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馨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当她转过身来,瞧见夏罡的刹那,心里大喊了声不妙。
她想过数十种再度见面的情况,却独独遗漏掉目前的窘境。
「没呀,哪有什么不够看?」心虚地掩嘴一笑,她干脆装起迷糊。
「是吗?」夏罡上下地打量着她,眸光锋利且精锐。「或许你该去问问康竣,我会如何对付我的敌人。」
若不是发觉佳仪神色不对劲,他不会急忙赶到洗手间,而若没走上这一遭,就不可能发觉事情的真相。
原来佳仪对他确实存有着误解,而那该死的挑拨离间者,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康馨被他的脸色给吓住,颤抖的身子频频往后退。「我、我……真的没有……真的没什么……」
夏罡一步步逼上前,伸手一箝,将她给扯近。「没有?我方才明明听得一清二楚,你现在还敢狡辩说没有?!」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什么都没说。」除了不断挣扎,她更是心慌。「哥、哥,救救我,哥……」在被逼到走廊角落时,康馨终于哭喊出声。
「说!」夏罡眼角颤动,额上暴出青筋,无视于她的求饶,更不在乎有几个人停下来围观。「你到底对佳仪说过了什么话、使了什么手段?」
「没有、没有……」频频摇头,康馨吓得猛抽噎。
但是,夏罡的手一扭,她马上又痛得哇哇大叫。
「发生什么事了?夏罡,你先放开她吧!」这时,康竣刚好赶了过来。
「哥、哥呀,你快救救我啦,我的手快要断掉了啦……」看到救兵现身,康馨顿时哭得更大声。
「夏罡,这……」康竣上前,眸光先朝着四周扫了圈,才落在夏罡阴鸷的脸上。「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谈,让这么多人围着看,不大好吧?」
夏罡锐利的眸光往四周一扫,那些原本站着看戏的人,立刻不见踪影。
「你自己问问她做了些什么?」手一甩,他不客气地甩掉了被他箝着的手臂。
「康馨,到底怎么回事?」由夏罡阴鸷的表情看来,她不会是闯了什么大祸吧?
「我……」首度见识到哥哥严厉的眼神,康馨不禁害怕起来。「又不是我不对,是她太笨嘛,我随便说说,她就信以为真……」
一古脑地,她将多年前的事连同今日的事全盘说出。
「你、你……」还没听完,康竣已经气得全身发抖。
夏罡的脸色更是难看,若不是看在好友的面子上,他一定会亲手掐死这个女人。
「我……人家又没有错。」看着自家哥哥竟一心向着夏罡,康馨气愤地跺脚。「要是她真的那么爱夏大哥,就应该信任他,而不是听我说几句话,就跑回台湾躲起来。」
见她还强词夺理,康竣气得差点没晕过去。「你给我住口!」
这一喊,果然暂时吓住了康馨滔滔不绝的嘴,康竣转向夏罡。「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麻烦,全是这个丫头搞出来的。」
他怎会有个这样糟糕的妹妹呢?
夏罡轻轻地揉了下眉结。「算了!」他淡淡地说。
其实康馨有些话也不无道理,他和佳仪可说是青梅竹马,但她却不够信任他,否则她大可来质问他,而不是一走了之。
「那你快去找佳仪解释。」康竣记得方才还在大厅里见到她。
看了他一眼,夏罡深深一叹,也只能点头。
「要不是看在康竣的面子上,我一定会亲手掐死你。」
离去前,他抛下了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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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当夏罡站在陆家门口等了数个小时之后,终于见到陆佳仪缓步朝着家门走来。
她越过他,视他如无物般,掏出了背包中的钥匙上前开门。
「佳仪。」夏罡唤住她,急切的神情中写满了担忧。他想问她到哪去了?
佳仪缓缓抬起头来看他,神情看似平静。「对不起,今晚请你别打扰我好吗?」她已经觉得好累、好累了。
盲目地在街头走了一晚,搭着公车又坐过站,辗转反覆的心绪折腾加上耗尽了体力,现在她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只想回到家里,洗个热水澡,然后倒头大睡一觉。
「佳仪。」夏罡跟上前,想从她的手中接过钥匙。
佳仪闪过他,很坚持地将钥匙握在手中。「对不起,不管我曾经答应过你什么,今晚,能不能请你离开?」
说罢,她开了门,进入屋内后,转身就要推上门。
夏罡眼明手快地以脚抵住门。「佳仪,我们需要谈谈。」
他认为就算给她一百夜,以她固执的小脑袋,绝对想不出什么正确的方向,到头来还不是判他死罪。
「算我求你好吗?」她的声音听来很累,背抵着门板,执意不让他进屋里来。
「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夏罡在门外大喊。
「算我求你行吗?给我安静的一夜。」她的声音听来又有些激动,「明天我会好好地跟你谈,现在你走吧,就算我求你、拜托你……」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哭的,但不听使唤的泪水又涌了上来。
他听见了她声音里的哽咽,终于让步。「好吧,我今晚不打扰你。」
「谢谢!」她吸吸鼻子。
「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准胡思乱想,你要相信我,那些事情都不是真的。」
「……」佳仪已经没有气力再回应他。
「佳仪?」他希望她能亲口答应他。
佳仪缓缓地闭上了眼,沉沉地叹了口气。
「好。」话虽这么说,但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软她怎能不信、不想?
没再说话,砰地一声,她推上了门。
如果伤一次心,可以称为傻子;那么,伤了两次心,她是不是该被称为大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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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陆佳仪没到学校上课,她拨了通电话给于纋,麻烦她代请两天假。
回到床上,她平躺着,本想好好补眠,怎知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康馨有了他的孩子了,看起来好幸福……
将被子拉高盖过头,陆佳仪很想要大脑别再想了,但是却不能。
拉开被子,她坐起身,轻揉眉心,看向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时针已走过了八的位置。
下了床,佳仪进浴室梳洗一番,想先到医院里去看看奶奶。
换好了衣裳,她拿起钥匙和背包,准备外出。
拉开门的刹那,她见到一部熟悉的车子停在门口。
是他的车!
看看车子上有一层薄薄的露水,佳仪的心不禁一揪。
他一夜没离开吗?为什么?
蹑手蹑脚地,她靠近车边,往车窗里望了眼,却没瞧见他的身影。
她沮丧地转过身来,正准备离去,却意外地撞上一堵人墙。
「你醒了?」夏罡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
昂起脸来,见到是他,佳仪想逃。「我要去医院了。」
夏罡伸来一手,扯住她的手臂。「我帮你买了早餐。」
「我不饿。」没勇气抬眼看他,她只想赶快离开。
「是你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我走了两条巷子才买回来的。」
他在车上想了一夜,至今没合眼,也没心情进公司。
他不明白她为何会相信康馨的片面之词,就抹煞了两人多年来的情感。
他一直认为自己喜欢她、爱她,陪着她、守着她,她终究会是他的,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但,他错了,错在过于自信。
「我都说了我不饿。」她想甩开他的手,更想问他到底是抱着何种心态,为何要对她温柔?
一个女人难道不能满足他吗?一个已经为他怀着小孩的女人,难道还不能够让他感到幸福吗?她望着他,眼里有着满满的愤怒。
「如果你坚持要去医院,一会儿后,我会送你去。」他不喜欢她那双愤怒的眼,是不信任且不实的指控。「而且,你昨夜答应我,今天会与我谈谈。」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佳仪不明白,他为何还能这样平静且毫无罪恶感。
「我们之间当然有许多事可谈。」他不介意从信任谈起。
「你可以闲到不用上班了吗?」她哼了声。
「你比那些该死的公事重要上千百万倍。」振臂一使力,他将她给揽到面前,贴近的气息惹得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为私事就可以抛下公司,我真为夏伯伯感到担心,他根本不该将公司交给你。」为压下心头的紧张,她故意讽刺地说。
夏罡根本不以为意。「你不用为我爸爸担心。」他可一向都将公事处理的很好。何况,能逼疯他的,也唯有她。
「你昨夜为何突然由宴会上消失?」他明知故问,想导入正题。
他怎能问得出口?
「该不会是你遇到了什么人吧?」见她张嘴不语,夏罡干脆替她回答。
说不生气是骗人的,他气她竟不够信任他。
瘪着嘴,佳仪心中有一团怒火熊熊地燃烧着,如果可以,她真想冲上去,狠狠地咬下他一块肉来。
「你别这样看着我,虽然在年龄上我比你大上许多,但冲动还是有的。」
将头撇向一旁,她紧咬着嘴唇,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叹了口气,他承认自己对她没辙。「康馨肚子里的小孩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如果她还不肯听他解释,他会认真考虑是否该打她屁股。
「我真没想到你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佳仪显然还是不相信他。
「你说什么?」如果可以,他真想用力的摇醒她。
「我说什么?」佳仪冷嗤一声。「难道你得伤了所有女人的心,才会甘心?」
不信他是有原因的,因为没有一个女人会拿自己的名誉来开玩笑,康馨微凸的肚子已说明了事实。
「你……」夏罡怀疑自己是否该拿把刀剖开她的小脑袋瓜,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我们进屋去谈。」没再给她反抗的机会,扯起她的手,他迈开大步就往屋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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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你放开我!」一进到屋里,佳仪好不容易挣开了他的手。
双手抱胸,夏罡硬是压下了冲到胸口的怒气。「你就是不肯相信我说的话对吗?」
她转过身,走到窗边,打算不应不理。
「你这个小笨蛋,难道你对我连一丁点的信任都没有?」他走到她身后,张开双臂用力的抱紧她。
这次佳仪没再挣扎,她不看他,也不说话。
「康馨已经结婚了,她的老公叫聪甫,是康竣的大学同学。」他不喜欢她这模样,她到底要逃避到何时?
佳仪的身子一颤。她想相信他的话,但理智却一再地警告她:不能信、不能信,难道你受的伤还不够深吗?
如果再一次沉沦,她将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是吗?那又如何?」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冰冷。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扳过她的身子,夏罡有些激动地捧起她的脸。
他的眼里有真情、有深情,有不容错辨的执着,佳仪几乎要动心了。但是,她能信他吗?
「我不认为我需要明白什么,我们之间存在的,只有『约定』,不是吗?」
她的话几乎要激疯他,若不是有傲人的修养,抡紧的拳头肯定要往墙上击去。
「你这小笨蛋,难道我们相处这么多年,就敌不过康馨的几句话?她说什么你信什么,而对我,你却无丝毫信任可言?五年前是如此,五年后亦是如此!」他松手,几乎是粗鲁地推开她,失控地大声咆哮,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
佳仪沉默了,首次见到他失控的模样,让她有点胆颤。
他又走了回来,灼灼双眼瞪着她。「从小到大我待你如何,你难道半点也感受不出来?」
「我怎么知道,你之所以会对我好,是不是因为想帮夏伯伯追我妈?」
「不可能!你知道你的胡思乱想和偏执,让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这么多年,他终于知道了她心里的不安和想法。
「我才不是偏执。」她不承认。
「那么该说是什么?」他若不是那么的爱她,非狠狠揍她一顿不可。「你就是不肯接受我父亲和言姨相爱的事实,而连带还误信康馨的挑拨离间,狠心的丢下我,一个人逃到台湾来。」
「别将自己说得好似一个受伤者。」她的心里闪过颤悸,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
「如果可以,我真想掐死你!」她竟然那么不愿意相信他!
「但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便不会对我提出那么无耻的约定!」
「我会那么要求,自然有我的盘算。」
「盘算?」佳仪一哼,不喜欢这两个字眼,说得好似她是个货物。「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抬杠了,至于约定,我还是会遵守。」
在她未厘清复杂的心情和他话中的真实性前,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夏罡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
佳仪没再搭腔,推开了他,迳自朝大门走。
「如果你不想送我去医院,我可以自己搭公车。」说着,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夏罡忿忿地低咒一声,很快地朝外冲。
他该如何让这个偏执的小女生,相信他所说的每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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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争吵,陆佳仪和夏罡直接进入冷战。
隔日傍晚,于纋哭红着一双眼跑来找佳仪。
见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她只好暂时将她安置在房中,然后缓步走到客厅,来到伫立在窗边抽菸的男人面前。
「今晚能不能请你别住在这里?」有于纋在,她不希望两人的关系曝光。
夏罡终于放下手中的菸,懊恼地转身瞪着她。「不住这儿,你要我去睡哪?」他很高兴她终于肯再跟他说话。但也非常生气,她一开口竟是要赶他走!
「哪里都可以,你不是买了新房子,也许你可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让他给打断。
「要赶我走何必找藉口?我真怀疑你以前口口声声说爱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睨了她最后一记,他转身离去,砰地一声,发泄似地甩上门。
佳仪紧咬着嘴唇,眸光落在门扉上许久,才回过神来,举步走进了卧房。
「你别再哭了,眼睛都肿成核桃样了。」在床沿坐下,她暂时将心思给抛到脑后。
于纋仍是抽抽噎噎地。「佳仪……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喜欢上的男人,居然就是父母硬要塞给她的未婚夫。
「放心吧,你睡一觉,我保证你醒来就可以见到他。」方才听于纋说了一堆,佳仪猜想,她和那男人间多半只是误会。
既然有误会,解释开来不就没事了吗?所以,她准备打通电话,将那男人给找来。
「真的吗?」于纋还是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她挤出一抹笑,扶着于纋,让她在床上躺下。
「那他来了,我该直接问他吗?」
「嗯,有什么事直接说开会比较好。」伸出手来,佳仪拍拍她的肩。
在面对别人的情感时,她能毫不犹豫的劝人。但对于自己的情感,她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只知道一味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