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吹拂过浓密的树叶,阳光透过叶片摆动的空隙,洒落在树荫下的一对男女身上。宁静的四周除了蝉呜的唧唧声外,只有树叶沙沙沙沙的磨擦声。
耐不住沉默,男子率先开口。
“我们分手吧。”
女子没有露出一丝惊讶或错愕的表情驻略带疑问地用手语比道:“为什么?”
提出建议的男子,在瞧见她的态度仍保持着平静后,表情显得有些歉疚。“晓霜,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可是……”接下来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因为我是个哑巴,所以跟我在一起让你蒙羞?”这个名叫甯晓霜的女子,用手语替他接了话。
她比画着手语的模样十分优雅,而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美眸,更清楚传达了她的喜怒哀乐。现在面对男友要求分手,她仍是一如往常的冷静,没有多余的情绪。
“甯晓霜,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如果我真是那种人,当初就会花那么多心思追求你了。”
男子回想起在新生训练时初见甯晓霜的感觉,她是那么地孤傲而难以捉摸,甚至多了点冷艳的美。她的沉默立刻兴起了男孩们的保护欲,身为学长的他对这个神秘的学妹,更决心要融化她冰冷的外貌。
可是交往一年多来,他并没有如预期地进入她的世界,反倒因为她的冷而心寒许多。
“你已经有了心怡的女孩吗?”她心平气和地询问着。
男子沉默地垂下头去,想到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点了点头承认,视线更不由自主地越过她投向远方。
甯晓霜也跟着回头往他的视线焦点望去。原来教室那头有位长相甜美的长发女孩,是她同系的学妹,此刻,那名学妹正半隐在门后担心地看着他们。
甯晓霜缓缓地回过头,再抬起眼对上他时,脸上已经挂着淡淡的微笑。
“看来我只有祝福你罗!”她略微惋惜地比划着。
男子并没有因为甯晓霜的退让而感到松了口气,反而不满地扬起双眉。
“就这样?难道你没有什么不满、愤慨或是怨言要说吗?”
“我应该这样吗?”她感到不解。男人不都喜欢好聚好散的吗?
“你就是这个样子,什么心事和苦闷全都埋在心底,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的男朋友?”男子近乎斥责地低骂。
面对男友突来的怒气,甯晓霜愣在原地,一张原本柔美的笑脸顿然僵住。
“你知道我有多想了解你吗?可是你却不愿找开心胸接纳我,总是吝于表现你喜怒哀乐,这场恋爱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在表演,而你完全没有参与。”男子顺口气,爬梳过头。“我一直以为你是表达不方便,所以才会显得比较冷漠,不过在我刚才提出分手后,你的反应已经给了我答案。”
甯晓霜别过脸去,没有再表示什么意见,她不想再作任何辩白。
男子看着她的侧脸,缓缓吐雾心声。“甯晓霜,你太理性,理性的让人觉得冷情。我倒宁可你骂我、怨我,或是表现的无理取闹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冷静。”在转身之际,他仍不忘解释。“我还是要让你知道,你的不能说话绝对不是造成分手的主要原因,我希望你有一天能遇到比我更有耐心进入你内心世界的人。”
没有多停留一秒钟,男子已懊恼地快步离开,留下她独自沉默着。
上课钟声响彻云霄,天空的浮云依然缓慢移动,杵在原地的甯晓霜,内心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涟漪。
微风拂乱了她的头发,她习惯性地将脸庞上的发丝拢在耳后,脸上的表情没有泄潜心出任何情绪。
她吝于释放感情吗?不,当然不是。
只是她的感情早在十岁那场火灾中,烧之殆尽。
无情的火焰带走了她的父母和小妹,也夺去她的幸福和笑容,更取走她的感情和声音。失去一切之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激起她的情绪。
任何的人、事、物都一样。
“什么?你和学长分手了?”
虽然是处于喧闹的酒店中,不过柯婉绮惊许的叫声,仍是引来许多人的侧目。甯晓霜赶紧低下头啜饮一口果汁,佯装刚才的喊叫与她无关。还好她们是坐在以沙发围成的一个小空间里,所以还不至于太引人注意。
婉绮是她国中时最要好的同学,虽然当时她的沉默使许多同学敬而远之,可是活跃的婉绮偏偏就看中了她的沉默。
原本以为婉绮会和其他人一样,和她交谈个几个月后,就会觉得这种比手画脚式的沟通十分无趣,进而产生厌倦。没想到两人一要好就好了整整七年之久,惊讶之余,也让甯晓霜对这位不可多得的朋友格外珍惜。所以她和婉绮可算是无话不说、无所不谈的死党,也唯一在婉绮面前,甯晓霜才会毫无拘谨的表现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学长厌倦你了?还是有第三者出现?你快说啊!”婉绮完全不顾旁人的目光,迳自揪着甯晓霜的袖口猛问。
“算是我没眼光,不懂得欣赏人家的心意,所以……
就这样罗!“甯晓霜洒脱地摊了摊手。
“这算什么!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理论。”婉绮忿忿不平地站起身,却又硬生生地被甯晓霜揪了回来。
“拜托,你找他做什么?这又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我多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你如果真要理论,找我不就好了。”
“说!他是不是看不起你?”
甯晓霜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婉绮就是这样,太重义气,也太保护她,所以很多事情总认为是对方欺负她、对不起她。事实上,有很多时候不单是对方的问题,有时她也有错,象这次就是。
甯晓霜微笑地看着她。“婉绮,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真的很谢谢你。说实在的,这次会有这样的结局,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反倒觉得轻松许多。”
婉绮看她优雅的比画着,“甯晓霜……”
知道婉绮不满的情绪减轻许多后,她又继续比着。
“其实我和学长在一起时一直感到很愧疚,感情应该是双方面诚心诚意的付出才算完整,可是这段感情,始终只有他在付出,我在接受,这点是我最对不起他的地方。”
“你不喜欢学长吗?那么又为什么答应和他交往呢?”
甯晓霜看着婉绮疑惑的眼神,低下睑。“也许是自私吧!自从失去亲情后,我便拒绝了外面的关爱和同情,我觉得那一切都是虚偏的、作假的,可是又不想让外人认为我是一个孤僻的人,所以……学长理所当然成了我的挡箭牌。”
“我知道学长待你一向彬彬有礼甚至超过一般男人应有的绅士风度,他……他有没有很失望?”
甯晓霜回想上午在校园里的一幕,脑海浮现出学长怅然的表情。她据实回答:“有,失望透了。不过我很高兴他重回了属于他的多采多姿世界,不再因为我而离群索居。”
与她交友的首要条件,就是要习惯她安静的个性,再来是能够耐心地看完她想表达的每一个字句。最后就是学习基础手语,她不得不承认学长在这方面做得很好,却也显得自己在感情方面益发地对不起他。
“甯晓霜,我知道跟你说这些话没有用,不过我还是要说。”婉绮正在端坐在甯晓霜身旁。“你究竟要把自己封闭到什么时候,以前在国中、高中时期因为志在联考而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就算了,但现在到了大学,正是尽情挥洒人生色彩的时候,你却一再封闭自己的感情,你已经二十岁成年了耶!”
“婉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她半举的手被婉绮拦住。
“别又告诉你是”哑巴“,世上还有很多人的残疾比你更严重,他们还不是能够敞开胸怀,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甚至组织充满了爱的家庭。”婉绮略厉声地指正。
“那不同,他们多半是在一出生便习惯了自己的与众不同,我却是在十岁时突然遭受这种命运的转折,况且当时的我还是合唱团的主唱,你教我如何在对自己的声音充满自信时,面对‘失声’的打击,还有我的家人……”虽然已经事隔多年,不过每每谈到十年前惨痛的往事,她仍会不由自主地眼眶泛红。
她真的好恨,为什么那场无情的火要夺走她的一切,失去了亲情财多其他的爱都无法弥补、无法替代她心中的缺憾!
“晓杰呢?你还有这个宝贝弟弟,他不就是你的家人吗?”婉绮知道甯晓霜之所以可以撑到现在,完全都是因为这个弟弟。如果甯晓杰在当年那场火灾中也不幸罹难的话,那,她敢说今天她绝对不会认识甯晓霜这号人物了。
“晓杰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干什么我都要全力支援他的一切,给他最多的关心。”晓杰和她不一样,当时的晓杰才六岁,正是懵懂无知的年纪。伤害让一个人随就够了,没有必要让仅存的两从此人都活在痛苦的回忆中。
“你是担心晓杰会认为你不再爱他,才把自己的感情封闭起来,只对他一个人付出,对不对?”
甯晓霜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
婉绮见状又接着说:“每个高中男生都有自己的梦想和世界,总有一天会组织自己的团体,然后忘记家中还有个你。难道你要一直这样默默地付出直到他成家立业?”
“没错,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
“你从没想过要放纵一下自己的情感吗?”
“有,你有,只是你不颐承认罢了。也许你该好好放纵自己一下。”
甯晓霜不再回答。两人在婉绮戳破她的内心后,陷入沉默。
婉绮和她的个性截然不同,虽然国中时代她们俩可以成天腻在一块儿,但是高中以后,婉绮便因为家计的需要而提早踏出校园,两从可以见面聊天的机会于是相对地减少。不过她们很能利用每次短暂的见面时刻,彼此聊些内心的话,当然也是在这几年简短的闲聊中逐渐累积更深厚的友谊。
对于现实的利欲薰心,婉绮看得比甯晓霜透彻,而甯晓霜在人生的历练上又比婉绮成熟,互相扶持之下,她们在对方的身上寻得心灵寄托,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就这样成了莫逆之交。“婉儿,五号桌客人点你上场。”一位身着制服的男生打断了两人的沉默。
“好,我马上过去。”婉绮又转回头低声对甯晓霜道:“难得今天你这位小姐会到酒店来找我,待会我替你点杯甜酒,就算是谢谢你来探班,你先坐一会,不要乱跑,我去去就来。”婉绮拉拢一身紧身的衣服,朝甯晓霜妩媚一笑,随即离去。
甯晓霜静静的环视弥漫酒气的,这是她第一次进来,以前她总是先以CALL上机的方式暗示婉绮她的到来,然后婉绮必会想办法挪出时间与她在外头碰面。
看看婉绮的工作环境,心里不由嘲讽整个世态炎凉,这儿岂不就是现实社会中最大的染缸。
纵然社会当局无时无刻在台面上炮轰这些风月场所败坏整个社会风气,但这种营利事业根本完全无视于官员们冠冕堂皇之词,生意更是往来热络利益滚滚。
婉绮会进入这行,全因家中收人需求,虽然这是一个逢场作戏的工作,她也很能保护自己,懂得怎样在这场台里对进退,这也是甯晓霜欣赏她的原因之一。
在等待婉绮回来的同时,隔壁桌欢愉的嬉笑声不断传进她耳际,舍甯晓霜整个神情不由得相当紧绷,放眼看去,她该是这整个空间显得最格格不入的人了。
她根本看不清走动的人群,也许是因为这里的灯光太暗,加上烟雾弥漫,整个广大场地能见度不到数尺,她又不敢胡乱走动,待会被不知情的酒汉误认为是陪侍的可就糟了,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桌上所有能喝、能吃的东西解决掉,直到婉绮应付完客人来找她。
可纵使她想借思考问题或咀嚼的注意力隔绝所有流莺尖锐的笑声,但对面桌的谈话声仍是侵犯了她的耳朵,慢慢的进入她的思绪当中……
“冷总,你好坏哦……嗯……”一名女郎娇媚地紧紧贴在冷磊的身上,使出浑身解数博取他的欢心。
冷磊不耐地拨开一只不规矩胡乱在他身上游移的手,迳自拿起酒杯,又是一次豪迈饮尽。
别说坐在他旁边的人看不出来他今天的心情恶劣,连路过的侍者都感受到这一桌客人气焰特别浓烈。
“这是干嘛呢?存心弄坏自己的身子?”毕震宇也耐住性子赶紧取下冷磊已倒满的酒杯,以免他又一次“阿沙力”干杯。
“拿来。”冷磊的声音冷飕飕的令人冻结,所有的人无不绷紧神经,看着毕副总如何应付这个性情孤傲的冷总。
每个人都怕这傲慢的冷总,可毕震宇才不吃他这一套,硬是把酒杯摆得老远。
“够了。难得今天这位新任冷氏总经理和大伙一起出来寻欢作乐,你是想要把其他经理吓坏不成?”
震宇与冷磊可说从小就因为双方父母世交的缘故结底至今,二十多个年头里打过大大小小的架,所以不差多添加这一次。
冷磊放出警告性十足的口吻。“我说,拿来。”
震宇仍是不予理会,迳自把桌面上的杯子一扫而去,这举动让冷磊更是一肚子火。
“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冷磊可说是已经蓄势待发,两只手紧握成拳头瞪视着震宇。
“活得不耐烦的人应该是你。”他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坐在旁边的经理们更是上紧发条,肾上腺素不断提高。
毕震宇才不管他今天是总经理的身分,踏出公司他与他就是平等地位的朋友。
“大伙好意看你刚回到台湾,想让你开心开心,所以带你到这个地方来替你洗尘,结果呢?你心情不好推掉就算了,干嘛答应他们又故意给他们难堪。”
冷磊没有理会毕震宇的言词,随便寻找桌面上的酒瓶,帅性地执起酒便是一口饮下。
今天这场洗尘宴让许多经理更是惧怕以后的日子,使原本计划要好好巴结新任主管的谄言全部吞下肚去。
大家都知道冷氏企业的新总经理人如其名,性子冷酷又像石子一样无情。不过幸好里头还有隹个性温和毕副总调和一下公司的气氛。不然大伙儿不随时被冷总的冷锋视冻伤才怪。
“你们不是想要让我开心吗?好,”冷磊醉意微醺地拭去嘴角边的水珠,两眼半眯地看着他们每一个人。“你们谁能替我找到一个服侍我高兴的女人,我就给谁升级。”虽是酒话,不过大家听闻,眼神仍是左右交错不约而同看向毕震宇。震宇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可没有在开玩笑哦,你们不是也很想要升极吗?怎么,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他近乎斥骂地把他们赶离位子,让他们离开他的视线。
毕震宇看着他们唯唯诺诺的离开后,还果真在走动的女郎中开始寻觅,真是被他们打败。不过他很快地把视线回到借酒装疯的冷磊的身上。
“好了,他们都离开了,你有什么话、什么抱怨尽管说吧!”
冷磊扯开上衣钮扣到胸前,颓靡、冷傲的痴在沙发座上,整个人散发十足豪放不羁的男人味。他冷眼地看着毕震宇。显现出来的气势已没有方才的胡来,反倒多了点孤沉。他随意地爬梳头发,闭上眼睛仰头倚在椅背上。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有许多冤屈要申诉吗?”毕震宇替自己倒了杯酒,小酌几口。
他知道冷磊压根不想接管冷氏,只是无奈冷父早逝,冷母又不甘放权于外人,身为家唯一后代的冷磊理当继承冷氏企业。
冷磊在国外念的是室内设计师,原本在英国发展已有相当成就,没想到突然收到母亲大人的召回令,才回到台湾短短不到一个星期便接手了冷氏,这设计师的梦想与从事贸易商的冷氏完全打不上关系,要他如何调适管理整间企业的心情呢?
活到二十八岁了,还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想想这真是悲哀,毕震宇暗忖。
“我知道你的兴趣不在这里,其实你在冷氏仍然可以朝这方面发展,没有你想像中那群可爱的下属,他们对你可是尊敬的很,你该觉得庆幸了。”
冷磊抬头瞄向那群站在酒吧台旁的经理,瞧他们一群人正对一名身材火辣的女郎使出浑身解数游说,不时还向那名女郎指向他们这边,真是令他失笑。
“我只是在发泄情绪,该怎么做我自会琢磨。”他终于开了金口,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话。
“知道就好。”
毕震宇又把视线放在那群宝贝员工上面,瞧他们也怪可怜的,主子的几句话就把他们摘昏头转向的。他倾身朝冷磊说着:“别再整他们了,我把他们叫回来。”毕震宇才想要伸手招呼他们回座,冷磊就突然站起微晃的身子。
“你们继续吧,我想要先回饭店了。”他按着略微发疼的太阳穴说着。
毕震宇见状赶紧跟着站起扶着他不稳的身子。“你不回家吗?我教司机载你回去好了。”
“不了,我还不想回家,放手,我自己会走。”他厌恶地推开旁人,迳自带着不稳的脚步,酒意盎然地离开酒店。
立于一旁的经理们见状更是哑然地相互对看,冷总不喜欢火女人吗?为什么冷总在看了他们一眼后随即离开?这是他们脑子里盘旋的疑问。
突然一名经理眼睛一亮,注意到这充斥酒气的喧嚣场所中有一股清流,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绕皆计划和对策,嘴角也不由地因为高兴而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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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晓霜脑子里已经开始浑浊,她早不该自顾饮酒而没有注意节制,她很少这个样子的。也许是因为心情烦闷,所以她想尝试何谓借酒浇愁的滋味吧!
婉绮在应付完一群常客后,赶紧回到甯晓霜的位置旁,没想到甯晓霜已经醉醺醺了。
“天哪,你怎么连我的份都给喝光啦!”婉绮看着桌上的酒杯,没有一杯不见底。她又抬头看着甯晓霜,你还好吧?甯晓霜?“
“绮……我的头……”甯晓霜浑噩地比划着,却又无法诠释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你的头很昏对不对?”她看甯晓霜点了点头后又道:“我这杯酒可不是香槟或鸡尾酒,你怎么连看都不看地把它们全喝下肚了?瞧你?”
完了,她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宿舍?要是舍监告知她舅妈,铁定会被她舅妈海削一顿的。甯晓霜可是第一次到她这个地方来,她早该多注意一下甯晓霜的。婉绮已经开始自责。
“甯晓霜,你今天不要回去了,先到我那里好了。你舍监那里我会跟她说,好不好?”
甯晓霜压根听不进婉绮眼她说的每一个字,整个人仿佛坐上云端般轻飘飘地,思绪一点都无法集中。
“婉儿,你的老客户到了,现在正在八号包厢等你过去。”又有人向她报告,要她赶紧过去应付。
要死了,她现在可能离开甯晓霜嘛!可是今天来的又是她的大客户,光是应付他一次就可以挣回今天的钟点费。
脑子里已经产生金钱与之间的搏斗,她看了甯晓霜一眼,不由地叹了口气。
算了,谁教她们是好朋友,今天干脆请假一天算了。
“甯晓霜,你乖乖坐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先去请假、换件衣服马上过来,不要乱跑哦!
甯晓霜整个人倚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让脑子里停止旋转。
现在的她根本连走路都成问题了,怎么可能还会跑到哪去。婉绮是这么安慰自己,所以趁甯晓霜静静地坐在那里,赶紧跑到外台向妈妈桑请假,又跑到八号包厢去跟他们致歉陪酒几杯。
在这离开的几分钟内,一名男士笑容满脸地往甯晓霜的位置接近,他以最诚恳的态度对着她道:“这位小姐和其他小姐的气质可真不同。”
闭上眼睛的甯晓霜一听到有陌生男子的声音接近,赶紧张大眼正月看向声音来源,原本模糊的焦距也慢慢对焦。他是谁?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呃……你是这里的小姐对吧?”男子慢慢坐了下来,甯晓霜见状更是撑起身子微楞地看着他。
男子看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迳自开口道:“我想你应该是新人,所以才会一个人坐在这里观摩学习。我有一个大老板,出手很阔气,他对经验老练的小姐没有兴趣,刚好我看你挺秀气的,应该还入行不久,如何?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认识这位大老板?”
天哪,他把她误认为这里的小姐了,怎么办?婉绮呢?她到哪去了?甯晓霜开始环视四周,试着寻找婉绮的身影。
对方把她误以为是在寻找那位大老板,所以笑颜说:“我们总经理已经不在,若你有兴趣的话,我会载你过去找我们经理。”他打量着她,欣赏地问:“小姐还没有开苞吧?如果你把头一次给我们总经理,他支付的开苞费一定够你开心好些日子,倘使我们老总也看上你,说不定你后半辈子可以飞上枝头,不用再干这行,多好。”
瞧他说得津津乐道,一点都没注意到甯晓霜已经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她想开口批驳他,却又因自己无法发音而哽住。
男子见她颇有难色,干脆动之以情。“你有男朋吗?”
她愣地看着他。难道现在的客人已经宽容到不介意陪酒的女郎有心怡的另一半吗?要不他为何如此一问?
“干这一行一定很辛苦吧?朋友异样的眼光,再加上男友鄙弃的态度,也难为你们了。”男子神情十分诚挚,令甯晓霜近乎动了心。
这份工作确实很辛苦,她常常看到婉绮因为做这行被她亲戚斥骂,甚至讥评她的行为不检,却没有人看见她辛劳付出全是为了维持一个家。甯晓霜感叹。
她从来没有看不起婉绮,与她在一起更没有身分、地位的差别。
“一夜,只要一夜。我相信过了这一夜,你的人生将会全部改变,不再是被命运牵引着。”他又继续游说着。
甯晓霜按着微疼的太阳穴,脑子里迳转着婉绮的那句话: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放纵一下自己的情感……
不晓得是不是酒精融化了她的观念,还是婉绮的胆大让她改变,她竟对眼前这名陌生男子的提议萌生意愿。
是啊,难道她不想要放纵自己一下吗?只要一次,就这么一次。
甯晓霜抬起一张浅浅的笑脸,轻轻的点头表示自己的决定,也决定了自己的未来。
甯晓霜,再几个月后就满二十岁了,至今虽仍是空白的一片,也许她可以允许自己放纵一次。
就这么一次。
寻找了老半天,柯婉绮络于忍不住忧虑随手揪了个女侍问:“刚才坐在这里的那个女孩呢?她跑到哪去了?”
只见女侍微惊地摇头,她很少看见婉儿会有如此慌张的表情,所以不由地也和婉儿紧张起来。
“我想大概跑到别桌和人划拳去了,我刚瞧见她和一个男人在说话,我也不知道后来他们怎么不见了。怎么啦?”
划拳“笑话!哑巴会划拳,她倒想看看这世界奇观。”你真的没再瞧见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女侍偏头想了想,确定的点头。然后又呶嘴嘲笑道:“拜托,会来这个地方的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说不定她被哪个有钱公子看上,包了钟点呢!”
婉绮听了十分不悦。“我不准你这么说她。她不象咱们是混这行的,她可完完全全是清白女孩,没有偏斜的思想。”
“那你就准备为了她的转变负责吧!”女侍才不理会婉儿口中的女到底有多纯真,丢下一句话便拿着托盘离开。
甯晓霜到底晃到哪去了,该不会先回去了?突然,脑子里浮现了她先前劝甯晓霜放纵自己的话。
完了,她真的完了。若甯晓霜真的想不开,又刚好酒醉无法思考时被人拐骗去,她这辈子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柯婉绮整个人已经陷入极度慌乱毫无头绪中,索性随手拿起仍放在位置上的皮包胡乱地在酒店里寻探,希望能找到一丝甯晓霜的消息。
现在的她只能等待,等待甯晓霜自己和她联击。
“你是谁?”
冷磊并没有直接回到饭店。
离开震宇他们一行人后,自己又驾着银色BNW到PUB坐上一阵,本想一回到饭店倒头就睡,所以没有开灯便进入卧房,没有发现一名陌生女子杵在他的房里,倚在窗台仰望星空!
女子听闻便转过身子面向他,从他这个角度无法看清女子的容颜,只有那一身玲珑有致的身影透过月光显得格外单薄。
“谁准你进来这里?”他的口吻近乎质询。
女子偏过头去没有回应,长长的发丝遮掩住她的侧脸,整个人更透露出无比神秘。
对方等不到她的回答,冷磊索性向前一步想一采女子的容貌,当他伸手欲碰触女子的下颚,却被对方巧妙地躲了开来。
这算什么?欲擒故纵?自己突然出现在别人的房间里,问她问题又不肯回答。
现在的他头痛死了。一肚子酒气不说,明天一大早还要到公司开会,他压根不想和这名陌生女子玩神秘游戏。
他转过身子打算把灯源全部打亮,他就不信她还能保留多少。
却在他欲踏出第二步时,女子竟主动上前揪住他的衣袖,制止他的动作。冷磊孤疑地偏头看向她,在对上她那双灵气明眸霎时愣住。
微暗的月光里,她的双睥仿佛会散发光芒般闪烁灵活,不过却明显残留一丝孤寂,他从未见过如此传神的眸子,眼前的女子竟让他感应到对方的心思?!
盾着她的美眸,他突然想到,“你该不会是我那群员工找来伺候我的吧?”从她的身上可以闻到淡淡酒气,不过却不舍他厌恶。
女子往后退几步,又收起那双清澈的双眸垂下眼脸。
冷磊上下打量着。她有与其他妓女不同的气质,仿佛是一股清流般纯美,既然人都替他找来了,他岂有不享用的道理。
冷磊莫名地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而女子似乎也感受到眼前男子投射来异样的神色,微微抬起头对上那双戏龙般眼神,她仍是一抹媚笑的看着他。
突然地,他二话不说便向前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扬着傲慢的笑容道:“既然这样还等什么,我们何不就直接进入主题呢。”
将女子放置床上,冷磊火热的唇立刻印上冰冷的她。
没有前兆,没有预警,女子紧绷的身子接受他如海浪般的欲望传达。
“既然你是来服侍我的,那就让我见识你的功夫如何,挑逗我。”
她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基本的挑逗她还会一点。她缓慢的伸出纤细五指,轻颤的在他壮硕的肌肉上游移着,从深的五官到结实的胸膛,从曲线优美的腹部到胯间,她的手硬生生被他揪住。
该死大胆的女人!他恶狠狠的吻住了她,她已经挑起他熊熊欲火,所以她必须负责浇熄她引导的火苗。
他一双手也开始在她的身躯上游移,让她也感受他的欲望。
她根本无法思考他的下一步动作,光是他那灵活的舌巧妙地勾勒她的肌肤就令她昏眩不已,又怎么顾及身上的衣服正被退去。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为什么创建会有办法激起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现在的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明天的她,将会截然不同。
冷磊分开她的双腿,将自己置在她的腿间,一切准备就绪后,迅雷不及掩耳地挺进她未经人事的禁地,微薄的隔阂再加上身下的女子全身紧绷的身躯令他乍醒。
该死,他们竟然找处女给他。
冷磊抑下强烈的欲火,僵着身子保持原状。刚才的冲动一定弄痛她了,瞧她紧闭的双眸、咬着下唇,冷磊不由地伸起手拂去她额际的汗水,再次低下身子覆上她的唇瓣。
给她时间适应他后,冷磊也开始展开一波波激情攻势。没有了先前强硬的侵略,倒多了点温柔的抚慰。
她的反应令他狂野,她的附和更舍他失控。她究竟是怎样的一名女子?
沉默了又带着神秘,羞怯又带点娇艳,她的身分让他在充满疑惑中满足了一切。
冷磊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喘息着,他注意到她同样也是香汗淋漓地顺着气,他万分不舍地替她顺着剔结的长发,依恋地凝视她双眸紧闭的容颜。
虽然他们处于黑暗之中,不过他仍可隐约见到她清新的五官。
他并不是第一次和风尘女子做爱,不过他倒是第一次有强烈满足的感受,尤其是在未知的一切之下。
冷磊翻过身子,手仍是紧紧地拦着她的腰际。“说吧,这一夜的你价多少?”
他的声音冷淡地从她身后传来,女子蓦地张大眼睛。
“我知道开苞费有一定的价码,你想多少?十万二十万?”
他很想揭开她那张纯真面貌后的真面目,所谓见钱眼开,他可真是见识到了。
女子愣了一会儿,随即闭上双眼,只是这次嘴角多了淡淡微笑。
她的回应令他的疑问再度加深。冷磊皱起眉头看着她沉静的容颜,难不成她还有更高的价码不成?女人是相当现实的动物,这是他的经验。
也罢!他冷磊岂有拿不出的筹码。
他温柔的抚摸她柔细的肌肤,百般怜香惜玉的亲吻着她的颈项。
“你是相当特别的女人,以后你就服侍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不会亏待你的。”他一直注意她的表情。
在她仍闭着的双眸流露出浅浅的笑容时,他就已经知道,她以后的客人将只有他一个人,他将她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