去面对任何事的人,但是今天我才知道自己把你想得太完美了!」她冷冷的指摘。
「事情不是发生在妳身上,妳当然可以说风凉话。」他顶回去。
「没有人愿意发生这种事,我更不希望事情是发生在你身上,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要像个大人般的去解决,而不是在这里乱扔东西,说一些不成熟的气话。」她不是火上加油,她要他知道他错了。
「我不成熟?」他只注意到这句话。
「你不成熟。」
「衣筱岚,我也看错妳了,我一直以为这些日子以来,我们至少已经培养出了一些感情、默契和共识,没想到妳却是抱着落井下石、嘲笑我的心情。」他已经气得口不择言,忘了自已是在和谁说话。
「我落井下石?嘲笑你?」她惊喘,他居然是如此可恶的误会她!
「妳就是这样!」他的牛脾气又来了。「妳给了我什么安慰?什么支持?」
「你这个瞎子。」
「是啊!我是瞎了。」他语无伦次。「说不定妳也是有嫌疑的人之一。」
「卓伟然」」」她震惊。
「妳不是一直嘲笑我所作的歌曲吗?说不定这是妳的恶作剧,妳要整整我。」
「我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刚说过的话。」
卓伟然是想收回,因为这不是他的真心话,如果要找最没有嫌疑的人,一个是他母亲,另一个就是衣筱岚。但是他话已经说出口,现在叫他收回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而且只显示了他的不成熟。
「你收不收回你刚刚说的话?」她逼问。
「不收回。」他赌上这口气。
衣筱岚现在才体会到真正心碎的滋味,那种痛。
和蓝晓野解除婚约的时候她不难过,在订婚期间知道他和那个歌星还是在暗通款曲时,她也没有心痛的感觉,她抱着解决事情的态度,和蓝晓野解除婚约。她恢复自由后,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一点痛心疾首的感受。
但是,卓伟然这会儿真的彻底的伤了她。
卓伟然心中懊恼,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但是这一刻要叫他认错,真是比登天还难。
「卓伟然,我给过你机会让你收回你说过的话,是你自己不收回的。」她犹抱着一线的希望。
「我没什么话好收回的。」
「很好。」她现在即使是想哭都不会有眼泪了。「既然这里不需要我,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那我就走了。」她幽幽的说。
「妳走吧!」他硬下心肠。
一个深深的凝视和带着恨意的眼神,她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大有一去不回头的样子。
看着她的背影,他忍下了把她叫回来的冲动。既然他无法现在开口向她道歉,把她叫回来又如何?只是更多的争吵而已,不如双方都冷静下来,等他调适好心情,他会去找她的。
今晚再去向她道歉吧!
※※※
一秒钟都没有浪费,衣披岚立刻就把辞呈写好,她不只是要离开卓伟然,更要离开这个和他有关的地方,她要回高雄。
不容许自己有心软的机会,她立刻到卓艾欣的办公室去,任谁都没有办法把她给留下来,她心意已决。
卓艾欣才刚到工作室,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但是她却有一片混乱的感觉,好象整个工作室乱烘烘;大家议论纷纷的,没有人告诉她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筱岚来了就好,她可以问筱岚。
「外头怎么了?」
「出了一点小状况。」筱岚勉强的说。
「什么小状况?」卓艾欣还是没有找到头绪。「出了什么事?」
「一会儿妳问其它人好了。」筱岚将她的辞呈递上,她没有心情解释外面的状况。
卓艾欣看看衣筱岚交给她的东西,还没看完她就大吃一惊。「妳要辞职!」
衣筱岚低下头,点了点头。
「为什么?妳做得好好的……」
「我想回家。」她黯然神伤的表情。
「妳和伟然——」
衣筱岚抬起头。「我和他没有什么,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我累了,觉得自己好象已经被榨干了般,我想回高雄去一阵子,先充电,可能的话,我会再上台北。」她把话说得很委婉。
「我把伟然叫来。」卓艾欣才不相信筱岚的话,一定和伟然有关。
「请不要,否则我马上走。」筱岚坚决的说。
卓艾欣就知道是和自己的儿子有关,否则衣筱岚不可能说走就走,现在的年轻人都被父母宠坏了,脾气一个比一个还大。
「筱岚,有话好说,妳的辞呈我不会批的。」
「卓女士,我知道妳对我的栽培之意,妳也一直对我很好,但是我非走不可。」筱岚理智的说。
「妳真的去意已坚?」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她淡淡的一笑。卓伟然根本就一点余地都没有给她,居然指控她也有可能是偷他作品的人之一。就算她的脸皮再厚,她也不会留下来,留下来只是自取其辱。
「这样好了,我给妳半个月的假。」卓艾欣折衷的说,说不定不要几天,这小俩口就又和好如初。
「卓女士,我不是要假期。」
「妳是要离开这个地方?」
衣筱岚无言。
「伟然到底做了什么?」卓艾欣真的猜不到半点可能的原因。这一阵子她看得出伟然和筱岚来往得很密切,而她是乐观其成,希望他们的感情能早点有结果,没想到事情来了个大逆转。
「他没有做什么。」筱岚不肯说原因。
「他惹妳生气了?」
「不是!」
卓艾欣轻轻的拉起衣筱岚的手。「我知道伟然的脾气,他的脾气是来得快也去得快,如果不是很严重的事,妳就不要和他计较,一会儿我替妳去说说他、教训他,叫他向妳道歉。」
「卓女士,不是他的错,我的离去也不干他的事。」衣筱岚死鸭子嘴硬。
「既然不干他的事,我更要他在场,我要看看他对妳辞职有什么看法。」卓艾欣正要按上通往卓伟然办公室的对讲机时,衣筱岚已经跑掉了。
「筱岚……」卓艾欣唤道。
但是衣筱岚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卓艾欣一声叹息,对着衣筱岚的辞呈发呆。
※※※
正在后台化妆的裘蒂对着镜子发呆,她的手边摆着一盒喜糖。有个和她同是女歌手的芬妮,看破歌坛的浮浮沉沉,准备洗尽铅华的当个家庭主妇,嫁了个大她二十岁的归国华侨。
芬妮的故事冲击着裘蒂的心,以她目前要红不红,说没有人认识嘛,走在路上还是有人指指点点;说很红嘛,又没有多少人能叫得出她的名字。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真的唱出什么名堂的,尤其是年华一年一年的老去。
青春偶像汰换的速度都快得吓人了,更何况是她这种类型的。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的歌唱生命,到时候呢?数年之后她还有什么?
正在冥想之余,一只大手搂住了她的腰,让她发出一声惊呼和低喘。
「是我。」蓝晓野在她的耳际边温柔的吻着,颇有挑逗她的意味,双手也由她的腰部转向了她的胸部进攻。
「这里是后台。」她娇嗔。
「谁不知道我和妳的关系。」
「就算知道,也不需要这么的明目张胆。」她将他的手拉开,继续化妆。
他瞥到了桌上的喜糖。「谁的?」
「芬妮的。」
「原来不怕死的还是一堆。」蓝晓野不是个很相信婚姻制度的人,男女在一起快乐就好,何必非要弄一张结婚证书来困扰双方。
他轻佻的态度令她不悦。
「妳说是不是?」他用手肘顶了顶她。
不想和他起冲突,她淡然的问:「你这次去台北的情形如何?」
「解决了。」他一脸轻松的表情。
他轻松,裘蒂的心却开始滴血。她放下了唇笔,拿起了粉饼和粉扑,她要给自己的脸多上点颜色,不能让晓野看出她的反应,没有人可以抗拒蓝晓野太久,即使是那个衣筱岚。
「妳不替我高兴?」他拿出烟。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她用一种伪装的冷静说。
「谁说要结婚了?」他好笑的看着她。
她侧过头,惊讶的停止扑粉。「你不是说已经解决了吗?如果衣筱岚不答应你的求婚,事情要怎么解决?」
「我欠衣筱岚一份情。」
「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她拿出她的信托基金,并以她自己的名义向她爸爸调钱,凑足了我所需要的钱。而对我父亲,我只需要说是朋友私下周转给我的,只要他不去联想到衣家,那就万事都OK。」
「衣筱岚就是不嫁你?」
「她不肯。」蓝晓野满不在乎。「她替我想遍了所有的方法,就是不愿意嫁我。」
裘蒂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同时她手中的粉饼和粉扑也被扔到一边,她不用再担心晓野会娶衣筱岚的事,只要他不娶衣筱岚,她就还有点希望。
「筱岚提到了妳。」他吐着烟圈。
「我?」裘蒂一僵。
「她说妳一定很爱我。」他的态度是吊儿郎当的,一点也没有认真的意思。
「那你怎么回答她?」裘蒂脱口问。
「我说不可能!」他粗枝大叶的笑道:「我告诉她,我和妳之间没有那玩意,我们有的是另一种关系。她叫我要好好的待妳,其实她根本就不了解我们之间的事,我对妳很好啊!」
裘蒂知道如果要选金氏纪录的最佳白痴人选的话,不是她就是蓝晓野会当选。
如果连一个陌生如衣筱岚的人都能看出她对他的感情,为什么晓野自己看不出来?是他逃避现实?还是他根本就不想给她任何的爱?
而她明知如此,为什么还不离开?
「妳在想什么?」
「想衣筱岚这个人。」
「筱岚真的是不错。」蓝晓野说道,接着他随口的冒出。「如果我真的非结婚不可的话,我会娶像她这样的女孩,坚持原则,肯为别人着想,而且不啰唆,做事大方又爽快。」
他不知道他的话给裘蒂造成了多大的杀伤力。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当傻女人,即使没有了衣筱岚这个劲敌,蓝晓野还是不会娶她。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上床的伴,他从没有说一声他爱她,在他的心中,她可有一丝的分量?
看她那种沉默而且怪异的反应,他用脚去碰了碰她的脚。「今晚妳要唱到几点?」
「很晚,我有事。」她不着痕迹的要远离他,这一次她是吃了秤铊,铁了心。
「什么事?」
「要讨论一些新的节目。」她的谎话是愈来愈流利,而且不会脸红。
「不能推掉吗?」他的眉头一皱。「今晚我打算和妳好好的庆祝一下,明天起我要开始忙公司的事,可能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再来找妳。」
这样最好,她认命的想道,就让这份感情渐渐的淡掉,渐渐的自然结束好了。
「妳会了解的,对不对?」
「我当然能了解。」她报以一笑。
「我一定要把公司救起来!」
而她一定要把自己救起来!若不是听到衣筱岚对她的观感,若不是听到晓野无心的话,她会一辈子的等下去、一辈子的执着下去。而现在她和晓野都有事做,他救公司,她则自救。
「晓野,我了解,我全都了解,你放心的去做你的事,不用考虑我。」她虚弱的笑笑。
「这段期间不准妳看别的男人。」他大男人主义的命令。
「我知道。」
「不准妳和其它男人出去,即使是妳的什么高中同学或是国中、小学的同学。」有鉴于上一次的经验,他特别的交代。
「除了唱歌,我会足不出户。」现在为了让他离去,即使要她说她会一辈子的等他,她都可以说出口。
「一等公司上轨道,我们又可以恢复以前的关系。」他完全没有想到裘蒂已经在作离开他的准备。「我会很想念妳的。」
她也会想念他的,一想到这里,她的眼眶一红。如果她有个好家世,如果她没有那么轻易的就把自己给他,他是不是会更珍惜她一些?他要娶衣筱岚那样的女孩,和她就只是一种互不相欠的关系。
不再是了。
她突然起身给了他一个缠绵至极的吻,好象要教他一辈子都不能忘掉她似的,吻得他浑身冒汗、打颤、呻吟,恨不得就在此时此地要了她。接着她缓缓的推开他,润了润唇,很满意于他的反应。
「裘蒂……」他充满了情欲的声音。
「我得上台了。」她有些无情的说:「想想怎么救你的公司,不要太想我。」
「裘蒂──」他还想说什么。
但是她已经不去看他,专心的拿起唇笔描着唇线。她决定离开高雄,她决定离开歌坛,她要蓝晓野再也找不到她,如果他对她还有感情,让他去遗憾一辈子好了。
※※※
卓伟然一知道衣筱岚要辞职的消息,立刻飞车赶到了她住的地方。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该迁怒于她,更不该说她可能是有嫌疑的人之一,对他的失态和失言,他深深的感到懊悔。
用力的敲着她的门,他知道她在家,他看到了她脱在门外的鞋子,即使把手敲断,他都要等到她来开门,他要向她认错。
门一开,门边站着衣筱岚,她正冷冷的瞪着他。
一个是眼中充满了愤恨,一个是满脸懊丧的祈求原谅,四目交接,两个人都有满腹的话。
「你来干什么?」她没有好脸色。「你找到证据了吗?是我把你的歌曲盗出交给音乐杂志的吗?你是要来定我的罪吗?」
「筱岚……」他有口难言,所有的道歉都被她冷冷的指摘给逼了回去。
「如果你没事的话请便,我很忙。」她故意指了指她摆在客厅的行李。「我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没空和你鬼扯,你不如把时间花在找出那个偷你歌曲的人身上,我不敢浪费你的时间。」
「筱岚。」
「你还有什么侮辱的话忘了说吗?」
「我在气头上。」
「你在气头上就可以随便的侮辱人?」
「我不是有意的。」
「无心的话也能造成伤害。」
「所以我特别赶过来要向妳道歉。」
「太晚了!」他在狠狠的伤了她的自尊、她的感情之后,以为几句话就可以把一切摆平,她就会乖乖的原谅他,扑到他的怀里。「我给过你机会让你收回你所说过的话,而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我气昏了。」他求她谅解这点。
她摇摇头,一点也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我真的气得失去了理智,这些歌曲对我而言很重要,妳不会知道我花了多少的心血,我可以靠这些歌在唱片界打响名气,如今心血付诸流水,怪不得我要发狂。」他解释给她听。
「你发狂就可以任意践踏别人的自尊和感觉吗?」她和他算着帐。
「我已经说过道歉了。」
「我讨厌你总在伤人之后才道歉,你知不知道伤害已经造成,有些感觉是不可能因为几句道歉的话就有所改变!」她比原先更生气。
「所以妳真的要辞职?」他激怒的说。
「对。」
「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
他已经拉下了脸,他已经丢下一切的赶了过来,而她还是给他难堪,连一个台阶都不给他下,她为什么不试着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想?
「筱岚,妳确定妳这么做不后悔?」
「我后悔什么?!」她的下巴抬得高高的。「不写剧本、不写小说,我一样活得下去,回高雄至少我还有我爸爸,在这里我有什么?一个像暴君一样,而且心智还没有成熟的男朋友。」
「衣筱岚!」这话实在太伤人了。
「你这个人经不起一点的挫折,遇事不够沉着、不够稳定;如果你不改改你的个性,你早晚会误大事。」她像教训小孩般的教训他。
「那妳呢?」卓伟然也不再客气,他们两个人又斗了起来。「妳又比我好到哪里?妳得寸进尺、妳蛮横、妳抓到别人一点小毛病就火上加油,而且好象永远都学不会去原谅别人无心的错。」
「滚出去!」她指着门。
「妳知不知道一个女人最可贵的优点是什么?」他一个冷哼。「容忍和包容。」
「那你就去找有这两项优点的女人。」她已经气得要炸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我妈叫我来的。」他搬出挡箭牌。
「你妈叫你去死,你去不去?」
「我妈不会叫我去死。」
「我也不希望你来。」
他猛喘着气,事情怎么会恶化到这个程度?他天真的以为只要他一来负荆请罪,什么不愉快都会消失。没想到情况愈演愈烈,如果筱岚原来只有五分气的话,现在八成有十分了。
衣筱岚知道他不会马上走,所以她不理他,继续打包她的东西。押金她可以不要,一些她自己添购的家电用品她也可以不要,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快点离开卓伟然这个可恶的人。
卓伟然看她收拾东西那种不顾一切的模样,他一个叹气。事情既然是他错的多,他就要扛起责任,几个大步走到她的身边,抓着她忙碌的手。
「不要走。」他感性的说。
「放开我。」她想挣脱地的手。
「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他非常平和、沉稳的声音。「不要再互相伤害。」
「不是互相。」她想甩开他的手,但是他将她的手抓得牢牢的,「只有你在伤害我。」
「难道妳要一辈子恨我?」
「对!我就是要这样。」
他像甩掉什么似的甩开她的手。「衣筱岚,我发现我真的错了,陈荣美至少有一点强过妳。」
卓伟然真的不该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把陈荣美扯进来,但是他已经气得不顾一切。
「我就知道你的品味低俗,和她正好是一对。」衣筱岚的眼中尽是愤怒的火焰。
「至少陈荣美不会借题发挥,她懂得体贴男人、顺从男人,替男人分忧解劳。」他把陈荣美说得好象是仙女似的。「而妳只会给男人制造麻烦、扩大问题,妳是个麻烦制造者。」
她推着他,想把他推出门。「那你去找陈荣美好了,不要来找我这个麻烦。」
他动也不动的任她推着。
「你去找她啊!」衣筱岚气得脸色发青。
「到时妳不要哭着求我回来。」
她闻言将原本要推他的手收回来,楞了数秒钟,接着她扬起了她的手,打算给他一个耳光。这一耳光她早就该打下去了。
但是她没有打到他的脸,她的手被扣在他的大手中。「知道妳自己没有理,干脆就使出暴力吗?妳父亲就是这么教妳的吗?妳凭什么打我?就因为我说妳不如陈荣美吗?妳能和她比吗?」
她含着泪,用眼神指控着他。
「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倦了,没有精力再和她说什么。「妳要走就走吧!」
「出去!」她抽了口气。
「我也不想留下来了。」
她转身背对着他,在听到关门声之后她才转过头。
他真的走了。
她真的失去他了。
※※※
一整盒的面纸被衣筱岚用得一张都不剩,她的行李摆在何珍珍家的门边,而她则坐在何珍珍的地毯上哭个不停。从她一进门就开始哭,边哭边诉苦,卓伟然在她的口中成了千古的罪人似的。
「当心把眼睛哭瞎。」何珍珍哄道。
「我的眼睛早就瞎了,否则我怎么会和像他那样的男人谈恋爱!」衣筱岚要抽面纸,但是抽不到半张。
何珍珍起身走到橱柜前,打开柜子的门,拿出一盒面纸,无奈的交给了衣筱岚。
「明明是他的错,结果到头来反倒是我的错似的。」衣筱岚愈想愈不甘心。「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说我不如陈荣美,既然他那么喜欢她,他为什么不娶她?当初还拿我当挡箭牌。」
「他是在呕妳。」何珍珍旁观者清。
「他是在伤害我。」
「筱岚,」何珍珍以一个中立者的态度说:「每个人在乎的事不同,也许那些歌曲对他真有重要的意义,妳为什么非要和他吵得不可收拾呢?」
「妳认为是我的错?」
「现在说是谁对谁错都没有用,妳和卓伟然现在已经是两个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了。」
「我不会原谅他。」衣筱岚信誓旦旦的说。
「妳真的要回高雄?」
「不然我还能去哪里?」
「妳可以暂时在我这里住下来。」何珍珍建议。「反正他也找不到妳,让他去急一阵子,等明天你们两个气消了些,你们就会后悔自己今天所说过的每一句话,相信我,我和柯敏雄不是没有大吵过。」
衣筱岚思考了一下,结果她摇摇头。「我还是回家好了,我现在没有留在台北的心情。」
「那妳工作室的事怎么办?」
「我已经辞职了。」
「那多可惜!」何珍珍想不透。「妳在那里明明如鱼得水,就算妳气卓伟然,妳也没有必要和妳自己过不去,妳不是说卓女士对妳很好。」
「她对我很好,但是她的儿子却该死。」衣披岚口是心非,大哭过一场之后,她好多了。
「留下来吧!」
衣筱岚确定的摇摇头。「反正我也该回去一趟,至少我老爸会高兴得合不拢嘴,他是最反对我到台北的人,现在可顺了他的意,忠孝往往不能两全,最起码我现在可以当孝女了。」
「要不要我陪妳回去?」
「柯敏雄回来找不到妳,会以为妳被绑架了。」
「我可以留字条。」
衣筱岚笑笑,她拍了拍珍珍的手,「妳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套,我想一个人利用这几个小时的车程好好的想一想。」
「如果卓伟然找上我呢?」
「妳就说我死了。」筱岚气呼呼的模样。
何珍珍敲了下衣筱岚的头。「妳可不可以说点吉利的?别忘了妳老爸只有妳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妳死了的话,妳教他怎么办?」何珍珍非常不赞成她的态度,再理智的人一碰上感情的问题,都一样的跳不出来。
「或者我该答应蓝晓野的求婚。」衣筱岚不是气话,她现在很认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
「妳并不爱他。」
「但只要我和他沟通好,我相信他也可以当一个好丈夫。」筱岚决定好好的想想这个可能性。
「妳不要自误误人。」何珍珍担心。
「至少我和蓝晓野不会有什么大吵。」筱岚丧气的说:「他从来不会隐瞒他的企图,他对我很坦白,我开始觉得我和他的婚姻可能会成功,至少他没有卓伟然那种可恶的牛脾气。」
「筱岚,我只能说妳要想清楚。」何珍珍点到为止。
「我会的,这也是我要回高雄的目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