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玉,朕没有听错吧?刚才你是不是说要拒绝这门婚事?”皇帝不悦的问。
“是的,定远侯爷府门第高贵,我只是一介书生,不敢高攀。”管玉面无表情的回答。
“这说的是什么话!”皇帝更生气了,“你的家世虽比不上王公大臣,但也是世代官宦的书香门第,更何况你是今年的探花,朕正打算召你入翰林院当庶吉士,将来做大学士、做宰相,前途光明得很,怎么会和晓彤家世不配?”
“回皇上,家祖、家父虽世代为官,但皆以清正自守,并无万贯家财遗留给子孙,家居生活也一向简朴,微臣不敢委屈程府千金来过这种布衣粗食的苦日子,所以还是请皇上为程小姐另觅良配吧!”管玉淡淡的说。
皇帝笑看着管玉,“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定远侯虽说不上富可敌国,但也颇有家赀,将来自然会给晓彤一份丰厚的妆奁,足够你们小俩口舒舒服服过上一辈子了。”
“回陛下,微臣虽不才,但还不是那种以妻致富的人。”管玉一口回绝了这种形同吃软饭的提议,“再说,就算微臣愿意,只怕定远候也不肯。”
“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和定远侯见过面了?”皇帝不解的问。
“微臣不敢欺瞒圣上,早在比试之前定远候就派了位管家来见过微臣,这位管家当时就表明了程姑娘不会洗衣、烧饭,更不会伺侯人,所以侯爷不愿意女儿嫁入寒门,操持家务。”
“哦?有这种事,朕竟然不知道。”皇帝已经多少明白了,定远侯的管家一定是说话刺伤了管玉的自尊心,他才会在金殿上当众辞婚,“定远侯的管家还说了些什么?不许隐瞒,朕全部都要知道!”
管玉回想起当天来的那几名恶奴财大气粗、口出秽言的一再嘲讽他想巴结侯门,甚至还出言讽刺他“癞虾蟆想吃天鹅肉”、“痴人说梦”,最恶毒的是其中一名带头的人说了句:“管少爷,你现在就想到程府求亲,那还太早了点,你们管家只不过做了两代的官,要是照这种态势再传个两、三代,代代都做到二品以上的官,那时再和程府给亲,勉强还算能沾点边;至于现在嘛……你还是一边凉快去吧!”
当时几乎把管玉给气死。不过管玉自重身分,不与这些低三下四的奴仆争闲气,只是淡淡的问了他们来访的目的,这群人才说出是奉程云汀之命,前来看看管家的家境如何,不巧管府的布置一向不尚奢华,而这群奴才又看不出管府雅致、高贵的一面,于是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了管玉一顿。
不过这也让管玉深自警惕,如果定远侯程云汀是这种嫌贫爱富,并且以富贵骄人的人,他也不愿意去“高攀”这种人家。
“怎么了?你回答朕的问题呀!”皇帝不耐烦的问,“程府的家人还说了什么?能让你生这么大的气,想必不是什么好话。”
“这……其实也没说什么。”管玉尴尬的笑了笑,不愿意向皇帝全盘吐实,“侯爷的意思是希望管玉能够入赘侯爷府,不过管玉并无兄弟,一脉单传,因此便向侯爷表明不能奉命。”
“哎!这个程云汀眼光也太短浅了,你们管家哪里就穷成这样,要晓彤嫁过去以后亲自洗衣、烧饭了?”皇帝又好气又好笑。
“陛下,侯爷的意思当然是托词,但不愿与管家结亲的意思却十分明显,我想自己也不必硬求,或许这是程姑娘的意思,她根本看不上我吧!”
“岂有此理!晓彤如果真不喜欢你,又怎么会在金殿上承认‘意中人即眼前人’?”皇帝摇着头,“不行!这件事朕非弄清楚不可。”
管玉傲然的挺起胸膛,“微臣恳请皇上不要再深究此事了,早在皇上征召微臣参加比试之初,微臣就已经说过‘齐大非偶’,大丈夫何患无妻,又何必强迫程府接受我这个女婿呢?”
“可是……”皇帝也词穷了,他深知管玉的性格,定远侯一定是说了令他难堪的话。“唉,你真不愿意,朕也不勉强你,只是可惜了你和晓彤这一对才子佳人,朕原先还以为这会是一段千古佳话呢!”
管玉走了之后,皇帝一个人静坐在御书房里,越想越不对劲。如果不论君臣,光论亲戚,程云汀是皇后的亲哥哥,也就是皇帝的妻舅了,他的为人皇帝知道得很清楚,应该不会这样嫌贫爱富;更何况管玉的人品、相貌、才学无一不佳,就算家世不及程家,也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程云汀为什么会不满意呢?
“不对!这其中必定有鬼!”皇帝忽然叫了起来,“小叶子,快进来!”
“回万岁爷,小叶子来了。”小叶子立刻跑了进来,半跪着磕头,“万岁爷有何吩咐?”
皇帝将管玉刚才说的那番话重述了一遍,并且要小叶子立刻去查清楚程家什么时候派人去管府,还有,究竟跟管玉说了些什么?
“总之,这件事的真相朕都要知道,所有的细节一点也不许遗漏。”皇帝命令着。
“是!奴才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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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玉拒婚这件事又成了轰动九城的大新闻,有人觉得惋惜,有人觉得生气,也有人神伤落泪,但最令人想不到的是,竟也有人额手称庆,就在北京城一条幽静的小胡同里大开庆功宴。
“哈哈,件事多亏了苏大人,本王敬你一杯,等到事成之后,一定重谢!”一名头戴七宝黄金朝天冠的老者举起酒盏,对着宾客敬酒。
“这是王爷洪福齐天,下官不敢居功。不过,等世子迎娶娇妻之日,这杯谢媒酒下官一定要来向王爷讨。”回话的人正是曾经至程府说亲的吏部尚书苏志和。
“呵呵,当然,当然。哎,说起来多亏苏兄的帮忙,当日犬子一见了程家千金的面,回来就害了相思病,整天茶饭无心,前一回说亲被拒,小儿成天在家寻死觅活,闹得不可开交!”原来说话的正是当令皇帝的叔叔南安郡王,他本该镇守湖广,谁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悄悄进京来了。
“这也难怪,程家千金是京里有名的美人儿,世子对她一见倾心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没想到程家太不识抬举了,竟然拒绝这大好的一门亲事。”
“说到这件事,本王心中就不免有气!”南安郡王的语气一下子冰冷起来,“哼!程家那丫头居然敢评点小儿的窗课,满纸胡说八道,还让本王成了京城里最大的笑柄,若不是煌儿硬是看中了她,本王才不想要她这种狂妄的媳妇哩!”
“王爷暂且息怒,程家千金是未出合的闺女,难免受父母骄宠,有点儿任性;将来她嫁入王府,自然得守王府里的规矩,再有王爷、王妃教导着,她自然就乖了。”苏志和温言劝道。
“这话倒也是,本王将来一定要她好好守着三从四德的规矩才行。古人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程家小姑娘就因为多念了两本书,识了几个字,才这么刁钻古怪,哪像本王府里的女眷,个个都不曾读书识宇,所以都守规矩极了。”
“是,王爷说得是,王府的家教自然是好的。”苏志和巴结着。
南安郡王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苏大人,你这招派人假冒程府家丁羞辱管玉的离间之计,虽然让管玉拒婚,不过听说皇上仍有意撮合他们的婚事,万一管玉又回心转意,决定娶程家小姐,这该如何是好?”
“王爷请放心,下官早就盘算好了,管玉是心高气做、极有骨气的人,咱们那日派去的人是先和他谈价钱,许下一万两银子,要他在金殿上故意输给程家千金,结果他不肯,咱们再提要他入赘的话,可是我早就知道管玉两项条件都不会答应,而且也不会同意和程府结亲。”苏志和老谋深算的说。
“苏大人的确高明,不过……”南安郡王皱着眉想了一下,“本王担心的是,万一皇上下诏赐婚,管玉也不能逆旨吧?”
“这一点王爷更毋需担心了,下官已经派人进宫里打听过了,管玉曾当面向皇上辞婚,皇上也答允不勉强他。”苏志和胸有成竹的禀告。
“嗯,这就好。”南安郡玉露出满意的微笑,忽然又以担心的口吻说:“可是虽然管玉和程家千金的婚事告吹了,但小儿向程府求亲之事却还是没有下文,这下一步又该怎么做才好呢?”
“王爷,下官早有打算,保证世子称心如意娶得美娇娘。”苏志和啜了一口酒,慢条斯理的说:“总而言之,世子的大媒下官是当定了,一定会讨王爷这杯喜酒喝。”
南安郡王何等精明老练,早听出苏志和这番话不过是想拉高身价多要求一些财物,当下从衣袖中掏出一只小锦盒放在桌上,“苏大人,这二度向程府求亲之事当然也要多多拜托,这里是一点小意思,不值什么钱,也不算什么谢媒礼,只是让你拿着打发轿夫、马夫和身边随从的赏。”说完,就打开了盒盖。
霎时,苏志和只觉得一阵眼花撩乱,光彩炫目,等他定下神仔细看了锦盒中的礼物后,面色又惊又喜,只差点没将嘴角笑咧开来。原来锦盒中全是耀眼生辉的各色珠宝,鸽蛋般大小的红宝石、碧澄澄的翡翠、圆润光滑的珍珠、晶莹剔透的玛瑙……每一件都是苏志和这一生从未见过的珍品,更何况是满满的一盒送给他。
“这……下官怎么好意思领王爷这样的厚赐?”口中虽这么说,苏志和的一双手早已紧紧的捉住了锦盒,似乎怕南安郡王反悔,又将这些珠宝收了回去。
“应该的,劳烦苏大人来当大媒,少不得要让你多跑几趟,这些玩意儿不过是让大人打发随从之用,只要大事办成了,本王另有厚礼重谢苏大人。”
南安郡王的一席话说得苏志和心痒难耐,眼前这盒珠宝已经是价值连城,可是听王爷的意思,这不过是小小的“前金”,事成之后还有更重的“后谢”,不禁令他眉开眼笑,“王爷太客气了,下官自当竭尽全力为世子办成这件大事。”
“上回程府已经拒绝过小儿的婚事,不知道这次重提亲事,苏大人有什么必成的计谋?”南安郡王关切的问。
“王爷,这回不必用计,只凭下官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说动定远侯夫妇允了世子的求亲。”苏志和信心十足的拍胸脯保证。
“哦?何以见得?”南安郡王满脸狐疑,心想,上回他也是这么说,结果不但碰个大钉子,还惹了个大笑话。
“王爷不必怀疑,须知下官此次再去提亲,情况与上回大不相同了。”苏志和笑了笑,“上一次有很多王孙公子登门求亲,程家当然姿态极高,可以好好的挑选女婿,可是这一回情势逆转,管玉在御前拒婚,程家千金的身价可就大跌了。”
“啊!本王懂了。”南安郡王也想到了,“对!程家千金被管玉在御前拒婚,不但大失面子,而且京里的王公世家谁肯娶个被当众拒婚的小姐?所以小儿现在等于没有竞争者了。”
“王爷分析得是。所以下官用的那招离间之计是有一石二鸟的效果,现在世子再上门求亲,等于是给程府天大的面子,再加上下官的如簧之舌,不信说不动定远侯夫妇心甘情愿的许婚。”苏志和一脸奉承。
“好,好,太妙了!”南安郡王大大的夸赞了苏志和一番,两人同声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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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苏志和并没有猜对,到程府求亲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比以前多了好几倍,因为晓彤的绝色姿容在金殿上迷倒了许许多多的世家公子,管玉一拒婚,不少人都抢着上门来提亲,希望能博得美人的青睐。
不过苏志和走了一趟程府也并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在他的鼓吹下,定远侯程云河也觉得管玉金殿拒婚实在大大伤害了程府和晓彤的面子,所以也认真的考虑起将晓彤嫁给南安郡王府世子的可能性。最后,程云汀决定先让妻子去探探女儿的意向。
程夫人倒是有点赞成结这门亲,因此带着一群丫鬟、仆妇就往晓彤所住的西厢房走来,一进了西院的月洞门,两边翠竹夹路,十分幽静雅致。
程夫人才走到前屋,菱儿已经赶忙打起湘帘,迎了出来,“夫人,您来了。”菱儿先给程夫人行了礼,才引着众人进屋,“小姐在绣房里,我这就去请。”
“菱儿,先别忙。”程夫人拉着菱儿,“小姐这两天的心情可好些了?”
菱儿还没说话眼圈就红了,神情凄恻的摇了摇头,“小姐还是那模样,见人不笑也不说话,整天呆呆的坐着,不是长嘘短叹,就是一个人默默的流着泪,问她,她也不开口。”
“这孩子!”程夫人又是心疼又是难过,“都怪管玉这混小子!”
“夫人快别提这名宇了,小姐听见了会大受刺激,她……再也禁不起刺激了。”菱儿急急的提醒。
“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进绣房里去看看她,就菱儿一个人跟来,其它人都到外房去等我。”
菱儿抢在前面掀起葱绿纱罗软帘,让程夫人走进绣房。一进门,完全看不到侯门绣户应有的富贵华丽气象,什么骨董珍玩也没有,就只有一只青瓷瓶里插着几朵白海棠,其它几案上则堆满了书,床上挂着白绫帐子,而衾褥也十分朴素淡雅。
晓彤坐在琴榻上,眼睛望着窗外的蓝天,一点也没有察觉程夫人进来了。
程夫人看见晓彤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酸,眼泪几乎掉了下来,“晓彤,娘来看你了。”
“娘——”晓彤才站起身,程夫人已经抱住了她,两人都是泪落纷纷。
“孩子,才几天工夫,你怎么瘦成这样?”程夫人怜惜的抚着晓彤瘦削的肩,叹着气责怪道:“这是何苦呢?你不是折磨自己,是在折磨我这做娘的,知道吗?看着你现在这样子,娘的心不知有多痛!”
“娘,我不是很好吗?”晓彤强颜欢笑的看看自己,“也不过是因为夏天到了,天热吃不下,终究也瘦不了多少的。”
“晓彤,我是生你的亲娘,你心里有什么事,娘怎么会不知道?”程夫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全是为了管玉,对不对?”
听到管玉二字,晓彤心中一痛,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她转过身去,强自镇定的说:“娘别提那个人了,他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也不想再听见这个名宇。”
程夫人走到她面前,“唉!你说的如果是真心话,娘就放心了。你这孩子个性就是这么倔强好胜,什么苦都往肚子吞,教我怎能不为你牵肠挂肚呢?”
“娘——”晓彤双眼含泪,不胜凄楚的喊了一声,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晓彤,你就别再念着那个管玉了,他不懂得珍惜你,那是他没福分,你何苦为了他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爹娘呢?”
“女儿不孝,还让爹娘为了我……”晓彤已然泣不成声。
程夫人搂住晓彤,心疼万分,“别说了,你的委屈娘都明白,只是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娘今天是特地来问问你的意思。”
“娘说的是……”
“南安郡王府世子再度托了你爹的至交苏志和尚书来说亲,你爹的意思是想允了婚事,所以娘先来问问你的意见。”程夫人好言好语的说明来意。
“娘,我不想嫁。”
程夫人看着女儿,心如刀割,“晓彤,我知道南安郡王府世子的才学、品貌不如管玉,甚至说得白一些,他根本就是个呆子,可是你这样一心念着管玉,就算嫁了别人,又有哪个丈夫容得下心里想着别个男人的妻子?反而是南安郡王府世子这样的呆子无心无机,必能一辈子对你好。”
“娘,我就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吗?”
“孩子,你别说傻话了!娘也舍不得你嫁人,尤其是这样子嫁出去,可是娘老了,又只有你这个女儿,不看着你有好归宿,娘就是死了也不能阖眼。”说完,程夫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娘,您别哭了,女儿就听您的安排,嫁给南安郡王府的世子吧!”晓彤看着母亲为她伤心落泪,心里也是不忍。
程夫人止了泪,拍着晓彤的手,“晓彤,你不必答应得这么快,娘的意思也不是非要你嫁给南安郡王府世子不可,只是不要你再为管玉……”
“娘,您别再提这个名字了。”晓彤伤痛而冷漠的摇头,“嫁给谁都无所谓,由爹娘作主就是了。”
程夫人看着晓彤,心知她已是哀莫大于心死,再多说也是枉然,只好站了起来,“那么娘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晓彤,别再伤心难过了。”
晓彤抬起头,凄然一笑,声音空洞而冰冷的说:“不会了,我不会伤心,也不会再难过了。一寸相思一寸灰,我的心已经化成了灰,让风吹散了去,没有心,哪里会伤心?又怎么会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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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节递嬗花事换,一转眼春天就过去了,夏天也接近尾声了,空气渐渐飘起了桂树的淡淡幽香。一连几个月,晓彤一天比一天静默,也一天比一天憔悴,像一朵失了阳光的鲜花,逐日的苍白下去。
晓彤和南安郡王府世子梁永煌的婚事在吏部尚书苏志和的大力斡旋下,终于在八月正式敲定,南安郡王府也送了聘礼来,至于婚期则订在次年的春天举行。
婚期敲定后不久,一向安安静静守着晓彤的菱儿却突然忙碌了起来,只见她行踪诡秘,不时背着人偷溜出去,脸上也常带着古怪的笑靥,而晓彤沉浸在自己的忧伤情怀中,根本无心思去查考菱儿奇怪的举动。
一天午后,晓彤又是一个人在窗下枯坐,菱儿突然跑进来。
“小姐,有人来看你了。”
“我什么人都不想见,”晓彤愁眉深锁的挥挥手,“就说我人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小姐,这人是大夫哩,见了他,保管你的心病立刻不药而愈。”菱儿语带玄机的说。
“你说什么?”晓彤有些吃惊的抬起头来。
“我什么也没说,不过,那位客人已经在外厅等着了,见不见随你,反正他可以等上一辈子。”
晓彤的心无缘无故的怦怦直跳起来,“菱儿,你说清楚点,外头是谁来了?谁要见我?”
“我的好小姐,你心里想见的又是谁呢?”菱儿微微扬着脸,俏皮万分的反问,“看在人家肯等你一生一世的份上,小姐也该去见他一面呀!”
晓彤的心一震,全身闪过一阵狂喜,可是立刻就被自己否定了。“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来的。”她的忧伤还带着三分甜蜜与两分酸楚,摇着头说:“菱儿,外头不管是谁我都不见。”
菱儿一听立刻着急起来,“小姐,不见会后悔的。而且人都到了外厅,你就去看看他嘛!”
“你不必再说了,我不想见任何人。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晓彤转过身,不打算再理会菱儿。
菱儿看看晓彤,一时间也束手无策,只好到外厅去和那名客人商量。
过了一会,菱儿又回来了。
“小姐,你不想见的那位客人说要一直守在外厅,不见到你绝不回去呢!”
“他爱等就等吧!”晓彤没好气的说,“别再拿这个人的事来烦我了,我绝不见他!”
晓彤赌气的上了床,翻身朝里睡下,还拉起棉被蒙住了头。等了半天,不见菱儿有什么动静,才掀开了棉被,这时一缕箫音传人晓彤的耳中,箫音很细微,若有似无,想认真听又听不真切。
但这柔柔的一缕箫音却深深的震慑了晓彤的灵魂,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感觉到这股细细的乐声在呼唤着她心灵深处最真挚、最温柔的少女情愫。
晓彤跳下床,身不由己的被这缕箫音牵引着直往门外走,才出房门,就看见一个颀长的人影站在一株雪白的梨花树下,那温柔而灼热的眸光、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略带倨傲的表情,赫然正是这几个月来时时刻刻折磨着晓彤的管玉!
管玉也看见晓彤了,她比记忆中憔悴,也清瘦多了,管玉的心一痛,其实这几个月他所受的折磨不比晓彤少,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抑制住对晓彤刻骨铭心的相思。
“晓彤,你瘦了。”管玉的嗓音低沉有力,每个字都在敲醒晓彤的灵魂。
晓彤怔怔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直到管玉开口说话,她才想起了所有的事。一股愤怒与羞辱的情绪如浪潮般涌上来,晓彤沉下脸,不言不语的回身就走,她再不要见到这个伤透她心的男人。
“别走!晓彤,别离开我!”管玉疾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晓彤。
“你来做什么?我们之间早已无话可就。”晓彤用力的甩开他的手。
“我不是来和你说话的,晓彤,”管玉微微一笑,“我是来向你要一件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晓彤吃惊的看着他,“我根本没拿走你什么东西。”
“你当然有。”管玉忽然以温柔而充满深情的话气,在晓彤的耳畔轻声细语,“你带走了我的心和我全部的感情,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无心无情的木头人,这几个月来,我除了想你、想你,还是想你。”
晓彤的胸口交织着狂喜、伤感、甜蜜、酸楚、激动……种种错综复杂的情绪霎时全都涌上心来,她的身子轻颤了一下,大串大串明澈的泪珠从腮畔滚了下来。
“晓彤,别哭!”管玉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都是我让你这么伤心,求你别哭,你的泪水让我的五脏六腑都发疼了。”
“你……你……都怪你!”晓彤倚在管玉的怀中,抡起拳用力捶打他,“我这辈子掉的眼泪加起来都比不上这阵子为你而掉的泪,现在……你又来招惹我做什么?”
“我不能不来呀,谁教你偷走了我的心呢?”管玉搂着晓彤的娇躯,柔声倾诉,“还有,我是为了赔你眼泪而来的。”
“赔我眼泪?”晓彤扬起脸蛋,娇憨的问:“你怎么赔我?”
“瞧瞧你,脸上还挂着泪珠呢!”管玉不回答晓彤,反而取笑起她来了,“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讨厌!你骂我是小狗,”晓彤又捶了管玉两下,然后追问着:“你还没说呢,怎么陪我眼泪?”
“好,我得罪了小姐,害小姐伤心,平白掉了许多眼泪,那就罚我这一生一世长侍小姐妆台,终身为小姐裙下不二之臣,这可够了吧?”管玉对晓彤作个揖,笑着说。
晓彤心头一甜,却故意不饶他,“谁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惹我伤心、气恼,我看还是离你远远的才好呢!”说完转身就走。
管玉一步也不离的跟了上来,“从今天起,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永远不离开你。”
晓彤再也装不下去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黏着人家,也不害躁!”
管玉不答,握住了晓彤的手,两人凝睇相视,深情脉脉。
“哎!好了,”菱儿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拍着手笑道:“小姐、管公子,你们两人和好了,该打赏我这个红娘吧!”
“原来是你这丫头在搞鬼!”晓彤红了脸,佯嗔的瞪她一眼。
菱儿甜甜一笑,“小姐,这你可错怪菱儿了,是有人在搞鬼,不过不是我,而是南安郡王和苏尚书。”
“咦?怎么回事?”晓彤好奇的问。
于是菱儿将南安郡王和苏尚书用离间计让管玉和晓彤婚事告吹,以便让南安郡王世子可以顺利娶到晓彤的阴谋说了一遍。
“这南安郡王也太可恶了,非想个法子整整他不可。”晓彤生气的说。
“那倒是不必了,这件事是皇上派人查出来的,你想,皇上会怎么罚他们两个呢?”管玉朝她诡异的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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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人也太胆大妄为了!这种拆散美满姻缘的缺德事都做得出来!”皇帝对着跪倒在御书房案前的南安郡王和吏部尚书苏志和愠怒的说。
“求皇上开恩,臣等再也不敢了。”南安郡王与苏志和异口同声的求饶。
“哼!若不是念在你们已经深有悔意,加上平日没有重大恶行,令天朕绝不轻饶你们。”
“求皇上开恩!”南安那王和苏志和连连磕头。
“开恩可以,但是罚则不能兔。”皇帝冷冷的盯着他们,“这样吧,朕罚南安郡王出资五万两黄金给晓彤添嫁妆,至于苏尚书呢,就罚你在管玉和晓彤的婚礼上负责娱宾,要是有哪位佳宾玩得不尽兴,或者婚礼上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朕一概唯你是问!”
南安郡王和苏志和一听都苦了脸,不过还是异口同声的说:“多谢皇上圣恩,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