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仲弦来到公司,先跟上司报备伤势,然后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忍不住取出新手机,查看是否有简讯或留言。
除了新闻,以及得知他出车祸的朋友的关怀与问候,他没有看见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只字词组。
“仲弦。”同事林奇德靠了过来,“等等要不要去看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关仲弦将手机收进口袋,打起精神。
“老板接了一个案子,说是要保护一个大美人。”
“美人?”关仲弦看着兴致勃勃的林奇德,露出不像笑的笑容,“有多美?”
“据说美得像花一样……”林奇德垂涎三尺,“不知道这次老板会叫谁去保护?要是我,我一定……”他突然不讲了。
“一定怎样?”关仲弦捧场的发问。
“哎。”林奇德挥了挥手,“跟你这柳下惠讲这种话题,一点乐趣也没有。”
关仲弦笑了,“我哪是柳下惠啊?”
“不是柳下惠,我说错了,是自闭儿。”
“啊?”
“每天下班急着回家,要加班也不甘不愿,约你去喝酒、唱歌总是没空,不是自闭儿是什么?”林奇德啧啧两声,“要不是你的身手太好,以你这样的性格,老早就被排挤。”
刚进公司没多久的林奇德,有好几次都因为关仲弦伸出援手而获救。
“没有啦,我跟我女朋友平常各忙各的,所以有时间都会尽量以对方为优先考虑,而且她也不喜欢我喝太多酒,怕会伤身。”
“原来是个PTT会员。”林奇德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你这样不行啦!男人总要留点什么让女人烦恼,不然她会以为你到手了,就一点也不珍惜。”
关仲弦笑而不语。
“对了,你身上的伤还好吧?”
“还好,下周就可以拆线了。”
“没想到你会遇到械斗,现在的世道真是可怕。”
“小关,小林,你们两个过来。”上司在办公室外招手。
他们对看一眼,一同走向办公室。
“你们看看这个案子的资料,小林负责保护案主,小关,你的伤还没好,就负责帮小林。”
“好。”
林奇德拿过文件夹,与关仲弦一道看。
“真漂亮。”林奇德忍不住赞叹案主的美丽。
关仲弦因为身边有太多漂亮的人,且心有所属,即使照片上的女子真的十分美丽,他也赞同她的美丽,却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他太了解看一个人要看内心而不是外表这句话的真谛了。
“再漂亮也是客户。”上司出声提醒。
“知道啦!老板,我跟小关才不会那么不上道呢!喔,小关?”林奇德边说边撞了撞关仲弦的手臂。
关仲弦笑着摇摇头,“她什么时候到台湾?”
“今天下午,她是……的未婚妻。”上司说出一个有名政客的名字。“所以他很担心政敌将目标放在她的身上。”
“预计停留多久的时间?”
“十四天,从她到机场的那一刻开始,你们两个就要贴身保护。”
关仲弦微皱一下眉头,“老板,你叫小管代替我的位置好了。我的伤还没好,怕误事。”
“我也想啊,但是对方特别指定要你。”上司无奈的说。
那位有名政客几年前曾经因为黑函事件请关仲弦当保镖,事件结束后,他对关仲弦赞不绝口,想必是因为如此,这次才会特别指定他保护他的未婚妻。
这样啊……关仲弦即使想推却,也无从推却,只好轻点下颔,“我明白了。”
“该注意的地方都要注意,别漫不经心的,尤其是你。”上司对着笑嘻嘻的林奇德说。
“是。”林奇德吊儿郎当的行了个立正礼。
上司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才要他们去领装备上工。
前往机场的途中,关仲弦又查看一次手机,还是没有单佑琳的简讯,他忍不住传了封简讯给她,深深的叹息。
酒店的事是我不对,我们谈谈好吗?
单佑琳请工人将老板刚插好的花移到定点,她站在不远处看位置微调。
“再左边一点会比较好,上头刚好有个灯,可以打在花上面。”清脆娇嫩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单佑琳回头一看,原来是负责灯光舞台部分的工作人员,她朝她一笑,“谢谢,所以展览的时候那边会有灯?”
“嗯,不会直接照到,不过有个很好的角度,可以让花看起来更漂亮。”
“谢谢。”单佑琳点点头。
“不客气,我只是刚好知道而已。”娃娃脸的女孩开朗的笑着,“啊,有人在叫我了,我先去忙。”
“Bye!”单佑琳眯起眼,看着她跑开。
“佑琳。”水映瑶走了过来。
“嗯?”
“你老板呢?”她皱着眉头,十分严肃的问。
“刚才还在角落吃便当……”单佑琳指了个方向,却没看见人。“咦?人呢?”
“他不会又逃了吧?”水映瑶眼里燃起怒火。
“不会吧?展览明天就要开始了,他不会逃走吧?”单佑琳心虚的为老板辩驳。
“看到他,麻烦你跟我说一下,我有事找他。”
“好。”
水映瑶快步离开,挺直的身影在忙碌的展场里穿梭,仍然显得耀眼夺目。
即使在这个忙到快要翻过去,恨不得一天当三天用的时刻,单佑琳仍然不停的想着关仲弦。
避而不见,甚至压抑传简讯与打电话的念头,就是不想让自己痛苦,但是似乎没有丝毫减轻她心里的痛,只是将好不容易有的空闲时间压缩,不得休息而已。
突然,她眼尖的看见大型花器后面那个站在长梯上整理花的男人。
“老板,映瑶姊找你。”
老板制若罔闻,继续手上的工作,“花剪拿来。”
“明明听到了……”她低声叨念老板假装耳聋,将花剪递出去。
老板动作利落,含苞或绽放的玫瑰立刻掉落地上,留在花器上的只有光秃秃的梗枝。
他走下楼梯,蹲在地上,把玫瑰捡起来,又丢在附近,一朵一朵的捡,一朵一朵的丢,最后玫瑰散落一地,像一幅抽象画,又像随意扔落的无意义物品。
“爱已死。”老板若有所思的说。
单佑琳心一震,看着他的侧脸。
老板沉默良久,“你有没有记下来?”
“啊?”
“我说这个作品叫爱已死,名字。”老板加注。
原来是在说作品名称。
她吓得冒出一身冷汗,点点头,拿出小册子与笔,记下名字,以备做名牌时用。
“啊,我突然好想画画。”老板搔了搔乱发,咕哝着。
“映瑶姊有事找你。”
“你去帮我拿素描本跟笔,好不好?”老板再次忽略她说的话。
“映瑶姊有事找你。”单佑琳正色道,“你去找她,我回去拿素描本跟笔。”
老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骑车小心。”
“知道了。”
市郊,一处占地广大的花圃,连接着树林,绕着中央一座玻璃温室,花圃种植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朵,依着四季时节绽开盛放。温室旁有一间漆成白色的小木屋,屋外摆设四个露天咖啡座,淡淡的咖啡香与花草茶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与花圃里的花香融合,形成一股难以形容的舒服气味。
这里是“兰庭集叙”,平日并不开放,只有星期五、六、日才会开放参观。
一辆进口轿车缓缓的驶进兰庭集叙的车道,在小木屋前的空地停下。
关仲弦开门下车,下意识的环视花圃、小木屋和这个占地百坪以上的地方与道路的相对位置,然后打开后座的车门,一名身着名牌套装的女子下了车。
“就是这里?”女子戴着名牌墨镜,遮住大半容颜,涂抹粉色口红的唇瓣微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