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机灵,坐直身子,放眼望去竟没有看见刘孋的身影。
「刘孋被裘子拉走了。」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笑着说道。
宁倾雪也没问裘子用什么理由拉走了刘孋,对上赵焱司的身旁人,刘孋不是对手。
没了旁人,宁倾雪慵懒的躺回美人榻上,身上散发一股说不出的恬静,「我爹呢?」
「还在军营。」他坐在一旁,把玩着她细嫩的手。
「一切可还好?」
「很好,」他的语气轻描写,「在军营中与几位将士切磋,受益良多。」
她扬起嘴角,看他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知道他肯定没让人占了便宜。
「还累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睡了一觉,如今精神正好。
「那好,」他起身将她拉起,「时候不早了,快走吧。」
她不解的看着他,「去哪?」
「昨日不是说好今日打猎吗?」
「可是你一大早就被我爹带进军营,现在还行吗?」
他挑了挑眉,对她伸出手,「别在我面前说什么行不行,今日骑马狩猎,就不多带人,带上尹一和卫钧便成了。」
宁倾雪点头,交由他安排。
他牵着她的手,才踏出院落,她的脚步微顿,赵焱司知她不自在,便松开了手。
她对他浅浅一笑,一同走向马厩。
宁倾雪跟看顾马厩的陈老爹打招呼,不假他人之手的上前亲手替赤霞佩上马鞍。
才准备妥当,便听到外头有声响,她抬眼望去,正要出声,赵焱司却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她站到了马厩的阴影处,她眨了下困惑的眼。
陈老爹一脸莫名,正要开口,赵焱司却手一抬。
陈老爹会意的闭上嘴,但随即皱起了眉头,不知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听了这个小伙子的话。
想他老陈在宁九墉还是个娃儿时就开始帮着镖局养马,可以说是看着宁九墉长大的,就算如今宁九墉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将军,他也从未畏惧,但这个后生一个眼神竟令他下意识的听从,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外头的宁九墉兴冲冲拉了两匹小马回府,看到听了下人来报而到来的柳牧妍,几个大步迎上前。
柳牧妍将宁九墉的急躁看在眼里,忍不住笑道:「将军,何事如此着急?」
「好东西。」宁九墉一副献宝的模样,拉住了柳牧妍的手,「你瞧瞧,这两匹小马长得俊,最要紧的是性子温驯,等大了后,不论是给你当坐骑或是拉马车都挺好,你喜欢不?」
柳牧妍抬头一看,「将军挑马的眼光向来精准,我自然喜欢。」
看柳牧妍开心,宁九墉笑得更开怀,「也是恰巧,之前你找我挑马,正好军营附近的马场有小马出生,我回来时去绕了圈,就一眼瞧见了这两匹,一马双胞,注定要属于你。」
柳牧妍目光带着满意打量着眼前的两匹马,「确实是巧了,只不过这两匹马不是属于我,而是属于福宝的。」
「福宝?」宁九墉不解。「福宝有赤霞了。」
「福宝确实有赤霞,只是赤霞是匹良驹不假,但性子太野,若是福宝嫁了人,这样的坐骑不适合。」
宁九墉还是一脸困惑,「我可瞧不出有哪里不适合?」
「将军,曲家富贵,后院却无纷扰,由此也知当家主母规矩立得极好。福宝嫁做曲家妇,自然得照曲家规矩,将来福宝怕是少有策马奔驰的机会,与其让赤霞随着福宝岀嫁,无用武之地,不如留在边城给我做个念想,再寻适合的坐骑随福宝出嫁。」
听到娘亲提到曲家,宁倾雪可以察觉身后赵焱司浑身所散发的阴沉,霎时心中后悔,怎么会失心疯跟赵焱司躲起来。
娘有意与温州曲家结亲,她并不意外,但是身旁男人的眼神令她莫名的心虚。
宁九墉皱起了眉头,柳牧妍之前提及时曲家时,他已派人查过,虽说门第不高,但是三代富贵,当家家主育有二子,父慈子孝,能够经历战乱依然屹立不摇,代表曲家人很聪明,确实难得,只是……
「纵使曲家规矩立得再多再好,也没道理阻拦我闺女骑马。」
听出宁九墉话语之中隐含着淡淡不屑,柳牧妍并不意外,两人年少夫妻,走过战乱,看多生死,深知乱世中能活下来就已属不易,繁文缛节在他们眼中看来更是笑话。可如今天下太平,文人儒士将礼教拿来立规矩,一般百姓还好,但世家不同,她虽不以为然,也得为自己女儿着想。
「若我宁九墉的闺女嫁人,连策马奔驰的自由都没有,」宁九墉一哼,「索性不嫁罢了。」
「不嫁也不是不可,」柳牧妍轻声一笑,「若是曲家不成,将军以为……赵公子如何?」
听到娘亲提到赵焱司,宁倾雪莫名的僵了身子。
赵焱司扬了下嘴角,原本听到曲家的坏心情瞬间好转,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宁倾雪想要抽回来,但是他握得紧,她又不敢发出声音惊动了她爹娘,所以只能忍着。
「他非良配,」宁九墉一下就猜到柳牧妍心中所想,直接回道:「福宝也不想嫁他。」
宁倾雪听到宁九墉的话匆匆的看了赵焱司一眼,果然见他再次沉下脸,浑身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她连忙想要逃离。
赵焱司手微微用力,拉住了意欲起身的她。
宁九墉听到声响,目光看了过去,就看到马厩里的陈老爹,他也没多想,收回视线。
陈老爹算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他不觉得自己的话需要避着陈老爹,「咱们福宝孝顺,一心想要留在咱们身边,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子不成。」
柳牧妍沉默了,昨夜回房,她曾问起赵焱司来历,宁九墉只轻描淡写的说其出身商户,但她看重的从来不是出身,不然也不会挑中了曲家。
她意欲将宁倾雪嫁入商户,不在意高嫁或低嫁,只顾虑双方适合与否,将军之女是护身符,但一旦世道转变,护身符兴许就成了催命符。
柳牧妍是一介女流,却也不是无知之辈,这些年将军府与郡王府关系的微妙转变她全看在眼里,点滴在心头,只是未曾说破。
从有隐忧开始,她便起了将闺女远嫁的心思,宁齐戎身为宁家长子,宁家有事,无法置身事外,但是闺女不同,出嫁后成了他人妇,只要夫家能守护,不论情祝如何转变都能全身而退。
她微敛下眼,手轻抚着两匹小马,赵焱司看着福宝的眼神专注,眼里似乎只有一个人的影子,她对这样的眼神并不陌生,因为她在宁九墉看着自己时也看过相同的眼神。
在未见赵焱司前,温州曲家是她最为中意的对象,为了闺女终身幸福,她不在乎重新琢磨,只是若女儿想要留在边城……
「夫人你别多想了,福宝若想留在边城便留下,就算不嫁也成。难不成我们还养不活闺女吗?再不济,等咱们百年之后,还有包子,若他敢不顾着他妹子,我打断他的腿!」
柳牧妍被宁九墉的话给逗笑,「阿九,别胡闹。」
宁九墉听着自己夫人语调温柔的唤着自己的小名,全身上都觉得舒畅,轻抚着柳牧妍的后背,轻快的语调带着认真,「我宁九墉的闺女不愁嫁,你既舍不得闺女,闺女也不想离开我们远嫁,不如让我作主,我去挑个好的给福宝当上门女婿。」
宁倾雪闻言,顾不得一旁阴沉着脸的赵焱司,挑个上门女婿……细细一思,这主意确实极好,与其远嫁,不如找个赘婿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