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吟出声,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好昏,好像被什么重物敲过一样,而且她还觉得她好像睡了好久、好久的感觉。
微微睁开眼,宣梵担忧的脸孔立即映人眼帘。
「妳觉得还好吗?」宣梵立即靠近她,把她的不适全都看在眼底。
她晕过去后,他马上送她到医院,要求医生帮她做详细的检查,她已经昏睡好几个钟头了。
「阿梵?!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有走掉?」眼前的人让她惊讶,她记得她等了他好久,他都没有回来。
他不是早恢复记忆,把她给忘记了,回到他原来的地方了吗?
「走?我要走去哪里?我一直都在这里,都在妳的身边,一步也没离开过。」她是怎么了?该不会这一撞,把她给撞傻了吧?
「你骗人!我记得我等你等了很久,可是你都没回来。」委屈涌上心头,她的眼泪也克制不住的往下掉。
「我没骗妳,我一直都在这里,从没离开过。」
她是怎么了?该不会是……
一个可能性闪过他的脑海,他觉得欣喜,可是又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妳还记得自己出了车祸吗?」他试探的问,态度显得小心翼翼。
听他这么说,她才咬着下唇,试图去回想,「我好像被车子撞了一下,然后……」
「然后呢?妳还记得清醒以后发生的事吗?」他追问,想厘清她现在的情况。
「醒来以后?我醒来以后,我就看见你了。」他问的问题好奇怪,怪到她不懂他为何会有此一问。
她是在他身边转醒的,为何还要问她清醒以后的状况?
「妳还记得我是谁吗?」他想更确定一点,遂又提出问题。
「你是阿梵呀,我们一起住了两个多月,我怎会不记得你?」她用一副他很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他。
「老天,妳该不会是……」他讶异的说不出话来。
她该不会是想起以前的一切,却忘了她在失忆期间的这段记忆吧?
没错,从她的种种反应来判断,他几乎可以断定是如此。
不管了,只要她能想起他就行了,其它的,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没发现他的失神,她觉得怪异的叫出声:「啊!我的肚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她刚只是想移动一下自己的身子,却意外的发现,她原该是一个多月身孕的肚子,竟突然变这么大!
「妳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了,再过几天,就是妳的预产期了。」他笑着解释,对她想起他的一切,感到无比的喜悦。
他的惟心终于真正回到他的身边了。
「可是我明明才刚怀孕,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九个月了?」她也不过才晕过去一下子,怎么就过了好几个月?
「妳这一睡就睡掉了好几个月,我都快被妳吓死了,好险妳现在已经醒了。」他说谎,但他认为这是善意的谎言。
既然她已想起过去,忘了之前那半年多不在他身边的时光,那就当它不曾发生过吧,他不想他们之间再多生枝节。
「我真睡了那么久?」好恐怖,她不是睡了好几天,而是睡掉好几个月??
他肯定的点点头。
「难怪我觉得我的头好晕喔。」舒服的伸个懒腰,她对他的话深信不移。
她蓦然想起一件事,放下仲到半空中的双手,转头面向他。
「你还没告诉我,那天你跑哪去了?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我好怕你把我忘了,永远不会再回来。」委屈的泪水又染上她的眼,她想她永远也没法忘掉那种深刻恐惧的感觉。
「我那天只是去办点事情,比较晚回来罢了。」是晚了点没错,不过是晚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那你怎么都不留个纸条,或是打电话告诉我?」
「我有,可是纸条被风吹到沙发下面,所以妳没看到,而妳出门的时候没有带手机,所以我才没打电话。」他一一解答她的问题。
「我好怕,好怕你这一出去就不再回来。」清丽的脸挂着两行清泪,让人看得心疼极了。
她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让脸贴在他的胸前,感受他在身边的真实感受。
「我不是告诉过妳,我永远也不会忘了妳,而且我也给妳我的戒指了,要是我忘了妳,妳也可以拿它来跟我相认,不是吗?」是啊,那只戒指的原意,本来是让她拿来和他相认的,但最后却变成是他与她相认的关键。
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背,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她心里这么没有安全感,原来她一直都在担心他随时会忘了她、离开她。
「可是要是你连这个戒指都忘了怎么办?」她无法不担心吶。
「对不起,原来我让妳这么没有安全感,我现在向妳保证,我这一辈子都会把妳牢牢记在脑里,永远也不会忘了妳,妳就别再担心了,相信我好吗?」他再次提出他的保证。
「我相信你。」说实话,他的保证真的让她安心不少,「对了,你的记忆恢复了吗?」她想,是他恢复了记忆而又未把她忘记,所以他才会对她提出这样的保证。
「这个问题我们改天再谈,现在让我先找医生来,再帮妳做个检查好吗?」
她同意了他的提议,先将这个问题搁置下来。
宣梵对她的没有异议觉得高兴,他知道该跟她把所有的事解释清楚,但他不认为现在是个好时机。
他会找个适当的时间告诉她所有的事的。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接到宣梵的电话,韩秉文顾不得正进行到一半的约会,立即赶往医院。
问到惟心所在的病房,他快步的走过去。
在他正要伸手推开门之际,他听到病房里传来的声音。
他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颓然的放下原先欲推开门的手,他知道自己是该死心了。
惟心本就不该是他的,是他自私的将失忆的她藏起来半年,原以为他可以就这样将她一辈子藏在自己身边,谁料想得到,她和宣梵会再次遇上,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他们注定是相属的,是不容他这个外人破坏的,现在他认清了这一点,也彻底的死了心。
她把他给忘了也好,真的,现在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了。
脚跟一转,他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在经过七、八个小时的阵痛后,惟心产下了一个可爱的胖小子。
到了喂奶时间,护士小姐抱来了刚出生未满三天的小娃儿。
喂饱因为肚子饿而哇哇大哭的儿子后,惟心爱不释手的将儿子抱在怀里,逗着他玩。
小人儿因惟心的逗弄而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你看,我们的儿子好可爱喔。」不到巴掌大的小脸全皱成一团,因为笑容而露出未长牙齿的牙龈显得十分可爱。
宣梵坐在床边,下巴枕在惟心的肩上,加入她的行列,和她一起逗弄着他们的儿子。
这是一幅很温馨的全家福画面,但持续没多久,就让突然闯入的一大群人给破坏殆尽。
雅雁挽着她的老公,身后跟着她的其它三个儿子和媳妇,一起出现在惟心的病房里。
「雷夫人?!」惟心见到这么一大群人,一时之间吓傻了,甚至忘了他们没敲门就进来了。
「惟心,好久不见了。」雅雁笑咪咪的,笑意让她的眼睛都快瞇成一条线了。
「妳好,妳怎么会到医院来?」突然出现的人,让惟心觉得奇怪。
「我听朋友说妳刚生完小孩,我们是特地来看妳的。」笑容不间断的在雅雁的脸上持续着。
「来看我?!」这下惟心觉得更奇怪了。
她与她们这四位雷太太只见过一次面,但她们对她的态度好像她与她们很熟似的,连现在她刚生完小孩,她们也到医院来看她,这真是太奇怪了。
雅雁责怪的瞟了惟心身后的宣梵一眼,惟心的讶异让她知道,宣梵还没向她坦诚一切。
宣梵用唇语和手势向他的母亲求饶,并要他们别现在告诉惟心所有的事,他会自己找机会告诉她。
他的动作和所要传达的意思,现场所有人都看见了,也明白了,于是都配合他演戏。
不理会小儿子,雅雁转向惟心,轻声说着:「可不可以借我抱一下?」她眼睛直盯着惟心怀中的小婴儿。
「当然可以。」她让雅雁抱走自己怀里的儿子。
提到她的孩子,她把所有的疑问都给抛到脑后,看着雅雁将她的儿子抱在胸前,逗弄着他的样子。
雅雁开心的抱着她的孙子,这不是她第一次抱孙子了,但她心里的喜悦却是相同的,着孙子的同时,雅雁想起她还没替惟心介绍她未来的家人们。
「跟妳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她头也没抬,视线直盯着怀中的小脸,左手随意的指着她身边的男人,而后将手扫向她身后的人,「这是我的三个儿子,他们身边的是我的媳妇,妳见过的。」
他们没有人多言,只是一一向惟心打招呼,惟心也有礼的回礼。
「你们好。」惟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心中怪异的感觉,她觉得现在的情况好像是家庭见面会,她正第一次和阿梵的家人见面,但……
雅雁抱着小孙子凑近老公雷鸣的身边,对这个刚到雷家报到的小孙子,她只有爱不释手可以形容。
她把那张小脸凑到雷鸣眼前,「老公,你看他像不像宣……」她的话被一阵咳嗽声给打断。
宣梵用力的咳着,就怕他亲爱的母亲大人,一不小心就把他想隐藏的事给泄露出来。
「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咳得那么厉害?」他的猛力咳嗽引来惟心的关注,她担忧的望着他。
「我没事,只是被口水呛到了。」他笑着回答,脑袋却不停的转着。
再这样下去不行,他老妈那张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说错话,他得赶快把她送走才行。
将雅雁怀中的小宝宝抱回惟心怀中,宣梵推着自己的爸妈出病房门。
「雷先生、雷夫人是大忙人,让你们特地跑这一趟,到医院来看惟心,已经让我们觉得很不好意思了,我们怎能再耽误你们太多时间呢?」他嘴里说着客套话,一边用眼神暗示自己的哥哥们帮个忙,帮他把他们的妈带走,免得让他提早在惟心面前露馅。
接收到讯息的三人也很配合的离开病房,他们也一致认为,他们的妈坏事功力一流,所以他们相当同情宣梵,也愿意帮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忙--把他们的妈带离医院。
确定所有人都离开后,宣梵才转身面对惟心。
「你认识他们吗?」惟心问,他对他们的态度让她有这种错觉。
「嗯……啊……」宣梵嗯嗯啊啊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勉强的理由回答她。
纵使心里仍有疑惑,但宣梵的回答也成功的将她的这些疑惑给暂时压下。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惟心一直将疑惑压在心底,想找阿梵问清楚,但却没机会。
说真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扯,她和这个男人连孩子都生了,她竟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只知道他叫阿梵。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阿梵不知从哪弄来的车和司机,现在他正将行李放进后车厢,等下他们就要回家了。
抱着熟睡的孩子,一种怪异的感觉侵袭着她,好像有一道很强烈的视线投注在她身上,为了证明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四处张望,寻求那道视线的来源。
终于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她看见那视线的主人。
宣梵一靠近她身边,她立即问道:「你认识对面的男人吗?从刚刚他就一直盯着我看。」他的目光,让她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她不记得她曾见过这个人,让一个陌生人用这么热切的目光盯着,任谁也会觉得害怕。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也看见站在对面的人,那人是韩秉文。
「他是我的朋友。」他拍拍她的肩膀后,便朝秉文的方向走去。
「她……还好吗?」就算惟心忘了他,他仍是将她牢牢的记在心底。
「她很好,身体复原的状况也很好。」面对曾是情敌的秉文,他有着好风度。
那天他曾通知他惟心进医院的事,可是他迟迟没现身,后来的几天他也没出现,他也就把他这一号人物给忘了。
今天再见到他,听他说话的口气,他可以猜出,惟心住院的那天他应该来过了,大概是听到他们的对话,所以他对惟心死心了,决定将惟心还给他。
「你能够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吗?」就算不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他也希望她能够被妥善照顾。
「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一定会让她幸福。」
「谢谢你。」得到他的保证,他也可以安心了。
知道惟心会幸福,对他来说已经够了,真的,只要她能够幸福就好,他不在意她是否一定要留在他身边。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谢谢你曾替我照顾她那么长的一段时间。」藉这个机会,他刚好可以将他未曾说出口的感谢说出来。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如果需要任何帮忙,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他欠了他一个大人情,曾经,他替他将惟心照顾得很好。
秉文勾起一个略带若涩的笑,摆摆手,走出他的视线范围。
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宣梵才又走回惟心身边。
「我们走吧!」替惟心打开车门,宣梵让她先坐进去。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仅是沉默着,那些尚未得到解答的疑惑,在惟心心里酦酵着,直到车子驶进雷家大宅,直到她看见出来迎接他们的雅雁,惟心才慢半拍的在脑海里将所有的事牵上线,明白了所有的事。
在其它人面前,惟心不好发作,她一直忍着,忍到她被带到主屋后方,宣梵的别馆,只剩他们两个人时。
她冷着一张脸对他。
「我该继续叫你阿梵吗?雷、宣、梵先生。」他的名字几乎是从她的齿缝中挤出来的。
她非常的生气,到现在她才知道,她一开始就被人当猴耍,被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她一直被当成傻瓜,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没失忆,只是她笨笨的相信他,是的,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失忆是假的,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真是气死她!
拿起放着婴儿用品的包包,抱起儿子,她蹬着气愤的步伐,大步往二楼走去,走到一间像是主卧室的房间里,她用力甩上门还落了锁。
「惟心,妳别生气,我可以解释的。」追着她的步伐,宣梵也来到二楼,但他仍是晚了一步,没能跟着她进入房间。
他看见门当着他的面甩上,而他英俊的脸差一些些,就被门给打到。
「惟心,妳先开门好吗?」他敲着门板,企图引起房内的人注意。
附耳在门板上,他听着房内的声音,可是房间内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又不死心的继续敲着门。
「惟心,妳听我解释好吗?就算妳要判我死刑,妳也要给我为自己辩护的机会呀!」房内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不死心的继续敲着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敲了多久的门,他说得口都干了,房里的人仍是理都不理他,在他快死心,以为她不会开门之际,门却忽然被拉开了。
「惟心!」宣梵惊喜的看着站在眼前的人。
但惟心只是臭着一张脸,将拿在手上,装着奶粉的奶瓶递到他面前。
原本打死她都不愿意开门的,可是儿子肚子饿了,开始哇哇大哭的吵着要喝奶,房间里又没热开水,不得已,她只好开门了。
接收到她的讯息,看了躺在床上哭闹不休的婴儿一眼,他接过奶瓶下楼去装水。
他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她面前。
拿回装有冲好牛奶的奶瓶,她又走回床边,试过牛奶的温度后,她抱着儿子喂奶。
这次,她没关上房门,宣梵知道她已经让步了,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惟心坐在床边喂着儿子,宣梵也在她面前的位置坐下,看他也坐了下来,惟心不悦的睨了他一眼,转个方向,继续喂儿子。
宣梵也跟着她换位置,绕过她,又在她面前的位置坐下。
惟心又换了一个方向,宣梵也跟着换了位置,最后惟心放弃了,她知道自己再怎么换方向,他也会跟着自己换位置坐。
他们没说话,直到惟心喂完奶,哄宝宝睡着之后。
让宝宝躺在床上,她自己则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看着窗外庭院的景色。
「惟心。」宣梵走到她身边,试探的叫了她一声。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好过分?」她猛然转身面对他,眼里泛着一层薄雾。
在他们一起住在她公寓的那段时光,她一直担心他会忽然恢复记忆,从此将她给遗忘了,怎么会料得到,他的失忆竟然是装的?!
「对不起,那时我只想到要找个借口留在妳身边,我不是故意想欺骗妳。」他不是有意要说谎,可是那时他要是不找借口留下,他又怎么让她爱上他呢?
「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人家骗我?」薄雾凝成了水珠,缓缓由着她的脸颊滑下。
「我现在知道了,我保证,我以后绝不会再对妳说任何一句谎话,绝不会再骗妳。」他举起童子军的三只手指。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看在他这么诚心向她道歉的份上,她就不和他计较他骗她的事,最重要的是,一切都过去了,他们应该珍惜现在,把握未来才是。
在她说了这一句话的同时,宣梵确定她已经完全软化了,他已经得到她的原谅了。
「我发誓,要是我再对妳说任何一句谎话,我就不得好死。」他许下重誓。
「不许你胡说八道。」她摀住他的嘴,给他不认同的一瞥。
宣梵对着她笑了,她的举动证明了她在乎他,伸手抹去她的眼泪,「爱哭鬼。」他取笑她。
「还不都是你害的。」他可是罪魁祸首。
「我以后不会再让妳哭了。」他许诺,将她拥入怀里。
在他怀中,她绽开了一个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