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头,猪头,大猪头!真的连边都没有……怎么可能……”翻弄著一堆又一堆已经有些破烂的报纸,黑盼盼很不甘心的又重翻一遍。
她就不相信全台三份最主要的早报,几十张报纸,会连个名字都没有!
头版、社会版、财经版、影剧版、副刊……
“该死!一群笨蛋!笨蛋!”用力搓揉那堆早报,黑盼盼终于死心了。
除非她的新闻登在广告版,否则她的英雌幻梦确定破灭。
刚跟母亲做好交接,换好鲜花从浴室走出的黑莹莹,正好看见那堆备受摧残的报纸被踢下床。
“老姊你嘀咕什么?又在骂谁了?”
听说,从她麻药一退她的嘴巴就没停过,从开枪打伤她的歹徒,到安之毅,到为她取出子弹的医生,无一幸免,伤口的剧痛让她恨死所有人,就不知道现在又是谁遭殃了。
“骂那些笨蛋报社记者,竟然没一个逮到我昨天英勇事迹的独家。”
两年前,她第一次上报,因为拿下全国跆拳道冠军;一年多前,再次上报,因为勇夺亚洲杯射击比赛冠军。
你们知道吗?那种上报的感觉真是棒透了,棒到让人会上瘾,但这一年多来她为了准备奥运射击比赛,没有再参加其他任何竞技,上报的机会几乎等于零,好不容易有了个更威风的名目上报,偏偏那些笨记者,没人来采访。
“大哥不是说不能张扬吗?想必他把这件事压下来了。”摆好花瓶,黑莹莹丢了把梳子给黑盼盼。这个疯婆子从一早就忙著翻报纸,也不看看自己有多邋遢。
拿过梳子,黑盼盼也不梳头,直接拿它当指挥棒挥舞。
“再怎么压也应该有漏洞啊,譬如说警察局、医院、计程车……那些报社记者不会去挖啊?!真是的,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拜托,姊,你真的希望这件事情曝光啊?!先别说安大哥往后的生活会被干扰了,你也可能会被那些歹徒的同党报复,你不怕啊?!”
“我……我当然不怕!开玩笑,都能舍身救人了,还怕什么歹徒!我是世上硕果仅存的女英雄。”
“是喔!也不知道后来被人抱著进医院的人是谁,谁救谁都还很难说。”
“黑莹莹,不准你提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他对你已经很不错了!安大哥哪一点忘恩负义?帮你止血,亲自抱你上医院,听好,用抱的喔!”听说情急中的安之毅根本没等黑玄续或救护车抵达,抱著昏迷的盼盼冲到路边拦了辆计程车直奔医院。
那情节比爱情电影还浪漫!
“哼!”黑盼盼不领情的轻哼一声。“他是怕弄死了我良心不安。莹,你就不知道,在当时他竟然怪我多管闲事,问我干么冲进来,也不想想看如果不是我冲进去踢掉歹徒的枪,他哪能脱困!”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搞不好人家真的早有计画,你去救他只是多此一举。”
“黑莹莹你竟然帮那个不知感恩图报的家伙说话!”
“姊,安大哥亲自送你上医院,又准备特别病房给你住,算是仁至义尽了。”
“黑莹莹,你真的找死了。”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不过,姊,我很严肃的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很少被问严肃问题的黑盼盼,突然很正经地瞪著老妹。
黑莹莹虽被她强作正经的模样弄得有些想笑,但憋在胸口的疑问却让她勉强保持一贯的冷静。
“我问你──如果,那天被绑架的肉票不是安之毅,你还会义无反顾的冲进去吗?”
果然是严肃的问题,黑盼盼被她这么一问,傻了,一时间答不出话。
对啊!如果那天不是看到安之毅,她还会那么英勇吗?
莹莹问出了她一直不想去解答的问题,她为什么会犯了习武之人的大忌──莽撞?
尤其长年奔驰在竞技场上,最常受到的训练便是临危不乱、随机应变,而那天她却像失了判断力,莽莽撞撞冲进去救人。
只因为那个人是安之毅──这辈子让她最难忽视的男人。
如果昨天她并不是莽撞而是情急,是因为安之毅虚弱的身影让她放不下,那就可以解释得通……
等等,放不下安之毅?!
为什么?
第一次看到安之毅的情景又浮现脑中,当时怪异的心悸也像旧疾复发般布满全身。
记得当时他握著自己的手,露出她生平见过最帅气的笑容。
黑盼盼摇头,强迫自己将那男人的影像排出脑中。从第一次见到安之毅开始,她对安之毅就一直存著一种矛盾的心情,一种夹杂著轻视和移不开视线的矛盾。
会轻视安之毅是因为他的家世,出身商业世家的他就像是衔著金汤匙出生的太子,备受亲人的宠爱与物质的堆砌,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这些都是她所没有的。
所以在她观念中,这种人的名字就叫“公子哥儿”,别号“纨绔子弟”。
偏偏玄续口中的他却不是那么一回事,精明能干,睿智勇敢,做事认真负责,眼光独到,是一等一的人才。
更气人的是,去年第一次在安氏尾牙餐会上见到他之后,她的心就像失落般遗落在他身上,这些年来,追她的男孩不少,糟糕的是,她就是会不知不觉中拿他们跟他比。
这……哪能比!
这些感觉她从未对别人说过,连莹莹都没说,因为她对感情的事一直很胆小,胆小到她不懂如何去面对。尤其是面对安之毅这种任何女人看了都会脸红心跳的男人,她更慌。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呸呸呸!见鬼!
黑盼盼不自觉地撇撇嘴角。那个骄傲的男人、被宠坏的男人,怎值得她用这么美丽的形容词!记得当时跟她握完手,人都还没完全转身,他就恢复惯有的冷漠表情,对她的笑容根本不是真心的。
从那次之后,她便用轻视、厌恶来阻断对安之毅的特殊感情。
没想到,一个绑架事件却又唤醒她对他的矛盾心情。
哎哟!真是的,莹莹问这什么蠢问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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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球享有盛名的安氏科技,在短短十年间窜起商场,触角遍及全球各地的晶片设计公司,曾被商业杂志视为跨世纪的奇迹。
当然,引人注意的不只是安氏科技,最重要的还是安之毅这个超级单身汉,潇洒帅气又多金的条件本就是商场上令人注目的星辰,加上他作风向来低调,不爱交际,近乎神秘的独行色彩,更吸引窥视者的兴趣。
因此,有关安氏与安之毅相关的新闻,一直是八卦媒体挖掘的对象。
黑玄续和安之毅都知道,媒体记者无所不在、无孔不入,随时都希望能掌握到独家新闻;但是,越多的新闻只会带来越多的麻烦,越多的风吹草动越容易制造危机。
尤其绑架事件有时就像传染病,染上了很有可能一再上演,安之毅没那么多闲工夫应付这些事。
所以,依他们惯有的作法,就是绝不让媒体有任何发觉新闻的机会,当然,没有新闻就没有炒作,自然就无法形成新闻。
安之毅被绑架一事,除了知道内情的黑家母女外,所有安氏里的员工没人知道老板发生这等大事,而黑家人也在黑玄续的严厉警告下,不准对外泄漏半点风声。
所以,一件绑架事件很快的归于平淡;只是,树大招风,他们都知道一次绑架的落幕,并不意味著事情就这样结束,人是贪婪的动物,也是有样学样的动物,谁都猜不到什么时候会再出现第二只贪婪的狼,杜绝一切相关消息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但却不能担保未来。
“盼盼还好吧?”
安氏企业总裁办公室,一大早气氛就如往常一般安静严肃,并没有一般绑架事件过后的混乱。
原本忙著研讨危机对策的安之毅,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冷峻的脸庞出现一丝疲态。
没想到一次绑架事件竟然让他有这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也让他难得注意起一个女孩。
如果他没记错,她应该才二十岁吧,一个二十岁的女孩竟然有那种胆识,不得不令他佩服。
虽然,似乎稍嫌莽撞了些!
一旁黑玄续抬头看他一眼,放下文件,眉头微皱,发现了他脸上不曾出现过的憔悴。
“盼盼很好,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不要紧,你还好吗?”
“真的很抱歉,这几天一直没再找时间去看她。”安之毅用手揉揉眉心,想用按摩化解两天来未曾合过眼的疲累。老实说,身体上的累根本不足以击垮他向来的斗志,他的累来自于对人性的失望。
“无妨,你要应付的事情比看她的伤要紧多了。”黑玄续体谅地说道,与安之毅同样性格的脸庞,露出一丝无奈。
这几天,他跟安之毅面临创业以来最严格的挑战,安氏的股票竟然在总裁被绑架的当天,一下子被卖了一万多张,而且市场,还出现安氏即将解体的谣言,不安的恐慌让安氏科技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安之毅和他的铁汉形象受到严格的挑战。
还好,之毅没事,否则,掌舵者被绑架的消息一传出,绝对加速安氏灭亡,任他再有出神入化的经营鬼才都是枉然。
安之毅苦笑。“真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二叔……可惜,没有直接的证据,否则……”一向温和俊逸的脸庞竟被一种冷酷的表情取代。
对人性的失望来自发现这桩绑架事件的操纵者竟然是自己的亲人,在未惊动安家任何人的绑架事件中,二叔安实竟然能像先知者一样大肆抛售股票,并且扩大其子安立杰电脑公司的产能,这其中的细节太引人疑窦。
“贪念和私心是人类最丑陋的一面!”黑玄续不想作人身攻击,只在乎公司未来可能面临的危机。“听说最近他在资金上有些困难,在市场放话、弄点小动作藉机牟取一些好处,可想而知。”
安立杰是安之毅的堂兄,也是他二叔安实的独生子,父亲为儿子作打算可想而知。
“相信我,耍心机取得的好处不会长久。”安之毅原本冷漠的脸上突然又加上一抹邪气。
“你的意思是……”安之毅的笑容让黑玄续有些毛骨悚然,直觉告诉他有人要遭殃了。
果然──
安之毅很快的在一个文件上签下名字,丢给黑玄续。“告欣扬城投顾,将公司和我名下安立杰公司的股票全部售出,一张也不留。”
“这样立杰可能会垮,而安氏也会有损失。”
“我不在乎赔上一、两亿,我要看到为恶者受到惩罚。”安之毅的脸上,充满报复的快感。
同样的,为善者也应该受到奖励!一张自信满满的秀脸再次浮现他脑中。
对人性丑陋面的厌恶,让他突然好想看看那个愿意舍身救人的女孩。
黑玄续静静地看著他,嘴角泛起同样的冷笑。
安之毅看看不发一语的好友,知道那颗精明的脑袋瓜子里正盘算著如何吞食猎物,增加他们的财富。
商场上,每个人都知道安氏是安之毅的,但没人知道挂名总经理的黑玄续其实占有的股份并不比安之毅少到哪里去,而黑玄续更是安氏的地下掌柜,收购并吞岌岌可危的电子公司是他的专长,他俩联手,根本无人能敌。
可怜的立杰电脑将是他们的下一道点心。
“好了,没事了,我出去走走。”安之毅站起身丢出这句话。
就把赚钱的事交给爱钱的人伤脑筋吧,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脑袋中占满一堆数字的黑玄续没理会老板上班早退,满脑子里只有该如何诱敌制胜,该如何点石成金。
他有把握,并购立杰后再转手,这一桩他们至少可以赚进上亿!把安之毅帐面上亏损的数字全部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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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盼盼撑著头烦闷地看著眼前争得面红耳赤的男女,搞不懂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医院,而且她还是个该清静修养的病人。
“你还知道有盼盼这个女儿,她都受伤第几天,你才来看她,算什么父亲!”黄雪晴确实已经忘了这里是哪里,原则上她只要看见这个叫黑劲言的男人,就会失去所有淑女该有的修养和判断能力。
黑劲言就知道早该先打电话过来,只要有这个泼妇在,他根本没机会好好问候女儿。
“我跟你说过我出国去了,今天一早回到公司秘书才告诉我,我立刻就赶过来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出国,搞不好是在哪个狐狸精床上消磨。”
“黄雪晴,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说!”
“怎样,说中了是不是?除非天倒著放,否则你好色的本性根本不可能改。”
“黄女士,我好不好色跟你已经没有关系,请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
“你……”
“怎样?!”
“好了!爸、妈!你们可不可以停一停?我头好痛!”还好那个安公子够凯,安排她住特别病房,如五星级饭店的病房里别的没有,就是空间够大,隔音够好,要不然照老爸老妈这样的叫嚣方式,他们一家老早被丢出医院之外。
“头痛?!”黄雪晴心疼地摸摸她的额头,关切地看了看,转过头嘴巴又对向前夫开骂。“你看都是你,一来女儿就头痛,她受伤的是肩膀,一看到你连头也跟著痛了。”
“ㄟ,你公平一点,女儿是受不了你泼妇骂街的大嗓门,才会头痛。”
“你说谁泼妇骂街刃”
“说你!”
“黑劲言……”
“怎样!”
黑盼盼快疯了!
“好了,你们统统给我闭嘴,烦不烦啊?!吵了十多年还吵不够!”
一声怒吼配上一个迎面而来的枕头,两个大人同时被女儿凶神恶煞的大嗓门吓得住嘴。
黑盼盼恼怒地瞪著两人,劈哩啪啦开骂起来。“你们成熟一点好不好?也不想想年纪已经一大把了,而且一个是事业有成的企业老板,一个是三个子女的妈,动不动就斗嘴,你们丢不丢脸!”
打从十年前离婚那天起,这两个家伙就没给她耳根清静过。
“盼盼,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好歹我们是你的父母亲。”黑劲言皱著眉,不苟同地盯著女儿。
黄雪晴一个箭步护在女儿身前。“别骂她,她的坏脾气全遗传到你的。”
“公平点,这几年她跟谁住,坏脾气究竟是学谁的可很难说。”
“脾气是遗传的。”
“那是遗传你的坏脾气,你看你怎么养的,别说女儿天天舞刀弄枪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连身材也像男孩子,难怪都二十一了还没人追……”
“黑劲言,你竟敢这样说自己的女儿!”
黑劲言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美丽动人,惹人怜惜。“我说的是事实,你这个母亲要检讨检讨。听著,小盼,你伤一好就搬到我那里住,我找一流的美学老师教育你……”
“黑劲言,你敢!”
“为什么不敢?小盼已经成年了,她有自主权!”
“我才有决定权……”
“哎哟,你们饶了我吧!”黑盼盼捧著头,肩上的伤都没耳朵来得痛。
他们吵架跟她有没有人追有什么关系啊?!
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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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毅皱皱眉,疑惑地听著从门后传来激烈的低吼声,他是不是来错了?里头似乎正上演著一场人伦大战。
该进去吗?
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心血来潮跑到这里来,医院方面早就交给总务科安排妥当,她的伤势黑玄续也会跟他报告,老实说,没必要他亲自跑一趟,派秘书捎来个慰问应该就足够了,为什么要放下一堆公事跑到这里来呢?
一种礼貌吧!毕竟人家是为了他受伤,不管是不是值得感谢,总得探望一下,何况她是玄续的妹妹。
“砰!”门后传来的声响,让安之毅原本握著门把的手又收回,看来里面似乎有些家庭纠纷,他不是喜欢蹚浑水的人,这次礼貌的探望就算了吧!
“安大哥。”
在他打算离去的同时,身后传来一声叫唤。
“你好……”安之毅纳闷地看著身旁对他微笑的女孩,记不得哪里认识的。
黑莹莹微微一笑,明白他的困惑。“我叫莹莹,是黑玄续的小妹,你来探望盼盼吗?”
“嗯,这几天我比较忙都没来看她,很抱歉。”
“没关系,希望你别介意她那天说的话。”
“不会的。”
“我们进去吧。”
原本热闹非凡的病房在她推门而进的同时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原先斗得像两头刺蜩的黑父黑母一听到开门声,表情马上转换成慈父慈母,对著门口露出微笑。
“爸、妈!”黑莹莹对父母一笑,很高兴见到两人难得和平相处的时候。
她高兴太早了,两老一见到来的是小女儿,马上恢复本色,口水又飞起来。
“莹莹,你来得正好,把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老爸给我赶出去。”
“老太婆你说什么?怎么可以这样教育女儿。”
“为什么不可以……”
“盼盼,安大哥来看你了。”
“砰!”一声,黑莹莹拉进身后的男人,重重关上门。
这句话就像投下一颗巨大原子弹,病房里再度寂静无声。
原本对骂中的两人,猛然同时转过头,脸上又出现刚才慈爱的笑容。
“之毅!”
“之毅,你来了,干么那么客气啊,让玄续过来就可以了,你那么忙还专程过来。”黄雪晴的改变更惊人,那表情变化比川剧剧码中的变脸还精采。
“伯父、伯母,对不起,这几天事情多,所以没过来探望盼盼。”安之毅礼貌地对两老点头示意,眼神不经意看了黑盼盼一眼。
从那天听到她背后批评他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再见到她,看她的气色似乎已经好了不少。
“没关系,没关系。”安之毅来访最高兴的大概是黄雪晴,不知怎么搞的,她就是越看这小伙子越顺眼,如果盼盼能跟他……呵呵呵……
“盼盼啊,之毅来探望你了,还不谢谢人家。”
“不希罕。”黑盼盼冷淡地应一声,她的气还没消,讨厌看到这家伙。
“盼盼!”对女儿的无礼黑劲言很不苟同地皱眉头,并投给黄雪晴一对白眼。
黄雪晴当然知道他又在指责她没好好教养女儿,她怎么会承认?“之毅,你别在意,盼盼是因为伤口痛,所以口气差了些。”
“没关系,伤口还很痛吗?”他早就领教过这丫头泼辣的模样,今天应该算是小CASE。
“痛!当然痛!都得靠止痛药才能入睡。”黄雪晴故意夸张女儿的伤势,藉此博取同情,粗枝大叶的盼盼绝对需要她在旁边帮忙多敲边鼓。
“需要医生怎么做您尽管吩咐,别担心医药费的问题。”安之毅有点尴尬,这样一屋子都是人的探病模式,他不太习惯。
“谢谢你,之毅,你真有心。”
再加上黑妈妈过度热络的态度更让他不自在。
“这是我该做的。”
如果可以,他倒希望病房里只有他跟黑盼盼两人……安之毅心突然颤动一阵,惊讶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念头,他怎么会──
那个听著两人恶心巴啦客套话的黑盼盼都快吐了。“有心个头!安之毅,你还敢来看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不感激我救你也就算了,还让我哥来骂我,你知道吗?我的伤让我不能参加奥运了,不仅是我的损失,也是国家的损失!”
“盼盼!”黑家二老被女儿这种恰查某骂人的模样给吓瞠了眼,尤其黄雪晴更是急,这个傻女儿怎么就不能体会为娘的苦心。
安之毅不以为杵,他已经有点习惯这女人的行事风格。“我没有不感激你,更没有要玄续来骂你,对于你的伤我真的很愧疚,也很谢谢你那天救我。”
“哼,言不由衷!”
“那要怎样你才会觉得我是真心感激呢?”面对黑盼盼的跋扈,所有人里就只有安之毅不动声色,没被她吓得惨白。
“当然是补偿我啊。”黑盼盼直截了当提出要求,礼貌上他至少也该请她吃个饭道谢吧?她这样的要求应该不过分,这家伙若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那真是白活了。
安之毅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些意外她的要求,随即冷淡地点点头。“好,我会交代下去,你安心养病。”
言毕,他转过身对黑父黑母微微一揖。“伯父、伯母,我先走了。”就这样酷酷地带门离去。
“喂!”等黑盼盼回过神发现他的举动时,都已经不见人影了。
这什么跟什么,什么交代下去,她要的是他开口邀她吃饭ㄟ,干么还要交代别人?
来探病的时间前后不到两分钟,这叫什么探病?!
可恶,死男人,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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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毅面无表情地看著在他办公室里咆哮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安实──安之毅的叔父,已经快被他冷淡的态度逼疯了。
“之毅,你这样大量抛售立杰的股票,明明是要立杰死嘛,请你歇歇手吧。”
“二叔,你说得太严重了,我只是在作适当的财务规画,一切由市场决定。”
“立杰电脑获利很好,你根本不用调节,纵然要调节也不该全部抛出。”
“既然获利很好就不用怕没人买,区区我那几万张,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你……我听说你也取消了立杰的订单。”安实真恨不得剥下他那张状似无辜却又冷酷得吓人的脸,安氏一直是立杰主要的供货厂商,没了安氏的货源,立杰根本无法存活于市场上。
“没错,我是交代不再卖给立杰所有原料。”安之毅一点都不想否认。
“为什么?之毅,你怎么会这样做?”安实实在不懂,为什么安之毅会在一夕间做出这些举动?难道……
不可能!转过那么多手,那些被抓的家伙不应该知道谁是主使者,安之毅更不可能知道内情。
“二叔,我想你我心知肚明。”
冰冷的微笑看得安实心惊肉跳。“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懂不懂无所谓,只要我懂就好了。”
“你真的不愿意停止抛售股票?供货立杰?”
“对不起,公司政策已下,恕难更改。”
“好……之毅,我认了,但是我劝你做事别太无情,路总有碰上的时候。”
“我接到你的忠告了,二叔,如果没事的话,我还要办公,不送了。”
“你……哼!”安实狠狠地瞪他一眼,知道人家已经在下逐客令,多说无益,愤怒的甩门离去。
安之毅对著重创的门露出一记阴笑,想跟他斗?难!
他办公室的门很快地又被打开,进来的是全公司唯一不须经过通报的黑玄续。
“你找我。”黑玄续直接走到他办公桌前站定,看黑玄续的模样应该不打算待多久,因为连椅子也不坐。
“陈秘书说你帮我找了个新司机。”
先前的司机疑似背叛后,这几天他都自己开车,老实说,这样的日子也不错,还没发迹之前,开车是他最爱的休闲活动,没想到事业成功了,反而没了休闲,为了赶场,为了机动性,不得不采用司机。
黑玄续胡乱的点个头。“嗯,还不错的年轻人,从国安局特勤组挖过来的。”
黑玄续确实很忙,立杰那件案子这两天很热闹,现在正是股市厮杀的时候,他忙得很。
安之毅知道他急,但比起他往后的计画,那些事都已经不算什么了。“将他调到安全室负责,我找到新司机了。”
“哦?”黑玄续的表情突然专注起来,原先急著离开的模样也缓了下来。
“哪来的人选?可靠吗?”
“可靠,我想要盼盼来当我的司机兼贴身保镖。”
“盼盼?黑盼盼?我妹妹?!”黑玄续皱皱眉头,怀疑耳朵听错了。
“没错,就是盼盼。”
“理由!”一向对女人的应变能力、危机处理能力嗤之以鼻的安之毅,竟然选了一个女人当BODYGUARD,而且还是个行事莽莽撞撞的女人,这其中的原委不用猜也知道有目的。
“引狼出洞。”安之毅给他简单四个字。
“好方法,用一个柔弱似骨的女孩当保镖,确实能引起别人再度犯罪。”
“我说过,要做坏事的人付出代价。”
“所以说盼盼是你的一颗棋子。”黑玄续浓眉微蹙,不怎么苟同。
“相信我,我绝不会让这颗棋子受损。”安之毅了解他的忧心,很坚定地丢出他的承诺。
“我相信你,但,我没办法保证她愿意当你的司机。”自己妹妹的个性他最了解,那丫头拗起来六亲不认。
“你可以问问她的意见,年薪两百万。”
“两百万?!好价钱,我想已经成了八成。”黑玄续露出淡淡微笑,他了解黑盼盼,全黑家继他之后最爱钱的人就是她,因为她对自己的未来没信心。
“还有,我交代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好了。”黑玄续表情一变,浓眉深锁。“你确定要这么做?”
“没错,你就连同聘书一起带过去。”将东西交给她后,他算是仁至义尽了。
“好吧,下班后我会去办,现在我得先将立杰的案子搞定,先走了。”话一说完,如同他来时一样,黑玄续又匆忙而去。
安之毅了解黑玄续的个性不多废话,他也有事得忙,新计画里还有好多细节待整理,他敢断言,未来的几个月里,日子将会过得很精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