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姑娘的伤势,老夫无能为力。”大夫抚须一叹。
“大夫,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她,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愿意去做。”他从未向人如此低声下气过,而且还是为了一名女人,这算是头一遭。
“大爷,不是老夫不愿意救,而是没这个能力,姑娘受的伤其实不重,但她的伤口上有奇毒,且这毒似乎来自于关外。老夫对解毒没有研究,只能对大爷您说声抱歉。”大夫语带歉疚。
黑焰司沉下脸,急急地追问。“大夫,您是否知道有哪位高人能够解她身上的毒?”大夫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老夫是听说有一位女神医,她的医术很高明,或许能救得了姑娘。”
“大夫,请告诉我,该到哪里找这位女神医?”黑焰司已经急出满头汗来。
“老夫可以告诉你,这位女神医住在哪里,只不过……”大夫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若不是有求于人,他早就一把抓起大夫的衣领,要他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
“女神医救人有一个规定,就是要拿自已身上的一样东西做交换,比方说……手或者是脚。”大夫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黑焰司听完大夫的话并没有大惊失色,只硅蹙眉深思了片刻。
“大夫,请您告诉在下,女神医的芳名及家住何处?”他正色地请求。
“公子,这句女神医订下如此无理的救人规定,您还是坚持要去求医吗?”他从未见过像他如此镇定的男子。
一般人听到这种恐怖的规定早就吓跑了,哪可能像他这般泰然自若。
黑焰司笃定地点头,连考虑都不用考虑。
这时,一直昏睡的席夜语醒了过来,她想坐起身,却感觉背部如被火灼伤般疼痛。
黑焰司见她黛眉紧拧,表情痛苦,他赶紧扶着她坐起身。
“夜语,你想做什么?是不是口渴?我去帮你倒杯茶过来。”席夜语拉住他的手臂。“黑捕头,不必麻烦了,夜语只是有话想对你说。”大夫见两人要谈话,便主动回避,幸好他已经将她的伤口擞了处理,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待大夫离开后,黑焰司坐在床沿,神情焦急。“有什么话,你尽管慢慢说。”度夜语顺了顺气,才慢悠悠地开口。“黑捕头,夜语希望你能赶回黑府与童小姐拜堂成亲。”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拒绝。
他怎么可能放着身中奇毒的她不管。
“可是,你突然中止婚礼,夜语会良心不安。”她垂下小脸,眼中写满愧疚。
黑焰司的长指勾起她的下颚,刚毅的脸庞蕴满柔情。“对我而言,你的性命比婚礼重要多了。”听他这么说,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黑捕头如此重情重义,想必是念在过去与大哥的情分上吧!”她别开眼,不敢看着他炯亮的黑眸。
“错了。”他脸上的神情莫测高深。
“错了,那是……”原本想回避他的眼神,但基于好奇心使然,她只能将脸转向,并且直视着他。
“傻瓜,你还不懂吗?那是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你了,所以才会中止婚礼,还把你的性命看得比自身的性命还要重要。”他捧着她的小脸,与她靠得极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每一次呼吸。
她张大眼,不敢置信地直摇头。“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你明明就要跟童小姐成亲了。”他一定是言不由衷,看她受重伤,才会故意说些好听话来安慰她的。
“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所以,昨夜当你拎着包袱前来向我辞行时,教我心烦意乱,恨不得直接取消婚礼。”他据实以告。
“可是,你终究还是迎娶了童小姐。”她瘪着嘴,一脸的委屈,“那是因为,县令营私舞弊,贪污受贿,我为了取信于他,搜集到他犯罪的证据,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他将事情全盘告知。
席夜语听完,脸上写满愧疚。“这么说来,夜语不就破坏了你的计划了?”得知他并不是真心想与童水仙成亲,她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欢喜。
“无防,我已经派亲信到童府搜查县令的罪证,而且,我本来就并非真心想与童水仙成亲,婚礼取消了也好。”他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可是,夜语刚才听到你跟大夫的谈话,他说那名女神医救人的条件是要从别人的身上取得一样东西。”她边说边打颤。
她从未听过有任何大夫订下这种古怪的规定,这名女神医一定是一句性情孤僻的怪人。
黑焰司撇撇嘴,双手一摊。“无所谓!就让她从我身上取走一样东西好了,她若是要我的一手或一腿,那就尽管拿去,反正,只要能够救你一命,我愿意付出一切。”席夜语顿时泪如雨下,声音哽咽。“不要!我不要你失去一手或一腿,那不如一刀杀了夜语比较快。”她怎么舍得让他为她而失去一手或一腿。
“夜语,你听话,比起你的命来,我失去一手或一腿根本不算什么。”他的大手拍抚着她的背脊,温声安慰着。
“不要!我不要去找女神医,你带我回黑府,夜语要跟你一起待在黑府!”她激动得哭花了脸。
肩膀一上一下的抖动着,令人心生怜惜。
“别哭了,别再哭了。”他轻哄着她。
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为她吻去脸上的泪痕,接着慢慢地往下,贴住她嫣红的唇,万千柔情地浅吻着。
他以舌尖细细描绘着她的唇瓣,并霸道地撬开她的贝齿,滑溜的舌长驱直入,汲取她口中的香甜气息,舌尖轻触着她,度夜语不自觉地以双手圈绕着他的颈项,全身虚软地瘫在他的怀中。
他的吻虽然不够激烈,也不够狂肆,却能让她全身轻颤,连心都颤抖了起来。
当察觉到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时,黑焰司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他让她的小脸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急促原则而强烈的心跳声。
“黑捕头,咱们还是回黑府好吗?不要去找什么女神医了。”她软声请求。
“不行,咱们一定得去,一定要将你身上的毒治好。”他的眼中写满坚决。
自知说不过他,她只好暂时妥协。“好,咱们去找女神医,但如果有关她治病的传闻属实,夜语就不让她医治了。”黑焰司点点头,不再继续与她争辩。
为今之计,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女神医舒闵柔的医庐并不难找,只是在深山里,车马无法进入,一般人很难有耐心走得到,然而,黑焰司却背着席夜语,找到医庐之所在。
医庐四周种满了奇花异草,及各种各样不知名的药草。
女神医舒闵柔人长得很美,像是不沾染尘世的仙子,只可惜,她的性情古怪,似乎不擅长与人交际。
她坐在竹椅上,闲适地啜饮着茶水,并没有打算招呼他们,因为,她知道这两人听到她的治病规定后,一定会吓跑。
“黑捕头,您可知本姑娘治病的规定?”她斜觑了眼前来求诊的二人。
“舒姑娘,在下知道。”他答得云淡风轻。
“那你准备拿身上的什么东西交换?”她特别强调“身上”这两个字。
“一臂如何?”黑焰司的口吻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那么轻松自在。
反而是舒闵柔在听到他愿意自断一臂后,脸色变得苍白,额际也冒出薄汗。
“好,成交。”她就不相信,他为了救人真的愿意失去一条手臂。
来她这里求医的人不少,然而,真正愿意条件交换的人却不多。
她就是算准了人性的怎么,才会订下这条规定的。
“慢着。”席夜语忍不住出声制止。“舒姑娘,请给我们三天的时间考虑。”她觉得这种交换条件,简直太荒谬了。
“若是席姑娘愿意自断自己的一条手臂,也行。”她微勾唇,脸上扬起来意的笑容。
她心想,这位面容肃冷的男人,肯定舍不得让心爱的女人失去一条手臂。
果不其然,黑焰司马上开口制止。“带她前来求医的人是在下,就用在下的手臂做为交换吧!”舒闵柔暗自在心里佩服起黑焰司,认为他愿意为了心爱的女人自断一臂,着实难能可贵。
她云淡风轻地道:“本姑娘就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若你们想反悔,随时可以离开。”语毕,她就朝制药房走去。
黑焰司握住席夜语的肩膀,表达自己坚定的决心。“夜语,别再犹豫了,以我的一臂换你一命,值得。”席夜语眼角噙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劝退他。
她不能让他为了救自己而失去一条手臂,她舍不得。
隔天,天才蒙蒙亮,席夜语趁着黑焰司沿未醒过来,自行离开医庐,由于她受了伤,又中了毒,脚程不快,只能停停走走。
她躲没多久,就被黑焰司找到了。
“夜语,快跟我回医庐去。”黑焰司将她抱进怀中,抱得紧紧的,深怕她又会逃走。
“不!我不回去,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为了救我而失去一条手臂,这样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她拼命摇头,眼泪也跟着落下。
“那么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毒发身亡,倒不如拿把刀,一刀杀了我比较快。”他说得咬牙切齿。
“黑大哥,夜语只是一名孤女,是贱命一条,您是官爷,拥有大好的前程,何必为了夜语而费心,不值得。”她紧咬下唇,表情凄苦。
她不想变成别人的负担。
“谁说你是孤女?你不是,你还有我可以依靠,我要与你成亲,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他以无比认真的神情望着她。
“黑大哥,您在说笑?”虽然喜欢他,但她从来不敢奢望,自己能够成为他的妻子。
“你看我的表情,像是在说笑吗?”他一脸酷样,语气却很温柔。
席夜语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心中充满了感动与不敢置信。
她想跟他在一起,却又舍不得他为了自己失去一条手臂。
“可是,我真的不能害你失去一臂。”
“但我更加不能失去你。”他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你忍心见我一个人孤单地过日子吗?”他不敢想像没有她的日子,自己会有多痛苦。
席夜语内心在天人交战,想跟他在一起,却又怕自己会害了他。
她在他的怀中挣扎,泪水不停地流,止也止不住。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乖乖地跟他回医庐去。
舒闵柔见二人回来,虽然不感到意外,却也微微变了脸色。
“准备好要让本姑娘医治了吗?”她明知故问。
黑焰司走到她的面前,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
舒闵柔马上倒抽一口凉气。“你、你要做什么?”
“自断一臂,这是先前与姑娘谈好的交换条件。不是吗?难道姑娘想反悔?”他挑眉睨着她。
“谁、谁说本姑娘想反悔来着?”她抬头挺胸抗议。
“那就好,在下马上自断一臂。”他右手拿着长刀,欲往自己的左臂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