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焱司轻笑。
宁倾雪看出赵焱司压根不在乎宁齐戎将来下场,不由轻叹了口气,已经可以预见若是自己的兄长真的点头替她作主,未来被宁九墉很狠教训的场面会有多惨烈。
太子的目光从手中的信件移开,看着状似慵懒的坐在一旁圈椅上的赵焱司,这些日子,他们两兄弟随着将士住在营帐之中,帐中烧起炭火消湿气,如今天气尚可,只是再过些日子天一冷就要受罪了。
所以重建一事迫在眉睫,每日都忙得热火朝天,平时难得见到赵焱司的人,今日才入夜,赵焱司便寻来,本预期他有事要谈,却万万没料到竟是谈亲事。
「你打算在此地成亲?」
「是,」赵焱司点了下头,「在你回京前就将此事办妥。百姓遭逢大灾,正需要来点喜事振奋人心。」
满嘴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太子已经懒得反驳,反正即使他反对,自己的弟弟也会一意孤行,所以他也就不费心多言,只道:「宁大夫首肯便好。」
娶人家闺女,却不知会人家家人,即使他贵为太子,习惯众人臣服,但这种不要脸皮的事他还做不来。
赵焱司不客气的对他挑了下眉。
那个眼神令太子明白,赵焱司是打算将说服宁齐戎的事交给他,他不由皱了下眉头,「以权势压人,非君子所为。」
赵焱司勾了下唇,他压根不想当什么谦谦君子,「我与福宝两情相悦却经历重重苦难,已等了太久。」
太子露岀一脸荒谬的神情,这家伙端着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是十足十的不要脸。
第十七章 我的女人最好(2)
赵焱司可不管自己兄长心中的纠结,在太子眼中或许他言过其实,但之他于福宝而言,他们确实是跨越了生死,经历重重苦难,如今他是不想再等了。
他拿出怀中的一封信,跟在太子身边的太监福子立刻上前恭敬的接过,转呈给太子。
太子将信打开,里头是张卖身契,看到上头的名字,他不由轻挑了下眉。「这是——」
「由皇兄送给宁大夫,相信有这张卖身契,宁大夫会更加乐意将福宝嫁给我。」
太子五味杂陈的看着手中的卖身契,竟是觉得有些烫手,最终嘲讽一笑,「你让本宫亲手将卖身契送出,这是要绝了本宫的念头。」
赵焱司脸上不见愧疚,反而流露一丝理直气壮,「皇兄贵为天子,日后登上龙位,天下女子任你挑选,又何苦夺救命恩人所爱。」
赵焱司重生以来,事事算计,皆是成竹在胸,早一步将上辈子与宁齐戎有段情的穆云带在身旁,上辈子穆云对他有恩,他早已决定还她圆满的一世情缘,却没算到上辈子早丧的兄长在屈申城养病期间,跟着宁齐戎也爱上了听曲,常叫上穆云到桂露山庄,两个男子竟同时看上一个女子。
他很清楚自己的兄长若存心夺取,宁齐戎纵有宁九墉护着也是徒劳,所以即使此会惹兄长不快,他还是出手了。
与穆云签下卖身契只是一时权宜之计,有卖身契在,她就是闲王府的人,闲王府的奴才要如何左右,由他这个做主子的说了算,如今拿着她的卖身契与自己的终身大事相提并论,便是要断了自己兄长的念头。
反复看着手中卖身契,太子深知即使自己已在万人之上,也有许多身不由己,想起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曾是恩爱的少年夫妻,但最终结局……
他嘲弄的一扬嘴角,最终将此事放下,目光直视赵焱司,「本宫会将卖身契送给宁大夫。」
「皇兄英明。」
太子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这声恭维代表的是放下他所喜爱的女子,还真是不要也罢,他的目光看向帐外卫钧的身影,「卫钧看来有事找你。」
赵焱司转头看了过去,「把人叫进来吧。」他也没有什么事好背着自己的兄长。
太子闻言也就开口,「叫卫钧进来说话。」
一旁的福子立刻恭敬的下去传话。
「太子殿下,」卫钧有礼的双手抱拳行礼,在太子面前难得正经了起来,接着他面对赵焱司,「闲王殿下。」
「有事?」赵焱司神色如常的问。
卫钧点了点头,「方才属下发现了郡王世子身边侍卫的身影。」
赵焱司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郁,「郑富?」他似乎记得郡王世子身边的侍卫是叫这个名字。
「是!」卫钧回答。
赵焱司轻抚着自己的下巴,郡王世子已毁,如今郡王府正乱成一团,这个郑富身为侍卫,不在府中待命,来到吴越所图为何?
「他虽特地乔装打扮,但守在郡王府外的探子在他一出发来吴越时便掌握他的行踪,他抵达后,与一位同来自屈申城的妇人接头后便离开,属下已将人押下。」
「接头的妇人与郑富是何关系?」
「还未查明,」卫钧皱了下眉头,「但此人跟济世堂的小厮有着远亲关系,这次是随着宁大夫而来,因为是宁大夫的人,所以属下不好惊扰,还等殿下发话。」
赵焱司的神情一变,立刻说道:「立刻去宁大夫那里把那妇人拿下。」
卫钧点头,转身前去抓人。
太子看着自己的弟弟神情阴郁,不由轻笑,「既是郡王府的事,牵扯上宁家,便全由你处置,本宫不插手。只是郡王府已是穷途未路,玩不出花样,你无须动怒。」
赵焱司低头,不发一言,在他心中,除非死绝,不然世事难料,人急悬梁,狗急跳墙,不到最后,谁也不知局势会如何演变。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微胖的妇人一脸苍白的被卫钧给押了过来,不过除了两人外,后头还跟着宁家兄妹。
对太子行了礼后,宁齐戎不解的问着赵焱司,「你派卫大人捉海婶子做什么?」
赵焱司拉着宁倾雪坐到自己身旁的圈椅,语气淡淡的说:「问几句话。」
海婶子整个人瑟瑟发抖的趴跪在地上。
「海婶子,你可认得郑富?」
听到赵焱司提到郑富,宁齐戎皱了下眉,他们两兄妹并非蠢人,但就败在天性纯良,容易相信人。
海婶子是济世堂一名小厮所引见,说是家中困苦,想要借着赈灾有成后能得到些奖赏,让家中日子好过些,他当时也未多想就把人收下,如此看来确实是大意了。
海婶子一颗心七上八下,话都说不利索,只能摇头。
卫钧已经让人将五花大绑的郑富给带了上来,一看到郑富,海婶子的脸都吓白了。
她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的收了一笔银两替郑富送东西给宁齐戎,她只是贪财,并没有害人之心,但如今这阵仗,她才惊觉自己似乎闯了大祸。
「你可认得此人?」
海婶子白着脸,点了点头。
郑富抿着唇,被押跪在地上,脸上神情冷漠。他自小养在郡王府,跟在郡王世子身边长大,这辈子好坏都与郡王府紧密相连,如今郡王世子变得痴傻,郡王嫡次子与庶子皆亡,郡王无后,痛心得近乎疯魔。
郡王府的前程黯淡,他心有不甘,却也没有随着陷入慌乱,而是牢记世子痴傻前的计谋,就算郡王府毁了也得拉着宁齐戎下地狱,却没料到终究功亏一篑,这一切的变数皆来自于赵焱司的插手。
海婶子已经吓得浑身哆嗦,连忙磕着头,全盘托出,「民妇没想过害人,只是收了笔银子,将一个油包交给宁大夫,此人说这是穆姑娘交代要转交给宁大夫的。」
宁齐戎闻言,脸色一沉,下意识的拿出怀中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