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十万火急找我来,不知有何要事?”要他说,他根本就不是被请来而是被抢来的,瞧那轿子的速度,快得跟马车没两样。
“然公子……”碍于斐枭相级高阶的声威,西苑皇帝也不敢对他失礼,“事情是这样的,听说黄金门月穹的小黄书,是你皇爷府私底下找人帮忙印制出版的?”
斐然严正地澄清,“这是哪来的谣言?我堂堂皇爷府怎可能帮月穹做那等下流之事?”
明明就是他家做的,他在睁眼说瞎话时竟还敢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可偏偏他又不能拿这个姓斐的怎么样……
西苑皇帝死命压着心头的怒火,以商量的语气道:“朕希望,月穹能不再贩卖那些小黄书至我西苑。”
“这话陛下应该去对月穹说才是吧?”斐然继续撇得一干二净,“此事同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陛下找错人了。”
他紧按着座椅的把手,“你……”
“听说陛下前些日子与狼宗结过仇?”斐然在他撕破脸前,状似不经意地问。
“那又如何?”为了铁料一事,天下诸国哪一国没跟狼宗结过仇?
斐然的笑容里顿时带上了明显的寒意,“陛下难道不知,我家小妹正好嫁去了狼宗?”
西苑皇帝听了身子大大一震。
坏了,当初为图一时痛快,栽赃狼宗时,他怎么就忘了狼宗里还有个斐净?
素来把斐净当成掌上明珠的断皇爷府,一家子恋妹成狂的疯子世家,尤其是那个身为相级高阶的斐枭,更是个蛮不讲理的土匪兼疯子…一回想起斐枭当年大杀四方时的狠劲,两苑皇帝不知不觉沁出了一身冷汗,将他一身金丝绣的龙袍都给濡湿了。
他尴尬地陪着笑,“那个……那件事其实只是个误会而已。”
“误会啊?”斐然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嗯,那么小黄书的事,相信定也只是陛下又误会了而已。”
“这……”
在心底算了算时间后,斐然也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了,不顾西苑皇帝还想解释的模样,他无情地站起身。
“本公子事忙,这就不多留了,告辞。”他都浪费这么多时间了,月穹总该把那张该死的破纸弄到手了吧?
没理会西苑皇帝的挽留,斐然大步走出金殿之外,被外头刺眼的阳光照得眯了眯眼,他抬起一手遮住阳光,在视力恢复时,发现月穹站在殿阶之下仍保持着他进殿前的姿势,唯一不同的是,她那微微翘起的唇角。
快步走下殿阶,斐然在来到她面前时,以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问。
“东西到手了?”
月穹露出藏在袖中的信封,斐然二话不说地抢过塞进自个儿的怀中,月穹虽对他的举动有些不满,但一想到在这皇宫中无人敢搜他的身,也就暂且交由他代管了。
他大步迈开步伐,“就照师爷的话,咱们立即撤出西苑避风头去。”
当斐然他们正忙着去避风头时,身在南贞国境内的斐净也展开了行动。
一摸清那座秘庄留守的禁卫军人数,也打探出小金库大概的位置,斐净命所有人都扮成近来从青葭流窜至南贞国的乞食军,一举包围住秘庄,再由她与花雕当开路先锋,当着秘庄驻守禁卫军们错愕的脸,两脚踹开秘庄的大门,当起了登堂入室抢劫的强盗。
负责解决庄内禁卫军的斐净下手明确狠快,在她控制住了庄内这些普遍都是士级中高阶的禁卫军后,阿提拉他们很快就进到庄内,开始四处拆墙挖洞找小金库。
环境清幽、庭园造景极美的秘庄,以往就是南贞女皇的避暑之地,可今日在他们这票强盗来了后,庄内风景不再,四处都被阿提拉他们给挖得坑坑洞洞满目疮痍,墙面也是拆了一扇又一扇。
最终,木木束在书库的地下密室中找着了传说中的小金库,他呆愣地看着这辈子见也没见过的满室金银财宝,好半天都回不了神。
花雕一把推开他,召集人手开始将金库里的财宝一一搬至他们藏在密林中的马车上,装完了一车又一车,直至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马车也再装不下了,他们这才悻悻地停手,留下空了一大半的小金库,全数人员火速撤离秘庄。
将抢来的泰半小金库运抵他们租来的庄园后,斐净命众人另外打包装箱,再委托由黄金门所营运的镖局运送至狼宗,根本就不打算带着这些碍事的烫手山芋一道上路回家。
也幸好斐净这么做了,因他们才刚离开南贞国的边境,被气急败坏的南贞女皇所派出的追兵,就已追上了他们。
身为南贞国国师的沐云天,喘着大气,恼火地瞪着这一票胆大包天的强盗,连忙下令所带来的禁卫军将他们给团团包围住。
听了沐云天给的说法后,斐净挑高了一双柳眉。
“抢劫?”她语调轻快地问:“我抢了什么?”
“自然是陛下的--”他张口才想说出那座秘密小金库时,蓦地又把话给吞了回去。
她好整以暇地问:“的什么?”说出来呀,说他们抢了南贞女皇瞒着全朝大臣和百姓,打算私吞当嫁妆的小金库。
差点就上当的沐云天,直在心里庆幸没把女皇最大秘密给说出口,他气冲冲地瞪着居然在人前挖了个陷阱给他跳的斐净。
“宗主夫人,你大老远的跑来我南贞做什么?”
“我来找我家师爷公孙狩。”斐净把早准备好的台词奉上,“听说他被你们给绑架了,所以我自然是得来找你们讨个说法。”
“一派胡言!我们什么时候绑过什么师爷了?”
她淡淡瞄了他一眼,“那我狼宗从未抢过南贞国的魂纸,你们不也挥军杀去我狼宗了?”
“那是--”
她眯细了眼,阴沉地道:“我不信你们女皇不知那是西苑国干的好事。”
“那事不能全怪我们,我们是遭西苑国所蒙骗!我们也是受害者!”眼看事情瞒不住了,沐云天索性大声喊冤。
她才不吃这一套,“是啊,受害之余也不过是顺水推舟一下,就用这藉口出兵,想将我狼宗打得元气大伤,好在日后的铁料价格上不再受制于我狼宗?”
“此一事彼一事,咱们就事论事,你少顾左右而言他!”他忿忿地挥着掌心,“我不管你来这究竟是想做什么,总之,把你抢的东西交出来!”
她雨手环着胸,“我还是老话一句,我抢了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你倒是不妨跟我说说。”
“这……”
“既然什么都说不出来,那就是代表我没抢了?”
“你、你……”
斐净失了与他斗嘴的兴致,“现下我要打道回府,你们还要不要继续追?”
“谁许你们离开了?”一道清亮的女音自国师的身后传来,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一出现,即夺走了众人的目光。
拥有雪肤花貌的禁卫军统领尉袅袅,吐气如兰地道。
“无论如何,今日你们必须把东西留下。”
不知怎地,明明该是放松心神好好欣赏眼前美人的斐净,就是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她一手按住胃部,试图止住那莫名其妙一涌而上的恶心。
“小姐?”见她气色不对,花雕紧张地扶住她。
“夫人……”阿提拉他们也都凑了过来。
斐净反覆深吸了几口气,总算是压下了那股恶心,她朝他们扬扬手。
“都退下。”这位美人可是相级中阶的,他们还是都避远点好保住小命。
虽然很不放心她一人,但他们也心知自己根本就不是那位美人的对手,为了不拖夫人后腿,于是他们只好同意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