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不应该答应她租下这层楼中楼的小公寓。短短一年内,她踩空阶梯的次数超过十次,大伤小伤不断,又不肯搬出这里,牵累他在公司里老是提心吊胆,得空就拨电话确认她还平安无事。
但是,一想起她看到这里还有小阁楼时,当时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他想就算时光倒转了,他还是无法开口制止她吧。
「那么,我先回去了。」沈寒悦送他们到家,为两人关上门。
于非因在蓝御天的怀里睡着了。
蓝御天回头望他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关上的门扉上。他抱着她缓缓落坐沙发里,舍不得把她放下。他低头亲吻她沉睡的容颜,心疼的抚摸她受伤的脚踝,深深地叹了口气。
住进那老头的家吗?一想到得把她放入蓝于两家的战区里,他就对自己憎恨不已!
你后悔了吗?对于自己父母的惨死,你还心怀慈悲要放过那老头?或者,你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由你吧,我不勉强你。
后悔了吗?不是……不是的!对手是于信鸿,他一点也不手软!他只是无法忍受把因子牵扯进来!
于非因……她是一颗必要的棋子,你也是认定的。只要你小心行事,别让她发现计昼就好了。将来你想补偿她,我不阻止你去爱她,甚至娶她。
瞇起的蓝色眼眸着迷地凝视熟睡的沉静的容颜。手指轻轻滑过白皙柔嫩的肌肤,一对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呈现自然鬈曲的诱人弧度……这鼻子小巧直挺略带俏皮的味道,但是这柔嫩淡粉红色的嘴唇却充满温柔、引入逦思,这身子白皙细柔的肌肤,这细长的玉颈,还有这直垂腰际的长发,甚至这凹凸有致的迷人的曲线,总有一天,会完全属于他。但是……
当他放手,眼看着她离开这房子,走入于家以后,他--还能够完全的掌握她吗?
万一她得知真相,他利用了她,她--会相当伤心吧?
抚摸着她的脸容的手,忽然紧紧握住她的手,直到她张开眼睛醒来。
「御天……我睡着了吗?」总是在不经意之间,会发现他的眼神陷入深沉幽闇的世界里,她一颗心暗暗的缩紧,疑惑又忧虑又茫然。
「嗯,我带妳回来了。脚……痛吗?」他低头亲吻她的唇,低喃的声音温柔而又甜腻,像一块诱人的黑森林蛋糕。
「痛,很痛。」她伸手环住他的颈项紧紧的圈锁住,不愿他离开似的向他撒娇。他给了她太多、太多的恩惠,但是却不曾从她身上拿任何回馈,欠他的太多、太多,她从来不介意以身相许,但是他除了吻她,不曾再进一步。他彷佛有某一层她看不透的顾虑,让她除了紧紧抱着他,无法多说什么。
她毫不掩饰想要他留下来陪她的渴望。他的心一下子被她的温暖填得满满,低吟的笑声伴随深深的叹息……还不能,还不能碰她,在她还没回到于家以前,他答应过蓝影白,不能碰她。
他捧起她娇柔脸儿,对望一双深情凝眸,低头吻住她温热的唇。他火热浓烈的感情从来不吝惜让她知道,想要她的渴望也不曾掩饰,总是透过深情缠绵的吻,无言的倾诉。
一个吻以后,他又放开了她,剩下她茫然不解的眼神,却又无法多说什么。如果她的脸皮够厚,或者他们认识的时间够长,那她也许还开得了口吧?
她微微一笑,脸上不免又泛红。像她这样老是在心里想着他,脸皮还不算厚吗?如果他知道了,还可能被她吓跑呢。
「御天,我有一个爷爷了呢。」她闭起眼,枕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他不着痕迹地揽眉,温柔的大掌搂紧她纤细的肩膀。
「御天,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买礼物送他呢?我还没见过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他喜欢什么东西呢?我应该买什么比较好?」
「……一个不曾见过的亲人比我还重要吗?」紧绷的声音,彰显他不悦的情绪。
她疑惑地仰脸将他凝望,「如果我说错了,请你不要生气。为什么我一提起爷爷。
你似乎就很不高兴?」
「……我有吗?」他沉冷的眼神丝毫不掩饰,嘴上却依然不承认。
「你有。」她缓缓叹了口气。反正他是打算敷衍过去,不肯说明就是了。如果他不肯说,她也不想深究。
「因子,如果我要妳眼里只有我一个人,会太过分吗?」除了他痛恨于信鸿的原因,事实上,他对她的独占欲也不太能够忍受她把心思放在他以外的人身上,即便是亲人也相同。
心里满溢着甜甜蜜蜜的爱情,深深迷恋他,只要能够看着这双湛蓝眼神里映着痴迷不已的自己,即使冷硬的脸庞经常只是对着她的迷糊生气,她也发自内心的灿笑面对,她又怎么会认为被他独占是委屈呢?一点也不。
「你不讨厌我对你依赖太深,太黏人吗?」小手紧紧的圈锁住他,嘴角抑不住上扬的幸福,细柔甜蜜的声音才真的担心他反而嫌弃她不断闯祸为他带来的麻烦。
「妳有吗?」显然是两人的标准不太一样,既然说到这里了,他忍不住扯眉抱怨,「果真依赖我,不应该是等妳进了医院才由陈护士通知我,每一回都如此,妳为什么从来不肯先打电话给我?」
面对他的质问,于非因的反应是一声惊讶,「原来是陈护士通知你,我还一直想不透你为什么每回都知道呢。」
每一回都会被他骂、被他叨念的糗事,她藏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特地去通知他。
她那双藏不住心事的眼睛又开始打转了。他随即捧住她的脸,严厉的瞪视她,「妳这叫依赖?这颗脑袋现在是不是在想,下一回再出事的话,要找远一点的医院,避开我的眼线?」
心虚地轻咬下唇。从来不会对他有任何隐瞒。她轻柔的声音羞怯地吐露心里的顾忌,「可是,你已经很忙了,我却还时常出错,连累你为我浪费那么多时间。就算你真的不厌其烦,但老是因为我而弄得身心都疲累不堪,那日子久了,你会厌倦我的。」
「所以,妳是担心妳的迷糊造成我的负担?妳害怕我疏远妳?」他的语气充满不可思议的困惑。怎么能够理解呢?他对她的宠爱难道还不够?
「御天,你人缘那么好,有那么多投怀送抱的女孩子,而我就只会给你惹麻烦,害你东奔西跑,我怎么能不担心?!」所以说。实力雄厚又自信满满的人是无法了解像她这种因为迷糊而成为医院常客的胡涂蛋的。
他轻抚她右腿的膝盖。在这里有一条淡淡的长疤,那是造成她每次不小心一跑就跌倒的主因。她虽然走路看不出异状,但是腿部曾经受过重创,变得不太能跑步是事实。
「居然为了毫无必要的理由担心,我真不知该拿妳如何是好。当真是为我着想,走路就不许分心。」
「我会尽量注意的。」娇柔的声音,甜美的脸蛋,为了不被他继续叨念,乖乖的点头。
尽管她这么说了,他还是忧心忡忡。她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女孩,一想到她住进于家以后的情况将变得无法掌握,他忽然感觉郁躁。
「因子,别搬进于家了。」是一时冲动也好,他只知道等她搬走了,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为什么?」
因为,不许她离开他,不许她走出他的视线,不许她卷入蓝于两家的战争,不知情且无辜的她,不应该受这种罪!
「不为什么。听我的话,别搬了。」
「可是沈先生说,爷爷在等我回去团圆。我不搬回去的话,他老人家很孤独,而且一想到我原来也有家,我真的好高兴。」一想到愉快而兴奋的事,她兴高采烈的声音就藏不住。
「妳要多大的家,我都可以买给妳。」他恼怒地瞪着她一脸鲜明的光彩。
「御天,我想要的不是一栋房子,我只是想要有家人。」家人呢,她也有一个爷爷在世上呢。
「如果妳的家人和我只能选择一个,妳选谁?」
「……御天?」她瞪大仓皇惊讶的眼神,脸色转白。他如果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她还不至于慌张。
他无意为难她,也不该为难她,只是一牵扯到于信鸿,他就情绪失控。浓眉深锁,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妳选谁?」
他一定要一个答案。她的心只能偏向他,不许靠近任何人,尤其是于信鸿!她一定得选择他。否则……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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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远离了喧闹的城市。她瞇着眼,虽然望着车窗外的景色,但是外面的金色光芒,一片蔚蓝天空,甚至成排的椰子树,都不曾真正进入她眼帘。
她的内心既雀跃又紧张。在血缘关系尚未获得确认以前,她都不曾见过爷爷,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啊。
「非因,眼前妳所见的都是属于于家的土地,这条道路尽头就是于家祖屋了。」司机开车,沈寒悦坐在她身旁,一路上对她说了不少事。
「什么……这里全是吗?」于非因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沈寒悦笑望着她天真的模样。
「那……爷爷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听他说,以前是因为爷爷反对她的父母结婚,所以父亲带着母亲私奔,两个人因为意外过世,她才会流落在孤儿院里。
「是的。」
「这么大的地方……那不是很孤单吗?」
善良的女孩。沈寒悦扬起嘴角,「以后有妳的陪伴,我想董事长不会感到孤单了。」
彷佛城堡般的大房子出现在眼前。于非因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带着紧张和不安的心情,心跳不已。这时候她多希望蓝御天能够陪在她身边,舒缓她慌张的情绪,但是他还有别的事情。她在爷爷和他之间选择了他,他才相当勉为其难的答应让她搬进于家,已经让她松了一口气了。
沈寒悦望她一眼,轻拍她的肩膀,「别紧张,这是妳的家啊。」
「我……没想到爷爷住在这么大的地方。」她紧张到几乎喘不过气的表情全写在脸上。
车子在阶梯前停下。佣人排成一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两手握着拐杖就站在门口等着,一副威严无比的模样。
车门打开,她下了车,不知所措。沈寒悦拉着她的手走上阶梯,来到老人面前。
「董事长,我把非因小姐带回来了。」
于信鸿点了点头。一双熟眼闪勤着晶光凝望着羞怯而年轻的脸孔。血缘是不可思议的,生命的传承更是让他感到热血沸腾--这就是他儿子遗留下来的孩子吗?这孩子的血液里也流着他传承的血……他寻找了这么多年,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
「过来,我的孙女。」苍老的声音,伸出的手彷佛颤动着和她一样的慌张。
她望着老人,亲情的热泪淌流,一下子扑进他怀里,「爷爷!」
祖孙相认的感人画面,两人紧紧相拥了许久,感动了出来迎接的一排佣人,只有一双冰冷的眼神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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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过照片了,他依然为自己的孙女儿的美貌惊艳。真不傀……有一个美貌的母亲。他曾经憎恨过那个带走他儿子的女人,甚至痛恨她造成了他失去唯一儿子的悲剧!
但是此时此刻,凝望着这张年轻美丽的笑容,他心中那一点恨意竟全然烟消云散了。他甚至开始担心--
「非因,妳不怪我吗?」于信鸿暗自心惊,面对孙女儿的笑脸,他竟然发觉他愿意以整个于氏集团换取这一刻的永恒。冷汗涔涔,手心也冒着汗。是他老了吗?他然发觉财富和权力在他的孙女儿面前居然是如此渺小微不足道!
「怪您?」她茫然的摇头,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于信鸿瞥一眼沈寒悦,确定他确实把过去的事情婉转的说明了。
「我不许我儿子跟一个身世不明的女人结婚,结果他们私奔,才导致一场意外,而妳流落到孤儿院里。难道这一切,妳不怨我?」
「爷爷,我没有权利责怪您啊,就算我的父母还活着,您也依然是长辈,是我的祖父啊。我很感激您一直在找我,我也才能找回自己的身世。过去的恩怨,我没有参与,也没有资格批评。我想,在您不断的找我的过程中,您……是不是也很后悔了呢?爷爷,我对您只有心存感谢而已。」严格说起来,她也只有遗憾吧,对于不曾见过自己的父母。但是,这样会不会太贪心了呢?她毕竟还找回了一个爷爷啊,比起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的其它的孤儿们,她真的已经是很幸福了。
苍老的眼神瞬间暖热,此时此刻他也才发现在这个孙女儿面前,原来他是如此害怕担心被她拒绝。温暖而温柔的孩子,是老天爷派来抚慰他这个走到了生命尾端的老人吗?
在任何人面前,即使是他去世的儿子,他一向都是严厉而冷酷的,到了晚年,陪伴他的只有孤独和凄凉,冰冷的心早已不知如何温柔待人--他该……对这个善良的孩子说些什么呢?
善良,可人,心境纯洁像个天使般的美丽的女孩,他的孙女儿--他在心里感激上天还给他一颗暖热的心,他同时在内心里起誓,他要给这个孩子一辈子的快乐,他要这张美丽的脸儿永远绽放笑容,他绝对不容许蓝家人把她当作报复的筹码!
不管是蓝影白或蓝御天,都休想利用他的孙女儿!
他紧紧的握住拐杖,内心的激烈反应全然不动声色。苍老的脸孔向着她,微笑淡淡询问道。「我听说有一个叫蓝御天的人,这两年来帮了妳不少忙,他今天怎么没有陪妳回来?」
提起蓝御天,她双靥呈现淡淡的红色,眉眼间尽是浓情蜜意,羞涩地温柔说道:「他今天有亲人回来,他去机场接机了。他有特别交代要先问候您,他说改天再来拜访。」
「哦……那么,改天有机会,再请他过来吃顿饭,我应该好好的向他道谢,他这两年来对妳的照顾。」
「谢谢爷爷,我会转告御天。」温柔的笑颜,热恋中的甜蜜全写在脸上。
于信鸿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接着问:「妳说,他有亲人回来。是他的父母吗?他和家人不住在一块儿?」
于非因摇摇头,「御天是一个人住,我听他说,他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御天是由他的叔叔抚养长大的,听说他们一直都住在美国,御天是前几年回国的。」
「哦。他的叔叔……妳见过吗?」
「没有,我认识御天以后,这是他第一次回国。」所以她也很期待和这位长辈见面呢。
「那么,希望我也有机会能够见见他。非因,妳和寒悦已经熟悉了吧?这一次多亏了他,我才能把妳找回来。以后寒悦和我们住在一起,我想你们一定可以好好相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刚刚还觉得这里好大呢,如果能多些人来住,那一定热闹多了。」
沈寒悦凝望着她真心喜悦的笑容。「以后妳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真的?寒悦……我可不可以麻烦你教我开车?」这里离市区有一点距离,没有车子代步真的不方便。
「妳要开车?」沈寒悦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时难掩错愕。
「哦,非因还不会开车吗?寒悦的开车技术不错,妳一定可以学得很好。」于信鸿忽然想到,「正好,我买一辆车送给妳,当作见面礼吧。」
「不行!」沈寒悦迅速的一口回绝,把子非因的笑容给打落,更使得于信鸿一脸莫名。他一怔,随即向于信鸿解释,「董事长,上个礼拜告诉您,非因为了工作的缘故,直到今天才能搬回来,我很抱歉对您说谎。事实上,非因她从楼梯摔下来扭伤了脚踝。我听说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而且似乎这正是蓝先生禁止非因学开车的原因。关于这一点,我想我和蓝先生抱持相同的看法。」
于信鸿缓缓攒眉,「非因,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我只是不小心跌倒了。」脸儿转红,她确实忘了蓝御天禁止她学开车这件事了,怎么沈寒悦连这件事都知道呢?
「哦?……我认为过于保护并非好事,非因既然有心要学,寒悦你就教她吧。」他转向于非因,态度严谨的说:「身为我的继承人,绝不能事事依赖别人。非因,我希望妳能够学习独立。」
「是的,爷爷。」她莫名的敬畏,却也由衷的相信祖父的话。
「可是,董事长--」
「寒悦,你不用说了。如果非因不能够学会开车上路,我唯你是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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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出现两个醒目的男人,引起不小的惊艳和侧目。
接机的男人,身边只带了司机。出关的男人,前后跟了六名男女,有保镖、秘书还有管家。
两张有几分相似的脸孔面对面,两双彷佛对映般的神似的蓝色眼睛相望。年轻的衣着轻便,神色之间带着几许年轻氧盛的浮躁之气,还有满满的傲气与自信;年纪较长的西装笔挺,沉着、稳重彷佛浑然天成,动静之间皆掌握着所有人的气息,磅礡气势隐于无形,内敛而不宣。
「人找到了吗?」沉稳而优美的低沉嗓音,这个男人已经三十四岁,皮肤一如以往白皙,岁月也似乎不曾在这张俊挺的脸上刻划太多痕迹。
「找到了,但是她不肯来,她说不跟你回去。」蓝御天扯起眉头,一脸困扰。「无论如何,你得把她带回去。」
「带我去见她吧。」
一群人走出大门,坐上车离开机场。
蓝影白有太长的时间不曾踏上台湾的土地了,这里已经成为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他转头瞥一眼,「一切顺利吗?」
「嗯,都在掌握之中。」不能否认,他的确安心于因子给他的承诺。总有一天,他会把因子带回他的身边。
蓝影白瞅着他喜形于色,转眼瞥向车窗外的景物,「太久没回来,这里变了很多。家里……你回去整理了吗?」
「李叔整理得很好,现在李叔住在那儿。你要住那里?」即使他回台湾的时候,都没想过回去那里住。对他而言,父母还在时,一家人在那里生活的过往虽然已不复记忆,但是失去父母时的阴影却难以磨灭。当时被叔叔紧紧抱住的哀嚎和痛苦。从蓝影白的身上感受到的阴暗和怨恨的情绪,夹带着极大的愤怒和复仇的决心,这些在他长大以后,蓝影白才告诉他。
「她在哪里?」蓝影白嘴里的她,也只有一个人。
「赖在我那儿不走,李叔吼她、骂她好几次,最后也拿她没辙。」抽回思绪,他淡扫一眼。
「……太宠她了,无法无天。」蓝影白即使是说到她,口气也依然沉着冷淡如斯。
太宠她?谁宠?李叔,还是他自己?蓝御天挑眉望着他。还真是难以猜测究竟他是对他自己说话,还是责备李叔?
李纪儿,虽然是李叔的女儿,却似乎比较像是蓝影白的女儿。绝大部分时间是他在管教,打从小开始,送她去上舞蹈课、音乐课,亲自救她功课,等她大了,参加派对要经过他同意,交往的朋友也要他筛选。家里有门禁,是为了她而设,却连他也遭殃。
这几年李叔跟他住在台湾,蓝影白俨然成为李纪儿在美国的监护人了。所以,说到宠,这应该是指他自己吧?
「我改变主意了。先回家吧,你叫她今天之前回来见我。」蓝影白在想什么,任谁也看不透。
「我会转告她。」意思就是,不见得能令他如意。虽然才二十岁,不过李纪儿在蓝影白的教导之下,很成功的成为一个有主见、有思想、不受他人左右的独立女生--只是她这一面,是在蓝影白惹怒她之后才表现出来。
「御天,我这一趟从日本顺道绕过来,最主要是想看看你在台湾的表现,我只有两天的时间,后天的机票已经订好了,我希望你能够利用这两天的时间让我看到你在台湾的成果。」
「你只打算待两天?那她怎么办?你不打算带她一起回去?」他以为他这次飞来台湾,是专程来带回李纪儿。他和纪儿都猜错了?
「老李在这里,如果她想留下就由她。」
蓝御天不得不怀疑,蓝影白若不是已经瞧穿诡计,就是仍然以为李纪儿还是过去那个唯蓝影白命是从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