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罗张着小嘴,对眼前的状况完全反应不过来,“呃,等一下,我自己来就好”,虽然都是女的,不过她还是会不好意思。
“太福晋有交代要咱们好生伺候,所以请让奴婢们来。”婢女让她坐在铜镜前,拿起象牙梳子,为托罗改梳成满族妇女才有的两把头。
“原来是这样……不是!”托罗摇了摇头。“我是说……”
另一位婢女则说:“还是让奴婢来比较快,王爷交代等托罗姑娘醒了之后,有话要跟你谈。”
闻言,托罗小嘴顿时闭上,她怎么忘了呢?那个男人已经不是“老爷”是“王爷”了,待会儿见了要改口才对。
“唉!”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托罗看这铜镜中苦恼的小脸,很快她又安慰自己,反正从头到尾都是不可能的事,更不会因为那个男人的身份不同而有转机,早该看开才对。
死心吧!托罗这么对自己说。
于是,在两名婢女的装扮下,托罗穿上一件下裾与地面齐平的长袍,袖口和衣摆都镶这花边,外头再罩上一件花纹艳丽的琵琶襟坎肩,不过对娇小的她来说还是太长了。
“这衣服……”托罗低头看着自己,头一回打扮得这么隆重,再摸摸它的质料,可都是绸缎做的,“真的要给我传吗?”
婢女因她这天真的话而莞尔一笑,“这可是太福晋特地为托罗姑娘准备的,不过长度得要再修改一下才成。”
“我第一次传这种衣服……”托罗险些认不出铜镜中的自己。“你说的太福晋就是……王爷的额娘吧?”她想起那位笑容慈祥的中年美妇。
“没错。”婢女回道。
“还有这个。”另一位婢女递上花盆底。
托罗瞪着那双至少有两、三寸高的鞋,不禁有些傻眼。“还得穿这个?可是我对踩高跷实在不在行,老是摔得鼻青脸肿的……”所以赵婶才会让月梅姐表演,而自己则表演走钢索。
闻言,两个婢女扑哧一声,还是笑了出来。
“我说错什么了吗?”托罗红着脸问。
两个婢女连忙摇摇头。“没有,不过托罗姑娘早晚得习惯……”将来有很多机会要穿上它。
“可是……”托罗为难的说。
“没关系,就先让她穿平常的鞋就好了。”太福晋不太放心,又来到环秀阁,走进内室时正好听到她们的对话。
婢女连忙屈膝请安。“太福晋吉祥!”
“太……太福晋……”托罗顿时不知所措的跪下来。
太福晋态度温和,没有架子,“快点起来,我知道你还不习惯也不懂这些,慢慢来没关系,不要紧张。”
“真的没关系?不会现在就要我的脑袋?”托罗觉得她的脖子凉凉的,好像真的有把冰冷的刀架在上头。
“我保证不会。”太福晋伸手扶起她。
托罗这才露出可爱的梨涡。“那就好,不然我怕自己会再晕倒一次。”
“你这姑娘可真有趣。”太福晋掩帕笑说。
“呵呵,我这叫苦中作乐。”托罗自我解嘲的说。
太福晋又笑了,也愈来愈喜欢她这开朗的性子,。“来,来,我先看看这衣裳合不合身……稍微长了一点,其他几件得先让人拿去修改一下……”
“太福晋,奴婢先去端早膳。”两名奴婢说着先退下。
托罗看着眼前的中年美妇,还以为依她的尊贵身份,不可能这么和蔼可亲才对,可是却让自己很意外,原本的紧张也消失了大半。
“谢谢太福晋帮我准备这些衣裳,我没什么可以报答的,要是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就算水里来火里去,我也不会吭一声。”托罗很豪气的说。
闻言,太福晋已经笑得眼角都湿了。“你这孩子真讨人喜欢,可不像我儿子说的那样令人头痛。”
“原来他是这样说我的。”托罗僵笑了一下,心想那个男人的心中,自己绝对是的麻烦人物。
太福晋一脸疼爱地握着她的小手,“别管他说什么,总之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王府里,我再慢慢教你该有的规矩,其实也不难,一定可以学得会,这么一来我那个儿子也可以对皇上有个交代。”
“皇上?干皇上什么事?托罗听到还扯上这一号天大的人物,心里不由得半惊半疑。”王爷为什么还要跟皇上有交代?
“他都没跟你说吗?”太福晋问。
托罗的头摇得想拨浪鼓。“他那个人……不是我是说王爷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每次都神秘兮兮的,让人猜不透。”
“那还是由他来跟你说比较好,别害怕,不会有事的。”太福晋安慰的说。
“是,太福晋。”在慈祥和善的太福晋面前,托罗也变得特别的乖和听话,没有表示任何异义。
没过一会儿,婢女端了早膳过来,太福晋这才离开。
“等用完膳,王爷要见姑娘。”婢女又说。
托罗食不知味地吃着,心想如果那个男人是个王爷,那么她的阿玛呢?该不会也是什么皇亲国戚吧?事情的演变已经完全超乎她的想象之外,不禁茫然失措了起来。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托罗便跟着婢女步出环秀阁,一路上有些心神不宁,也生起一股逃走的冲动,这么一来就不需要面对太过复杂的事和关系。
穿过掩映在花红柳绿之间的回廊,托罗随着它的转折变换着视角,欣赏到不同的园林景致,她忽然有一种身处在梦境中的错觉。
待婢女领着托罗穿过一道葫芦型的门,也跟着走进另一座奢华的园林,总算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孔,不过穿着打扮跟在苏州时不同,看来三神器威武,已经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开玩笑的人了。
马齐打了个招呼。“请姑娘跟我来!”
“呃,好。”托罗惴惴不安的说。
这一刻,托罗更加体认到毓麒高不可攀的尊贵身份,那是一个不可囊随时相见就能见得到的人。
托罗硬挤出一丝笑容,不许自己垂头丧气,因为根本不像她。
“王爷正在里头,请进!”马齐站在敞开的门扉旁说。
“谢谢。”托罗大大地深吸一口气,才跨过门槛。
坐在主位上的毓麒听见门外的声音,这才搁下手上的茶碗,瞅着进门的娇小身影,见到托罗穿着旗装的娇俏模样,无形之间也透着一抹天生的贵族之气,眼底不禁流露出赞赏之色,只要她别开口说话,谁敢说她不是当多罗格格的料,不过也要她站着别动才行,因为……
瞥见同样穿着一身长袍,头带瓜皮帽的英俊男子就坐在眼前,托罗频频告诉自己要放松,就跟在苏州一样上前请安就好,偏偏手脚就是不晓得该往哪里摆,就这么踩到过长的衣裾,惊呼一身,整个人便仆在地上了。
这下脸丢大了!
在厅里伺候的几个奴才有的憋不住地笑了出来,让厅里更是面红耳赤,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见人了。
毓麒险些也笑出声,不过可不打算也让这几个奴才留在这儿继续看托罗的笑话。“你们全都退下吧。”
“喳。”奴才们很快地出去了。
托罗还是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就怕看到毓麒无奈的表情,好像她是一根朽木,没有慧根。
“你还不起来?”毓麒走上前,无力地问。
“就让我这么趴一辈子吧。”托罗真的很想哭。
毓麒笑咳了一声,“要趴也不要趴在这儿,不太好看。”
“说得也是,那我换个地方趴好了。”托罗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好了,快点起来。”毓麒真是啼笑皆非。
托罗犹豫了一下,还是动了动身子,然后用力的吸了吸气。“你要笑就笑吧。是我自己出这么大的糗的。”
“我会努力的忍住不笑的。”毓麒只是觉得有很深的挫折感,若这一跤是在皇上面前摔的,那会出多大的洋相,他不禁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马上带托罗进宫。“有没有哪儿跌疼了?”
“嗄?”托罗惊异的仰起小脸,以为听错了,这个男人居然也会关心她,难不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问你有没有哪儿跌疼了?”毓麒又问了一次。
毓麒见她还是坐在地上,索性身后将托罗从地上搀扶起来。“那就快点起来!连走路都会跌倒……”
“还不是刚刚太紧张了,也不想想是谁害的……”托罗咕哝两句,一个没站稳,这次整个人跌进一具男性胸怀中,那温热坚硬的触觉,还有男性的体味,让她的脸蛋倏地像着了火似的烧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愣住了。
“我……可不是故意投怀送抱的……”托罗面如火烧的娇嚷。
“咳。”毓麒清了清喉咙,正经的脸上也透着一丝赧色。“本王没有这么说,你不要想多了。”
托罗赶紧站直,小脸还是红通通的。“我知道王爷对我好,关心我,全是我阿玛的关系,所以不会再自作多情了。”
“想嫁给我当福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要皇上答应才行,毓麒才这么想,似乎也更确认想娶她的念头。
原以为自己欣赏的是安静娴雅的女子,就像他的额娘,不会表达太多意见,也不会吧生活搞得一团糟,因为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处理那些混乱,皇上才亲政两年,身为恭亲王,又是上书房行走的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可是感情似乎不是那么容易掌握,在苏州和托罗相遇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偏离该有的轨道,无法完全照自己的意思去走。
“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可没这么想过。”虽然早知道这个男人瞧不起她,可是听见这句贬低的话,还是让托罗的自尊受了伤害。
毓麒并不知道她误解自己说的话,听到托罗说不想嫁给他,心里忽然有那么一丝不悦,很不高兴她这么说。
“先依规矩请安吧。”毓麒旋身坐回原来那张花梨木座椅上,想着还是先办正事要紧,至于指婚的事得找对时机才能跟皇帝禀奏。
“请安就请安……”托罗伸手拉了拉长袍。“老爷……呃,不对,要改口才是,王……王爷……唔……”
见托罗突然捧着下巴,一脸痛苦,毓麒紧闭了下眼皮,“又怎么了?”
“我……咬到舌……舌头了……”好痛!托罗含糊地说。
毓麒叹了好长一口气。“先不用请安了,坐下吧。”他真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是你,你说不用的喔。”托罗口齿不清地说。
“是本王说的。”毓麒没好气地应道。
托罗捧着自己的下巴,然后找了张座椅坐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个王……王爷呢?”待疼痛减轻些才又开口。
“要是在苏州就跟你说,你会答应和本王走吗?”毓麒啜了口茶水,嗤哼地问道。
“当然不会!”托罗不假思索地回道。: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平民百姓,见到官就吓个半死,这会儿见到的是皇亲国戚,早就能闪多远就闪多远,免得不小心得罪了,小命可就不保了。”
“你并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你阿玛是果郡王,生前更是皇上的亲信,就在三年前,他临终之前请求皇上代为寻找你们母女的下落,皇上也已经答应,等找到你,便封你为多罗格格,从此便是贵族之女,更享有一切该有的荣宠。”毓麒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说给她听,至于爵位的等级,有代表什么意义就省略下来。
“……”托罗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嘴也忘了合上。
“这样懂吗?”毓麒问。
托罗一时之还无法吸收这惊人的讯息。
她的阿玛……是个郡王爷?郡王很大吗?
而且皇上还要她当什么格格?那是很高贵的身份吗?
想到这儿,托罗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会痛……我是醒着的……”原来她是果郡王的女儿,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
“等你学会了进宫该的规矩,本王自会带你去见皇上。”毓麒说出自己的计划和打算。
闻言,托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一脸大惊失色。“还要去见皇上?”那可是多买崇高尊贵,只要瞪一下眼睛,或是一个不高兴就能要人脑袋的人物,光是想就已经膝盖发软了。
毓麒很高兴她还懂得什么叫害怕。“没错,所以在皇上面前决不能没有规矩,得要认真的学。”
“一定要见吗?”原来是这么回事,托罗苦着脸问。
“能得到皇上的宣召是多么光荣的是,当然非去不可了。”毓麒对这点可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托罗一脸沮丧,见就见吧,反正脑袋一颗,小命一条,就算没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只要你吧规矩学会,保证你的脑袋和小命还在。”毓麒总是被她的一举一动搞得哭笑不得。
“你……我是说王爷会陪我去吧?”托罗手心冒汗地问。
毓麒见她真的害怕,心也跟着软了,更没注意自己的眼光多了些温柔。“那是当然的是,找到你,带你会到北京城,然后让你进到皇上原本就是本王此行到苏州的任务。”
没错!一起都是为了任务,为了完成阿玛的遗愿,更是为了跟皇上有个交代,否则这个男人也不会答应她住在这座王府里,也不会这么容忍她的粗俗无知,不懂规矩礼数,托罗苦涩地笑揣。
“只要带她进宫见了皇上,他们之间大概不会再有交集了,托罗唇畔的梨涡也跟着暗淡了。”我会努力学的。“托罗涩涩地说。
毓麒赞许的颔了下首,”该学什么额娘会教你,有需要什么也跟她说。“
“谢谢王爷。”托罗勉强地笑说。
就这样,托罗暂时在恭亲王府住了下来。
连着三天,毓麒都没有出现。
“他不来也好,免得我又在他面前出糗……”虽然整天有婢女陪着托罗,太福晋也会来,可就是见不到那个男人。“做什么一只想他?就算想他,他也不会马上冒出来……”
不管是“艾老爷”,还是“恭亲王”,她和他都是无缘,那个男人永远不会喜欢上自己。托罗每天总要对自己这么说一次,好彻底死心,别再做白日梦。
甩了甩头,托罗再次扶着穿廊的墙壁,脚上踩着花盆底,学习穿着他如何行走,而且还要走好看才行。“走绳索我是一学就会,偏偏这个就不行,早知道就该跟月梅姐姐学踩高跷的功夫……”
走了一小段路,托罗才小心翼翼地放开手,想说试着不扶墙壁走走看,才走了两步,没有保持好平衡,身子摇晃几下,跟着便往后倒。
“啊……”
托罗才叫了一声,只能等等自己跌坐在地上,就在这当口,一只铁臂及时从后头揽住她的腰。
“你在做什么?”毓麒口气好不无奈。
“原来是王爷……”方才还在想他,没想到这个男人就出现了,感受到男性大掌就围着自己的腰身,托罗脸蛋倏地发烫。“我,我在练习穿这个叫什么花盆底的鞋走……”
毓麒扶好她,接着看了下四周,有些不太高兴。“伺候你的婢女呢?怎么都不再身边?”
“她们去帮我准备点心,可不是在偷懒。”托罗站直身子,面露羞窘,“我已经开始抓到窍门,再多练习几天应该就会走的稳了。”
见托罗走得摇摇晃晃,毓麒不禁担心会不会把脖子跌断了。“要是真的学不来,就不要太勉强。”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托罗才这么说,马上挨了一记冷瞪。“我是开玩笑的,在怎么困难,我还是会想办法学会,这样才好让你去跟皇上交差,要是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皇上说不定还会怪你办事不力。”
闻言,毓麒不由得愣住了,他没想到托罗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努力,胸口顿时紧缩了下,跟着停下脚步,看着一步步慢慢往前走的娇小身影。
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在这一瞬间,毓麒突然像要张臂抱住她,可是这样冲动的想法,纯粹依照感觉而行事的作风,从来就不是自己会有的,反而倒比较像他的弟弟毓谨,现在才有些明白,那是因为遇上托罗,是她慢慢地改变了他。
托罗回过头,被他黝黑深沉的眸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也努力不让自己再度脸红。“怎么了?”
“没什么。”毓麒一脸若有所思,也许他已经比想象中的更喜欢托罗了。
“如果王爷真的很忙,就不用亲自来盯我,我就算想跑也跑不掉。”托罗知道他在担心这个。
毓麒佯哼一声。“要是真的让你跑掉了,那府里的侍卫可都全脑袋不保了。”
“喝!”托罗倒抽了一口气。“这么严重?”
“连个人都看不住的话,朝廷还养他们做什么。”毓麒要人她知道这就是规矩,没有商量的余地。
托罗听他说的认真,可不敢再乱开玩笑。“我没说要逃,何况要是真的逃了,皇上那儿也交代不过去,说补丁换他砍你的脑袋。”
“你担心我被砍头?”毓麒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我……是在替太福晋担心。”托罗不好意思直视他的眼睛,就怕被毓麒看穿了。“她是个好人,所以我不希望见到她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天下最悲惨的事……我可是一点也不担心。”
毓麒咳了一声,像是在笑他上网欲盖弥彰。
“你、你又在笑什么?”托罗着恼地怒斥。
“我没笑。”毓麒忍俊不禁地说。
托罗真想抬起脚上的花盆底用力踢他一下。“反正你是个王爷,我也不能那你怎么样。”
“我看你倒是一点也不把我当王爷看待。”毓麒哼道。
“说得也是,我都忘了要请安了……”这么说着,托罗便笑盈盈的屈膝见礼。“王爷万福。”
“姿势还算正确。”毓麒抿住嘴角,不让它上扬。
“多谢王爷夸奖。”托罗假笑地说。
“这不是夸奖。”毓麒失笑的说。
托罗娇哼了一声。“从王爷的嘴里吐出来的话,已经算是最大的夸奖了。”
“本王有那么小气?”毓麒挑起眉。
哈了一声,托罗才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王爷现在才知道?”
“应该说是严格才对。”毓麒驳斥她的说法。
“鸡蛋里挑骨头果然是严格。”托罗挖苦地说。
毓麒总算知道论起口才,自己还比不上她。“在本王面前敢这么伶牙俐齿的,你是第一个。”
“没办法,这叫本性难移。”托罗有些自夸。
“希望你在被砍头钱,还敢这样和本王顶嘴。”毓麒佯哼道。
托罗翻了个白眼,嘴里咕哝两句。“动不动就要砍人的脑袋,果然是皇亲国戚的作风……”
“嗯?!”毓麒警告似的拉长尾音。
“我什么也没有说。”托罗缩了缩脖子,很怕死地说。
毓麒一脸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的表情,只要和托罗说上几句话,就会有这种感觉,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在这三天里,不管再怎么忙,拨不出时间来探望,脑子里也来时会不由自主地响起她,想到这会也应该准备进宫,却还在这儿跟她抬杠,舍不得就这么转身走了。
就是因为动了心,所以托罗种种的不礼貌、不懂规矩在他眼里确是自然可爱的,毓麒想到这,嘴角不禁泛起宠溺的笑意。
“王爷在笑什么?难不成是在笑我?”托罗着恼地问。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先进厅里,本王要瞧瞧你这几天学了些什么。”毓麒心想该找那一天跟皇上提托罗的事情比较恰当。
听说毓麒要验收成果,托罗马上绷紧神经。“本姑娘学的可多了,现在就让你瞧一瞧。”
这么说着,托罗便和他一起进入花厅内,等着毓麒出题考她。
“若是进宫见了皇上,该怎么请安?”毓麒指着一张座椅。“假装那是龙椅,皇上就坐在那儿就好了。”
托罗挺了挺胸脯。“这个简单,看我的……”说着,便来到那张座椅前面,接着屈膝跪下,小嘴娇脆地喊着:“皇上吉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千万记住,不可以直视皇上的眼睛。”毓麒又说。
“哦。”托罗马上低下头,。“这样可以了吧?”
毓麒嘴角抽动,好几次想要笑出来。“等皇上开口说要你起来,你才能起来,皇上没开口,你就得一直蹲着。”
“原来是这样……”托罗点了点脑袋。“我记住了。”
“好,起来!”毓麒又接着说。“在起身之前得再说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托罗已经蹲得双脚发抖了。“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当她试图站起身来,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到,额头也直接撞到地面,发出一记声响。“好痛……”
“让我看看!”毓麒来到她身边弯下身躯,眉头有再度攒起。“本来想夸奖你胰腺癌……”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好歹我前面表现得不错,值得夸个两句……”托罗很希望得到他的赞美。
毓麒没好气的横睨。“若你方才是直接扑到在皇上的脚边,看你还敢不敢要我夸你两句……”嘴里这么念着,不过却很小心地检视托罗额头上的一小块泛红。“待会记得上药。”
“嗯。”托罗痴痴的看着他俊脸上的关切之色,怎么办?要是这个男人摆出不屑鄙夷的态度,她还容易死心,可是偏偏用这种比表情看着自己,真的好痛苦。“如果我表现得好,你……”会不会多喜欢我一点?这句话托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已经不止一次在托罗脸上看到这种表情,那么单纯真切的喜欢自己,他也明白自己不想再抗拒了,从小就被压下的来的情感也几乎翻腾起来,只因为身为长子,死去的阿玛对他的要求更是高,不管做什么都要比别人还强,更要比别人沉稳自律,任何优质不成熟的行为都得要摒弃……
可是这一刻,他的心却因为一个“情”字,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若是阿玛还在世,铁定会眼里地训斥他,会说大丈夫不该为了儿女私情而乱了方寸,那是绝对不容许的。
“托罗。”毓麒唤着她的名。
“什么事?”托罗好喜欢他这么叫自己。
“如果是你,会愿意当个侧室吗?”毓麒心里明白侧福晋这位置是他唯一确定可以给她的。
就算掌握皇族婚姻指派权的皇上,答应将托罗指给自己当福晋,太皇太后那一关肯定是过不了,有了伊尔猛罕和格日勒他们的前车之鉴,自然也会让太皇太后心生警惕,老早就把话传了下去,往后不管是谁的福晋还是额驸人选,都得由皇上和她做主,任何人都不能违抗。
随着皇上亲政,对与蒙古之间的维系也就愈发重视,将来他就算不是迎娶哪一位蒙古格格,也会为了达到某一种政治目的地而将贵族、大臣的女儿指给他当福晋,托罗虽然是果郡王的女儿,生母却是个汉人,出身和血统都不够好,加上果郡王又已经过世,朝中的实力已经不在,无法成为联姻的要素,所以毓麒深深明白依自己的和硕亲王地位,是无法让痛苦成为嫡福晋的。
听了这句话,托罗顿时红了脸。“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王爷是在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当妾?
毓麒多少也了解她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性子,肯定会生气、难过,所以不希望托罗受到一丝的委屈。“即使要与另一个女子共事一夫,万一那名女子的身份甚至比你高,气焰比你大,你也能忍受?”
自己跟过世的阿玛一样,不希望在忙于公务之余,还得应付家中妻妾的斗争,所以除了额娘,连个侧福晋也没有,但是为了吧托罗留在身边,他愿意花时间去处理那些纷乱。
“如果那名男子是……我喜欢的人,任何事我都可以忍。”托罗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额头好像有点肿了……”毓麒皱起眉头,有指腹轻触泛红的部位,让托罗的脸蛋更红了。
“这、这不算什么,以前在赵家班动不动就撞到淤青,早就习惯了……”托罗还是猜不透他的想法,究竟只是随便问问还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咳!”一个声音让他们倏地惊醒。
太福晋才刚进厅堂,进到他们站得好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示意跟在身后的两名婢女也一块出去。“我看咱们待会儿过来好了……”
“我跟王爷什么也没做,太福晋千万不要误会。”托罗涨红了脸,深怕被看出自己的心意。
听托罗这么说,毓麒有些不太高兴她撇清的这么快,明知道是自己的错,是他没跟她把话说明,托罗自然会担心是否又是她在自作多情了,不过他的个性就是这样,在事情没有完全底定之前,不会先说出口。
“额娘在这儿坐一会儿,我还有事得马上进宫,不陪您了。”毓麒沉下脸,说完便大步离去。
“他又在生什么气了?”托罗纳闷的问。
太福晋可看见长子方才严重的柔软和热度,似乎对感情开了窍,不禁笑吟吟死说:“是啊,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呢……”这两个傻孩子,以为她都看不出吗?“好了,别理他,咱们来喝茶。”
“是。”托罗往厅外有看了一眼,不过已经被太福晋来到桌旁坐下来了。“咱们可别理他。”
“我这个长子就像个闷葫芦,就算有显示也不会说出来,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跟他弟弟的性子完全不一样。”太福晋捻起一颗白糖莲心到自己的嘴里。“这蜜饯我是第一回吃到,还真是好吃,听说是他请来北京城里有名的苏州师傅亲手做的,也不知道是为了谁才这么大费周章的。”
托罗跟着捻起一颗,一脸满足的含在嘴里。“这味道跟我在苏州吃到的一模一样……王爷的弟弟不住在这儿吗?”
“毓谨住在他自己的贝勒府。”太福晋可以确定长子真的喜欢上托罗了,只是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麻烦,有必要的话,她可以亲自去囚太皇太后指婚。“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对姑娘这么贴心过了……”
“太福晋说什么?”托罗没有挺清楚。
太福晋依旧温婉的笑着。“没什么,再吃一颗。”
“好。”托罗不懂她在笑什么,可是太福晋这么亲切,自然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