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此地城主下令经营此三大类的富商们上缴重税,大伙儿乖乖照办,无人抗议,这倒是奇事一桩。罗风看看四周人潮。
春末微风拂面,凤凰城牡丹花祭,凤凰会每年固定在城内牡丹开得最艳丽的西江畔举行。
比赛是近午开始,不过清晨一早,西江畔已经挤满了人,只为了占一个好位置,能够贴近高高搭起的擂台边,好看清楚比赛情况。
接近正午,报名者分批上了高台。
罗风跟在凤凰身后,走在人群里面。
她今日一袭白色绣花丝裙,一脸冷傲,目中无人,经过之处,人群自动闪避。
他仍然是一身青蓝布衣,初到凤凰城,靠着肩上说书鸟已经和城里人打成一片,边走边闪着雪白牙齿微笑,忙着和大伙儿打招呼。
“凤小姐,这么早来看比赛啊!”
难得!居然有人过来和这只骄傲孔雀寒喧。罗风上前一步,跟紧了她,想看看是谁不长眼。
前头走来年轻高大男子。
此人衣着光鲜华丽,在人群之中显得特别突出,年纪看来比他稍长一点,脸略四方,五官端正,一双炯目有神,黝黑肤色,体格壮硕,一脸豪爽笑容。
罗风低头瞥了一眼凤凰,却不经意捕捉到她肩膀一僵……
“虎庄主,十日之前蒙你招待,‘虎霸酒’果然威风生猛,尤其是经过虎庄主特别调制,果真别有一番滋味,下回也要请你尝尝凤家特制的‘凤王酒’,相信也会令虎庄主毕生难忘。”凤凰冷艳目光迎上来人,字字咬得特别清晰,声调冰冷尖锐。
虎庄主?天下飘香的“凤王酒”和“虎霸酒”,产地都在凤凰城,原来他就是虎家酒庄的庄王,想不到如此年轻……十日之前,是他初到凤凰城,凤凰中毒那日?罗风不作声,细听两人谈话。
“哈哈,那是在下荣幸。”虎从云一双目光把她上下看了一遍,一副仰慕欣赏的表情,最后焦距锁在她艳丽的脸蛋上,冷不防朝她倾身靠近笑着问道:“凤小姐对于今年的凤凰令,有几成把握?”
凤凰没料到他贴近,很快往后退了一步,她没想到罗风近贴在身后,这一退便撞进他怀里。
罗风顺势伸手扶了她,这才发现她不知为何全身紧绷,他忍不住握了她的手臂。
凤凰却不领情,脸上一阵恼意,回头冷冷瞪了他,拨开他的手。
“恐怕虎庄主是比较想知道你虎霸酒的‘后劲’有多强吧?虎庄主何不等着看比赛结果?”她迎上虎从云那一脸大咧咧的笑容,生冷地道。
“哈哈哈,在下衷心期待!”虎从云这时才把目光放到她身后的男子身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才对罗风拉起笑容。“这位想必就是最近城里的大红人,凤小姐的贴身保镖罗大侠吧?久仰了,在下虎从云。”
“不敢当,大家都叫我阿风。”罗风露齿而笑。他毕竟和对方无仇无恨,不需恶脸相向。
虎从云直视着他的目光,发现这罗风也是直来直往看着他,该知他是虎家酒庄的庄王,人人见他大都眼里生光,就算攀不上他,也会恭迎几句好听话。他却看罗风态度轻松自若,优闲从容,没把他特别看待,也不像个保镖对“敌人”严阵以待,实在很对他的眼!
“哈哈哈,那我以后也叫你阿风吧!”虎从云热情地一只手伸过来,罗风也伸出了手。虎从云爽快地说:“你就叫我阿云吧!”
“哎呀呀!如今风、云聚合气势磅礴,正所谓风云变色,鶤鸡倒大楣,呜呼!”说书鸟展翅飞起,在凤凰头顶上绕了三圈,刻意挑衅。
“哦,近日凤王酒楼大名鼎鼎的说书鸟‘颠’,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哈哈哈!”虎从云眯眼仰望着在刺目阳光下迎空盘旋的黑鸟,大笑道。
“不必跟着我。你们聊吧,不奉陪。”凤凰看了罗风一眼,丢下话就走开了,完全无视鸟儿的存在,又一次把颠的尊严重重揉踩,让伶牙俐齿的说书鸟第十三次尝到挫败滋味,“呜呼、呜呼”不停。
此时擂台上,锣鼓喧天,第一关的比赛要开始了,人潮迅速往高台挤来,目光全移了过去,很快就有人高声呼喊为参赛者打气。
“阿风,你初到凤凰城,应该报名参加,我们城里的凤凰会很有趣的。”声音吵闹,虎从云搭起罗风的肩膀,贴近他耳朵说。
“说笑了,在下连规则都不懂。”罗风抱起胸膛,目光始终跟随一抹白色身影,看她静静立在人群里观看比赛。
“哈哈哈!这凤凰会规则很简单,我说给你听,你马上就懂。报名者须先通过三关,第一关先饮三壶酒,不醉者便可晋级。”虎从云热心为他解说。
“如此听来,确实不难。”罗风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凤凰四周,耳朵听着虎从云细说。
“是啊!进入第二关,面前会摆三杯酒,喝干三杯,并正确说出酒名者,得以继续挑战。这一关的酒,足以城内酿制生产的酒为主,里面也有我家的虎霸酒、凤家的凤王酒,所以这一关也算是入门而已。”
罗风点了点头,拉回目光笑着听他说。这虎从云看来是豪气千云的人物,方才和凤凰交谈的一席话,却透露他正是十日之前的下毒之人……
“前两关可以说是趣味比赛,目的是让大伙儿都能参与,炒热比赛气氛而设置,毫无难度,真正的比赛是第三关才开始,通常在这一关会淘汰很多人,只留下真正有实力者。
“这第三关,必须要能从品尝的酒之中,说出酿制原料来,十杯酒起码要猜中六杯,才能进入最后一关,与去年获得头彩者竞争凤凰令。当然,这人就是凤凰了。”虎从云说完,不再和他交头接耳,手放开了他,目光在凤凰和高台上来回穿梭,大大的笑容挂在脸上,对紧接下来的精采好戏显得相当期待。
人群鼓噪,交谈不易,罗风拱手离开,来到凤凰身边。
她仅是瞥他一眼,一脸冷漠无话。
他是看都未看她一眼,一脸兴味,忙着看比赛。
参赛人数众多,看起来这第一关还要进行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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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第一关结束,会有短暂休息。
正好到了用膳时间,凤王酒楼就在西江畔附近,人潮往这里挤来,里面除了供酒,还提供简单的饭菜,想要来点餐后娱乐的,这里还有棋盘。
凤王酒楼有凤家的老掌柜负责忙里忙外,招呼客人。罗风以为凤凰每天到这里巡视,只看帐务,后来才发现,她管得还不少。
“今日来用餐的都是在外头看比赛的人,在阳光底下晒了许久,汗流不少,你们注意多供应茶水,菜色口味可略重一点,留意客人点酒,适度提供就好。”她在第一关结束之前,就先回到酒楼打点。
直到客人都上门,她才到后堂用餐。
罗风早已先到后堂,也没有等她,坐下来就先享用了,等到凤凰忙完过来,盘子里有一半菜都被他扫光了。
他看她坐下来,捧起碗筷,不在意地夹菜吃,嘴角便扬了起来。
“你特地去站在太阳下看比赛,原来是为了酒楼生意。”他不得不佩服她对酒楼的付出和心思细腻的地方,再次对她刮目相看。
相处十日,的确对她多少改观。比如在酒楼用餐,她嘴上叫他死老百姓,嫌他一副邋遢肮脏样,摆着高姿态突显她大小姐的尊贵身分,她却吩咐掌柜,不必另外为他备餐,一开始就坐下来和他同桌吃饭。
不过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自然不会是好听话。
她当着他的面对老掌柜说——他只要吃我吃剩的就可以了,酒楼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人浪费时间和粮食!
“不然呢?你以为我跟你这只米虫一样吃饱没事,跑去看热闹的吗?”
罗风白她一眼,看她吃相优雅,十足是大家闺秀,只可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好吧,不要老是说我吃白食,我也尽点保镖的责任好了。”
他突然这么说,惹起凤凰侧目,狐疑地看他一眼。
罗风从盘子里夹了一块肥滋滋的猪肉丢进她碗里,却把一块肥瘦适中的肉放进嘴里嚼,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她。
“……无聊!”凤凰冷冷瞪他一眼,不再理他。
罗风瞅着她艳丽冷漠的脸庞,想着她和虎从云交谈之间的全神贯注和戒备……
凤老推测,凤凰中毒可能是自己所为,所以事后凤凰说她当日是和一群酒商午宴,无从得知下毒者,看得出来凤凰不愿多说,凤老也未深究。
“既然你知道当日是虎从云对你下毒,如何要为他隐瞒?”而他想知道这虎从云又是哪来的熊心豹子胆,敢对她下毒,还如此明目张胆,料定她不会抖出来?
凤凰缓缓抬起头来,警告地瞪视他,“你少管闲事!”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总得尽点保镖的责任,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得知道你和虎从云之间有多少恩怨,他日后还会否加害于你?”
“哼,我自己就应付得了他,你若不想当一只米虫,就尽快滚出我家大门,别再抱着我外公的大腿乞怜!”她拍下碗筷起身。
罗风笑望着她走出去的背影,从盘子里捡起一颗花生,弹指之间,花生飞了出去——
“啊呀!”凤凰忽然膝盖一软,不小心摔在门口。
“大小姐,下午要比赛,为了酒庄,你可要小心点。”罗风在她背后笑着说。
要不是看在凤老年事已高,对他有恩的份上,他真是不想忍受这只傲慢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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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空霞彩映江心,西江畔牡丹开得娇艳,一湖春色迷人,遗憾酒香浓,虚掷一片美景。
凤凰会在第三关之后,留下来的参赛者只剩下六人。
凤凰在众人的掌声下,走上高台。
罗风站在高台下,听见城内百姓对她大力拍手,一瞬间如雷掌声差点把他耳朵轰破,她受欢迎的程度令他感到意外。
他回头举目望去,一张张兴奋雀跃的笑容真诚无伪的奉献给高台上的她,城内百姓对她充满期待又为她感到骄傲的高张情绪表露无遗。
他狐疑地回过头,她站在高台上,依然高高端着下巴,漠视众人的热诚,接受掌声就像呼吸空气一样理所当然,没有反应。
他记得他看过“君临天下”时,皇帝不曾像她如此嚣张,而天下老百姓也不曾有如此的热情。
这只站在高台上的傲慢凤凰究竟有何能耐,居然能在凤凰会上令城内百姓陷入疯狂?
或者是他小看了城内举行盛会的群聚力和魅力……但是为何不见凤凰城王出现?凤凰会是由城主总管独揽大局,他看着凤凰把一块红色令牌交回到总管手上,接着听他宣布凤凰会进入最后一关。
高台上齐摆七张桌椅,参赛者入座,凤凰坐在中间的位置。
“这最后一关,广集天下各地美酒百坛,由看台下的观众蒙眼抽出十坛,酒斟十杯,与会者可观、可闻、可尝,能够正确迅速报出酒名与出处多者胜利!”总管讲明规则,随即点名台下举手的百姓上台,蒙眼指酒坛。
“第一杯,斟酒!”
酒杯摆上桌,七杯酒同时倒下来,酒香四溢,罗风才听见众人一阵吸气声,高台上六人举起酒杯,还来不及沾舌,就见凤凰气定神闲,只是看着酒色、闻到酒香就娓娓道来——
“此酒芳香浓郁、清澈透明,口感该是入口柔绵、鲜甜而甘爽,当地用‘闻香下马,知味停车’来形容,这是徐州白洋河镇的‘美人泉’,使用当地美人泉水酿制而得名。”她声音清晰,说得有条不紊,一副自信满满。
“好啊!”
“凤家酒庄赞啊!”
这气氛可炒得真热,凤凰才说完,众人就拍手叫好,说错了岂不尴尬?
罗风笑着摇头,见台上总管还抱着酒坛,才刚从坛底撕下纸条。只见他急急忙忙把酒坛丢给下人,摊开答案,随即露齿而笑。
“第一杯的确是徐州白洋河镇的美人泉,恭喜凤姑娘!”
一阵鼓掌声不绝于耳,罗风挑起了眉。这只凤凰果真有两下子!
“第二杯,斟酒!”
案上酒杯重新换过,七杯酒齐上,酒香飘来,又是一阵吸气声,这回高台六人举杯更快,总算尝到了滋味——
“凤州有三绝,柳林美酒、东湖杨柳、巧妇编织,此是凤翔柳林镇的‘西凤酒’,酒味醇香幽雅,香甜适口,酸、甜、苦、辣、香五味俱全,而五味又不出头。即酸而不涩、甜而不腻、苦而不黏、辣不刺喉、香不刺鼻。”
“好啊!”
“不愧是我们凤凰城之宝啊!”
罗风眯起了眼,望着台上的凤凰,听她细说酒味、酒香,酒的来历——她可当真能说啊!
“啊……是是是,这的确是凤翔柳林镇的西凤酒!凤姑娘说得一字不差!”总管看完条子,额头已经冒汗,赶紧宣布。
接着酒杯撤下,又上了第三杯,只见液体才从酒壶里倒出来,金樽未满——
“味醇香,色泽白。夏清暑、冬御寒,能止呕泻,除湿及山岚瘴气。状若清露,此乃绵竹县所产‘绵竹清露’。”
罗风不知不觉放了心神,仔细听凤凰清亮声音道来,见总管赶紧跑去撕条子,频频拭汗,摊开条子忙道:“绵竹县绵竹清露酒,正确!”
一片掌声响,台下呼声不断,高喊着凤凰的名字,倾心而崇拜……
“此酒透明似水晶,酒味醇厚、甜润、柔和不烈,回味悠长,以珍贵白莲其蕊入酒,乃京中圣品,名为‘莲花白酒’。”
莲花白酒!声音从她嘴里咬出,几个字却敲在他心上,让罗风有短暂失神。
“戎州第一名酒,这是使用多种原料酿制而成的‘荔枝绿’,其味甘美……”
直到又听见她的声音,他才拾回目光。
“酒液清澈,香幽如兰,味感醇和,黏稠挂杯,回味悠长,这是产于颖州府毫州的‘古井贡酒’!”
罗风目光锁着凤凰,看她艳丽脸庞盛放光彩,比过了西江畔盛开的牡丹花王:听她清晰声音绝妙,如黄莺出谷,余音围绕在耳畔……
他眯起了眼,不住地看着她,眼底浮现一种又爱又恨的情绪,直到她泰然自若,胜券在握,唇不沾杯,讲完了十杯酒的来历,取回凤凰令——
他终于能明白城内百姓甘心臣服于高台上的她,拥戴她的心情。
好一个凤凰,如此本事,连他都不得不折服!
“恭喜凤姑娘,城主赐酒三杯!”
城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凤凰城主,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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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王酒楼门外高挂酒旗飘扬,酒旗旁,在日落之后点起了几盏灯。
凤家小姐再次拿下凤凰令,酒楼里喜气洋洋,恭贺声不断。托凤凰会的福,今日生意非常好,酒楼上下全忙得人仰马翻,唯独今日在擂台上出尽风头的主角不见人影。
掌柜的告诉罗风,每年凤凰会结束,小姐都待在后堂帐房里,直到隔日才出来。罗风问原因,掌柜似有隐衷,支吾其词,只交代他,以前都是由凤成秀在照顾小姐,过去凤成秀还特别吩咐,这时候不准任何人靠近后堂一步。
掌柜的看着罗风,眼神摆明了他应该接替凤成秀的位置,去后堂帐房看看小姐有什么需要。
他可不知道,做保镖还得兼丫鬟。罗风当自己眼瞎了,没看见掌柜持续投来关注的目光。他想,就算让那只凤凰关在帐房里一整夜,一餐没吃也死不了。
酒楼里人声鼎沸,摆棋、喝酒、划拳,斥暍怒骂欢笑声都有,罗风闲着没事和人划拳、喝酒、看人下棋,眼尾余光不时扫到柜台内那扇门有跑堂来回穿梭,忙着搬酒。
不知是哪个酒客把“颠”给灌醉了,说书鸟成了一只疯癫醉鸟,满楼到处飞,拚命说“鶤鸡”的坏话。
这只鶤鸡一大早就起来巡视酒庄,又在大太阳下站了一天,中午吃得不多,现在还把自己关在帐房里,不知在忙些什么。
掌柜离开柜台,交代一声,去了厨房。
罗风起身走入柜台内门,穿过悠长过廊,逐渐远离人声,一阵清风吹来,别有洞天,他踏进后堂。
这里平常偶有跑堂的进进出出,拿些东西,今夜却特别安静,甚至连灯都没点上。
罗风把灯点着,在厅堂望着帐房门紧闭。
叩、叩!
“大小姐,吃饭了。”罗风在门外连续敲了好几下,等待里面声响,却等半天得不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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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凤凰?”这只凤凰虽然傲慢,还不至于无故不答,睡着了不成?罗风转身走开,才踏出厅堂,又折了回去,试着推开门,发现她从里头把门落栓了。“大小姐,你不出来吃饭,我可饿了,不等你了!”
他抱着胸膛又等了一会儿,狐疑地把耳朵贴到门上……里头传来一串细微的声音,他仔细聆听,发现那是一串呼吸不顺的喘声——
罗风施力撞开门!
里头一片漆黑,他把烛光移入,发现凤凰趴在卧榻上,发着微弱的喘息,全身颤抖不止!
“你怎么了?”他将她翻起身来!
她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身上薄衣湿透,浑身颤抖,眯眼看见是他,张嘴说话……
她嘴唇发颤,声音锁在喉咙里,他根本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罗风想起初见面,她中毒之事,立刻将她抱起,“我带你去找大夫!”
凤凰忽然抓住他的手臂!
他低头凝望她,看见她眼里充满不悦情绪,似乎是想制止他?
“你不去?”
她缓缓点头,松开了手,虚弱地喘着气。
罗风抱着她湿冷发抖的身子,面对她不知原因的反对,忽然想起酒楼内还在做生意——
“你是怕惊动客人,影响到生意?”
怀里的女人看他一眼,眼睛又闭上。
罗风扯起眉头,深深服了她的冷静和气魄。虽然如此,他却不能眼看她出事还不管。
“我去请大夫来。”他才准备把她放回卧榻上,她却忽然张开了眼,费力抓住他的手。
罗风狐疑地瞅着她,她虚软无力,一点手劲也没有,脸上香汗淋漓,一双眼神痛苦,她却还在此时狠狠瞪着他。
他还来不及从她眼里解读她的心思,身后便传来掌柜的声音。
“咦,原来阿风你进来了,我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回去了。我给小姐送饭菜进来,呵呵……”掌柜端着托盘进来,本来还怕小姐不悦,有些紧张,在晃晃闪闪烛光下看见阿风高大的背影,这下放心了。
罗风抱着凤凰,听掌柜进来,刚好可以帮忙去叫大夫。
他回身开口,嘴巴才张开,凤凰忽然两手上来抱他,吻去了他的声音——
“呃……啊……我……打扰了……打扰了……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马上出去……”掌柜脸色变,把托盘搁在桌上,急急忙忙走出屋子,走了几步,又赶紧回头,把门给关上,才匆匆离开后堂。
凤凰听见关门声,嘴唇离开了他,双手一滑,瘫软在他怀里。
罗风差点就把她给摔了。瞪着她惨白的脸色,嘴唇还尝着她冰冷柔软触感的余韵,他好半晌只是瞪着她看。
她却不曾再看他一眼,身子依然不停发抖。
“……为何这么做?”他把她放回卧榻上,手掌里尽是她浸透薄衣的冷汗。
她蜷缩着身子,抖得厉害,根本无法给他答案。
他看着她,转身在屋里找了件披风丢在她身上,就坐在一旁椅子上,双手环胸,看着她。
她明显是要堵他的口,不肯让人去叫大夫,她甚至不愿让掌柜知道她的状况……
如果她不是不怕死,就是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掌柜说,她每年凤凰会后就把自己关在这里一整夜,唯独凤成秀能够靠近她……看样子,她是清楚自己的情况,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果真如此,循例判断,她到明日一早该会好转……
罗风注视着她颤抖微启的嘴唇,深深蹙眉,别开眼去。
明早她可得好好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