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受不了那个阿伯,老是迟到,好像不迟到他不爽快一样,今天他又迟到整整三十分钟了。真是的,哪有让女生等男生的?而自己也真是笨,人家一通电话就急急过来。徐苹拿出放在背包裹的行动电话,直接拨到陈忠党服务的警察局裹,没想到这个臭家伙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出来了,那为什么到现在还迟迟未到呢?
她决定再等他五分钟,就五分钟,如果他再不出现,她就要他好看。
徐苹看著腕上的表,心襄浮现陈忠党那家伙的模样,不禁一阵好笑。
那家伙姗姗来迟就算了,他的理由一定是——因为我送同事回家,所以遇到塞车,然後就迟到了。
这就是陈忠党最最标准的:因为、所以、然後就的说辞,而且没有一次例外。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会儿陈忠党急忙从转角露出他那张腼赧的大黑脸,她故意看了一下腕上的表,暗示他又迟到了,陈忠党马上就解释道:“对不起,因为我……”
徐苹小家子气的帮他接话,“因为你送同事回家,所以遇到塞车,然後就迟到了。”
“嘿嘿,你怎么会知道的?”陈忠党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问。
“拜托,你这个理由用烂了,换个新鲜点的好吗?”她没好气的说。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今天我没送同事回家,而是先把他们送到KTV”
“KTV?陈阿伯,我还以为你们当警察的都很不屑那种地方耶!”他换了台词了,但在徐苹耳裹听来还是一样的烂招。
“我们也需要休闲生活的,你以为当警察的都是神啊!”他敲敲徐苹的头。
徐苹才不依他咧!她跳到离他有五步远的地方才说道:“看你拿什么来收买我啊,阿伯!”说完还扮张鬼脸给他瞧,然後“阿伯”那两个字还特别的大声。
“小鬼,你给我站住!”陈忠党黑脸顿时变得更黑了,要不是局的同事要求每个人都要携伴参加,而且还特别向他交代不可以带陈爱去,他才不会找徐苹这个爱捉弄人的小鬼去。
真不知她怎么会跟小爱变成死党的,小爱平时在家都很沉默,所以交的朋友也都是文文静静的,何时冒出一个像她这种跷家的朋友?
“徐苹你要跑到哪去?”他看到徐苹已经跑得大老远了,而他的车却在另一头。
“赶快回家喽!你没发现现在快十点了吗?我怕又被抓进警察局裹。”她隔著街大喊道:“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你千万不要再害我了。”
她弄得陈忠党有点笑不出来,所以他决定跟她玩到底,“那好,我送你回去。”他对她挥挥手,告诉她他的车在另一头。
陈忠党当然也知道徐苹是跟他开玩笑的,但他还是有点在意她刚刚说的那句『无家可归』。难道她真的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回家吗?他决定晚上送她回家,而不只是送她上计程车。
徐苹笑着跑回来,极为自然的勾住他的手臂,“走啦,你不是说要到KTV的吗?还不快去,要不然待会抢不到麦克风就不要怪到我头上来哦!”
她当陈忠党是Buddy—buddy,却没细想自己的动作让他有触电的感觉。
他不语,但体贴的帮她开好车门让她坐进自己的TOYOTA,徐苹大概也被服侍惯了,并没注意到以前陈忠党从来没替她开过车门。
她坐进车子後又开始叽哩呱拉,“你会唱歌吗?”她问了一个不像问题的问题。
这问题当场又引来陈忠党的大笑,他反问她,“那你会唱歌吗?”
徐苹这下子可带点保留的说:“我甚少上KTV的。”她没说的是,家裹有一套比外头更棒的设备,当然不必上KTv白花钱喽!
他听到她的回答又敲敲她的头道:“那待会你就别碰麦克风好了,免得我丢脸。”
被人家取笑兼警告的徐苹当场又开始哇哇叫,“我就是要让你丢脸,阿伯!”
陈忠党碍於自己正在开车,所以没再分神的敲她,不然他才不会放过徐苹那句“阿伯”呢!
两人到了一家KTV门口,马上就看到一个路边的空位,陈忠党卖弄技巧的将车一次OK的泊进停车格内。
他体贴的帮她开车门,然後拿出放在後座的外套替她披上。面对徐苹的不自在,他别扭的说:“天气冷喽!你穿得那么少,我怕一不小心你感冒了,不但我要付医药费,还得被我家那个爱国妹駡呢!”说完後一张黑脸变红了。
敏感的徐苹也聪明的不戳破那一丝疑问,她一直认为当朋友是长长久久的,但是一旦牵扯到男女感情的时候,就什么都不对劲了。
她跟着他装疯的说:“阿伯,小心我跟小爱说,你叫她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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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他又被徐苹骗了,因为她歌唱得不但很好,而且放出来的每首新歌她几乎都会,甚至还会带著其他人合唱呢!
“你‘暗杠’哦,不是说不会唱歌的吗?”陈忠党在徐苹好不容易放下麦克风喝口茶、歇口气的时候,附在她的耳边小声的问。
“哪有?”徐苹当然不承认自己说过不会唱歌的话,“我是说,我很少上KTV,而没说我不会唱歌耶!”
“是吗?”他眯起眼,不相信她的话。
“喂!你们两个不要在那裹情话绵绵了,阿忠你的歌出来了。”画面上出现的是陈忠党逢唱必点的“今生注定”,只不过以前都是范达立和他两个大男人对唱,每每都会出现爆笑的场面。
“小苹你和他对唱好了。”范达立让出手上的麦克风,笑道:“以前都是我帮他唱女生的部分,今天终於可以还我正身了。”他还装出一副小女生的娇羞样,当然又是引来所有人的笑诸。
这首歌在徐苹眼裹有点暧昧的感觉,但她还是大方的拿起麦克风,直到他们合唱到,“用半生紧紧相守换取承诺,才了解今生注定与你相守。”的时候,她开始不自在的将视线定在电视画面上的男女主角,而不迎向陈忠党有意无意的凝视。
她有些恍惚的交出手上的麦克风,对周围的掌声丝毫未进耳,而陈忠党也感到她有意的迥避。
“我看你们还真的像有那么一回事耶!别说你们不是一对,我们绝对不相信的,你们说对不?”最爱捉弄人的范达立说道。
“没错、没错。”其余的人跟著瞎起哄,“他们八成是情侣而不敢承认。”
徐苹不自在起来,但也不好意思发作,只有独自喝著水不发一言。
陈忠党看在眼裹,也帮他俩的困窘解围,“拜托,如果我们真的是男女朋友的话,我愿意让各位罚三大杯酒,但可惜我们不是。她是小爱的同学,为了各位说好今天不可以带小爱来凑热闹,所以小苹才代友上阵。”
徐苹用眼神谢谢他的解围,但是她认为自己待会必须和他解释清楚才行。
接下来的时间,徐苹觉得“度分如日”,因为每次有男女对唱时,麦克风都会自动的跑到他们手上,而且每结束一首歌,他们就被众人取笑一次。好不容易她挨过了长长的时间,从来不认为唱歌是件痛苦事的徐苹,第一次後悔陪他出来。这下子真的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忠党的同事、朋友们,全自动自发的分配好没有车的人由陈忠党以外的人送回去,想当然,徐苹是惟一上他车的人。
“我叫计程车回去就好了。”徐苹先谢谢他今天晚上的招待後才告诉他。陈忠党有些话想问她,所以怎么可能会让她自己搭车回去。“我送你就行了,何必浪费车钱。”
“不必了,我没住家裹,你可能会不顺路的。”她推托道。
“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坐计程车,我会不放心的。”他故意戏谑的说,想冲淡他们彼此的尴尬。
“不……”她的话在莫名其妙的又被推进他车裹的时候止住,“你很鸭霸哦!”
“不鸭霸点哪制得住像你或小爱这种女生。”他不给她溜下车的机会,在她坐定後马上按下中控锁。
“你是不是大野狼?”她调侃的问道。
“如果你自认为是小红帽的话,那我就是大野狼。”他做出饿狼扑羊的模样,惹来徐苹哇哇大叫。
“当警察都像你这样吗?”她改编电视的广告词问道。
“那可不一定。”他也学著广告词回答她。
你来我往的笑闹,马上冲淡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车子稳稳的滑上路,陈忠党在心裹盘算著什么时候问她,他憋了一个晚上的问题。
徐苹眼睛定定的直四周飞逝的街景,直接先告诉他他想问的事。“你心裹一定对我没回家住感到好奇,对不?”她是个坦白的人,也希望他有话直问,不需拐弯抹角。
“对不起,那原本是你的私事,但我想我们是朋友嘛!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他有点不自在的解释。
徐苹对他的那句『朋友』稍稍失笑了一会,但她目前并不想对这两个字下注解。她淡淡的说:“我爸妈离婚了,他们没人要我这个超级拖油瓶,所以我现在住爷爷奶奶家,他们住内湖。”
她轻描淡写,但是陈忠党能感觉到她心中的那股遗憾。
“我在小公园抓你的那天,你就是和父母吵架後跑出来的?”
“吵架?那还得看看他们认不认我这个女儿。”她的眼眶无奈的红了起来,“你和你的同事都已经见识过我和我爸的关系了。”她指的是在警察局裹,徐诤一语未说对她就是一巴掌的事。
陈忠党握紧方向盘,忍住想伸手轻抚她被打过的脸的冲动,“还痛吗?”
关於他迟到的问题,徐苹失笑了,“都过了一个多月了,早就痛过了。”
是啊!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街上也因为耶诞节即将来临而布置得异常温馨。
“对不起,为那天捉你到警察局的事。”他愧疚的说道,若不是自己那天的情绪不好,他也不至於将她带到警察局。
“你是职责所在,况且我自己的态度也不好。”她轻笑的说,轻松的化解那次的误会。
虽然他们这个月以来碰了不少次面,但几乎都有陈爱夹在中间,所以这件事也就一直没有谈开来。
“你还是很在意你父母的。”陈忠党观察人微的说,因为徐苹一提到她父亲徐诤的时候,脸上都会出现少许的激动。
徐苹低头看看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语气依旧没有起伏的说:“早习惯了,不然我还能怎样呢?从小我就知道他们会离婚的,只不过是快慢的问题,爷爷早就不看好他们了,让我们讶异的是,他们居然会撑到我满十八岁後才分手。看著他们貌合神离这么多年了,身为他们惟一的女儿,我有权不去在意吗?”
是的,在外人眼光看来,她——徐苹应是最可怜的,但她却一直不认为自己哪裹可怜,反倒觉得自己的父母很可悲,原本好好的姻缘,就为了一点不是理由的理由而吵了那么久,离婚对他们一家五口而言是种解脱,也是恩赐。
爷爷家再一个转角就到了,於是她便开口告诉他,“哦,前面的路口放我下来就可以了,谢谢。”
下车时徐苹不忘还他外套,今年的冬天比往常冷,她怕请陈忠党进去喝杯咖啡会吵到爷爷奶奶,所以她想直接就在门口跟他道晚安。
陈忠党在她进门前出乎自己和徐苹的意料,他拉住她,然後倾身吻了她。
“咱!”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裹听来分外清楚,徐苹慌乱的推开沉重的大门後才对他说:“我不希望我们连朋友都当不成。”说完她不听陈忠党的解释便将门关上。
他眼睁睁的看著徐苹落荒而逃的身影,他认为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向来对爱情嗤之以鼻的陈忠党也会有今天,看来徐苹对他的影响可真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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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课很轻松,每个学生都有选课的自主权。入学时的分班只是为了学校管理毕生方便而已,全班的同学想聚在一块,大概就只有班会时才有可能。所以在学校裹要躲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此刻徐苹有点痛恨自己当初为何在新生报到选课时会遇到陈爱,进而和她选几乎差不多的课程,现在想躲她都躲不成。
“徐苹,你和我哥是不是吵架了,要不然他最近怎么那么阴阳怪气?”陈爱好不容易盼到徐苹没跷课的日子,不好好逼间她的话,就太对不起自家哥哥了。
徐苹想躲都躲不了,事实上她也不希望为了陈忠党的事,让她和陈爱之间的友情变质了。她硬著头皮打哈哈的说:“没有啊,我和你哥哥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但是哥哥最近都不回家,一回家就是将自己锁进房间裹不肯出来。”陈爱告诉她,“而且从来不抽烟的他,现在几乎烟不离手。”
徐苹蹙紧修得细细的安室眉说:“那干我什么事?”她不是有意要将话讲得那么绝,而是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会是件更残忍的事。
讶异於徐苹的无情,陈爱又看到以前的那个冰山美女。“但,你和哥哥不是情侣吗?”她困惑的问。
“是谁告诉你我们是情侣的?”她反问道。
陈爱被她激到有点不愉快了,“如果你没当我哥哥是男友的话,那你又何必常常和他出去?”
徐苹失笑了,“小爱,你难道忘了,每次你都有出现哦!我和你哥哥单独出去也不过只有上个礼拜唱KTV罢了。”
“我以为你们是拿我当挡箭牌,混淆视听用的。”陈爱还是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但是徐苹一直强调她和哥哥不是那一回事的话,恐怕问题就出在自家哥哥身上喽!
徐苹强拉开嘴角的笑容,收拾好桌上的笔记後说道:“恐怕是你猜错了。”
徐苹看看手上季暮鑫送她的GUCCI表,“小爱,对不起,今天不能和你一道吃饭了,我和朋友约好了。”不等陈爱有任何的反应,她快速的离开教室。
“小……苹……”陈爱想叫都来不及。哎!本来要告诉她哥哥今天休假,要找她一起到深坑吃豆腐的,看来哥哥真的又要失望了。
*****
该来的总是躲不掉!徐苹低著头抱著书,一心只想赶快到校门口,然後迅速的跳上季暮鑫的车,但是陈爱的问题还有她说的话,一直在自己脑中盘旋著。
他真的学会抽烟了吗?徐苹无法将烟和陈忠党画上等号,因为他的形象太好了,一直像个阳光男孩,看来自己那一巴掌对陈忠党而言,伤害可能真的不小。
她想到自己惟一被父亲打的那一次,说真的,那天陈忠党间自己脸颊还痛不痛时,她差点告诉他还在痛,但是,是痛在心底而不是脸上。
“苹姊,这。”不知不觉的走到校门口,听到季扬叫她。她东张西望的没看到季暮鑫,反而见到季扬在那惟恐天下不知的大喊。
“苹姊,你好慢哦!我和老爸等你好久了。”季扬有点抱怨。要知道,冬天站在空旷的地方等人是件痛苦的事,虽然他还特地找了一个晒得到太阳的地方站著,但还是免不了要吹吹冷风的。
“年轻人不要这么没耐心,才让你等一会儿而已就在抱怨,那你以後怎么追女朋友?”徐苹装得老气横秋的念他。
“拜托,我现在才十五岁而已,我爸才不会同意我这么早交女朋友。”他伸手帮徐苹拿她那袋重重的书包说道。
“是吗?”徐苹故意用鼻子哼出一股不淑女的气来,“那前几天我在安和路见到你和一个漂亮妹妹走进远东饭店的‘明星天地’,你千万不要告诉我那个是你学妹或同学什么的。”
远东饭店?惨了,怎么会被她碰见呢!“苹姊,拜托,千万不要跟我老爸说你见到的事,不然我的零用钱会被扣押住的。”他哀求道。
“行啊!条件呢?”徐苹故作思考状,她好不容易逮到季扬的小辫子,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起自己。
“土匪!”季扬心不甘情不愿的说:“趁我这阵子有温书假,帮你打期末报告喽!”
“成交。”徐苹快乐的答应他的条件。要知道季扬虽然才念国三而已,但是在电脑专业上不输她这个资管系的大学生,他打的报告更不用说,一向是图文并茂,漂亮得很,这也是他常帮专科或大学生打报告而练下的功力。
“你们又在交换什么条件了?”季暮鑫好笑的看著他们两个交换著他不知道的秘密。
季扬警告的瞪著徐苹一眼,要她记住千万不可泄底。而徐苹当然也收到他的雷射眼,她笑著说道:“阿扬说要帮我打报告。”她话只说了一半。
“季扬又开始工作啦?”季暮鑫以为她又帮季扬找了一大堆的Case要Keyin.
“老爸,苹姊是土匪,帮她打报告还逼我不可以算钱。”季扬恶人先告状。
徐苹用力的掐住季扬的手,要不是为了那堆打不完的作业,她铁定会告诉季叔,季扬偷交女朋友的事。
季暮鑫看他们两个又开始打打闹闹,笑著摇头说:“上车吧!先生小姐,咱们再不走,待会深坑的豆腐卖光了我可不负责。”
季扬一听说要到深坑,马上就央求他老爸,“可不可以在动物园停一下?”他的眼神满是期待的看著季碁鑫。
徐苹打开後车门,取笑他说:“干么,这么大了还想到动物园看林旺爷爷啊?”
季扬白了她一眼,有点受不了她,“我是想买烧酒螺还有糖葫芦啦,我还想看红毛猩猩咧!”
“烧酒螺?糖葫芦?”徐苹眼睛一亮,她除了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一起出去玩吃过那么一次之外,就没碰过那些东西了。
“老爸,我看你是非停不可了。”季扬好笑的看著徐苹眼睛瞪得大大的,口水快要流下来的馋嘴样,“你看看苹姊,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死小子你敢说我?小心以後有事别求爷爷告奶奶的!”
“哈,我不必求爷爷告奶奶,我求你就可以了。”语毕,他还扮张鬼脸给徐苹看。
季暮鑫宠爱的看著他们两个。他想,年轻真好,可以自由自在的不受拘束。
徐苹一直没注意到自己背後有一双哀怨的眼睛看著她的笑,直到他们的车远去,那双眼睛也一直随著远扬的灰尘久久未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