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说什麽,大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只想问你一句,关於殷玄魁你知道多少?你知道白已在做什麽吗?」
蓝海坚定的点点头。
「这代表了解他,还是知这自己的决定?」
「他从没有隐瞒他的身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蓝海回答。
尉震东看著他最珍爱的小妹毫不迟疑的回答,忍不住心中一阵感叹。唉!女大不中留!
「记得爸爸、妈妈出事时的事吗?」
蓝海的问题让尉震东呆愣了一下。
「那时,你一直以为我是因悲伤过度,所以没有什麽反应,其实不是这样的。」蓝海看若他说。
尉震东仔细听著,蓝海一向不多说自已心里的感受,既然现在她肯说,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我知道爸爸、妈妈是爱我的,但他们更深爱彼此,我一直很感谢他们在深爱彼此的同时还能拨出他们的爱给我。但是大哥,你知道那种爱是不一样的,他们给我的是亲情,就像你给我的一样,所以失去了他们,我当然觉得难过,但是我又为他们感到高兴。」
看著尉震东,在他鼓励的眼光下,蓝海继续说:「我为他们感到高兴是因为他们不像我,我失去了他们还有你,但对他们来说,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取代彼此的地位,所以老天爷让他们一同离开人世间,我觉得这是他的慈悲,因为他们绝对无法忍受独活的事实。」
「你对他也是这种感情?」尉震东明白她的意思了。
「是的,我爱他。」面露微笑,此刻的蓝海似是散发著光辉般,美得不可方物。「就像爸妈之间的爱一样,我的人、我的心已全是他的了。」
「那他呢?」尉震东有些忧心,蓝海是那种不爱则已,一旦爱了,绝对是死心眼的人。
「他能给我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爱呢?他能给你受吗?」尉震东直接命中问题点。
「我会让他给我的。」蓝海满怀信心,「因为他不懂,我会教会他的。」
知道自已无力改变她的决定,尉震东只能在心中叹息。
「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好。」尉震东宠溺的拍拍她的头,当她还是小女孩一般。
「大哥要你知道,不管你做出什麽决定,大哥永远支持你。同时你得牢牢记住,若发生无法解决的事情时,大哥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你一定要告诉大哥,大哥不许你一个人将事情全藏在心里,知不知道?」这是他仅能做的了。
点点头,蓝海朝他露出一个微笑,眼中泛著些微的泪光。
「你们谈完了没?」
耐心用尽的殷玄魁无声无息的走进蓝海的工作室,在看见蓝海带泪的模样後,一把让人心寒的怒火燃起。
「你让她哭了?」他拥过蓝海,细细审视她後,一双厉眼瞪著尉震东。
知道他在意她,这让尉震东安心不少,无视殷玄魁令人胆战的怒气,尉震东缓缓的说:「我把蓝海交给你了。」
殷玄魁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低头看著怀中的蓝海,她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两个男人互相看著对方,但这次少了火药味,像是在评估对方,然後他们各自伸出手紧握住对方的手,虽不是握手言欢,但蓝海知道这是两人和平共处的开始。
「我交给你的是我最珍爱的女人。」尉震东一脸严肃的看著殷玄魁。
「谢谢,我相信你会找到替代的。」
「好好待她。」尉震东语重心长的交代。
拥紧蓝海,这是殷玄魁的回答——
「别忙那些了。」
尉震东走後,殷玄魁拉住想走人厨房的蓝海。「晚上我们出去吃。」
蓝海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有事想问她。
「你们都谈了些什麽?」
「没什麽,就一些小时候的事。」蓝海避重就轻。「怎麽了?」
「没有。」殷玄魁有些闷闷不乐。
能怎麽说呢?说他一直想像她随著尉震东离开的情景,还是说他从没有等一个人等得这麽心浮气躁过?
最让他觉得自我厌恶的,是那情景竟让他产生一种莫名的情绪,紧紧的揪住他的心,力量大得几乎让他忘了自己是以自制力著称的殷玄魁。
「谈谈你小时候的事。」殷玄魁拥著她窝进舒适的沙发中。
「小时候?那有什麽好说的呢?」蓝海笑答。
「我想听。」殷玄魁坚持著。
看了他一眼,蓝海娓娓诉说著父母之间恩爱的种种。
聆听她的叙述,殷文魁觉得像是听到神话般。
「看你的表情像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若他们之间的鹣鲽情深是你所谓的爱情,你就不会对爱情嗤之以鼻了。」殷玄魁回想起当初说服她跟他走的情景。
「不!我相信这世上有爱,而且能让人刻骨铭心、惜逾性命。」蓝海的语气充满坚定。
「哦?」殷玄魁显得惊讶。
他的蓝海不像是相信这玩意儿的女人。
「只是,我一直以为这种强烈的情感不会出现在我身上。」蓝海小声的说。
「那现在呢?」不知怎的,从不认为有爱存在的殷玄魁竟有一些期待,至於在期待些什麽,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净是说我,公平一些,谈谈你。」蓝海规避他的问题。
「我的父亲娶了一个女人,这女人生下我後就跟别人跑了。」简单的两句话,就叙述完毕。
「就这样?」
「别以为她会像连续剧的情节一样偷偷地来看我,我从没见过她,连张照片也没有。」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殷玄魁耸耸肩,漠然的又道:「听说,她很恨我的出世,因为她不愿意生下一个跟我父亲一样的冷血怪物,後来她就跟著另一个男人跑了。这是我小时候听下人说的,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有那样的父母,难怪他不懂爱。蓝海觉得心疼。
「我想听你谈你。」殷玄魁转移话题,想继续先前蓝海所规避的问题。
「就像你看见的,有什麽好说的。」蓝海主动拥紧他。
「你在同情我?」殷玄魁皱著眉推开她,他从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我抱你是因为我想这麽做。」蓝海吻他的唇。
「为什麽?」
「因为我想吻你。」蓝海主动给他一个火热的吻。
就在彼此快要失控时,蓝海气喘吁吁的让自己离开他的怀抱。「吃饭时间到了,你去开车,我去拖绿仙下来。」
「我现在只想吃你。」殷玄魁不悦的咕哝著。
第一次,殷玄魁觉得绿仙的存在真是碍事。因为他的蓝海就像个小母亲一样,好像没让绿仙定时进餐是件多麽罪过的事,也不想想她刚刚对一个男人所做的,竟在点了火後才冒出她的责任心?
「别这样。」蓝海笑道,「回来後,我有话要告诉你。」
她要告诉他,原以为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强烈情感已经为一个人产生,她的人连同她的心已全是他的了,她将永远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她爱他!既然他连性命都能给她,不管他懂不懂得爱,她都要这样跟他说。她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教会他去爱,让他在所能给予她的一切中也包括了「爱」——
由於绿仙坚持要留在家里,蓝海只好答应,自己和殷玄魁出门去买食物回来吃。
暗夜中,装了灭音装置的轻微枪声响起时,刚停好车的殷玄魁身手矫健的飞身避过。
蓝海!
殷玄魁脑中第一个浮现的,是先下车送食物给绿仙的蓝海,再来就是屋内的绿仙,她的安危也成为殷玄魁心中的重担。
这些人,摆明了是冲著他来的!
先不说蓝海对他有著还理不清的不同意义,就算是寻常人,殷玄魁也从没有牵累他人的习惯。无暇再去顾虑敌暗我明的危险,他掏出从不离身的枪,鬼魅似的身影迅速往工作室而去。
就在殷玄魁以为解决了屋外的埋伏後,一声意料之外的枪声响起。
「魁,小心!」
惊险的避过一发子弹後,殷玄魁发觉是飞燕解决了最复一个埋伏者。
「飞燕?」他看著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傍晚时接获情报,北原朗重金礼聘十多名杀手对付你,我特地赶来通知你要小心一些,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飞燕一脸的自责。
「北原朗?」听到这个不该还存在人世的名字,殷玄魁的眉头整个拧了起来。
「没错,是他。」飞燕冷然的肯定。「我从救治北原朗的医院资料中发现,他的心脏偏右。」她话中净是请罪的语气,「这是我的疏忽,上次的猎杀功亏一篑。」
事实上,她就是因为知道北原朗的心脏偏右,这才导演了停车场的那幕戏,等尉蓝海一死,这出戏就可以落幕了。
「这不能怪你。」殷玄魁目前的心思不在这上头,屋里的蓝海才是他所在意的。当然,还有相处了几日,像妹妹一样的童绿仙。
「调人来!」他果决的下命令。
「要等人来再行动吗?」飞燕问。
「不,你留在外面见机行事,我进去。」
他们最好不要动屋内的两个小女人,要是她们因他而出事,就算让这里变成人间炼狱,他也在所不辞!
周身泛著一股森冷气息,殷玄魁阴狠的目光足以让胆小的人吓出一身冷汗,就连一旁的飞燕也不禁感到」丝寒意。
「这太危险了。」飞燕不愿他涉险,试图阻止。
殷玄魁不理会她,执意展开行动。
迅速调派人手後,飞燕灵巧的跟上去,她可不想让北原朗真的伤了他。
希望北原朗那个笨蛋捺不住性子,一枪先毙了那个女人。飞燕心中冷笑连连——
「别动!」
殷玄魁抵达屋内的同时,整个客厅大放光明,似是迎接他的到来。
客厅里,有恃无恐的北原朗状似优闲的坐在沙发上,旁边站著一名彪形大汉,他的铁臂紧箍著蓝海纤细的颈项。
蓝海强忍因身体上的碰触而涌起的恶心感,看见殷玄魁安然无恙,一颗紧绷的心这才放松下来,但是随即又想起一屋子持枪的凶神恶煞,她整颗心忍不住揪紧了起来。
「你不该进来的。」知道这些人听不懂中文,蓝海语气焦急的道。
「绿仙呢?」殷玄魁看苦受人挟持的蓝海似乎没有受伤,一颗心顿时镇定了不少。
「他们没发现她。」这群人没有发现绿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他们不认得你,你快走。」
「开嘴!」北原朗用日文大喝出声,逼问蓝海:「他是不是阎君?」
蓝海不语,北原朗见状站了起来,扬起手就往她白嫩的脸上掴去。
倏地,枪声响起,要不是北原朗躲得快,迅速缩回手,只怕他肥胖的手将多出个血窟窿。
「从没有人能在动了我的人之後还完好无缺。」殷玄魁也用日语发言,双眼冷冷的看著北原朗。
「看样子,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了。」北原朗阴险的笑了起来。
「你愚蠢得让我觉得杀你实在是浪费我的力气。」殷玄魁不屑的看著他。
「我愚蠢?哈!阎君,现在这情形,是你愚蠢还是我愚蠢呢?我该说是守株待兔呢?还是瓮中捉鳌比较好?你们中国人的成语真多,让人不知道该用哪一个才好。北原朗一脸的猖狂。」
「别管我,你走吧,我不想成为累赘。」蓝海在日本住了好几年,他们之间的对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给我闭嘴!」北原朗厉声警告蓝海。
「放下你的枪,若不想小美人身上多个窟窿的话,你最好照我的话去做。」北原朗看了看殷玄魁手上的枪说。
若说北原朗先前还不确定这个小美人对殷玄魁有多大的影响力,现在他知道了,因为殷玄魁二话不说的丢下手中的枪。
「不要。」蓝海充满惧意的喊了一声,深怕他有个万一。
「看来,小美人很有魅力嘛。」北原朗淫邪的笑了。
「你怕吗?」殷玄魁突然用中文对蓝海问道。
「我只担心你。」蓝海定定的看著他,眼中满是深情。
「如果今天我们都躲不过呢?」殷玄魁试探的问。
「那就没什麽好怕的了。」蓝海一脸平静,甚至还露出浅浅的笑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殷玄魁也回以一笑,他的蓝海果然没让他失望。
像是当北原朗不存在似的,蓝海注视著殷玄魁说:「知道出门前我想跟你说什麽吗?」
「嗯?」
虽然其他人全听不懂中文,但要当著这麽多人的面示爱总是需要一些勇气,无奈情势逼人,蓝海怕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嫣红了一张粉脸,鼓起勇气开口:「我爱你!」
殷玄魁一脸惊讶的看著她。
「你这是什麽反应?!」蓝海叹道,红著脸又问:「你不喜欢?」
「该死的令人感到愉快。」殷玄魁微笑。
很奇怪,他是不相信爱,但蓝海说她爱他却让他觉得理所当然,虽然这很矛盾,但她的爱就是让殷玄魁觉得愉快。
「我爱你,真的!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但是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一时之间,殷玄魁不知道该跟她说什麽才好。
殷玄魁的回答并不是蓝海所想听见的回答,不过她现在只担心一点,「你相信我爱你吗?」她还没有教他懂爱,不知道现在的他究竟能不能了解什麽叫作「爱」。
「你是我的蓝海。」意思是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谢谢你相信我。」蓝海给他一个美丽的笑容。
「你们的情话绵绵说完了没?」虽然听不懂,但从他们的神色也看得出来一、二,北原朗不耐烦的打断两人的对话。
「现在,你们可以决定顺序,看谁要先死。」北原朗得意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最後,色迷迷的目光流连在蓝海身上。
「放了她。」即使手上没了武器,殷玄魁的话还是充满一股压迫感。
「笑话!你手上连样武器都没有,竟要我放人?凭什麽?!」北原朗冷笑出声。
「这麽美的女人,死了可惜,还是先让我玩一玩,再让她到黄泉去服侍你好了。」他一双不规矩的肥手往蓝海的脸摸去。
没有人看清楚殷玄魁是怎麽出手的,一枚极其锋利的黑色星形刺在北原朗的脏手就要碰到蓝海的脸时突然射出,要不是北原朗躲得快,他的手肯定会被刺穿。
「看来,还真是不能小看你。」北原朗凶狠的瞪著他。「不过,我现在有这麽多人,你想,你能躲得过吗?」
「你以为这些人我会看在眼里?」殷玄魁冷哼一声。
他冷冷的环顾一旁的杀手,这些人只会为了钱杀人,而钱,他殷玄魁多得是。
「他出多少价码请你们,我再加三倍。」通常他不会以利诱之,但现在情况不同,他不希望蓝海看到他大开杀戒的模样,虽然他很想。
杀手们彼此互望了一眼,多少有些心动。
「别想了,阎君这个人你们能相信吗?你们刚刚与他为敌,他怎麽可能放过你们呢?」拜殷玄魁所赐,北原朗此刻的财力大不如从前,他试图用心战喊话留住这些见钱眼开的杀手。
「听过我的名头就该知道我向来说一不二,我只给这次机会。」
殷玄魁语毕,就有好几名杀手站到他这边。
「你们这些叛徒。」北原朗恶狠狠的骂道。
「他们只是认清对他们有利的情势罢了。」殷玄魁此刻的神情像是蓄势待发的黑豹。
「你以为就只有我会遇上叛徒吗?阎君,想不到最重忠诚的‘魁’组织也有叛徒吧,跟这些见利忘义的杀手比起来,你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躲在暗处的飞燕一脸的寒霜,北原朗正签下他的死亡证明。她开始后悔用北原朗这颗愚蠢的棋子,她当初该一枪杀了他的。
碍於现在杀了他会引起殷玄魁的怀疑,飞燕只有铁青著脸等待,她得忍到一个适当的时机,北原朗的狗命就要去跟黑白无常报到。
「说清楚。」殷玄魁眯著眼,以君临天下的气势睥睨著他。
「你以为我是怎麽找到这里来的?全靠你变节的手下提供的情报,不然,我怎麽会知道这个小美人是你的阎后。」
谁都知道纪律严谨的「魁」组织最重视的便是忠诚,身为领导者的阎君知道组织里出了叛徒,心情难免会有些波动。北原朗就是要让殷玄魁无法维持冷静,这样,他才能为自己争取多一点的胜算。
「看在你临死前提供这麽一则讯息的份上,我会留你一个全尸。」殷玄魁像是没事人一样,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话别说得这麽满,别忘了,你的小美人还在我手上。」北原朗有恃无恐。
「你以为我会让你伤到她?」
北原朗还没弄清楚是怎麽回事,黑色的流星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射来,而形成对峙局面的杀手们,不知道是哪一方先开的枪,霎时,屋子里枪声雷动,陷入一场混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