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了多久,他派出去的人顺利混进了梁书堂等人的圏子,并且暗中套话,搜集与赵家一事攸关的人证物证。
毕竟赵家出事已有一段日子,梁书堂等人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对他们起疑心,暗中调查此事。
又过了数日,派去卧底的人向叶钊祺回报,己掌握当初是梁书堂主谋,利诱那些地方官员串供作伪证,进而栽赃赵家的证据,他才决定出手。
不过在出手之前,他先将此事一五一十向赵颐萱交代清楚。
赵颐萱听罢,面色发白,沉默不语。
叶钊祺忧心的碰了下她的手,发觉她手心发凉,不由得心疼起来。“我知道一时半刻你很难接受,不过,我手边的证据在在显示诬陷赵家的主谋便是梁书堂》”
“尽管我很清楚这个舅舅跟我们一家没缘分,可我没想到陷害赵家至此的人竟然会是他。”赵颐萱难掩悲痛的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所以才想在事情揭穿之前,先让你知道前因后果。”
“与其说难受,不如说是无法接受,到底他与我娘亲出自同一家,他怎能……”赵颐萱频频摇首,后边的话己说不下去。
“无论如何,我都得揭发他,如此一来,赵家的案子便会翻案。”
“少爷尽管放手去做吧,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
叶钊祺握紧她凉透的纤手,体贴地问:“那赵夫人那儿,你耍不要先透过侯嬷嬷捎个信过去,知会她一声》”
赵颐萱闻言,心下发暖,总算露出一丝笑颜,他设想周到,明白这事牵涉的是梁家人,若能先知会她娘亲,待到此事揭露,外家的人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少爷,谢谢你。”她红着眼眶,连连道谢。
他笑了笑,道:“谢什么?我心底早把你当成一家人,你的事便等同于我的事,自己帮自己,何须言谢?”
赵颐萱闻言心更暖,在他的催促下,即刻提笔写信。
“五日后,赵颐萱的娘亲梁雨晨,辗转透过昔日与侯嬷嬷相熟的奶娘,将回信转到赵颐萱手里。
老南郡王己仙逝,南郡王的爵位由儿子接下,论辈分赵颐萱得喊现在的南郡王一声舅公,可南郡王府对待梁雨晨依然亲厚,甚至在赵家出事时立刻挺身相助,免去梁雨晨的牢狱之灾。
因此,当赵颐萱捎去信息,告知娘亲此事之后,意味着整个南郡王府已经知道赵家出事是梁书堂在背后搞鬼。
而这恰恰也在叶钊祺的盘算之中。
揭露一桩冤案不能靠他一个人,即便有人证物证,可官场险恶,他初出茅庐,势单力薄,让南郡王府出面帮衬着,方能站稳脚步。
不出叶钊祺所料,就在他准备上果顺帝,告知赵家案件乃是冤案的前一日,南郡王府差人过来送了信物,表明了将会在背后助他。
有了南郡王府这个强而有力的靠山,叶钊祺便能放开手脚的揭穿这桩冤案。
数日之后,赵家冤案在叶钊祺的呈果之下,彻底令朝堂炸开了锅!
顺帝治国最忌讳贪官,是以向来严惩贪污的官员,没想到居然有人利用这点陷害栽赃,冤案证据一出,顺帝大为震怒,即刻召来当初承办此案的御史,当朝质问。
由于叶钊祺独力查案,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就连当事者梁书堂亦是震愕不己。
在一阵混乱中,叶钊祺有条不紊的详述经过,并请求顺帝将此案交由他重新调查,顺帝自然是允了。
不出三日,在罪证确凿之下,那些被梁书堂收买的官员全都招供了,齐齐将苗头指向梁书堂,梁书堂气恨难忍,却也辩无可辩,最终只能低头认罪。
“我不明白,你与赵夫人是同父兄妹,为何要这样用尽心机陷害赵家?”审案之时,叶钊祺望着那个害得赵家险些家破人亡的主谋,神情痛恨的问道。
只见梁书堂冷笑一声,道:“如果叶大人知道我过去在梁家受尽了梁雨晨多少窝囊气,又是怎么被她那个出自南郡王府的娘亲打压,你就不会这样问了。”
原来,梁书堂对于儿时不受父亲待见,以及娘亲出身不如梁府主母,母子俩处处受尽白眼的遭遇一直记恨在心,方才陷害赵则仕,让赵家四分五裂。
叶钊祺虽然气恨,可这事牵涉太广,主要还是上一辈人的恩怨种下了恶因,才会结下今日的恶果,他这个局外人也无从论断。
但无论梁书堂动机是什么,他串供作伪证陷害忠臣,这是铁铮铮的事实,光凭:这一条就足够定他一个欺君之罪。
于是,叶钊祺连夜写折子上奏,将本案的前因后果巨细靡遗的写下,好让顺帝清楚这桩冤案是如何发生。
顺帝批阅之后,大动肝火,即刻下令严惩梁书堂等人,同时释放牢狱中的赵则仕,并且下诏恢复他原来的官位,除去赵家人所有罪名。
不过月余,赵家由人人害怕沾染的罪臣一夕翻身,成了顺帝极欲弥补的无辜忠臣,昔日纷纷走避的官场同袍又转回了赵家门前,拼命想表达关切之情。
赵家由黑翻红,这是始料未及的事,更意想不到的是,破了这桩冤案的人,竟然是一个初入御史台的内务官。
由黑翻红的岂只有赵家,叶钊祺经此一役,顺利在朝中竖立窨智多谋的形象,延续了先前因镇国公一案的名气,如今他己是顺帝跟前的红人,再也无人敢小觑!
叶宅门前停着一辆车,车夫手脚利落的将衣箱搬上车,一旁的叶钊祺冷着脸,像是在生谁的闷气。
赵颐萱掩起衣杣直笑,趁着车夫忙着清点行囊时,扯了扯叶钊祺的手。
“你别这样,这是好事。”她端着一脸的甜笑,可说是喜上眉梢。
自从宫里来过圣旨,撤回她被眨为官奴的惩治,恢复她原来的名门千金身分,她那张秀丽的脸儿便一直挂着笑。
相较之下,叶钊祺的脸却是一寸寸黑了下去,等到赵家派来马车接赵颐萱时,他整个人是满脸的不乐意。
“少爷……”
“别再这样喊我了,你已经不是奴婢,而是正三品户部尚书府的千金小姐,真要计较的话,我还比你矮了一截。”
她笑了笑,说:“我一时还没改过来。”
他撇了撇嘴,像被抢了玩具的孩子,不情不愿的说:“如果你还继续喊我少爷,那就留下来,别走了。”
许久不见他这样赖皮的痞样,她又被逗得呵呵娇笑。
这样的灿烂笑容是叶钊祺从未见过的,他比谁都清楚,这段日子她吃了太多苦,如今苦尽甘来,她心中肯定欢喜。
她这么久没与家人团聚,自然是归心似箭,他不该摆出不乐意的模样,这样太难看了,而且也会让善解人意的她牵挂。
可他实在忍不住,她离开之后,偌大的宅院就只剩下他孤单一人,没了她,他做什么都不对劲。
“钊祺。”蓦地,赵颐萱温柔的喊了他一声。
叶钊祺心下一动,满心的烦躁霎时被抚平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即便我人不在这儿,我的心依然是系在此处,你并不孤单。”她满眼柔情的凝瞅着他。
她当然明白他的焦躁不安,他已经孤单了太久,从自我放逐到自暴自弃,还被亲人设局,经历过这些,他自然对身边的人多了一份提防。
他唯一不设防的人,只有她。
唯有她在他身边,他才能真正放低戒心,做回原本的自己。
其实,离开叶宅,她的不舍并不亚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