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甜食。」他还是给了她解释。
为什么?抱歉,他也不清楚缘由,反正他就是这么做了。
当然,这行为又让一干人傻了眼。没办法,这真的太诡异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冷漠啊!
解释耶!那个话少到可以的人,那个连对自家人都很冷的人,那个对什么事都懒得作说明的人,此时此刻,竟然对一名女子作解释?
「呃,是哦?」文静始终只注意着他,自然看不见其它人的诧异惊讶。
「另外,是你太多事。」虽知道众人的反应,冷漠却是全然的不予理会。
「我……」她也知道是自己多事了,可——「我只是想让你们开心庆祝嘛!」
「你太天真,也很可笑。」微掀唇角,冷漠似笑非笑。「开心不开心,是你能决定?」
「你们开不开心,我当然不能决定,但我可以尝试努力。」所以,她订了蛋糕,想为他点上腊烛,想为他祝贺生日快乐,想看看他是不是能快乐一些。
其实,他真的很冷,几乎没有一点人气。面对像他这样冷酷的人,她该要觉得害怕、不敢靠近,但,事实上,她真的没有太多恐惧。
也许,是因为认定他不会伤害她吧?毕竟,如果他真是表里如一的冷血无情,那么上回他就不会轻易放过她了不是吗?所以,她相信他是好人,在那样冰冷的容颜下。
「你对每个客人都如此尽心尽力?」他挑眉看她,冰山般的容颜有了些微变化。
「是,也不是。」她点头,却又摇头,然后说明:「我的确尽心尽力,但从未对谁特别用心。」
「……」用心?很奇怪,明明只是两个字,为何心底却起了波澜?
眯起眼,冷眸里藏着复杂而难解的思绪,冷漠很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上次,害你伤了手,我真的很抱歉,所以才想……」咬咬唇,文静轻道:「想让你开心些,也想以此表达歉意。」
原来是为那件事!
点点头,他表示了解,又冷冷说着:「你可以走了。」
「噫?可是……那……」就这样吗?她的心意还是白费?
「还不走?」冷声厉颜,冷漠赶人赶得很坚决。
「哦……」算了,不能让他开心,至少也别惹他生气。
转过身,她走了两步却又折回。
「你做什么?」挡住她,高行不让她再靠近,将她与主子分隔开来。
「我只是想给他这个。」掏着围裙前袋,然后对他摊开掌心,躺在手中的是一瓶药罐。
「这是什么?」高行纳闷。
「中药膏,治疗伤口用的,我想他用得上。」文静把东西交给高行后,转身走开。
「老大这……」转头,高行看着冷漠,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这你会用吗?」
没回应,冷漠只是冷冷瞪他,瞪得他头皮发麻、浑身发凉,最后只能乖乖闭嘴,乖乖把东西收进口袋,只不过……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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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静,怎么样?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文静才退了出来,雪君便急急问着。
「没什么。」笑了笑,文静往前走,赶着回厨房端菜。
「没什么?那,这个呢?」捧捧手上的蛋糕,雪君问着。
「这个啊,当作是我请大家吃的好了,你先把它搁到休息室的冰箱吧。」反正她本来就打算将蛋糕的帐记在她身上,她会记得去跟领班说清楚的。
「噫?小静你……」
「好了好了,快拿去放啊,还有事要做呢!」摆摆手,文静催她加快脚步。「我先回厨房了,你好了就快回来。」
「哦……」看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叹口气,摇摇头,雪君只好捧着蛋糕,转往休息室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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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整,尊楼正式打烊。
跟同事们道了再见,文静急忙忙打卡下班。
走进员工专用停车场,她快步来到自己的摩托车旁,先打开置物箱,再发动车子,将安全帽取出后改放进包包,然后将绾成髻的长发放下,随意在脑后扎成一束,跟着便要取过安全帽戴上……
嘟——嘟嘟——
忽尔,手机钤声响起,她先是不解的皱了下眉,随即便赶忙探手进包包内。
掏出手机后,看了眼来电显示,她的脸色瞬间转白。
「喂,我是文静,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按下通话键,文静语气又急又慌。
「文小姐,你外婆她……」电话那头吞吞吐吐,声音很沉重。
「她怎么了?」强烈不安袭上心头,文静急急追问。
「她、她刚刚过去了。」
「什么?!」脑中瞬间空白,文静忘了呼吸,险险要喘不过气。
「两分钟前,急救无效,宣告不治。」
听见那样震撼的消息,文静呆了、慌了、乱了。
然后,顾不得电话礼仪,她急忙忙切断通讯,将手机扔进包包里,戴上安全帽,跳坐上摩托车,急切的催着油门,飞快往前疾驰而去。
「不会、不会的……外婆不会丢下我……她不会的……」
快,快一点,她要快点到那里,她必须要快点到,外婆……她要见外婆……右手猛催油门,机车疾速往前奔驰。
她不在乎闯过多少红灯,不在乎那猖狂行迳多像飙车族,只要能让她快点到达目的地,其它的,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前方一百公尺处,黄灯正在闪烁,文静非但没有减速,反倒催紧油门,她只想快速闯过,然,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
就在她到达路口时,横向车道亦有车疾驶过来,登时,她急按煞车,后轮却打滑,连人带车的摔倒在地。
吱——
横向车道上的轿车也紧急煞车,亦在踩煞车的同时,将方向盘打偏,以免撞上倒在地上的人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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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着车,冷漠一路狂飙,那疾驰的速度,连风都要自叹弗如。
飙车,是舒压的一种方式,而他很享受追逐风的快感。
以前,当他还未崭露头角,只是街头上的小混混时,打架砍人、逞凶斗狠是解放的最佳方式;后来,遇上了义父,进入了炎帮,严格的身心训练,倒让他忙得没空烦恼。
但,渐渐地,随着身分愈来愈高,很多事情他已不需亲力亲为,相对的也就有了很多空闲,而那些烦人的过往,便又伺机窜上脑海。
果然,人不能太闲。
紧急煞车声,划破寂静的夜,听来刺耳且骇人。是发生了事故,但绝不是车祸所造成,因为他根本没撞上那辆该死的摩托车。
端坐在驾驶座上,冷漠睨向后视镜,没有立即下车采看,只是冷冷看着骑士狼狈挣扎。
不知死活的蠢家伙,明明红灯还要硬闯,这种人不值得被同情。于是,他想走,不想理会那人的死活,却在骑士摘下安全帽后,心怔仲。
又是她?!
转过身,他看着不远处的她,深黑瞳眸闪过错愕,旋即涌上不知名的愤怒。
打开车门,他忿忿下车,再用力甩上车门,跟着便往她大步踏去。
「你就这么想死?」冷漠厉声厉颜。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存心吓你,但我真的很急很急,请你不要跟我计较……」文静边起身边道歉,没看来人,只是一味焦急。
她不管身上的痛楚正蔓延,扶抬起摩托车,试着发动它。但,一遍又一遍,它就是没反应,就算用人工踩踏,它仍然执意罢工不肯动。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无助的感觉重重袭来,文静又急又慌,差点就要急哭了。
「不行,不能哭,哭没有用,我得想办法,对,要想办法……」但,突然间,她却又勇敢了起来,因为想起自己没有不勇敢的权利。
而,那样的她,教冷漠看不透,也莫名的觉得碍眼。
明明想哭,何必故作勇敢?
冷冷看她,狠狠瞪她,他等着她看向自己,等着她发觉他的不悦,然而—
「不管了,发不动就算了,我可以用走的……」打开置物箱,她取出包包,放回安全帽,跟着就走人。
此时此刻,文静已顾不得其它,也完全忘了身旁还有人,一心只想快点抵达目的地。
这当然惹恼了冷漠。没等到她的注意,只得到她全然的漠视,那令他愤怒至极。
「站住。」他沉声怒喝。
「用走的吧,对,先用走的,也许等等会有计程车经过……」她没听见他的喝斥,拖着步伐往前走。
「给我站住!」竟敢不理他?怒瞪她背后,冷漠气吼。
「快点,再走快点,这点疼算不了什么的,对,不痛,我不痛……」她还是没听见,因为满心都牵挂她外婆,根本没办法再注意其它。
见她依旧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冷漠着实被惹怒了。不再说第三次,他直接堵住她的去路。
「呃?」一道人影突然闪现,文静险险撞上那堵内墙。
她终于抬头,认出是他,她的好人大老板。
「你……」张口,他是想发火,却教她唐突的举动给打断。
「你可不可以帮我?拜托你,请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必须赶去见外婆……求求你帮我……」一见是他,文静就像溺水者遇到浮木。
他想甩开她,偏不知哪根筋错乱,见她如此苦苦哀求,他竟有了恻隐之心,最后……他还是理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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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见主子领着女人上车,八卦护卫全都看得目瞪口呆,没办法理解主子的改变。
「问我?我掷茭啊!」高行伸手,一个巴掌呼过去,打到离他最近的东坎。
被呼到的人,不敢哀哀叫,只能鼻子摸摸,赶紧闪到安全地带。
「闪什么闪?你,领东组回总部去,看一下征信部事情办好了没。」打尊楼事件后,他就对那个女的格外小心,所以一回去就交代要人彻查她。
只是,他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会再度遇上她!见鬼了!哪有人这么有缘的?他一定要探清她的底,不管她是不是危险分子。
「喔。」点头,领命,但——「然后咧?」
「还然后咧?你白痴啊!如果拿到东西,我要是还没回去,你就赶紧给我送过来!」忍不住又想打人,可惜他离太远,他只好改用脚踹。
「喔——」要命,头儿下脚真重,一点也没同事爱。
「还喔?你叫春啊!还不快给我滚回去!」说完,两指一弹,高行领西组快步走开,卯足了劲要追上主子的车。
还好他们炎帮科技不算落后,有自家的一套定位追踪系统,要不然,以主子那种飙车极速,谁有办法追上?
「啧,头儿脾气真差!」看着高行及西组四人走开,东坎忍不住碎碎念。
「别念了啦,又不是今天才认识头儿。」东离安慰的拍拍他的肩。
「是啊,快走吧,赶紧把事办妥才要紧。」东震也拍了拍他胸口。
「好了,上车吧。」东巽没给他安慰,事实上,头儿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着动了,不过他不是跟头儿走,而是去把自己这组的车给开过来。
「好,走吧。」瞬间,三人间上车,车身旋即加速冲飞,朝方才那组人马的反方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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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老人养护中心
在冷漠的极速狂飙下,文静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一下车,她便快速往外婆住的病房奔去,但,却被人给阻挡了下来。
「文小姐,你等等。」挡住文静的,是养护中心的专任医师,谢东闵。
「谢医师,你别拦我,我要去看外婆。」
「老奶奶不在病房里。」谢东闵看清她一身狼狈,不免担心的皱起眉。「文小姐,你怎么受伤了?」
「那不重要!」不想回答他,文静只问:「我外婆在哪?」
「太平间。」谢东闵老实说。
「她才刚走,你们就让她躺在那种冷冰冰的地方?」瞠大了眼,文静简直不敢相信。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同房的人不愿……」他想解释,但文静却不想听。
「够了,不要说了。」他想说什么,她都知道。
没有人愿意跟尸体待在同一空间,是吧?多可悲,明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经的阶段,而他们自己也同样都身染疾病,甚至也有人离最后的「死」字不远,却还是会害怕跟死人待在同一间房。
摇摇头,她叹笑,转开步伐,往太平梯的方向走去。
「我陪你去。」跟上她的步伐,谢东闵走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