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有这么行?”
“绝对有!”
“可这么厉害的我,能专心信任的只有你。”
甜了……这算是情话吗?不管是不是,都令她心中泛起酸甜苦辣,她但愿将它化成永世承诺。
看着跪作地上的贺巽,贺老夫人摇头,这孩子不是他那平庸的爹,明明是非黑白分得清楚,明明有情有义,怎就无心无情?
“你知道这件事背后代表什么吗?”贺老夫人凝声问。
“知道。”
杨嬛再度怀上孩子却差点小产,周勤满府彻查,查到夏媛希头上,一怒之下,周勤上告皇帝,谋害子嗣,皇上决定赐死夏媛希。
落燕只来得及飞鸽传书把此事通知贺巽,却来不及将前因后果说明白,就被周勤生生打死。
“真的知道?”她怀疑。
“真的知道。”贺巽口气无比坚定。
“才怪,夏媛希心术不正、品德有亏,对于这样的女子,你为什么不放手?”
贺老夫人不解,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会在感情上头勘不破?襄王有梦神女无情,他得在这上头吃多少亏?为何不珍惜身边人,为什么非要去追寻不属于自己的梦?她恨不得手上有一根粗棒子,能狠狠将他打醒。
“杨嬛并未受到大损伤,”
“所以呢?”
“谁知道是不是杨嬛演的戏?”
意思是……杨嬛自导自演、夏媛希无事?他到底懂不懂女人?
“你没听过无风不起浪?倘若夏媛希没有问题,旁人如何能藉题发挥?”
“孙儿听过空穴来风,杨嬛心机重,但凡她想动手就不会空手而归。”他把祖母的话堵回去。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夏媛希?”
“她本性善良。”
哈!活了几十年,这是她听过最有趣的笑话,若夏媛希本性善良,当年就不会同意家人李代桃僵,如果夏媛希善良,就不会为周勤三番两次上贺府,如果她善良……晴兰算什么?
“就为这么一句善良,你便连命都可以为她舍了?”贺老夫人怒道。
贺巽蹙眉不语。
“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晴兰?”
他依矜沉默,因为明白晴兰倘若知悉此小必定矜勃然大怒,但他必须做!
贺老夫人眼底满是失望,“算了,你已下定决心,我阻止不了你,章家那边,我会为你周旋。”
夏媛希被赐死?贺巽决心将她从刀口下救回,要为她更名改姓,给她一个新的身分,之后……之后如何,用膝盖也能想得出来,四年前的阴错阳差,他欲求却求不得的女子重获自由,他这是决心把夏媛希收在身边了吧?
可他这么做,将置晴兰于何地?她心疼那丫头,心疼她为贺家鞠躬尽瘁,最终却连一点微小的幸福都榜不到。
“多谢祖母。”他其实可以不求助祖母的,只是他不但希望为媛希更名改姓,还希望她能有个尊贵出身,这点,就必须劳烦祖母了。
望着松一口气的贺巽,贺老夫人神情凝重,抓起柺杖在地上敲两下。“当年你拿阿洵同我谈条件,如今我也要拿夏媛希与你谈条件。”
“祖母要谈什么条件?”
“与晴兰和离,放她自由吧。”贺老夫人郑重道。
她舍不得那孩子在贺府拴一辈子,却拴不住阿巽一颗真心、一分真情,与其如此不如让她海阔天空,她相信晴兰就算一个人也能活得风生水起,无虑无忧。
放她自由?四个字,捶得他心头一阵闷痛。
“为什么?”他直觉反问。
“嫁你四年,她仍是清白之身,阿巽你当真拿她当妻子看待?我不想把你看坏,但我无法不质疑,你不喜欢晴兰,只是在利用她的本领、为贺家赚得钵满盆溢,在利用她的聪颖为你的仕途铺路。四年了,她为你做得够多了,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就放她出府。”
这并非她的真心话,她只是盼望这顿当头棒喝,能够将他打醒。
“祖母……”贺巽不敢相信,祖母竟是这样想自己的。
“吿诉我,你们是皇上赐婚,不能轻易和离。这种谎话说服不了我,夏媛希不只是皇上赐婚,还是皇上下旨赐死,你都能够为了保住她让她诈死,自然能让晴兰诈死离开贺府。”
连办法都替他想齐全了,她倒要看看他能不能狠得下心。
诈死?一拍两散?晴兰将从他的生命彻底消失?不要……他无法想像她不在身边的生活,他不要看不见她、听不到她,他不要失去与她的和谐与默契。
“她是我的妻子。”贺巽坚持道。
“有名无实的妻子?”贺老夫人冷笑。
贺巽倏地起身,咬紧牙关、瞠大双眼,额头青筋尽现。
他是极为自制的人,即使面对敌人也能一派亲切和气,他喜欢袖里干坤,他擅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往往在别人觉得不可能的时候出手,然后一击命中。沉稳是他的面具,他从不轻易泄露情绪,可是现在他无法……
望着他的愤怒,贺老夫人犹豫了,莫非大家都猜错,他其实是喜欢晴兰的?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早点玉成好事?为什么把晴兰架在那儿,让她上不上、下不下,尴尬得不知自己的位置?是他被猪油蒙了心,还是他生性鲁钝,不懂自己的心思?
贺老夫人拿起清茶轻抿一口,决定再试他一试,“我可以给夏媛希一个身分,就能给晴兰新身分,放心,我会替她挑选个好男儿,日后夫妻同心,琴瑟和鸣,必能天长地久、瓜瓞绵绵。”
贺巽脸上青白交替,浑身上下散发出寒冽气势,“晴兰的事不劳祖母费心。”
“她为我费了四年的心,为什么我不能为她的下半辈子费心?”
“她的下半辈子有我。”
“有你何用?哪个女人不期待夫妻一心、子孙绕膝?除了一品诰命之外,你还能给她什么?别告诉我,晴兰是个在乎名利的虚荣女子,这种谎话连你自己都不信。”
“她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说大话,这四年里你给了她什么?责任?义务?劳役?”
祖母堵了他的嘴,一时间,贺巽无法还口,只是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手臂青筋毕露。
他不服气!他可以的,可以给她所有东西,只要她开口。
贺老夫人浅笑,“夏媛希的事我自会帮你办到,往后晴兰的事归我,你不得插手。”
“不!”
“那就别指望我插手夏媛希的事。”她望向贺巽,等着他做出选择,这回,她要仔细看清楚,在他心里,夏媛希、夏晴兰谁高谁低。
他深深的吸满一口气,直到把肺叶给涨了,方道:“夏媛希的事麻烦祖母,晴兰的事,我自会处理。”
说完,不等贺老夫人回应,他转身就走。
啥!不选择?
贺老夫人对上林嬷嬷的视线,摇头失笑,“他这是耍无赖呢。”
“老夫人又不是不晓得,这些年大少爷有多辛苦,年纪小小就被逼着撑起家业,心机谋划,委屈求全,他走一步算三步,话在舌间得绕上几圈方敢出口,他必须对旁人圆融,而无赖……也只能对您耍了。”
贺老夫人轻笑,“耍便耍吧,只要他好好待晴丫头,我这颗心便也能放下了。”
第十章 醉酒成好事(2)
酒酣耳热,晴兰微醺薄醉。
很开心,她今天十八岁了,未及笄就被塞给贺巽,可她等啊等的,都等成老姑娘了,还等不到他的爱情。
心情低落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坚持很无聊,心情高昂的时候,认定这样的坚持必定有意义,于是晴兰在自我怀疑和坚持的矛盾中,一路走到如今。
但是她是幸运的,在这段路上有三个好兄弟相陪,他们敬她爱她看重她,还有一个好祖母,在低落的湿滑陪伴她开解她,因为他们的支持,让她相信铁杵必能磨成绣花针。
当然贺巽的信任也扮演重要角色,她常觉得自己像只驴子,而贺巽带给她的快乐像吊在前头的葡萄,鼓吹着她卯足全力长徒跋涉。
“你喝多了。”贺洵想臭骂晴兰一顿,女人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喝多了吗,没关系,我今天可开心啦。”她把头靠在贺洵肩膀上,呵呵笑着。
“有什么好开心的?”他嫌恶地把脸别开,却没把她的头推走。
“开心……阿洵那时候好矮哦,然后长啊长啊长,长得比我高了。”
她的手从膝盖处一路往上比划,比得贺洵咬牙,她进门时他哪有那么矮?
“而且我确定……”她藉酒装疯,一把掐住他的耳朵,“我确定阿询将来会是很厉害、超厉害的人。”
被夸奖了?脸红红的,贺洵害羞,瓮声瓮气道:“我再厉害也没有大哥厉害。”
“有!厉害一百倍。”她用力朝他张开十指。
“我咧,我有比老大厉害吗?”白叔方醉得七七八八,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酒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