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羽受了他的恩惠,得了他的帮助,自是铭记在心。因为目的地都是京城,于是,赵庆羽邀约他同行,而他及苏深雪也答应了。
就这样,他们结伴同行,往青城前进。
自青城前去京城只要五六天路程,而赵庆羽与陆功勤十分投缘,经过这几日相处即以兄弟相称。
这日在客栈中,赵庆羽自陆功勤口中得知他是陆家后人,且是前当家陆仕恩失踪十年的长子,十分惊讶。
陆功勤遭绑失踪之事是发生在他七岁那年,说实话,他没有太多的印象。后来稍稍听闻陆家的事,是在陆家老太爷过世,陆功在起而接掌陆家物业之后。
他的授业恩师张太傅跟陆仕恩是旧识,因此知悉不少关于陆家的事。陆功在当家后,陆家声望不如从前,虽有世袭官职,但早已是意义大过实质,毫无可用之实权。
从张太傅口中,他知道陆功在及其母秦氏工于心计,心胸狭窄,容不下别人的不好,也见不了别人好。陆仕恩死后,秦氏联合娘家斗争拥护嫡长子的总管事及忠仆们,不是削弱他们的权力,就是将他们赶出陆家。
陆家在他们母子俩的摧残下,早已不复以往荣景,令人唏嘘。
关于陆仕恩的原配周凤羽之死,以及陆功勤的遭绑失踪,外界颇多揣测,坊间也有不少传闻,但因查无实证,一直以来都是个谜。
他确实听张太傅提过周凤羽之死及陆功勤的失踪,恐怕都与秦氏脱不了关系,但那是与他不相干的事,他当是听故事,从不曾在意。
可如今结识了当事人,而且还受到他的搭救,赵庆羽便无法再不痛不痒。
「陆兄及大嫂所说的事,小弟亦有耳闻。」
苏深雪讶异,「这事在京城是众所周知之事吗?」
「事情刚发生的几年内,确实很多人都在怀疑陆兄的失踪与秦氏脱不了关系,但因查无证据,时间一久,大家也就淡忘了。」他说:「我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为我的恩师与陆兄先父是昔日旧识。」
闻言,陆功勤跟苏深雪都惊讶了。
「陆兄此趟冋京,是为了查明真相?」赵庆羽问。
「那倒不是,只是想回家祭拜先父母及陆家先祖,好让他们知道我尚在人世,并已成亲。」
「陆兄难道不想讨回公道,要回合该属于你的?」赵庆羽疑惑。
「赵公子,」苏深雪一脸忧愁,「实不相瞒,功勤此趟回京,我原是不同意的。」
「为何?」
「若当初他遭绑之事真是秦氏所为,她乐意见他还活在人间吗?如今他活着,对陆功在便是威胁,秦氏恐怕又会对他不利,所以……」
赵庆羽一笑,「秦氏一介女流,真能只手遮天,目无法纪吗?」
「赵公子,我与功勤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想惹上灾祸。」她蹙着眉说:「功勤的外祖父是丹阳巨贾周鉴,我娘家在向阳经营的虽是赌坊,但正派经营,亦是取财有道,说实话,我们不贪陆家的物业资产。」
赵庆羽讶异的问:「嫂子是向阳苏氏赌坊的千金?」
「你知道?」
「我有个江湖挚友与令尊相识,因此从他口中知道不少关于苏氏赌坊之事。」
他笑视着她,「想不到嫂子出身向阳苏家,难怪气质不同于寻常女子,有种江湖儿女的豪气。」
苏深雪一笑,「真是让你见笑了。」
「快别这么说。」赵庆羽真诚的说,「比起秦氏之流,我更喜欢豪气干云,光明磊落的江湖儿女。」
「陆兄,」赵庆羽笑意一敛,神情严肃的看着陆功勤,「小弟在京城算是有一点点的人脉,回京后定助陆兄一臂之力。」
「陆某何德何能。」陆功勤客气的说。
「相逢自是有缘,更何况陆兄对小弟还有救命之恩呢。」赵庆羽爽朗一笑,「若陆兄不嫌弃,小弟想与陆兄结为异姓兄弟,不知陆兄意下如何?」
陆功勤直视着他,目光真诚,「荣幸之至。」
房里,陆功勤跟苏深雪坐在床边低声交谈。
「真没想到此事会如此顺利。」苏深雪悄脸难掩喜意。
陆功勤虽也欢喜,但眼底有一丝歉疚。「他如此相信我们,但我们却……」
「嘿。」她打断了他,「我们并没骗他呀。」
「我们与他的相识是经过设计,并非偶然或缘分。」他说。
其实在他们搭救赵庆羽之前,早已知道他的身分及来历。
自决定返京并回到陆家讨公道之后,苏深雪便有了很多的想法。打仗,是需要武器的,可是陆功勤却一无所有。
他虽是周氏当铺的孙少爷,但因是外姓人,并无继承之权。
这样的他,一旦回到陆家,那无疑是羊入虎口,任人宰杀。为了与秦氏这只母老虎抗衡,他得先变成一头老虎。光有陆家嫡子这个头衔是不够的,他必须要有身分及权势。
于是,她去信向阳与爹商量,却得知一个消息,那便是喜欢微服出宫,四海游历的三皇子——赵庆羽正在宫外。
苏雷远的一位好友跟赵庆羽是忘年之交,而且是少数知悉他身分的江湖人士之一,这位友人透露了赵庆羽的消息跟行踪给苏雷远,好教陆功勤跟苏深雪有机会接近他。
那日,趁着赵庆羽及他的随从在一茶栈歇脚时,先偷偷破坏他们的马车并给马匹喂了药,使马匹脚程变慢。
而在那之前,苏雷远已经情商一名驯养大狗的友人将其大狗运至官道附近。这些大狗都受过训练,一个口令便能使唤它们。
待赵庆羽的马车损坏并翻覆,那友人便放出大狗攻击马车,此时,陆功勤与苏深雪便假装路过,对赵庆羽伸出援手。
陆功勤一声「撤」,便斥退了狗群,那也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早在那之前,他已经先跟狍王认识并培养了一天的感情。
这件事从头至尾都经过精密的计划跟计算,不容一丝差池,唯一不在计划中的是赵庆羽伤了肩膀,幸好他受的伤并不严重,而陆功勤又略懂医术。
「虽说我们与他的相识是经过计划的,但我们并没欺骗他的感情。」她一笑,「敦王虽是皇族,却有江湖儿女的豪迈性情,他对我们是真,我们对他也是真,至于如何相识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你说的也是,只不过……」
「功勤,」苏深雪握着他的手,深深的注视着他,「你没有武器是无法跟秦氏打仗的,而敦王便是你最强大的武器。」
「这么一来,总觉得我们利用了他。」他蹙眉一叹,有点懊恼。
「或许现在看来是这样吧。」她淡淡一笑,「但我觉得是互助。」
闻言,他微怔,「互助?」
「嗯。」她点头,「如今他先助你壮大,日后你便会是他的后盾。」
陆功勤疑惑,「我不明白你说的。」
她眼底闪着黠光,「他是皇帝最喜欢的儿子,也是众皇子里唯一已封王,相信一定有其它皇子对他所拥有的眼红。陆家只两子,都能因为争夺继承权而搞出人命,更别说是皇家了……」
他听着,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自古以来天家无情,争权夺位,手足相残之事,不曾间断。」她神情严肃,「现在你在他的帮助下站稳脚步并壮大,日后便能助他顺当的登基为帝,相辅相成,便是相助,何来利用之说?」
听完她这番话,陆功勤真是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以一种崇拜的、欣赏的眼神注视着她,「深雪,你真是让我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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