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们这一天就在小人国度过了!”
她只是温柔的笑着,似乎也感到时间走得太快了。
“今天我们也算参观了十大建设,还有世界名地的名胜古迹,有何感觉?”振桓轻松的问着。
“很真实,就像亲临现场一般。”
“你常出国?”
“错,一次也没有。”芝羽自嘲的说,“我是标准的井地之蛙,连台湾本岛的休闲胜地都没玩过。奇怪吗?”
振桓开着车,侧过头来看她一眼,随即又收回视线,专心驾驶着。
“为什么不出国去看看?”
“想,可是考虑太多,反而一次也没成行。”
“比方说?”
“语言的隔阂,还有同行的人,还有……反正我能找出太多的理由,所以从来没有一次成功的出国过。”
意思是说,如果有一个你能信任的人陪你一起出国,在语言上帮你的忙,你很有可能会出国。“振桓考量了一下说。
“想像不出来吧!看我好像很独立,偏偏这么胆小,依赖心这么强。”芝羽轻叹一口气说:“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每次别人说哪里的风景很美,在照片上看来也是如此,可是当我站在那里时,除了风景的美,我还会看到丑陋的另一面。”
“这种事我也注意过,不过并不是每一个地方都是如此啊!”
“是吗?当我看到深林密菁时,偏偏看到另一边的山头,因盗采砂石而成了光秃秃的一片;看到水光云影的美景时,在我脚下的河床,却是一堆垃圾漂聚在那。如果是你,有何感觉?”
振桓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我宁可看风景照,起码它只呈现美好的一面。”芝羽感慨的说。
“逃避事实?”
她轻笑着,那柔柔的笑声,牵动着他的心。
“又是一个缺点?!还有讥诮,看人与事、物都是如此。”芝羽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看,这就是我黑暗的人生。”
“人生本来就有黑暗与光明两面,但是如果你只有黑暗的一面,你的人生并不算完整,更可以算是可悲。”振桓从后视镜观察芝羽,不知她所说的是真是假。
“完整?”她有些恍惚的喃喃说着。“没有找回那段失落的记忆,我永远也不算完整。”
这些话听在振桓的耳朵里,心被重重的敲击着。自己明明可以帮她,却吝于伸出援手,若有一天她恢复记忆时,那他几乎不敢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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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由哭笑不得的瞪着眼前的男子,原希望生活能有些变化,却没想到他完全介入她的生活,甚至可以用“控制”来形容。
像现在,她原本想去吃麻辣火锅,却被他以刺激性太高,对向来有胃病的她不适合,便拉着她去吃蒙古烤肉。
她找不到理由拒绝,甚至无法摆出高姿态拒绝,因为同行的还有她父亲,她只能算是陪客!父亲简单说一句:“咱们父女俩很久没有一起吃个饭了。”她只得含笑的点头答应。
“小由,不好吃吗?还是口味不合?”陈逸宣细心的问。
“小由,吃不习惯吗?”陈老关心的问着女儿。
“不会呀!很好吃。”小由由衷的说,鼻端传来阵阵的烤肉香,的确令人食欲大增。
“那就好!”陈老满意的点头,继续埋首大快朵颐,津津有味的吃着。
平心而论,小由并不是特别喜欢吃麻辣火锅,只不过她喜欢吃第一口时,那种辣到嘴唇舌头麻麻的感觉,然后就像是吞了火焰般,整个喉咙、嘴唇滚烫了起来。
不过往往十分钟过后,小由就开始后悔,因为她的胃已经受不了,开始抽痛了起来。
另一个她想吃麻辣火锅的理由,是因为不服输的个性,她非要证明她也能承受那种“麻辣”的感觉,结果受罪的往往是自己。
陈老用纸巾擦擦嘴角,满意的放下餐具,决定休息一下再继续。抬头看见眼前的这对男女,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位是自己得力的助手,心想若能将他们凑成一对,那该有多好!
陈老决定试探性的探探他们彼此的意愿。
“你们俩乍看之下,还真有点像。”
“像姊弟!”小由马上表明说。
“是夫妻脸!”陈逸宣立即笑着反驳。
“是姊弟!”小由再次重申。“你看你长得一副娃娃脸,我们又同样姓陈,走在一起,再笨的人也会说我们是姊弟,更何况我本来就比你大七岁!整整七岁!”小由得意的说。
“不对,是四岁多一点。”逸宣斤斤计较的宣布,彷佛小由说多了几岁,像是占了他什么大便宜似的。
“七岁!”
“四岁多一点!我再一个月就满二十一岁,而你也只不过二十四岁多一点,虚岁才是‘快’二十七岁。没看过有哪个女孩子像你一样,还虚报年龄!”
小由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瞪着他,找不到话反驳。坐在对座的陈老,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像吵架,倒像是情侣间的斗嘴。
逸宣见小由无言以对,乘胜追击的说:“再说,我们一样姓陈,顶多五百年前是一家,血缘关系太遥远了。你若嫁给我,连夫姓都不必冠,反正你本来就是姓陈!”
“爸!”小由埋怨似的看着父亲。
“别怪我,我只是跟着你祖父姓,要怪就怪你祖父。不过,你祖父是跟着你曾祖父姓,所以也不能怪他,只能怪……”
“爸!”小由这次叫的是求饶。
只是陈老和逸宣两人笑逐颜开,反观小由就没那么高兴了,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临阵倒戈,偏帮起外人来。于是,她把一股气全出在坐在身旁的逸宣。
“你别得意,我才不想嫁给你呢!我哪那么没身价!”她不屑的说。
“没身价?”
“嫁给一个年龄比我小的人!”
“小姐,那表示你行情看涨,连我——”逸宣掐掐自己,又拍拍脸说:“——都追你,而且咱们身高相配,我又是一表人才,和我出门不会丢脸的!”
“身高相配?”小由上下打量着他。“你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耶,这还是我脚踩三寸高跟鞋时,彼此的身高差距!
“这不正能让你依靠着我的肩膀,小鸟依人,多‘速配’啊!别人可没法子做到这点。”
小由的身高约有一百六十公分,再穿上三寸的高跟鞋,
比起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他,还是矮上一大截,无怪乎逸宣能如此大言不惭。
“不管你怎么说,你长得一副娃娃脸,别人也只会当我们是姊弟。”
“外表算什么?我做事稳重踏实,论起我的能力和经验,谁会说我是毛头小子?倒是你!”这次换逸宣上下打量着小由。“若是换下这身套装,拿掉那副平光的老处女型眼镜,穿上衬衫、牛仔裤,别人铁定以为你只有十六岁。”
“你……”小由怒视着他,就像他刚说了什么话冒犯她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就因为曾经有人说她长不大,活像个十六、七岁青涩的小女孩,为此她才穿着套装,戴着老式镜框的平光眼镜。
“好啦!你们两个还真像是六、七岁的小男生、小女生!”
陈老嘴里是这么说,心里可得意了。看来他们彼此都有好感,尤其逸宣表达得再清楚不过;而小由那方面,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若不是对逸宣有好感,她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更别说是和他你来我往的抬杠了。
“陈老,若是我想娶小由,不知您意下如何?”逸宣诚恳的问。
原本打算继续吃东西的小由,一听到他的话,差点将口中的食物喷了出来。张大眼睛瞪着他,等她听到父亲的回答时,她把目标转向父亲。
“哎!谁教我答应你的邀请?俗话说,‘吃人的嘴软’,我只能点头答应啦!”看到女儿想杀人的目光,他赶紧补充一句,“当然是在小由答应嫁给你的前提之下!”陈老陪笑的看看小由。
“那当然,我会让她点头答应的。”
小由瞄了他一眼,好像在告诉他,他是在痴人说梦。
逸宣也以无比坚定的目光回答她,他绝不会动摇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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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四岁起开始帮父亲忙的小由,到了大学毕业成为全职员工,向来很少休假。自从逸宣公开表示要追求她后,她开始正常休假,目的就是为了避开和他相处的机会。
她没想到他会当着父亲的面,公开徵求父亲的意见,偏偏父亲还表示乐观其成。
今天一早出门时,她连去向都不敢告诉父亲,深怕他会转述给逸宣知道,因为已经有前例可循。
稍早她和霭棱通过电话后,确定她并无别的外出计划,才敲定拜访她的时间。
一来到霭棱家,熟悉的家具摆设,让她放松的坐进法式沙发组。
“出了什么事?”霭棱看着眼前因买家具而相识的好友。
小由知道自己的异样,一定躲不过霭棱心思细密的目光。
“我是事业、爱情两得意,又有什么事会惹我心烦?”她用自嘲的方式说。
霭棱只是温柔的看着她,耐心等着她自己说出她的困扰。
看到好友支持的目光,她终于放弃挣扎嗄声说道:“我碰到一位年龄比我小、条件好得不得了的男孩。他有张令女人羡慕的脸孔,他的笑容足以媲美一千烛光的灯泡,亮丽耀眼得不得了。他甚至连牙齿都是性感的,身材高壮,就算我足蹬三寸高跟鞋,往他身边一站,依然是小鸟依人。他风趣、善良,做事稳重,尊重女性,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唯一勉强可以称之为缺点的,只能说他太好、太完美了。”
“而你的困扰则是无法抗拒他的魅力!”霭棱了解的说出重点。
小由苦恼的点点头。
“你想抗拒的原因,只因为他的年龄比你小?!”霭棱再一次一针见血的指出。
她再一次的点头,眼中有些许崇拜。
“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第一句陈述时,就这么说吗?”霭棱微笑的又说:“而且我也曾和你一样。”
“虽然你比浩伦大两岁,可是你那么娇小,若不带身分证出门,别人还以为你才刚拥有投票权呢!”
“这是最佳的赞美,尤其对即将步人三十大关的我,可真是受用无穷!”
“不客气!”小由夸张的拱手回答。“若有需要,小妹随时听候差遣,说实话我最擅长了。”
霭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眼前穿着宽大丝质罩衫的小由,下半身穿了件贴身的牛仔裤,怎么看也不像是二十四、五岁的人。
“再好的谎言也比不上事实具说服力。”霭棱满眼笑意的提醒她。“别忘了,每次我们一起出门,别人一看都会问,你是不是我妹妹,可从没人问你,我是不是你妹妹。”
“别人只是客套!”小由眼中的阴霾散去不少,渐渐有些笑意了。
“客套?哼!”霭棱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即两人笑成?团。
的确,每次霭棱和小由一起出门,总有人如此询问,每每都把小由看得年纪很小,所以她称赞霭棱的外表与年龄不符,间接的也等于是赞美自己。
“谢谢你,我现在心情好多了!”小由由衷的说。
“爱情这种东西的确很麻烦,而且恼人,它完全不受控制,令人难以捉摸。”
“爱情?我是在谈恋爱?”小由迷惘的望向霭棱。
“他困扰你,不是吗?”霭棱握住小由的手。“想想看,以往和你交往过的男性朋友,会如此牵动你的情绪吗?”
“不会!”
“他们能让你笑、生气,甚至可以改变你的决定,大胆的介入你的生活?”
以往和男性朋友出去时,笑容总是应酬式的,她从没真正开怀的笑,从不浪费力气去和他们生气,也没有人能改变她的决定,更别提大胆的介入、主宰她的生活。从来没有……只除了一次,因为他伤了她的自尊。
霭棱看她默然不语,当她是默认了。
“其实,比起我来说,你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除了年龄的差距外,没有别的阻碍原因。陈老同意吧!”
“爸巴不得我像陈列室的家具,立即让人买单提货。”小由嘟着嘴说。“更何况他的条件那么好,甚至在事业上,他都能帮上忙。他是我爸爸极力争取聘用的设计师。”
“那还有什么问题?你说他做事稳重,可见他的思想、言行举止比他实际年龄成熟。”
“问题是……”被霭棱这一问,她反而不知自己在抗拒些什么。
“其实你比起我可算是好多了,当初我和浩伦相识,腹中还有个小生命。我考虑过,这孩子是否会造成我和他的之间隔阂?他会不会疼爱这孩子?若是孩子的爹出现时,我又该如何抉择?相信我,当初我和浩伦彼此间的阻碍,比你现在多得多。”
她着迷的听着,而后才说:“还好浩伦正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可是当初我并不知道,甚至我之所以会认识浩伦,还拜颖姨这位超级媒婆的引介。”
“后来你是如何抛开这些阻碍?”
“阻碍?根本没有任何阻碍,有的只是心结,是自己加诸在身上的枷锁。”
“心结?”
霭棱以过来人的身分点头,听到婴儿房传出小男孩的叫
声,她起身说:“是小家伙醒了,才一岁半,可是皮得很,我去抱他出来,你坐一下。”
直到霭棱牵着她才一岁六个月大的儿子走进客厅,她还在想:“心结?这问题。
小家伙一看到她;立即放掉母亲的手;快步的走过来想抱小由,只听到他口中嚷嚷着,“小鱿鱼,小鱿鱼!”
小由姨,原本简单好听的称谓,经由小家伙口齿不得的童稚嗓音说出来,便成了——小鱿鱼。
小家伙以他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小由敞开双臂等待的手中,当小由一把抱起小家伙的同时,霭棱也走到他们身边。
“抱歉,小孩子……”她满脸歉然的说。
“没关系,我一点也不介意。更何况‘小鱿鱼’已经很好听了,对不对?”小由一边讲,一边逗着小家伙,只见他哈哈大笑的倒躺在小由怀中。
小家伙一听到小由学他的口吻,立即兴奋的又叫着:
“小鱿鱼,小鱿鱼!”
霭棱见他俩相处融洽,小由也不介意,她也就释怀了。
“你想想,若是小家伙照着我的名字念,只怕‘诗由姨’会变成‘吃鱿鱼’,比较起来还是‘小鱿鱼”可爱!“
两人笑得弯了腰,小家伙看到妈妈和阿姨笑得如此开心,也跟着咯咯地开怀大笑。
“中国字若稍一不小心,有时候的确会惹出笑话来!”霭棱想起自己的姓名,不也正是如此。
“我忘了你的名字念起来也成了字正腔圆的‘七矮人’。我也差不多,好不到哪里!”小由自嘲的说。“读国中时,念到黄帝打败蚩尤那一段历史,偏偏班导师是一位乡音颇重的男老师,每次叫‘诗由’都成了‘蚩尤’,我可是整整呕了三年的气,经老师那么一叫,班上同学也都一窝蜂跟着喊!”
“你才三年,我可是一辈子。”霭棱笑着反驳她,安慰着说:“别忘了我还有位同母异父的妹妹,每次我们一出门,可成了标准的‘白雪公主与七矮人’,那我怎么办?!”
两个人再次笑成一团。小由笑得眼角都流出泪来,霭棱则抱着肚子,而小家伙则在小由怀中,上下扭动配合着。
“碰上你儿子,每个人都成了海洋世界的生物。像白雪,到了他口中不成了‘鳕鱼’,那逸嫣就成了……”小由霎时模糊的联想到某些事,她摇摇头不敢相信,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凑巧才对。
“怎么啦?”霭棱看到忽然停顿不语的小由,讶异的问。
“逸嫣是不是有个弟弟?”小由小心翼翼的问,多么希
望答案是否定的。
“是啊!很可爱的一个男孩子。”
“他该不会正好叫陈逸宣吧?”
“你也认识小逸?”霭棱没注意到垮了张脸的小由,继续说:“他就住在浩伦买的房子里,你也去过啊!就在对面的那栋大厦里。”
门钤响时,小由才刚刚转好的心情,立即烟消云散、战栗警戒着。
“他不会刚好今天要来拜访你们吧?”小由心悸的问。
“没听他说呀!”
小由立即放心的吁了口气。
“八成是浩伦回来了,你刚挂上电话时,他正好打电话回来,我提起过你等会儿会来家里。他按门铃是提醒我们,若有什么男士不宜的话题,可以暂时搁在一旁。”霭棱站起身走去开门。
“我回来啦!老婆。”站在门口的浩伦给霭棱一个响吻。
霭棱一看到浩伦身后的逸宣,高兴的喊着:“小逸,你也来啦!我们才刚提到你呢!”
她一说完,才想起刚刚小由所问的,“他不会刚好今天要来拜访你们吧?”小由也认识他?
她仔细的看着逸宣,他不正像小由所形容的那位,年龄
比她小的追求者吗?她强忍着冲口而出的笑声,勉强换成,
“喔——哦!”
他们三人一进客厅,逸宣高兴的走到小由面前,想和她盯招呼。小由却往后连退三步,怀中的小家伙差点掉了下来,还好逸宣向前跨一大步,适时接住。
“她看到我太兴奋了!”逸宣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表现;还得意的说着。
小由看到浩伦满脸的不解,霭棱则是满脸的同情,她轻无自己的额头痛苦的说:“今天是十三号星期五吗?若不是,一定是人家讲的‘天狗日’,我……我……”
看到逸宣,小由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