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结,大家也意识到事态严重,四周陷入了空前的死寂。
“小圭!”
夏小圭视而不见,推开欧阳越死死地盯着安东尼。“他——设死对不对?”她压根儿不相信小胡子哥哥的死讯,多少日子以来,她一直坚持这股信念。
“我无法给你任何答案。”安东尼叹气。
“你是说——”一丝希望由她心扉深处攀升。
“我什么都没说。”他赶紧将一切推得一干二净。
欧阳啊欧阳,你那顽固脑袋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安东尼不明白欧阳越坚持不吐露身份的理由在哪里。他迷惑了。
“他在怪我对不对?”一扯上她的小胡子哥哥,她什么都不确定了。“我那么想念他,他却从来没入过我的梦。”一次都不曾。
“不是这样的。”欧阳越由喉咙逼出了一句话,再也无法强装冷漠。
夏小圭无措地绞手,她的眼越过众人落在远方,眼神空洞迷漾。“你怪我没陪你一块去吗?”她另一只手悄悄抚上左手腕,仿佛那手腕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圭……”欧阳越的眼眶陡然湿了,他闭了闭眼。
——该死的他究竟一手造成了什么好事……
面对脸色如蜡的她,怆侧之情完全抓住欧阳越,他试图将她拥入怀中,她却一阵痉挛。
更多的心疼揪痛他的心,欧阳越承认他是爱她的,他根本舍不下她。
“听我说!小圭——”
她被动地倚在他怀抱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在自责之余便将自己的心门锁上,因为那些不曾真正忘记的过去又回到她脑海里了。
沉重的呼吸鼓动欧阳越狂痛的胸腔。他怎能伤她若此——怎能啊——
“欧阳,世上有太多悲剧,别再替自己制造一桩。”安东尼正视他,单刀直入地说道。
他不语,抿紧唇抱着夏小圭往楼上跑。
“欧阳。”雷神还想说什么。
“嘘!不关我们的事了。”安东尼又恢复温和宁谧的姿态。
“他们——”
“解铃还须系铃人,其余的欧阳自己会解决。”安东尼对欧阳越信心十足。
***
放妥夏小圭,欧阳越又夺门而出,并唤来卡夏尔。“泡杯牛奶来。”
卡夏尔动作迅速,一杯热腾腾的牛奶霎时便到了欧阳越手中。
他放进一颗药丸。“来,把牛奶喝了,乖乖睡一下,待会儿就没事了。”
歌斯底里或许让人无措,但固执地将悲伤禁锢在记忆中而表现出来的脆弱却更令人心疼。
夏小圭仍执拗地握住手腕,小脸苍白如纸。
“把手松开。”他温和命令道。她的手腕里有任何足以可以保护她的烙印吗?
她没有坚持,一任他掰开手掌。
痴痴地瞪着她的手腕许久,一阵压抑不住的怒火直冲他胸口,欧阳越出人意表的反手掴了自己一巴掌。他把头抵住夏小圭的大腿,双手合拢住她的手,懊恼、激动的低吼。“你居然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你居然!”
她细致柔嫩的手腕上是条狰狞如蜈蚣的疤痕,任谁都看得出那是割腕留下的痕迹。
他把脸孔藏进她手中,让泪水浸湿她的掌心。
***
“如何?”大厅只剩安东尼悠哉地玩着掌上型电玩。
“没事。”欧阳越有些不确定。“至少目前是的。”
喝下掺了药的夏小圭终于沉沉睡去,确定她在短时间内不会醒来,他才走开。
“那就好,”他日不转睛盯着电动玩具,大拇指往后一比。“有客人,在书房。”
“我没心情见人。”如果是那些互争代理权的代理商或经销商就免了。
“恐怕由不得你。是关纣,你未来的‘舅公’喔。”
“他来做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
该来的逃不掉,欧阳越瞟了安东尼一眼。问他!唉,的确多此一举。
关纣看见欧阳越出现,并没有如欧阳越预期中有太大反应。
他似乎非常享受卡夏尔呈上的咖啡,一口一口慢慢地品尝着。
“老实说,我很震惊,”放下瓷杯,逍遥无愁的表情慢慢挥发。
“我不明白你指的是哪一件事。”欧阳越不抽烟,但此刻他燃起一根滤嘴烟藉以稳定思绪。
“我不是专程来找你打屁的——哦,现在我该称呼你什么?别用你那意大利家族的名号来唬我,敝人的记忆力一向不好。”不常生气的人火山隐隐,反而让人不安。
“Puck!”他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纰漏?
“你很完美,如果你没回头再来沾惹小圭,其实我根本想像不出你能改头换面到这匪夷所思的程度,欧阳越。”他冰冷地加重最后三字o
“你——”
“我爱小圭!她是我唯一的亲人,而小圭爱你,所以,称的一言一行我比旁人观察得更彻底。”
方才,他按兵不动并非真心品尝咖啡,是为了比较!
“小圭是个性子活泼的孩子,没有事能令她失常,只有你。今生是你让她想舍我而去,我没怪她,因为那时你是个‘死人’。但这次,你凭什么又让她失魂落魄、不快乐?”关纣的好性情无人能及,惹他发飙,可见事态之严重。
“你想由我口中套出什么?我不会说的。”他拒绝表白。
“很好!”关纣弯身站起。“那就放了她,把小圭还给我。”
“不能。”他语气坚决,眼光深邃如幽潭,将心灵言语密密妥藏。
关纣的手下意识握紧,眶啷一声捏破手中的瓷杯,在欧阳越的惊愕中,他一拳挥出,正中下巴。
欧阳越不躲也不闪,硬生生地挨他一拳。
“原来是家学渊源,你们家的人全是暴力份子。啧!”他咧咧嘴,嘴角破了。
关纣捏紧发胀的关节,恼恨之情溢于言表。他嘴唇翕动。
“你算什么男子汉!”
“我知道,”有丝咸咸的味道从他口腔逸出。“我不是存心要这样。”
“既然无心就别再去挑逗她,我不想再一次失去她。”
“她手腕上的伤……”
关纣闭起眼,只要一想起过往,他便一阵胆战。“还不全因为你——”他吼。
“我差点失去她,你知道吗?”就差一点点……
冷汗涔涔沿着欧阳越背脊婉蜒流下,他明白那种情况却不敢想像,聆听关纣高低起伏不平的声音一鞭一鞭地斥打在他心上,光是如此,己够他心惊肉跳。
他蜇足。
“你要上哪儿去?”
“守着她。”他暗哑。
“你的伤——”该死的!他不是把欧阳越当成仇人了,干吗还婆婆妈妈的。
“已经不碍事了!”他瞟了他一眼,咧嘴。“彼此、彼此!”
化干戈为玉帛似乎不是件难事,对曾是知心朋友的人来说。
***
“你可起来了,饿了吧?”
刚睁眼的夏小圭还一头雾水,就被人半强迫地由床上拉起。
“快吃,我也饿了。”欧阳越反手拉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我——”她还睡眼惺松着呢!
撩起她不经意掉在额前的一缮发丝,欧阳越温柔至极。“是你最爱的三鲜炒饭喔!”
夏小圭慌乱地捉住汤匙便往口中送。她干吗一颗心怦怦跳个没完,凶猛得像要由胸腔中跳出来?莫非就为他一个她从来设看过的温暖笑容,和指尖传透的轻软?这也太玄了。
“我脸上长疮还是有痘子,让你看得目不转睛?或者……你被我迷住了?”他低低地笑起,那股男性成熟的风范说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呸!水仙花。”香喷喷的炒饭的确好吃,不知是胃得到满足产生的幸福感或错觉,和这人面对面吃饭似乎是件挺愉快的事,他的笑容很不赖!
“什么意思?”他一点一滴揉回她给他的快乐和欢愉,重温他们曾经共度的时光。
“自我膨胀!”
“你的噱头还是跟以前一样多。”他摇头,笑容更温暖更灿烂。
小圭几乎目眩,她不想——至少目前,不愿再去追问他字里行间的诡异,那背后的痛苦太深切,能逃得一时便逃吧。“你又知道了?”
他笑出优越迷人的声音。“当然。”一抬手,他把一匙虾仁喂进她的嘴巴。
“唔,你……”
“先吞下再说,我有的是时间。”看她吃东西虽非赏心悦目,但有趣。
他的生命中很久没出现过能令他发笑的开怀事情了。泛黄的心页只有她银钤般的笑声能抚慰,那种感觉圭今仍然存在,而且更炽人。
原来打开心房接纳入是那么容易简单的事,他封闭自己的心灵太久了,久得差点让冥顽不灵的脑筋扼杀了自己的未来。
“你为什么……”她口齿不清。
“你真性急!再不认真吃饭可来不及看‘快乐’生产的过程了。”“快乐”是牧场一只大腹便便的牝马,预产期就在这几天。
“‘快乐’要生了!”动物们生产是牧场里的大事,她焉能不紧张。
“先把饭吃完。”他命令。
她忽略了欧阳越转严的口吻,心神飞走了。“好……好……好……”三口两口果真把一盘饭吃了个干净。
“不用急!我陪你去。”他不疾不徐。
“你……哎!随便啦,不过,快点。”慢郎中遇上急惊风,角色互换了。
这家伙!欧阳越苦笑地看着她。三口当成一口吃,只差点没噎着。
“走啦!”抹抹嘴,他握住夏小圭犹冰凉的手。“你的手这么冷?”说毕,便将之往口袋里放。
“你这样教人家怎么走路?”又不是连体婴,再说这么偎着他着实暖昧,太难看了。
他不由分说用手掌温暖她的。“别妄动,乖乖待在那里,我可不要带着一根冰棒走路。”
“真鸡婆得有够彻底,我又没有巴着你。”她咕哝。
“是我巴着你不放,可以吧尸他俯跟瞟她,笑意不减。
“你用不着以这种方式弥补对我的亏欠,我不领情。”如果他是因为安东尼的事来示好,就省下吧!
对她,他忽热忽冷,这种热呼的态度又为哪桩?
“倘若,你以为这么懂就想化解夺场之恨,没那么简单。”门都没有!一并连窗和通风口全关了,他休想趁隙作怪。
“你还真的记仇。”他看进她一双幽远明澄的美眸,内心的冰层又塌了些。
“我一手努力起来的牧场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横刀夺走,换做你,你不气啊!”牧场对她的竟义大过一切。
呵,她还真不害羞。“我买下的牧场肯定不是你的。”跨出大宅,暮色四起,炊烟几许,满天彩霄,奇艳诡绚,凉风沁人脾肺令人顿觉神清气爽,尘埃涤尽。
“你说什么——”她霍地转身。
欧阳越窃笑。“我有座牧场,买进时,百废待举,羊舍及马厩播摇欲坠,动物只剩小猫两三只,杂草长褥比人还高,这么烂的牧场肯定绝非出自你的手笔对不对?”
好哇!原来他兜了大圈子来羞她,夏小圭睁大明眸,便要插腰。
“插腰是泼妇的行为,你不会吧?”他又笑得坏,像偷吃了油的贼老鼠。
对呀!他说得有理,插腰是泼妇……夏小圭的小脸转瞬变红,她不是不好意思,是被气得血液往上冲。“你骂人不带脏字。”
欧阳越笑得益发无辜,但其中又有两分有趣。“我骂谁?”
这贼厮好生狡猾,她忿忿抽出“寄放”在他口袋的手。“道不同不相为谋!”
“谁说我们的‘道’不同?你忘了我们还要一起看‘快乐’去。”
“唔——”好冷,没想到他的手那么暖,一抽离后,她就后悔了。
他了解地伸手。“喏。”
她很不争气地把手递上,去他的!她居然那么没骨气地爱上他暖烘烘的口袋和手——咳,谨此声明,只有手喱!
“我——”她眼珠乱转,令人更丧气的是,她忘了刚才两人争执所为何来,她居然忘光光了……
自从他对她那么一笑后,她就神魂颠倒地把什么都给忘了,她那么容易就受他诱惑,夏小圭呀夏小圭,你完了……
***
大宅的阁楼里陆续走进一群人,他们是赤色响尾蛇组织里的高级成员,也是令人头疼的问题军团。
传讯机、大荧幕电脑,先进的化纤隔音设备,他们俨然把这里当做总部了。
快手盯着接收器的萤幕以特殊的手法在键盘上译出密码。
密码是横排的罗马文字,快手经过两道手续,由传真机撕下纸张递给严阵以待的雷神,然后进行扫除追踪的复杂手续。
雷神一改以往的嬉笑神色,慎重将破解的文字呈给安东尼。
安东尼阅毕后由左而右将文件逐次传递。
“这梁子是越结越大了。”快手不乐观地发言。
“他倒好,后台益发坚强,看来是发狠想扳倒我们才甘心。”牧师不以为然地摸了摸颈际的十字架。
“来呀,谁怕谁?”雷神一脸不屑。
“古巴的黑手党向来与我们井河互不犯,这次不会只为一个乐手就翻脸,其中必有内情。”国师不愧是国师,思虑比别人更细腻深沉。
“难不成和欧阳越毁了罗塞叶塔在金三角的交易有关?”雷神记忆过人,他有识人不忘的能事,只要让他见过一面的人或事,过再久他都记得。
“罂粟田已毁,那人渣不可能再有筹码找人护航。”快手摇头。
“你少白痴了,只要有利可图,诲洛英、古柯硷都是膳银子的好门路。”雷神又跟他杠上。
“你才蠢,谁不知道古巴黑手党是以贩卖军火起家的,贩毒风险大,利润又薄,除非无路可走,白痴才去卖那种货色。”快手不甘被抢白,抨击回去。
“好了。”沉默的国师作了个手势。“我们不如听听艾曼狄帕玛先生的意见。”他们虽没大没小,可没人敢乱呼安东尼的名讳;除了欧阳越。
安东尼斯文地笑,一口白牙整齐漂亮。“我不管他们所为何来,他不犯我我也不犯他,静观其变吧。”
“就这样?”雷神不敢置信地垮下脸来。他以为总有些突发状况好让他出去松动一下筋骨,好不容易盼到有那么一些些动静,却只闻楼梯响,好半响仍要按兵不动,他受不了了。
快手狠瞪他一眼。“拜托闭上你的狗嘴,让艾曼狄帕玛先生讲完好吗?”
安东尼如老僧入定,丝毫不为两人的龃龉分神。“稍安勿躁,好戏快开始了。”他的话有安定人心的作用,雷神果真安静下来。“国师,总部请你回去坐镇。”
即使对方声东击西,有国师坐镇,意大利总部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国师大骇。他脸色难看极了,一思及又要坐飞机,他恨不得立刻昏倒了事。
安东尼转移目标。“快手和牧师各自分头进行我方才交代你们的工作,十天后在老地方会合。”
“我呢?”雷神眼巴巴地开口。
“你留下,我另有任务给你。”
“我不要留下。”雷神耍起小孩脾气,为什么众人都有任务就他没有!
大家丢给他兼具同情和虚伪的笑容,然后匆匆散会。
雷神跳到安东尼跟前。“为什么我没有任务?”
“谁说你澄有?”
“他们明明说——”咦,上当了。“妈的,这群浑蛋!”他竖起中指骂人。
“你过来。”
雷神咧开嘴笑。嘿嘿,他就知道他才是组织里最重要的人物!!嘿嘿嘿,哈哈哈……哈……
***
干爽舒煦的禾草铺成温暖的窝,马厩里灯火通明,马灯明暗不定地照着栅栏最底端。
“‘快乐’,你一定要努力,绝不能放弃。”夏小圭蹲在稻草上双手握成拳,对着母马谆谆劝慰。
母马低声嘶鸣,一头是汗地摇头。
“我不准你现在就放弃,如果你没把宝宝平安生下来,我就跟你绝交。”她威胁,神情一派认真郑重。
母马扔给她一记痛苦的眼神,仍然拒绝。
“要不,”硬的不成只好循以劝诱。”如果你乖乖把宝宝生下来,我给你加餐,上等的荞麦加小麦,每餐都有水果,另外还有你最爱的樱桃、木瓜。如何?”她把支票开得丰厚,至于将来能不能实现——将来再说。
“快乐”嘶吟了一下,眼神是考虑的。
“我知道了,你想吃冰淇淋对不对?……不行,”夏小圭煞有介事地拒绝。“没听过刚生下孩子的妈妈可以吃冰淇淋,太伤身了。”
“快乐”别扭地拧头。
“铜锣烧可以考虑。”拜托,都火烧屁股了它还拿蹭;到底是谁要生孩子?
“快乐”很勉为其难地点头。
夏小圭松了口气,朝欧阳越及一干赶来看热闹的问题军团比了个OK的手势后,露出笑魔。
不只欧阳越,所有的观众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没看过人和马讨价还价还杀得有板有眼的。
“欧阳,这只畜牲真听得懂人话?”快手指指点点。
他乍然回首却看见“快乐”受辱的马脸。
“‘快乐’说你侮辱它,要你道歉。”夏小圭权充翻译人。
“要我跟一匹马道歉?”他指着自个儿的鼻子吼叫。
“快乐”倨傲地把头昂高,姿态再清楚不过。
原来想寻求认同及援助的他,不料接触到的皆是一片看好戏的目光,快手倏觉当头被浇了盆冷水。“你们这些小人。”
雷神不在,他的挑衅对这些人而言完全无关痛痒,众人的脸仍洋溢着欠扁的笑容。
“我就站在这里看它能耐我何。”跟四脚畜牲计较?他可是越活越回去了。
“快乐”支起四肢,笨拙地走向快手,然后将屁股对准他,在众人不解的目光及惊叹不及的叫声中屙下一坨米田共,这才又甩着尾巴走开。
快手的脸霎时变成失控的红绿灯,五彩缤纷透顶但却笑翻掩鼻而逃的众人。
“我非宰了它不可!”他咆哮。
“那可不行,本来你就有错,你狗眼看人低嘛,‘陕乐’可没招你惹你。”夏小圭双手摊开,真怕快手一个捉狂便会扑过来。
“它本来就是只畜牲,难不成要我把它像慈禧太后那样供起来?”要不是有人抓着他的胳臂,他肯定先杀上去再说。
“你太失礼了,‘快乐’可是牧场的元老,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它可是我的朋友呢!”夏小圭也被他“大不敬”的口吻惹火了。
快手哀嚎。“欧阳,这不是反了吗!?”
“嗯哼!”他为难地下了断语。“按理说产房里产妇最大,我劝你还是不要惹毛它。”
啊!世上还有天理吗?快手翻自眼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还有那么一丝儿可怜意味,他好端端竟送上门来被一匹老马瞧扁,他不要活了!
“快乐”倾耳听了欧阳越的话,咧开厚厚的唇挤出一捧黄板牙讪笑。
真要变天了,孤假虎威还情有可愿,世风沦落至此,马居然也会仗人势。快手惨叫一声,他肯定来到异次元世界了!
欧阳越瞥了“快乐”一眼。“这下好了,为你,我可得罪了朋友,别再刁难大家,你躺下来待产吧!”
“快乐”闻言蹭到欧阳越身边拱起大鼻孔嗅来嗅去。
没人猜得出它下个步骤要做什么。
忽地,它伸出长又湿热的舌亲热的刷过欧阳越的脸。
“势利眼的家伙!”快手心有不甘,明明一样是人,差别待遇居然如此明显。
夏小圭狐疑地走近,然后抱住它的头咬耳朵。
“你为什么亲他?”“快乐”向来跟高于顶,除了她和她的小胡子哥哥外别人很难亲近它,它会向陌生的男人献吻,太不寻常了。
“快乐”轻声喷气,嘶嘶叫了声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只脚却不支地跪地,美丽的眼睛流露出遽来的疼痛。
“它要生了。”夏小圭大叫。
完全设经验的观众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怎么办……”
连方才被视为肉脚的快手也频频探头。“要烧热水吗?”
“你们太吵了,全滚出去。”欧阳越下逐客令。
马匹生产最怕被惊吓,一军队那么多的人待在这里只会坏事。
没人敢多吭一个字,全摸着鼻子离开。
马厩外匆匆走来的雷神,劈头便问:“生了吗?”
“你还真热心。”吃瘪的快手不吐不快,语气酸得不得了。
雷神懒得回敬他,看他们的模样,他肯定错过精彩翱情,横过快手便要进入。
快手递了个诡异的眼神给牧师。
牧师会意一笑。
两人一左一右挟持住雷神往回路走。
雷神长腿踢起一阵灰尘。
“喂,你们做啥……喂……我要告诉艾曼狄帕玛说你们……摸鱼……哎哟!”
暗夜里有人被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