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太过敏感了吗?雅铃低下头继续打字,再突然抬起头看。
还是没人!
奇怪,这两天她老觉得有人在看她,可是每次抬头,却没看到半个人,只除了他——
对,就是她的顶头上司,蓝泳驹。
此刻他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低头看文件,总不会是他在偷看她吧?
「请问林雅铃小姐在吗?」突来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我是。」她转头一看,花店的小弟正捧着一束玫瑰花过来。
「有人送花给你,请签收。」
「好。」她愕然的签完名,将花接收过来,下意识的往里头瞟了一眼。
会是蓝泳驹吗?她自嘲的一笑,立即否定这个可能性。
他向来不喜欢她这个秘书,也不知道她就是那晚跟他共度一夜的雅铃,就算知道好了,他没大发雷霆找她算帐已经不错,怎可能还送她花呢?
数一数玫瑰花朵数,居然有十一朵——给最美的你!
呵,到底是哪个有眼光的家伙,竟然能看穿她伪装底下的美丽?
她好奇的翻开卡片一看,还没来得及做反应,花就突然被人拿走。
是蓝泳驹!他不知何时走出来,此刻正站在她的桌前,一手拿着她的花,居高临下睥睨着她。
「居然有人送花给你?」
「是啊,」雅铃呵呵假笑几声,附和着说:「我自己也很惊讶呢。」
该死的陈光生,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上班?对了,一定又是雅雯搞的鬼,害她又被烂总盯上了。
「你很高兴?」蓝泳驹眼神阴郁。
其实他已经暗中观察她两天,发现她的警觉性相当高,能敏锐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然后就开始玩抓鬼游戏,就像刚刚那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她这两天下班都是直接回家,顶多是绕道买个东西,并没有去赶场做什么额外的「工作」。
原本他是想再多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她之前所说的是真是假,可是当他看到有人送花给她,而她居然还对着花傻笑时,立刻改变了原来的主意。
他要直接把她锁在身边,叫她哪儿都去不了。
「是啊!」不知道他心思的雅铃,依然卖力的演着戏。「有哪个女孩子收到花会不……哎呀,你怎么把我的花给丢了?」
就算她等一下会这么做,也不代表他有权利这么做。
「与其担心你的花,」蓝泳驹忽然绕到她旁边,附在她的耳畔阴森森的说:「倒不如想想你欠我的红烧牛腩饭。」
雅铃听了立刻惊跳起来,「你、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完蛋了!被他发现了吗?
瞧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他不用想也知道她又想逃走了。
「也难怪你会听不懂,我就解释给你听好了。」雅铃抿唇不语,戒慎的盯着他。
「前几天有个叫雅铃的女孩子说要煮红烧牛腩饭给我吃,可是等我买完材料回来,她却跑了,害我的冰箱到现在还堆着那些食材。」他一副抱怨的口吻。
「那、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有关系。」他理直气壮的指着她,「你不也叫雅铃吗?」
什么跟什么啊?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试图跟他讲理。
「我跟她只是同名而已,再说雅铃这名字很普遍,你到街上随便一喊,搞不好会有十几个人回头看你,你怎么不去找他们?」
「问题是,」蓝泳驹眯眼,忽然弯下腰对着她露出一抹笑。「那么多雅铃,我只认识你。」
心跳仿佛漏跳一拍,雅铃觉得有些晕眩。
这男人笑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看。
「可、可是……」她努力拉回游离的神智,「我不会煮什么红烧牛腩饭。」
「你不会煮?」音调微微扬高,带点责怪的意味。
「不、不行吗?」她缩缩脖子。
没人规定秘书一定要会煮饭吧?
「那正好,我可以教你。」蓝泳驹很高兴看到她傻眼。
「既然你会,为什么不自己煮?」他是存心找麻烦吗?
「因为一个人吃太无聊了。」
这种话亏他也说得出来。
「你可以邀请你的未婚妻一起吃,相信她一定会很乐意。」话一说完,四周立刻笼罩在一片可怕的沉默当中。
她怯怯的偷瞟他一眼,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忽然,他跨前一步,逼近她的脸质问:「你就这么讨厌跟我一起吃饭?」
「不、不是,」她屏住呼吸,却还是感觉得到他温热的鼻息,伴随着一股男人味将她团团包围。「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的眼神像是在警告她别说出任何不中听的话。
「我不想让你的未婚妻误会。」她怕得必须把眼神调开才有办法开口。
一股低沉的笑声顿时从他的喉间逸出,渐渐的扩大再扩大,最后竟是放声大笑
笑笑笑,笑屁啊,雅铃恼怒的睨他一眼,不懂自己说错什么。
「你以为凭你现在的样子,可以让人家误会我跟你有关系?」他睥睨的说着。
「我……」她很想反驳,却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可恶!他说话非得这么坦白伤人不可吗?要不是碍于现实,没办法展露本来的面目给他看,否则,她一定要他把这些话吞回去。
「你别想太多。」蓝泳驹扯扯嘴角,嘲弄的意味明显,「我不过是体恤你今晚得加班陪我开视讯会议,所以才这么提议。」
「嘎?」她呆楞了半驹,直到他转身要回到自己的位子,她才赶紧追上去问:「你要我陪你开视讯会议?」
「对。」他半转身。
「为什么?」他以前从没这么要求过。
「因为你是我的秘书,得帮我做会议记录。」他的表情好像在说她问的问题很蠢。
「可、可是你以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有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等你会煮好吃的红烧牛腩饭之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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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把红烧牛腩饭煮好吃的秘诀?」
「对啦!求求你,快点告拆我。」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因为她已经被迫到蓝泳驹家煮了至少一个礼拜的红烧牛腩饭,现在光是闻到那味道,她就快吐了。
雅铃很想说,却没办法说,眼睛因为切洋葱的关系,泪水直流不停。
「呜呜……你就先别问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吃晚饭,该不会是跟陈光生在一起吧?」
「屁啦!我警告你,别再跟我提到他。」要不是因为有求于人,她会把雅雯泄露她上班地点的事情一并算清楚。
「好吧,不过你每天都这么晚回来,让老爹很担心……」
「哈,他是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什么!这么快就已经确定有了吗?」
「我管他有没有,现在我只想知道怎么煮好红烧……噢,该死!」刀子不小心切到手了。
「怎么了?」
「没什么。」雅铃忙抽出卫生纸压着伤口止血,一边继续用手机的耳机跟雅雯通话。「你快点说。」
「好吧,你要注意听,秘诀就是……」
「你的手怎么了?」一道巨大的人影突然冲过来,一把攥住她受伤的手。「怎么会流血?很痛吗?」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揪得他的心直发慌。
「我没事。」
雅铃红着脸想抽回手,他却不让,还强行带她到客厅去包扎。
搞什么?他干么一脸心疼的样子,也不想想这是谁害的。
「雅铃,我好像听到男人的声音,你到底是跟谁在一起?」雅雯的声音继续从耳机传来。
「没啦,我等一下再跟你说。」话落,她将通话切掉,一抬头就看到蓝泳驹带着疑问的表情。
「你要跟我说什么?」
「呃?没有啊。」看到他眼一眯,她马上知道他误会了。「我刚刚是在讲电话啦。」
「跟谁?」男的?女的?他莫名的在意。
最近他找尽借口留下她,目的就是不让她有时间去「赶场」,去「服务」其它的野男人,虽然他也不知道她那天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宁愿事先预防,免得她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傅培梅。」她随口掰。
「什么?」他楞住。
「你不知道吗?她以前是电视上有名的厨师,专门在教人家做菜。」
「你打给她做什么?」
「当然是问怎么做好吃的红烧牛腩饭。」她顿了一下,刻意的瞄了他一眼。「谁叫某人明明说要教我,却又只丢给我食谱,然后就不管我。」
见她小女人似的娇嗔以抱怨,让蓝泳驹瞳眸瞬间加深。
要不是她脸上有着厚厚的胭脂,不想吃掉一堆来路不明的化妆品来毒害自己,他早就忍不住吻上去。
「我没说你不能问我。」
「你也没说可以问啊。」她不服气的反驳。
「想不到你这么伶牙俐齿,」蓝泳驹嘴角噙着一抹笑,「还是说这才是你的本性?」
糟糕!雅铃暗恼一声。
虽然她一直很努力的配合他,尽可能营造一个服从尽职的秘书形象,可是他的言行,却还是常常让她忍不住想发飙。
「呃……总经理,今晚可不可以吃点别的东西?」她忙转移话题。
「也好,你想吃什么?」他出人意料的好商量。「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牛腩饭就好了。
「那我们去餐厅吃,」他拉她起来,兴致勃勃的计画,「等吃完之后,我们可以再去看晚场电影。」
听起来好像是约会!雅铃有些晕陶陶的想着。
等等!理智瞬间抬头,她连忙拉住他的脚步,「总经理,晚一点你不是还要跟英国方面开会,讨论合约的问题?」
「那个啊,我已经调开时间了。」蓝泳驹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
「调开?」她不可置信的重复,「那你干么还拉着我回来这里加班?」
根本没有班可加,他是在耍人吗?
「不知道,可能是这礼拜的习惯使然吧。」他耸肩,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习惯?」她咬牙切齿,这样的习惯,还真是要不得。
「你生气了?」光看她的样子就知道。
「我要回家!」甩开他的手,雅铃拎着自己的皮包就往门口移动,一直到电梯门前,按下往常的密码却意外发现门没有开。
可恶!他什么时候改密码了?不得已,她只好再回头看他。
「请你把门打开。」
「除非你先答应跟我去餐厅吃饭,还有看电影。」他毫不客气的提出条件。
「为什么,」他就这么想跟她约会,甚至不惜用胁迫的方式?
「因为这是补偿。」
咚!她仿拂听到一声沉重的心跳,像是在表达失望。
讨厌,她到底在想什么啊?他会这么说才是正常,要是他想跟她约会,那才叫有鬼。
「补偿什么?」她试图用平稳的语调问。
「补偿你这几天的辛劳,还有今天你因为做菜而受伤的手。」他说话时,眼神带着奇异的热度。
雅铃忙调开视线,红着脸调侃,「你补偿的方式还真特别。」
「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加薪,还有放假。」
「我会考虑的,但是现在……」他走向她,一手牵住她的柔荑,另一手按下密码,然后带着她走进电梯,直到门关上才继续说:「你得先照我的方式来。」
「野蛮人。」她不满的嘟囔,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牵着。
正当她试图想挣脱的时候,他却忽然说:「这点你应该早就知道。」
什么意思?她惊疑不定的瞪着他。
他却笑着睨她一眼,「别忘了,你是我的秘书。」
呃,这倒也是,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他,该不会已经知道关于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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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铃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算什么?
是一个没人性的上司在压榨员工,每天除了超时工作之外,还要求她陪着去吃饭、看电影,甚至是去海边,只为了他口中所说的「补偿」?
还是一个疯狂迷恋她的男子,正用尽各种借口,努力的在追求她,制造各种约会的机会?
理智上,她个人比较相信前者。
不是她对自己没自信,而是她不相信凭自己现在这种奇特的装扮,能够让一个卓尔不凡的男子疯狂迷恋她。
除非,他早就知道她原来的面貌。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如果蓝泳驹真的已经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拆穿她呢?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像老虎口中等着被戏弄的猎物,一旦他玩过瘾了,她随时会被一口吃掉。
如果她够聪明,早该逃的,就算这份工作的薪水再优渥,也犯不着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但是她还是决定冒险一赌,连她都想不清为什么。
偏头悄悄睨他的侧脸一眼,他正专注的开着车,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不可思议的魅力。
他有如刀凿的五官,笔挺的鼻梁、刚毅的剑眉和方正的下巴,如此出色的外表,难怪那时候自己直觉的要向他借种。
如果能够有个像他一样出色的孩子,老爹一定会很高兴。
当然她也是,只除了一点,就是千万别遗传到他霸道的个性才好。
下意识的把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雅铃诚心的希望里头真有个小生命。
会的,一定会有!因为她的运气向来都很好。
「你在想什么?」蓝泳驹停下车,转头就看到她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神秘微笑,就像是名画「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让人好奇。
「没什么。」她摇摇头,回神过来才发现四周很陌生。「这是哪儿?我们不是要回公司?」
「等一下再回去,我想先去探望一个人。」他打开车门走下去。
「谁?」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根本没资格过问。「对不起,我……」
「一起来。」像是没听到她刚刚的问话,蓝泳驹直接绕过车头打开她那边的门,然后拉着她下车。
「我在这里等就好了。」雅铃莫名的感到心慌。
「少罗嗦。」他不由分说的拉着她走。
又来了!他每次都这么野蛮,更可恨的是她居然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别拉了,我自己会走。」她费力的跟上他,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小狗。
可是他依然把她的话当耳边风,捉着她手腕的手始终没有放开的迹象。
雅铃在无奈之余,也只能任他拉着,两只眼睛则是好奇的东张西望。
刚刚她在下车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外有挂着一块牌子,上头写着「慈心育幼院」。
莫非,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她曾经听过有关他的传言,说他是董事长的私生子,一直到几个月前才跟董事长相认,或许是为了弥补他,董事长才会安排他担任重要职位,甚至指定他成为准继承人。
她的心没来由的疼起来,只因想起他的身世,想到他从小就在无父无母的情况下长大……
「到了。」蓝泳驹忽然停在一扇门前,抬手敲了几下,就开门走进去。「妈咪,我来看你了。」
妈咪?雅铃瞠大眼,盯着眼前慈祥的妇人,她的身边还围绕着两三个孩子。
「纪老师,然后呢?小美人鱼后来怎么了?」孩子们心焦的问着。
纪筝先是向他们微笑示意,然后继续说着故事。
蓝泳驹虽然很有耐心的等她说完故事,可是脸上满是不同意的表情,一直到那些孩子离开以后,他才开口,「妈咪,您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家多休息?」
「我没事。」她笑着挥挥手。「来这边跟孩子说说故事,我的精神反而会比较好,况且,这也是我现在能做的事。」
「可是……」他还想说话,却被妇人打断。
「好了,还不快帮我介轺,你旁边的女孩子是谁?」纪筝兴味盎然的望着她。
雅铃却觉得局促不安,她甚至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荒谬感觉。
「她现在是我的秘书。」蓝泳驹的介绍似乎别有含意。
「现在?」纪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嗯,她的名字叫做林雅铃。」
「什么?」纪筝的眼睛明显一亮,甚至有些主动的上前来握住她的手。「你、你……」
「嗄?」雅铃感觉得出她好像要问什么。
「没、没什么!」纪筝忽然把话缩回去,一个劲儿的拍拍她的手,「你有空的话,要常来看我。」
「喔,好。」不知道为什么,雅铃总觉得好像在哪儿看过她。
「对了,泳驹,」话锋一转,纪筝问起另外一个人。「你跟你爸爸最近处得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蓝泳驹耸肩,不怎么想回答的样子。
她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你对他有些不满,但是我不希望你意气用事,故意跟他唱反调,有什么问题好好的沟通。」
「这个我知道,您就别再担这个心,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比较要紧。」他将这个讨人厌的话题轻轻带过,开始跟纪筝闲话家常。
一旁的雅铃搭不上话,觉得自己好像壁花一样,偏偏纪筝三不五时又会把目光丢过来,害她觉得既别扭又尴尬。
等到要离开的时候,她在车上终于忍不住向他提出「建言」。
「总经理,下次你要去探望你妈咪的时候,麻烦先告诉我一声,我可以自己搭计程车回去,以免让人家禊误会。」
怎知,蓝泳驹听完之后,居然开始大笑起来。
「我就知道你又想歪了。」
「什么?」
「我会带你过来,纯粹是我妈咪对你很好奇,她不相信会有女孩子打扮得这么特异,所以我才带你过来,让她开开眼界。」
雅铃听得眼珠子差点爆凸出来。
这个可恶的家伙,她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专门供人欣赏的。
更过分的是,听他的口气,好像是在嘲笑她「马不知脸长」,也不想想明明是他先做了容易让人误会的事。
可恶!以后她要是再对他的任何言行有任何「误会」,她就跟他姓。
才刚这么想完,他又开始有奇怪的举动。
只见他突然整个人朝她俯近,进退无路的她全身僵硬,鼻息充满他浓浓的男人味,严重干扰她的思绪。
「你、你想干什么?」她瞪着近在咫尺的俊容。
蓝泳驹却只是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
面对他炯炯火热的瞳眸,她发现自己再也没办法直视,只得羞涩的把眼睛闭上,谁知,又听到他揶揄的笑声。
「你又想歪了,对吧?」喀的一声,他帮她扣上安全带。
她怔楞了一下,霎时明白自己又被他耍了。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