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关外的平原设有好几处马场,每一处马场最少养马上千,有的还近万,这么多的马吃的是草料,一天供应下来可是惊人的数量,不让马吃饱又怎么期待它长腰精壮。
看好这项买卖的宁知秋灵机一动,便圈下一块辽阔的主地,反正只种草相对来说活计轻松许多,先种上一年再说。
山城马场便是草料需求量较大的马场之一,宁知秋和姊姊亲自到山城马场兜售草料,马场的主人一见到青绿的鲜草,当下下了订单,两方才有了往来。
荒地本就属于开垦者所有,虽然未种上粮食,但已做了雇工除树的动作,并用墙围起来,那表示此块地是有主的,其它人不得擅入,宁知秋一肚子心眼的钻律法漏洞。
前几年免税,等到了要缴税的时候再看看要不要这块地,如果地肥想继续留就银子代粮缴纳,反之,弃之也不可惜,它忆让曾经的主人赚了一票。
算起来,她并不吃亏,平白得了五百亩土地还不用下田耕种,花钱请人割草倒赚了银子,比狡诈的商人还精明。
“呃,呵呵!草好,马壮,你们送去的草料还堆着呢!不急不急……”宇文治干笑的挥手。
一遇到笑容比他还诚恳的宁二小姊,他一下子就兵败如山倒,溃不成军,他笑面虎大哥说过,她才是真正的狠角色呀!
“不是要买草料,宇文二哥哥到寒舍有何贵事,你真的不买草料吗?我们的草料多绿呀!给马儿多吃点草才长得快又壮。”想要当我姊夫得先有见面礼,礼不厚,人情薄。
冷汗由他额头滴落,天生的笑脸变成苦笑。“是呀!多吃点好,三……不,五辆好了,给马儿加餐。”
“至少也要二十辆,不然不好派人到草场割草,你知道这是要算工钱的,以日计草,没做足一天是我吃亏。”打发人呀!五辆草料他也好意思开口,一匹马嚼不到一天。
“什么,二……二十辆?!”完了,他会被大哥骂翻,草料是不能直接给马吃,要先处理过,堆放太多容易腐烂。
“太少吗?”
他差点往上一跳,大骂奸商。“不……不是,刚刚好,能吃上好些天呢!二姑娘真善解人意。”
宇文治都快哭了,爱笑的唇角往下垂。
“那你还有什么事吗?”过河拆桥了。
当然有事,你吭了我一把还不许我坐下喝杯茶吗?“来都来了,我想拜见一下令尊。”
“我爹不在,他此时在私熟上课。”碰壁了吧!也不先打听打听,她宁家大门可没那么好进。
“令兄呢?”他退而求其次。
“家兄也在上课,他带另一班学生。”阁下来错时间了。
不死心的宇文治再道:“小辈来到家门口,理应向长辈问声好,还请让我亲自向令堂问安。”
顽强的小强。“我娘在呢!”
算他运气好,宁知秋懊恼没安排娘去巡个地、逛逛桑园什么的,或是帮二龄蚕挪地方也好,白布上的蚕砂也该扫一扫了。
呵!跟爷斗,小爷在马场清马粪时,你还在含糖学说话呢!字文治不无得意地把头一抬,“那就劳烦了。”
重修后的院落变得宽敞,花木疏落,三三两两的仆婢安静的走过,写着“耕读人家”的牌匾挂在正厅入口,刚听完各处庄头回事的周氏正坐厅堂,轻啜着刚泡好的香茗。
和初来时的凌乱简陋大为不同,如今一切井然有序,大气内藏,完全看不出这只是一处边陲小县的村落,还以为来到某江南水乡的大户人家,连丫头都养得水灵,娇俏可人。
姊妹们是主人,走在前头,挽臂笑闹地相偕而入,昂首挺胸的公鸡……呃,是马场宇文二公子坦荡荡的阔步而行,神情从容中又带着一丝彷佛丑媳妇见公婆的忐忑,怕有不得体之处,谁叫他对人家的女儿起了私心,想偷回去镇宅。
谁知一入内,宇文治强装的镇静立即破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倏地炸毛,张牙舞爪的大叫,“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一名长相温雅,透着一丝锐利的俊逸男子缓缓回头,一身书卷气恍若刚从书院回来的夫子,清逸风朗,唯有一双杏仁色的瞳眸里多了些草原男儿的霸气。
“我来提亲。”宇文泰袖子一翻,露出骨节分明的厚掌。
“提亲?”失态的宇文治再度惊呼。
提什么亲,给谁提亲,大哥到底在谋算什么?他坐立难安,心里七上八下的煎熬着。
“喳喳呼呼的成何体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人看笑话了。”宇文泰态度端正大方,进对有度。
才不管什么体统不体统的宇文治一个箭步上前,只差没揪着兄长衣领质问。“你提什么亲?向谁提亲?”
神态自若的宇文泰谦和一笑,轻拂衣袖。“我还能帮谁提亲,我不就你一个亲弟弟吗?”
宇文家子嗣不丰,就兄弟两人,其兄已成亲多年,妻妾各一,但膝下犹虚,未有子女。一听,宇文治愣住了,一股欢喜由胸腔散开。
“大哥,你提的是谁,总要先知会小弟一声。”
别跳,别跳呀!这心口跳得如擂鼓,声大。
明知故问。他斜睨一眼,恨弟弟不长进。“宁夫人,我刚提的那件事你意下如何?可否给个准话?”
“这……”喝着茶的周氏犹豫了一下,她看看面色如常的大女儿,又瞧了然在心,在挤眉弄眼的小女儿,儿女的终身大事总叫人得考虑再三。“过两天再给你回话可好?”
知道是该走的时候,宇文泰拱手一揖。“静候佳音,希望你我两家能成一家,永缔盟约。”
“好走,不送了。”她虚抬手道。
“宁夫人留步。”他拉着一头雾水的傻弟弟,强行带着他离开,两兄弟还有很多的话要说。
第六章想嫁什么样的夫婿(1)
同样一头雾水的宁知槿一脸不解的瞅着笑个不停的妹妹,心里莫名的烦躁,好像有件很重要的事发生在她身上,众人皆知独她一人坠入迷雾,怎么走也走不出来。
这种感觉槽透了,心口闷闷地,彷佛有条巨大的虫子在胸口蠕动,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梗着难受。
喏,又在笑了,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神秘兮兮地,这妹妹太聪明了,聪明多智到近乎妖,不好。
人要平凡一点才是福气,不争不夺不计较,平安为上,他们家遇到太多事了,愿能从此一帆风顺,再无风波。
“娘,妹妹疯了。”该让她喝药了。
周氏笑而不语,眼露欣慰的看着女儿。
笑得快停不下来的宁知秋纤指一指。“大姊,你真的不晓得什么事吗?用脑子想一想。”
她用无聊的眼神瞥了妹妹一眼,轻轻拍开她的手。“你是指我没脑子吗?大公子的话我刚听见了,不就提亲一事。”
她落落大方,毫不忸怩,倒让母亲和妹妹高看了一眼,认为果然有大家之风,不愧是名门所出的嫡女。
殊不知……
“那你觉得呢?”父母只能扶她一把,以后的路得自己去走,他们帮不上忙,唯愿两情相悦。
宁知槿纳闷地看看娘亲,“这事你要问大哥,与我何干?”
明明聪明相,却生了一副笨心肠,若有她妹妹的三分聪慧,早已一点即明。
“为什么要问你大哥?”难道人品好不好长子最清楚?周氏一脸难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