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渴,她好想起身倒杯茶水喝,费力地睁开双眼,目光涣散的看着不远处的茶水。
好热……好热,她只觉得口干舌燥的,难不成她发烧了吗?这次的风寒怎会来得又急又快,一点征兆都没有。
“姐,你怎么了?”接获通报,袭魅快步走进房里,见她虚弱得倒在床边,心中一惊,快步奔上前去。
“魅儿……”她虚软地睁开眼。
“你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看着姐姐脸上不自然的潮红,疑心地先探探她的额际与颈后——没发烧。他眼神一沉,心中已有八分把握原先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魅儿,你的手好冰,好舒服喔。”她忍不住将身子更偎近袭魅,舒畅地吁了口气。
看着她怪异不自然的动作,袭魅眼底冰冷的杀气倏地一现,随即又隐藏起来,恢复平时的模样。
“来,我先扶你躺好。”他帮她除下鞋子,将她移到床上躺好,盖好被子。
“魅儿,我觉得好热,我不想盖被子……”袭黧无力地踢掉厚重的被子,身子不自然地扭动。
“我觉得好热……好热……”她有些半昏迷地低喃着,双手无意识地紧捉着袭魅冰凉的左手。
“听话躺好。”袭魅虽然脸色僵硬,却还是温柔地低声劝道,任由她拉着他的手,将大半身子全倚在他身上。
“来,把你的手给我,让我先把把脉,看看是什么毛病。”微撑起她的上身,让她舒服地靠在他怀里。
袭魅虽是昏沉沉地,却还是乖乖地将一手伸向他,另一手仍是紧捉着袭魅的左手。
为她诊脉了好一会儿,袭魅脸色越加阴沉,口中却还是吐出柔声的问话。
“除了觉得好热以外,你还有别的感觉吗?”他示意她伸出舌头。
“只觉得全身无力,抬也抬不起来。又觉得好渴,头也昏得不得了,好想吐。总之很不舒服就是了。”袭黧乖乖地说,已让全身热烘烘的灼烧感扰得一点精神都没有,只觉得浑身难受极了,渴望接近冰凉的东西——像是魅儿的手。
“你先将这粒药丸吃下。”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白色瓷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
袭黧乖乖张口吞下,药丸入喉,一阵薄荷般的凉意立刻自喉头处袭来。
“好凉喔。”她满足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露出小小笑容。
才吃下药没多久,她热烫的感觉就消退不少。刚解身上的热意,她又有丝活力地睁开眼,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白色瓶子。
“魅儿,这是什么药?我觉得舒服好多。”好好喔,魅儿的医术真棒!
“一般清热解毒的药罢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丝毫不在意将自己炼了好几年,可解百毒,又可增进内力的丹药用在这里。
“有没有觉得好一点了?”轻拂开她脸上汗湿的头发,用衣袖将她额际的汗水拭干。虽解了她体内的药性,但为此染上风寒可不好了。
“好多了。”她开心地点点头。“魅儿,我这是什么毛病啊?来得好突然。”
“是风寒。”
“风寒?嗯,我猜也是。”袭黧一脸肯定地说,好像她才是大夫似的。“而且我刚才还发烧对吧?”她一脸笃定地寻求他的认同。
“是啊,是啊。”袭魅好笑地说,“还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他还是不放心地又问了一次。
“我觉得很好啊,像是没生病一样……”说着说着,她眨眨险些合上的双眼,“可是……我觉得好困……”她揉揉酸涩的眼,努力维持神智的清醒。
“这通药有定神安眠的功效,你当然会觉得困。等你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他笑着说,拉下她死命搓揉双眼的手。
“喔,原来如此啊……”她的眼皮缓缓垂下。
袭魅动作轻柔地打算将她扶躺在床上休息,却见她又困盹地张开眼。
“怎么醒了?你不是困了?”点点她的鼻,他笑笑地说。
打小她的性子便是如此,迷糊就算了,该休息的时候,总爱赖上好一阵子,说了一堆话后才肯乖乖睡去。
“魅儿……等我醒来,我们去喝茶,就像小时候一样……”袭黧爱困地揉着眼要求,为了脑中忽地浮现的影像。
“怎么会忽然提起这个?”和小时候一样?她不是忘了很多儿时的事吗?怎么会突然提起。
“我刚去小叔那……”她打了个小阿欠,断断续续地将话说完,“见他泡茶给我喝,我刚突然想起……以前天寒时,你也总爱泡茶给我喝……”她又连眨了好几次眼,浑沌的脑海就是想不起印象中在泡茶的小袭魅哪里不对劲?好像是衣服不对……可是哪不对……
皱皱鼻,挤挤眉,她试着集中精神分辨,那身影……那小小身影!就是不对劲……好像……是小女孩的模样……
不行了……她要睡了……
“泡茶吗?”
袭魅低头看着她紧合没再张开的双眼,原来她就是这样中了暗算的。
算算时间,既是想陷害他,他们也该出现了吧。他早觉得那家伙会让人来通知姐姐不舒服的事十分古怪。
他才想将入睡的袭黧放到床上,房门忽地被用力地推了开来。
“砰”的一声,房门重重地撞在墙上,再用力地弹了回来。一道健壮挺拔的身影焦急地飞了进来,他的身后鱼贯,一起跟了好几个人——郯钧修、殷莲儿,与一脸漠然的冷刀。
袭魅没好气地瞪了直直冲进来的郯肇亭一眼,这人就不能动作轻一点吗?
“黧儿,你怎么样了?”看都没有着坐在床沿的袭魅一眼,郯肇亭伸手就打算将妻子搂过来。
方才他在爹的书房,只听见下人惊呼少夫人怎么了,他二话不说便抛下正和他谈话的爹娘,往房间奔来,深怕她发生什么事。
袭魅动作迅速地拍开他的手,“她才刚睡,你别吵醒她。”说完,他将睡在怀里的人轻放回床上。
“袭魅!你在这做什么?”郯肇亭怒瞪着他,恨不得将他挥离床边。
“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袭魅像是看笨蛋地斜睨他一眼。
冷刀噙着恶意的冷笑,看着眼前两人一触即发,虽然他们刚进房时,没瞧见任何暧昧,但光是看见袭黧毫不反抗地倚在袭魅怀里也就够了。
现下,他就等着袭魅怎么解释这一切。
“魅儿啊,黧儿身子不舒服,是不是?”殷莲儿没理会大儿子死瞪着眼,像是脾气又要爆发,迳自上前担忧地问。
“伯母,你别担心,她没事。”见问话的人是殷莲儿,袭魅这才露出一抹笑。
“黧儿先前不是好好的,怎会突然就病倒了?是什么病,要不要紧?”她担忧地又问。
“没事,我已经让她服了药。没什么大碍了。”说完,他站起身离开床沿。
郯肇亭见他起身,连忙霸住他的位子,虽然知道妻子没事,他还是焦急地低头查看。
“没事就好。”郯钧修与殷莲儿同时安慰地笑说。
一旁原本倚在墙边,等着事情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但等了好一会儿,只见郯家人似乎对先前袭魅抱着袭黧的暖昧行为毫不在意般,竟和他聊了起来。
为什么?这没道理!
“为什么你会这么刚巧出现在大嫂房间?”见众人毫不起疑,冷刀牙一咬,直起倚在墙上的身子,冷冷质问在桌边落坐的袭魅。
袭魅挑挑眉,眼神直盯着他瞧。“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不就是有人引我来的嘛。”言下之意就是引我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郯二少爷你啦。
冷刀身子一僵,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
他冷哼一声,见众人将注意力转到他和袭魅的对话上,不禁阴恻恻地笑了,就不信他斗不赢。“你一个大男人,没有他人在旁,怎么可以这样闯进大嫂房里?”话中的意思已很明显了,众人再不明白他的暗示,就未免离谱了些。
“喔?你要说的就是这些?”袭魅抬手制止郯钧修欲替他解释的动作,嘴角邪邪地勾起笑。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对大嫂心怀不轨,没想到我们却在这时间了进来,坏了你的好事。”
袭魅面无表情地大笑三声,表示对他的笑话捧场。“好事?”他嘲弄地重复这两个字,“郯二少爷的想像大可真丰富。”
“哼!是你做贼心虚吧。”冷刀不明白另外三人为什么没对的话起疑。
“肇啸,你误会魅儿了。”见妻子安稳地沉睡着,郯肇亭这才有心情为他的小舅子辩解。
“大哥……”冷刀转向他,诧异地瞪大眼。他误会了?为何大家都如此镇定,还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他拍拍冷刀的肩,“大概是你们一向不和,才会没有人告诉你这件事。”郯肇亭又同情地别了眼可怜的弟弟。
见他还是一头雾水,郯肇亭好心地为他解惑。“袭魅是黧儿的弟弟,亲生胞弟,如假包换。”
“什么?!”冷刀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瞪向安坐在一旁,一脸闲适的袭魅。“你不是说你们是青梅竹马!”该死!他竟让这个死书生给诓了。
弹掉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袭魅邪邪一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说‘比青梅竹马关系还要深厚,一比一般亲姐弟还要亲’不是吗?谁规定姐弟感情不能亲密的嘛。”想跟他玩阴的,他还太嫩了。
“你——”冷刀气怒地瞪着他。这死书生!他是该死地故意误导他。
“肇啸,你这孩子怎地如此误会人。”殷莲儿摇摇头,略微责备地说。
“娘,我……”冷刀脸孔一阵青一阵白,精心的计划就为了这个盲点兵败如山倒。
“郯伯母,你别怪肇啸世兄了,该是魅儿的不是,才会让肇啸兄误解魅儿的为人。”袭魅诚恳歉疚地说。
“魅儿。”明明是他们误会人,魅儿还将错揽在身上,真是个好孩子。袭大哥与大嫂知道有这样的好儿子,也该瞑目了。
见亲人全倒向该死的袭魅,冷刀气得额上青筋浮动,重重地冷哼一声,不发一语,转身离开房间。
“肇啸!肇啸……唉!这孩子……”殷莲儿眼中含泪,不知该从何责难这个打小苦命的孩子。
他会养成如今这性子,也不能完全怪他,该怪的是当初她这做娘的,没好好保护他,让他被人掳了去,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性子。
“莲儿……”郯钧修伸手拥住妻子,“来,我扶你回房。那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担心。”
“是啊,郯伯母,你别担心了。至于我和肇啸世兄之间的误解,我待会儿会去他那儿,好好跟他‘解释’一番。”袭魅和善地笑说,眼底的冷意却没让众人察觉。
耳后急速地传来一道寒气,冷刀的护体内功自然地做出反应,让他及时侧身闪避开后头的暗器。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刚才攻击他的暗器像是有生命一般,竟转了个弯,又朝他脸侧飞来,若非他反应得及,右耳早已被这不知名的利器削下。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攻击他的暗器,就见银晃晃的利刃在他面前爆开。
数柄薄如柳叶的小飞刀又朝他飞来,他虽及时以掌风将大部分的飞刀击落。但仍是漏了一柄。
那柄削铁如泥的小飞刀割过他带着刀疤的脸颊,刚巧把疤痕划成了个“十”字。
手指抹了下脸上的血痕,他低头看了眼血迹斑斑的手指,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回视暗器的主人。
两人默不作声地互视对方,皆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的思绪,只是感觉到气氛冷硬,好像随时一触即发。
袭魅突然扯出一抹笑,只是笑意并没达到眼底。他慢条斯理地走过冷刀身边时,停下脚步,在他耳边威胁地低语:“离我姐姐远一点。”
冷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离去,抚着脸上的伤口,突然有些羡慕起袭黧,羡慕她有个事事挺她的好兄弟。
华灯初上,热闹的花街充斥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群,花娘的娇嚷招呼声与客人酒酿耳熟的笑闹声形成一股特别的暧昧气息。
三名年轻男子脸露调侃,拉着一名面色漠然的黑衣男子,不顾他肢体上的僵硬与不愿,硬是将他拉进此地最负盛名的花楼,而他们身后则有一名白衣男子,潇洒地踱步而来,那一身温文的书生气息和带着邪气的俊美脸孔更是让花娘们趋之若骛。
“二少爷,真难得你会愿意和我们出游。”
赵司云喝下一旁花娘斟的酒,一时说得开心忘情,忘了是他们死拽活拖才把冷刀骗出来的。
“是啊!是啊!这的确难得。”黑品东哈哈一笑,难得能来这种地方,而且还是报公帐。
冷刀面色一僵,要不是他们强拉他来,他深怕他们起疑不能严词拒绝,他见鬼地才会答应。
本以为是要视察郯庄产业,他心想不如趁此机会顺道探探,以便日后有用到之处。没想到,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他们口中联络感情的地方竟是这种地方。
“二少爷,你别不说话,来,喝酒,喝酒。”郯彦人见他面色僵硬,心知他的不愿,却还是热络的招呼他。
冷刀并不回话,因为他全副精神都放在刚落坐在他旁边的袭魅身上。
“他在这做什么?”冷刀紧蹙着眉,不悦之色溢于言表。说不出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他不该出现在妓院花楼!
“肇啸世兄来这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呀!”
见他不理会自己,反向旁人询问,袭魅好风度地没跟他计较,依旧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他脸上嘲弄的笑容让冷刀又气得牙痒痒。
深怕两人当场不顾一切地打起来,郯彦人擦着额上刚冒出来的冷汗,和赵司云、黑品东连忙打圆场。
“你们别净是聊你们的,喝酒啊!袭魅,你也是啊。别光坐在那笑,喝酒、喝酒。我们今天要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赵司云嘴里忙着说话,以眼神示意黑品东为两人斟酒。
黑品东连忙在两人已经快溢出酒的酒杯里斟酒,嘴里也不停劝酒。
三人见场面依旧是冷得令人打颤,不由得在心里长叹,为什么这种苦差事会落到他们头上?
事出于庄主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已降至最低点,为了庄里的和平,也为了不让庄主夫人再每日以泪洗面,郯肇亭狠心地把他们三个推出去送死,要他们缓和两人之间的冷凝气氛。
最好是两人能够尽释前嫌,把酒言欢。
唉!这真的是不可能的任务。
若只有袭魅比较没关系,至少他还比较能沟通,而且平时也不会老是僵着一张脸,活像大伙欠了他的棺材本一样。
可是相较起袭魅的“比较好”相处,二少爷可是庄里大家公认的难相处。
整天冷冰冰的,令人不寒而栗,除了不怕死的袭魅外,哪有人敢去招惹他,更别提不怕死的把两人兜在一块。
身旁人劝酒劝得热络,可是冷刀始终不发一词,连哼一声都没有。从头至尾只见他冷眼盯着袭魅,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笑、笑、笑!这死书生一天不笑像是会要了他的命似的,走到哪,就笑到哪!
没发现自己正目不转睛地死瞪着袭魅,冷刀只是专心地在心里不停咒骂他,恨不得能一拳打掉他的笑容以发泄一下心里的怨气。
“咦,你净瞪我做什么?”袭魅执起酒杯,抛了一记媚眼给他。“难不成要我喂你?”
冷刀冷哼一声,鄙夷地转开脸。
见场面更僵了,郯彦人三人都快笑不出来了。
这时,黑品东眼尖地瞧见冷刀脸上多出一道刀痕。不由得好奇地看了一眼。
“二少爷,你脸上怎么多了道疤?”他明明记得只有一道,怎么这会儿会多了一道,成了道十字形的伤疤?
冷刀执酒的手一僵,面色登时更为冷硬,脸上那道十字疤也越显狰狞恐怖。
赵司云和郯彦人见他反应奇诡,很想上前仔细端详,可是碍于平日他的冷峻,自然不敢造次。
“这道疤是吗?”
袭魅突然开口,登时将三人的注意力全引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
“袭魅,你快说啊!”
“这疤是什么时候……”
袭魅缓缓执起酒壶,嘴角噙着谲笑,吊足了三人的胃口。
“这小事让我来,你快说啊!”赵司云见袭魅老毛病又犯——凡事总爱慢条斯理的,把大家的胃口吊得老高。他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自动地把他手中的酒壶抢过来;再看他慢慢斟酒,他真的会因为等不下去,当场开骂。
袭魅若有所思地睨了眼冷刀,还没来得及开口,冷刀已经先声夺人,抢在他之前开口。
“袭魅,管好你的嘴。”
袭魅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淡声道:“肇啸世兄放心,这种不名誉的事,我也不爱提。”
“不名誉的事?!”
一听是有关这档事,大家双眼登时一亮,兴致更加高昂,连嘴角都兴奋地抖了起来。
黑品东清了清喉咙。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袭魅,你可别胡乱说,二少爷怎么可能有什么不名誉的事呢?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还是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是啊!”赵司云点头附和。“若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我们大伙也可以帮忙疏通、疏通。”
迳自啜着杯中的酒,袭魅一脸莫测高深。
三人急得忘了周遭一切,急声追问:“袭魅,到底是什么?你快说啊!”
扫了眼三人的反应,再看了眼不发一词的冷刀,袭魅终于如他们所愿开口说了句“让人伤的”,只是这答案简单得让人不满。
“就这样?”三人满脸失望之色。
“我话又还没说完。”他看着冷刀说:“这伤疤若不是别人伤的,难不成会是肇啸世兄没事拿刀划的吗?”
“我警告你少在这搅和!”冷刀突然一把扯过他,怒不可遏地在他耳畔低吼。明明这伤疤就是出自他手,竟然还有脸装得若无其事,硬是在这造谣生事。
“我就是爱搅和,你管得着吗?”他凉凉的说。
“你——”
“你再说不出话来,我可是要实话实说罗。”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冷刀眯起眼,冷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袭魅的眼光由头至脚地把他打量了一遍,才风凉地开口道:“求我别说啊。”
冷刀冷哼一声,摆明做不到。“这伤疤就是你伤的,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如此,我想他们会好奇我为什么动手,是吧?”
“你故意的。”
这死书生跟他迂回了这么久,目的就是为了这个。虽然姓袭的不曾明说怀疑他到郯庄的目的,不过,看来他还是怀疑了。
冷刀冷冷地望着袭魅,杀意涌现。为了大计,看来此人还是非除不可!
袭魅耸耸肩,一脸得意的笑容。
不知道为了什么,他就是爱看冷刀哑巴吃黄连的吃瘪样,总觉得这是他欠他的;八成是这家伙上辈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他上回虽已出气地伤了他,还在飞刀上抹了层药,让他脸上留下疤痕,不过就是有股气还未消。找到机会不再整整他,他难消心头之恨。
“你们两个到底在嘀嘀咕咕什么?”
赵司云一脸莫名其妙,这两人不是死对头吗?曾几何时感情好到可以在一旁咬耳朵,无视他们的存在?
“袭魅,你不是要说嘛,我们还在等哩。”
“没什么好说的!”冷刀眼明手快地捂住袭魅的小嘴,不让他有机会出声。
“二少爷,你——”
三人诧异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依他的性子会做出这种事。
“是我以前的仇家伤的。”冷刀不理会三人震惊的模样,迳自说道。
袭魅呜了几声,试着想说话,没想到冷刀手捂得更紧了。
“事情就是这样。”他面无表情地又重申了一次。
三人诡异地互看一眼,直觉这事有鬼,不然依二少爷那冷过头的性子岂可能做这种事。
黑品东喃喃自语地说:“该不会是以前留下的红颜帐吧?”八成是女人伤的,二少爷才会这么激动。
“红颜帐?兄弟,说来听听如何?”赵司云拉开冷刀紧捂住袭魅的手,兴致勃勃地跟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这种红颜秘辛,他最有兴趣了。
“没有这回——”
冷刀话还没说完,已让袭魅打断。
“品东兄料得神准,他这伤就是给女人伤的。”他诡谲地朝冷刀一笑。“咱们二少爷长得是人模人样,哪还会少得了风流帐?若不是他处处留情,又怎么会让人寻上门来?”
“你……”他在胡说些什么?冷刀上前要制止他,却让其他也涌向袭魅的人给隔开。
“袭魅,你快说,为什么那女人要打伤二少爷?二少爷有还手吗……”三人围着袭魅兴致勃勃地问。
“袭魅,你住口!”冷刀恼怒地上前拨开三人。
“二少爷,你别来打岔呀!”
混乱之中也不知是谁推了冷刀一下,把他推离袭魅。
“袭魅,你快说。”有人为了避开冷刀,将袭魅推开些。
就这样五人推来挡去,场面更显混乱。
慌乱之中,冷刀终于找到机会接近袭魅。他不顾一切地一把拉住他的左手,使力将他拉向自己。
而袭魅为了避开某人险些触及胸口的手,往后退一了几步。
就这样,一个用力,一个不小心。袭魅正面笔直地撞进冷刀怀里,冷刀的薄唇就这样印上袭魅的红唇——霎时,只见房里一片死寂,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清楚可闻。
在场的人不管是谁,全都瞪大了眼,错愕地死瞪着眼前这一幕。
他们全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