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苏州第一大妓院红牌的祈慕慈,即使从不以真面目示众,仍旧造成络绎不绝的人潮,每个上夜宵阁的公子爷,只要隔着一道珠帘望其剪影,便乐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达到身心上的畅快。
但许多人对花大钱目睹这位神妓风采,还是多有迟疑,主要是站在祈慕慈面前的人,都会被她神准的测心术给算出内心的秘密,不管再怎么遮掩,照样皮破馅出,丝毫逃不出她的法眼。
祈慕慈之所以要这么做,全是在等一个人,一个诛灭她整个族裔的恶人--阴罗剎。
此人在她不停打探下,知悉他在江南一带活动,而且性好渔色,如今已任幽冥宫里的阴罗剎,她明白,只要她静心等待,这只鱼儿总会上钩的,到时她会要他血债血还,绝不让他逍遥法外、逃离生天。
「四师父,你就准备整晚待在这屋顶上,等着英雄救美啊?」古秋羽打个呵欠,两手叠在下巴,慵懒的瞧着身旁过于认真的男人。
「月色这么美,妳就当作在赏月好了,小孩子不能这么没耐心的。」口中衔着一根菅芒草,江上涛优闲的躺在屋脊上,定时将颈子朝祈慕慈的厢房转过查看。
「耐心?」这两个字在四师父身上从来都不可能找得到,这出了名的急惊风,哪来的耐心啊?「平常太后都说你莽莽撞撞,你今天怎么突然蹦出这么多优点啊?」反常!一点也不像他平常的习性。
「照妳这么说,我江上涛全身上下无一处是好,什么本领都没啰?」他坐起身,拍拍衣衫上的灰尘,对这没大没小的徒儿只能消极以对,太在乎只会把五脏六腑呕到发紫。
「四师父若没好本领,皇上怎会让你教我武功?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内在的修为,你不觉得你为人正义,行事磊落,内在的修养真是无人能及……」多拍些马屁,也好把他草上飞的上乘轻功给拐到手。
「停了停了,这些我都不想听,我老实问妳一句,我……我真的只有内在的修养吗?」自从见到意中人后,江上涛反倒觉得内在的修养还算其次。
这话问得诡异,古秋羽扬扬黑睫,「不然呢?」
这话答得简洁伤人,江上涛剑眉微蹙,将发麻的臀部挪个方位。
「妳仔细看看,妳四师父的脸……」
「脸?」她凑近了些,接着瞪大眼,「天啊!好……」
「好帅对不对?」江上涛会心一笑,这徒儿总算没白疼。
「好大一颗眼屎,四师父,你不爱洗脸的老毛病怎么到现在还不改啊?」古秋羽露出窘色,气得江上涛脸色涨红,直想随手抓个东西砍死逆徒。
「谁问妳这个,看我不好好教教妳,妳永远都不会夸妳四师父风流倜傥,英俊得要命!」江上涛对自个儿的潇洒外在充满自信,但面对祈慕慈,多少还是需要一些精神食粮来补充,毕竟,祈慕慈不是那种送往迎来的烟花女,态度马虎不得。
师徒俩在夜宵阁的屋顶上跑来追去,直到一具颀长身影往两人中间一卡,才中断此一家丑闹剧延续。
「长欢姑姑!」古秋羽见到一位手执长鞭,身着淡紫蚕丝衣裳的女子,乐得大喊出声。
此女一脸贵秀,眉宇间透出淡淡灵气,举手投足散发着高雅涵养,其内功修为已臻出神入化之境。
「又来个凑热闹的……」江上涛咬咬嘴里的菅芒草,慢条斯理的走向紫衣女子。
「长欢姑姑,妳怎会跑到这里来?」古秋羽见了紫衣女子,开心的紧握她的手。
「小公主,妳不晓得太后急得到处找妳吗?」丁长欢双手按住古秋羽的肩头,语气中带点责备之味。
「人家是帮四师父来找祈姊姊的,出门前我也跟三师父打过招呼,他没跟妳说吗?」古秋羽噘起嘴,彷佛被人抹黑,腮帮子气得鼓胀胀。
「妳三师父看到她跟猫见到老鼠一样,哪敢跟她说?」江上涛杵在两人中间,笑嘻嘻的替丁长欢回答问题。
「江上涛,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小公主私自出宫,你未善尽职责也就算了,还敢把责任推到我头上!」丁长欢微露愠色,再看到江上涛一脸嬉皮笑脸,更是怒不可遏。
「整个皇宫和谪仙殿中的人都知道了,又不是什么秘密……」江上涛越说音量越小,深怕再踩她的痛脚,她一条皮鞭铁会活生生的抽到他面前来。
「叫你别说,你还说……」果不其然,她的长鞭挥然而至。
「好,不说不说,既然妳是受到太后懿旨来带走小鬼、那我就不打扰妳,等回到京里我摆上一桌上好酒菜请妳,这总行了吧!」江上涛不敢惹这位和祈慕慈有同等地位,称号「普贤菩萨」的丁长欢,加上她和太后又有亲戚关系,更是半点也招惹不得。
「长欢姑姑,妳放心把祈姊姊交给四师父吗?」古秋羽语带玄机,倒让丁长欢心生一凛。
她点头,「这说的倒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妳们在嘀嘀咕咕些什么?」看到两人同样质疑且不信任的眼神,江上涛便有一种被扒个精光的感觉。
「慕慈现在为了报仇烦心不已,只怕有人会不怀好意,故意散发同悲同戚的同情心,好来个乘虚而入……」丁长欢喃喃念着,她本来不打算介入祈慕慈的私事,但一想到只留个江上涛在此,有点放心不下。
一句「乘虚而入」,让江上涛挑着眉尾,耸着肩走了过去。
「这句话听起来好象是冲着我来的……」
「四师父,长欢姑姑没那个意思,他绝对没有说你这次主动提出要来找祈姊姊,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认为你拖延时间不把祈姊姊带回京里,是为了一己之私……」古秋羽越解释,江上涛的表情越是扭曲。
「好个象样的徒儿,妳可真把为师的心情了解得入木三分呀!」他在丁长欢面前,不敢以大欺小,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顺顺古秋羽一头乌溜溜的长发。
「所以我如果能留下来,多少能帮四师父一些忙,你没听说过吗?帮手用时方恨少,万一你临时要找个人帮忙,就知道我的重要了。」她一张小嘴说得天花乱坠,一旁丁长欢听了,多少也明白古秋羽是不打算跟她回京,准备陪她四师父陪到底了。
「江上涛,别忘了皇上要你下江南是公事公办,你可别乘机打慕慈的歪主意。」她以往也耳闻过江上涛对慕慈有着爱恋之情,但这位多情游侠在外风流成性,真怕慕慈目前心头正纷乱着,一不小心会栽进他这个无情黑洞里。
「不会不会,长欢姑姑,我很了解四师父的个性,他常跟我说,真正打从心底喜欢的姊姊,是不会随便牵牵她的小手,也不能任意的亲亲小嘴,爱她得先从尊重她开始做起。」为了要留在四师父身边享有自由,古秋羽可说是使尽古代辩士的一流舌功。
江上涛一听,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和阗玉,塞进古秋羽手中。
「赏妳的,以后都得在众人面前多说四师父的实话,别让一些卫道人士误会妳四师父了。」
「小公主,我还是不放心妳,江上涛做事太过轻率,我怕他没办法专心照顾妳,这样我怎么跟太后交代?」
「喂!苦瓜脸的,妳说谁做事轻率?」
「长欢姑姑是说……说三师父做事轻率,你别那么敏感好不好?」眼看丁长欢就要答应让她留下来,古秋羽可不希望前功尽弃。
「你说谁是苦瓜脸?」丁长欢也不甘示弱。
这个江上涛嘴太坏了,老说她天生不爱笑的脸是苦瓜脸!
「他是说三师父苦瓜脸,长欢姑姑……妳耳朵真的是有问题喔……」古秋羽一个回头,连忙安抚薄嗔怒视的丁长欢。
两人眼看便要一触即发,此时祈慕慈的豪华厢房内,灯火突然全面熄灭,接着两道人影快速窜出,后头的人儿正是祈慕慈。
「是意中人!」
江上涛瞬间将重心移开,飞快朝两道迅捷的黑影追了上去。
「糟了,阴罗剎真的被慕慈给引出来了!」丁长欢眼光更锐,一眼便看出第一道黑影身分。
「四师父和姑姑真厉害,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古秋羽武功根基弱,自是没两位高手来得高明。
见到两人展现轻功追上去,古秋羽这跟屁虫,哪能落于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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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之下,林子内窸窣的踏草声音划破宁静,祈慕慈一记「蜻蜓点水」的上乘轻功,已慢慢在接近前头的红袍男子。
「阴罗剎,我看你还能往哪逃?」祈慕慈将他逼向黄泉瀑布,此处为一十多丈高的万源汇流,澎湃汹涌的声势,在几里外便听得一清二楚。
一头棕金发色交杂的阴罗剎,嘴角两侧獠牙隐隐发光,鼻头被削去大半,双目凹陷,全身枯瘦,看起来活似地狱跑出来的恶鬼。
两道黑影直奔到瀑布尽处,才分别停下。
「好一个文殊菩萨祈慕慈,没想到我堂堂幽冥宫的阴罗剎,竟会被妳化身的江南神妓所蒙骗!」阴罗剎发出尖锐的狞笑声,让整个林子更添一股寒飒之气。
「幸好我算出今天贪狼、巨门两颗灾星,正好坐落在你的命宫,才能把你这只老狐狸给算出来。」祈慕慈身形飘逸守住去路,不让阴罗剎有任何逃生机会,除非跳下万丈深渊,否则今晚他插翅也难飞了。
看到祈慕慈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让阴罗剎狂笑不已。
「就凭妳?我的『血影七式』妳能接得了几招?别以为妳那独门的『大悲刀法』可以困得了我,要是我那么简单就败在妳手上,当年就不可能一口气屠杀那么多条人命,妳还是识相点,少跟幽冥宫作对。」
「那就试试看,看我能不能破得了你那血腥残暴的血影七式?」
说完,祈慕慈便自水中石上一跃,双袖一翻,手中弯刀自腰间出鞘,飞身扑往阴罗剎。
「刀光赛雪,好宝刀!」阴罗剎不敢小觑,也抽出血影刀对抗。
祈慕慈一记「普渡众生」画出一圈圈刀环,朝阴罗剎身上招呼而去,阴罗剎也不甘示弱,提气贯刀,使出「泪洒黄泉」与之抗衡。
两人刀光剑影一来一往,只见阴罗剎攻势凌厉,由于他长期食用婴胎,并用婴血喂食血影刀,因此力道之阴猛,大大出乎祈慕慈意料之外。
硬拚多招,她明白再耗下去只会夜长梦多,于是使出大悲刀法最上乘心经「笑拈菩提」,只见顷刻间,层叠如浪的刀影,从四面八方朝阴罗剎全身七十二处重要穴道刺去,每道刀芒都卯上十二成的劲道,要被其中一刀砍到,不马上死也见不到翌日的阳光。
「好,看妳怎么挡得了我这一招!」
突然间,阴罗剎的发间飞出一只全身腥红的蝴蝶,隐隐泛着粉光,这只奇毒的「黄泉血蝶」,要是沾上发肤,便会立即七孔流血、口吐白沫而亡。
然而一心只专注在杀了阴罗剎的祈慕慈,却浑然不察这只奇毒无比的血蝶正悄悄接近她的身旁……
「喂喂喂!你这个娘娘腔,长这么大了还拿蝴蝶出来玩!」
一记蕴含内力的小石子,不偏不倚打中黄泉血蝶,只见血蝶掉落之处的水域内,所有的鱼类都翻肚瞪眼,死状奇惨无比。
「你是谁?敢杀掉老子的宝贝!」怒气冲冲的阴罗剎,对着江上涛咆哮。
「连世上最风度翩翩、高雅出众、面赛潘安的御前四锦卫之一江上涛都不认识,你还在江湖上混什么名堂啊?」一长串的名号说得响亮,就连躲在树上观看的古秋羽和丁长欢,都有点受不了他的自吹功夫。
「你……你就是江上涛?」阴罗剎一凛,脚底板像被钉住似的,踩在石块上动也不动。
「不不不,你少说了风度翩翩、高雅出众、面赛潘安这几个字,就像江湖上的人会称呼你相貌丑陋、瘦骨嶙峋、下流无耻、卑鄙龌龊的阴罗剎一样,这不是亲切多了?」江上涛站在湍急流水中,一派优闲自在,一点也不坏了他多情游侠的翩翩风采。
「好,江上涛,你给老子记着,我会回来替我的黄泉血蝶报仇的!」阴罗剎深知在场的不只眼前两人,树上还有着谪仙殿的普贤菩萨丁长欢,若是三人联手,他绝对没有胜算可言。
「慢走慢走,那我就不送了!」
江上涛话才说完,祈慕慈便朝他怒瞪一眼,「你多管什么闲事,我有说要让他走吗?」
她朝阴罗剎追去,却被江上涛给紧紧握住玉腕。
「这黄泉血蝶是养一对的,刚才被我打中的是只公的,他身上还有只更毒的母的,妳想要全身经脉都爆开,然后丑兮兮的死去吗?我说意中人,到时妳的脸流出黑水,看妳怕不怕?」
「你对阴罗剎似乎了解不少?」见他平常晃来晃去,一派不正经的模样,却对阴罗剎有这般见解,倒让祈慕慈愕然不已。
「谁想了解那个鬼呀?要不是听说他跟妳结了仇,我才不得已去挖他的底,看得我眼睛都快长恶瘤了。」他摇摇头,若非为了意中人,那个鬼他才懒得理会。
听了他一番话,祈慕慈对他的印象有了些许改观,看他一副粗枝大叶、吊儿郎当样,却还能把阴罗剎的底探得如此详细,着实令她佩服。
「不过我不会因此就罢手的,谢谢你的好意,我会小心注意他身上另外一只黄泉血蝶的。」说完,祈慕慈提脚就走,余仇未报,内心那团沉甸甸的乌云,并不因江上涛的轻松以对而化解。
「等等,妳……妳刚说什么?谢谢我的好意?别这么说,这是应该的,意中人……」江上涛追了上去,跟着她骄傲的笑着。
他才把「人」字说完,祈慕慈便转过头来,「别再叫我意中人,我不是你的意中人。」
「可是妳谢了我,表示妳对我有了好感不是吗?」江上涛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对她提出强烈的质询。
「感谢你跟有好感是两码子事,我现在还有仇未报,不可能谈什么儿女私情,你最好把罩子放亮点,别逼得我撕破脸。」她为了家仇,连谪仙殿的主宰「小玉皇」都不怕得罪了,还怕他什么多情游侠?
她的坚决与冷漠让江上涛慌了,他抬眼看着在头上树枝间跳来跳去的两道黑影,不免对空喊叫。
「喂!妳们就光在上头看好戏是不是?不会下来帮我说两句话吗?」
两人本来无意涉入其中,被他这样一吼,只好从枝叶间跳下来。
「四师父,我还以为你泡妞功夫一流,可以不用我和长欢姑姑帮忙的,谁知道……」古秋羽瞧不起的瞟他一眼,让江上涛相当不是滋味。
「谁知道……谁、谁知道什么跟什么?」
「哇!还结巴耶!长欢姑姑,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迹,快点过来看!」古秋羽目瞪口呆的看着江上涛。
一向倨傲过人又伶牙俐齿的四师父会结巴?真是蔚为奇观。
「妳这窝里反的兔崽子……」对从来都不按牌理出牌的古秋羽,江上涛也奈何不了她。
「慕慈,江上涛这家伙在妳面前变得这么反常,或许对妳是动了真心。」丁长欢太了解江上涛爱面子爱得要死的个性,若非真情流露,岂会自曝其短?
「他的风流史都快比史记还厚了,妳还信他那一套?」祈慕慈不愿在这节骨眼谈这话题,真不明白她的好姊姊怎会吃错药帮江上涛说起话来?
「虽然他是御前四锦卫里的花心萝卜,但从他自告奋勇向皇上要求前来江南寻找妳的动机看来,他还挺认真的,妳不得不承认。」
「姊姊,妳和徐三哥的事,江上涛不是也很不谅解妳?妳帮他这个忙,他不会感激妳的。」祈慕慈摇摇头,有关丁长欢和「痴情刀王」徐竞海的事,可说是各吹各的调,那个死结老卡在那边,解都解不开。
「别把两件事混在一起,若是妳不喜欢江上涛,那我也不勉强了。」一提到旧伤口,丁长欢脸便垮了下来。
「姊姊,我不是故意要提起这段令妳不愉快的往事,妳千万别误会我的用意。」祈慕慈急着解释,两人在谪仙殿是无话不说的好姊妹,同样受情关所苦,因此能感同身受。
「罢了,过去的事就别再说了,我先回去跟太后复命,小公主的安危妳替我多担待点,别满脑子为了想报仇的事,而伤了所有人的心。」所谓的「所有人」指的是谪仙殿的师兄妹,还有皇上及太后,更重要的是一只想从良向善的游侠苍蝇。
「长欢姑姑……」
一听到有人唤她,丁长欢回过头,本以为是古秋羽这鬼灵精又装出嗲声来撒娇,哪晓得却见江上涛瞇着眼,一副八仙里头,那个装可爱的蓝采和,对她露出一排亮洁的贝齿微笑。
「你又在搞什么花样?」丁长欢受不了他那有目的的眼神,直直的望着她。
「这是代表四师父很感谢妳,因为妳帮了他一个大忙。」古秋羽插话,解释给丁长欢听。
「我……我帮他什么忙?」她明明讲得很小声。
「妳替他向祈姊姊求情啊!」
「我……我哪有?你们有听到什么吗?」
「四师父跟我说,不用听妳们讲话就晓得内容是什么,那才是大侠的功力。」
「没错,只要意中人两颊潮红、眼波迷离,那就是在谈我的事了,有什么事还能让她这样脸红心跳呢?」江上涛自鸣得意,在江湖上行走,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对不能少。
这人简直自我催眠到了极点,丁长欢懒得敲碎他的美梦,只是无奈的向祈慕慈笑说:「他的独脚戏功夫堪称一绝,若是将来不当皇差,或许带他到戏班子去唱唱戏,还能餬口饭吃。」
「对对对,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像四师父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最适合去当戏子,没想到长欢姑姑还真有见地,说得一针见血。」古秋羽笑得开心。
莫名其妙跑出一个程咬金,让江上涛大梦初醒,往往在万事俱备之际,吹来的一阵东风不但成不了事,还将他内心微弱的小蜡烛给吹熄。
「妳到底是帮我,还是扯我后腿的?」他绕到古秋羽后头,还斜眄了祈慕慈一眼,谁晓得她才懒得看他们师徒俩唱双簧,故意用脚踢踢地上的枯叶,不去搭理。
「谁想扯你后腿?你后腿又没有比较美!」他每次见到漂亮姊姊就不理她,这不是无情吗?每回只要她没帮他把戏演好,就罚她抄千字诀,这不是无义吗?她哪里说错了?
「这跟后腿没关系。」他一边张牙舞爪的教训徒儿,一边还回头对祈慕慈陪笑脸,深怕祈慕慈把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后腿也是你讲的,我保证你绝对不是说前腿。」古秋羽都要举手起誓了。
「谁跟妳说前腿了……」江上涛没好气的说。
天啊!若非丁长欢在场,他一定会找根针把这张樱桃小嘴缝得半丝空隙都不留。
「好了,你们两个可不可以别吵了?江上涛,今天你救我一命,我改天会找机会回报你,你不要想着我会把你的恩情放在心里,这是不可能的。」祈慕慈目前心思紊乱,实在拨不出半点空间放进江上涛。
「改天?能不能就是明天,听说苏州城里有家叫香悦楼的,烧鹅熏得是一流的棒,我也不多求,救妳一命用只烧鹅腿来还,不为过吧?」逮到机会,江上涛不随便错过。
「祈姊姊,我千里迢迢从京城来找妳,能不能也请我一只?」古秋羽开口帮腔。
师徒俩嘴角涎着口水的表情,让祈慕慈和丁长欢面面相觑,一时间面对这样的阵仗还不晓得如何响应,直到丁长欢出声。
「慕慈,凡事要放宽心,按部就班去处理,别让自己绷得这般死紧,有江上涛在旁边护着妳,还怕报不了仇吗?」她并不想见慕慈镇日阴霾罩顶,有江上涛和小公主这对宝贝师徒陪陪她,多少也会有纾解压力的效果。
「可是……我要是再拖下去,只怕谪仙殿里有人会反弹,对殿主和皇上都难以交代。」祈慕慈也明白丁长欢的心意,可那块石头毕竟悬在心梁上,哪能说不去想就会自动消失?
「妳放心,这就由我来替妳打理,难不成妳想一直欠江上涛这个人情?别忘了妳一天不还,他就一天烦死妳,而且要回报人家这句话可是妳自己说的,没有半个人逼妳说喔!」
祈慕慈低头想想,也对,只怕这个人情债一天不还,她耳根子十成十不得安宁。
「好吧!明天就请你……」她也指向古秋羽,「还有妳一起到香悦楼吃一顿,这总行了吧?」
师徒俩一听,开心的拍手一对掌。
「吃烧鹅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