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灵弄儿坐在大圆桌前,看到甫入厅的轩辕烈高兴地叫道。
她那似朝阳花的笑靥,令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回她一记笑。
“大哥,快点啦!我等得肚子好饿。”灵弄儿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轻点了点头,他走过去坐下,瞄到立于一旁的两人时,不假思索的,“乔老、剑飞,你们也一起来吃吧。”
今年少了令狐岳和雷子扬,场面冷清得教人不习惯,虽然多了个灵弄儿,但她毕竟不是和自己相识十年、无所不谈的好兄弟,轩辕烈感慨地想着。
乔淮,烈焰楼的总管,他从烈焰楼初创立时,一直到现在,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所以他知道轩辕烈甫人厅时那瞬间黯淡的眼神所为何来。
“大少,这不妥吧?”虽然知道轩辕烈的心思用意,但碍于身分,乔淮不敢大刺刺地坐下。
“无妨。”轩辕烈尔雅地笑了笑。
而另一位烈焰褛的总执事,丁剑飞,早已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完全不在乎何谓身分。
乔淮犹豫地看着三人,好一会儿才放弃心里的交战,暂时地抛开尊卑观念,含笑入座。
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灵弄儿只顾着吃眼前的美食,乔淮虽说抛开尊卑观念,但心里总有所顾忌,而丁剑飞则说些风花雪月的往事,十句中有九句不离女人。轩辕烈静默不语地听着,偶尔回个几句,便又闭上嘴,不是他不爱理,而是搭不上。
“大少,你也该娶个夫人了。”乔淮忽地冒出一句。
顿时,讲话的不讲了,吃东西的不吃了,一直静默的也静不下去了,三人同时看着说话的人。
被看得莫名其妙,乔淮的老脸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我说错了吗?”
“没错,没错,老大确实该娶妻了。”丁剑飞笑嘻嘻地点头附和。
“是那,大哥,你今年都三十好几了,是该娶了。”灵弄儿睁着水灵大眼望着轩辕烈。
“什么三十好几,不过三十过一而已。”轩辕烈拧眉瞪着说错话的灵弄儿,“我没那么老。”
“我知道啊!可是过了三十就是老,有差那几个岁数吗?”她眨了眨无辜的眼。
轩辕烈挑着眉,“是吗?那等你到了二十岁,我说你二十好几了,你说有差没差?”
灵弄儿噘着嘴不满地瞪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吃她的美食,心里嘀咕着,哼,没看过这么爱计较的男人。
“老大,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一位大少夫人啊?”丁剑飞嘴里塞满了食物,发出不甚清楚的声音。
夫人!轩辕烈嘴角微往上一扬,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并不是他无成亲的念头,只是忘不了她,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一晚,一个如梦似幻、旖旎无限的春梦,但梦醒后才知错了,那不是梦。
轩辕烈执起一旁的酒壶仰头就灌入口中,热辣辣的液体自喉间一路下滑,让那的烧感烧烫了胃、身、心,却烧不了此刻清晰的头脑。
她,究竟是谁?生得什么模样?这问题困扰他三年了。三年来,他不断地梦见那和他共度一夜,但却不知其容貌、姓名的女子。
只依稀记得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荷花香,及左肩背处有一个约莫巴掌大,火红似焰的胎记,而这还是他当时在即将陷入沉睡前,依着月光看到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看错了。
唉!他在心里幽幽地轻叹一声,忘不了,到现在他还忘不了她柔软的唇、细致光滑的肌肤、吟哦娇喘时甜腻的嗓音,及那不时飘窜入鼻刺激着他的荷花香。
似在回味般,他忘情地闭上眼。
一旁的三人看着陶醉在自我境界里的轩辕烈,不禁瞠大了眼,又惊又莫名地看着他,怎么吃个团圆饭也能吃成这样?三个人面面相观,在无声中达成共识,由灵弄儿出声唤醒神游太虚的他。
“大哥。”像怕吓着他似的,灵弄儿小心翼翼地用着极轻的声音轻唤一声。
没反应!眨了眨眼,又看了看神色怪异的两人,灵弄儿深吸一口气,大声唤道:“大哥,回魂喽!”她不只加大声音且还靠在他的耳边。
轩辕烈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抓不着边的他傻愣愣地直盯着近在尺尺,关心中带些捉弄笑脸的灵弄儿。
“呃……”他顿了顿,看了看三人怪异好奇的脸,顿时,他才知道自己方才又想得出神了。微窘的他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吃饭,吃饭。”像是想掩饰赧然的俊脸,他刻意地低下头佯装吃饭。
“大哥,你刚才在想什么?”轩辕烈愈是不自在的动作,灵弄儿愈是好奇,只见她将头凑到他的俊脸旁,一脸的不便好意。
鬼丫头,轩辕烈头也不抬,冷淡地回了句,“没事。”
没事才怪,她撇撇嘴,打从脚底板起压根就不相信。“说出来嘛!或许我可以帮你。”
轩辕烈不语,只微微偏过头瞪她一眼,心想,你这丫头能帮什么忙?没惹麻烦就阿弥陀佛了。
“是嘛!老大,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来听听嘛!也许我们几个可以帮你啊!”丁剑飞也在一旁附和道。
“大少……”乔淮也准备加入说服行列。
“没事。”不给乔淮将话出口的机会,轩辕烈抬起不堪其扰的脸,不悦又无奈地看着三人。
乔淮和丁剑飞见他不耐的神色,聪明地闭上嘴,但有个人,却偏偏不识相,硬是要攀上虎头捻虎须。
“没事?”灵弄儿不屑地撇撇嘴,“你当我们是瞎子不成。”
她挑衅的眼神和语气,令轩辕烈不悦地眯着眼微蹙起眉,“弄儿。”语气轻柔却饱含警告。
她不将他微怒的表情放在眼里,“没事你会一脸的陶醉,没事你会神游不知到何处去了?”她顿了顿,看着他愈来愈难看、铁青的脸,压抑下心头的害怕,“我们是关心你,这错了吗?”
轩辕烈咬着牙,冷冽的寒眸直视着无畏无惧的灵弄儿,他们没错,错的是他。不,他也没错,他只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关心,还有一点无所适从。
两人对峙着好一会,轩辕烈忽而笑了,笑得有些凄楚有些沧桑,低低沉沉的笑声回荡在厅里每个角落,回荡在其他三人的心里,同时也震撼了他们,只因从来没人听过他如此的笑法,笑得令人心悸,却也令人心酸。
霍地,轩辕烈猛烈地立起身,撞翻了身后的座椅,也撞翻了不知何时呆立于一旁,手捧着热汤,一脸无措的婢女。
“啊——”惊呼声响起,随即传来磁碗落地的碎裂声。
众人随着声响,纷纷不够而同地将视线朝那婢女看去。
本来端着汤进来,放下便可走人的婢女官荷心,却在踏人厅时听到轩辕烈那撼动人心的笑声,今她愣立当场,不知该等他笑完,还是该将汤放于桌上?哪知就在她怔仲的当儿,他会突然起身,撞倒了椅子,而椅子正巧就往她这边倒来,砸到了她的脚,砸醒了她的神智,也砸翻了她手中的热汤。
正确的说法是,她被他的动作及脚上传来的痛吓得手一抖,热汤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脱离她的手。
官荷心咬着下唇,忍着手上、腿上一波波传来的的烫感,低垂着头,迭声道:“对不起,奴婢笨手笨脚的,奴婢马上再去端。”说着,她连忙转过身,举步就欲离开。
抬起的脚还未落地,就听身后传来低沉的唤声,“慢着。”声音不愠不火的。
官荷心身形僵了僵,慢慢地转过身,仍是垂着头,“对不起,奴婢一时大意,忘了先收拾。”说完,她蹲下身,伸出手拾起地上片片的碎块。
对她的谦卑举动,轩辕烈微蹙了蹙眉,甚感不解,他,有这么可怕吗?
蹲下身,他睇视着她,“别捡了。”见她仍不停止捡拾动作,他拧起眉,伸手捉住她的手,“我说别捡了。”这小婢女也太不识好歹了,轩辕烈微愠地想。
他的动作快得让官荷心来不及闪避,她先是一怔,继而一阵痛感袭心,她拧紧眉、咬着唇,看了他握着自己的手一眼,才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轩辕烈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无倾国倾城的艳人之姿,一双细长的单凤眼,小巧微翘的鼻下是饱满、红艳、令人垂涎的唇,很平凡的长相,但眉宇之间却有一股令人不能忽视的坚毅。
“烫到了?”轩辕烈没有忽视她眼中的痛,虽然她隐藏得很好。
“没有。”她嘴硬地回道,用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是徒劳无功。
她的回答让他挑高了眉,不相信地问:“是吗?”松开握住的手,立时,映人眼帘的是一双红肿的手,这让他的眉,再度恢复先前的紧蹙。“剑飞,去拿药来。”轩辕烈头也不回地吩咐。
“不用。”
“是。”
两种截然不同的回答同时响起,轩辕烈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瞬闲阴沉的脸,让官荷心没来由得心慌,她笑了笑,“不用了,我没事的。等会用冷水浸泡一下就好了,别麻烦……”
“剑飞。”他不理她长串的说辞,低沉地唤了一旁愣住的丁剑飞。
乔淮见丁剑飞傻不隆咚地直瞪着眼,好心地偷推了他一把,小声地说:“剑飞,大少叫你去拿药。”
“啊——噢!”丁剑飞回过神来点了个头,才起身飞奔而去。
不给官荷心拒绝反抗的机会,轩辕烈手一伸,将她抱起放坐在椅子上。
这个动作惹来她的倒抽气声,及灵弄儿和乔淮强抑住的惊呼声。三人的心同时闪过一个想法,对一个地位如此微不足道的小婢女,他有必要亲自动手吗?
“弄儿,去打盆水来。”轩辕烈检视着她红肿的手,那伤比他想像的严重许多,就不知其他处是否也有烫着?“别的地方呢?”他没头没脑地忽然冒出一句,官荷心听不懂地直看着他。
看她不明所以的脸,轩辕烈轻叹了口气,放柔声调,“除了手,其他地方有没有烫到?”
其他地方?因他突然软化的脸和柔和的声调而脸颊飞上两朵红晕的官荷心,在思及他所说的其他地方时,红潮不自禁地加深,简直可媲美关公。
望着她突如其来的火红双颊,轩辕烈奇怪又莫名问:“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她支吾着将头低垂下去。
这教她如何启齿?胸口、肚腹、大腿……哦,天啊!教她说她那些地方被烫着了,不如先教她一头去撞墙来得容易。她不说,他不会自己看吗?
轩辕烈将她扶站起身,由头至脚,一点也不放过地看个仔细,当然,也知道她为何脸红,为何支吾其辞。那几个地方,实在是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外,不自在地,他轻咳了两声,轻声说:“对不起。”
官荷心诧异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后又赶紧地低垂下去,他为何道歉?是为撞翻东西,还是为了他无心的话?
“水来了。”被分派任务的灵弄儿,一路喳呼地直跑进厅里。她将水盆放置在另一张椅子上,拉起官荷心的手就往水里泡。
“好点了没?”看着泡在水里红肿的手,灵弄儿略抬起脸关心地问。
官荷心感激又感动地轻点下头,她已有许久不曾尝到这种被人关心的滋味了。
看她不知何故氤氲的双眸,轩辕烈的心当下一抽,赶忙地别过头去,不忍再看那因他情绪激动下所造成的伤害。当然,他也刻意去忽略心底那没来由得抽紧是为了什么。
出去拿药的丁剑飞终于回来了,他踩着轻快的脚步,人才大厅就听到一声娇斥。
“你在孵蛋啊?拿个药也能蘑菇这么久。”灵弄儿大声叫道。
愉快飞扬的心全因这突来的声音而宣告消散,有的只是无限的委屈,对,他就是觉得委屈。丁剑飞垮着脸,不满地嚷道:“小姐,药室离这儿有多远你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会飞吗?前一刻出去,下一刻就将药带来。”
灵弄儿瞪着他,愈看他那张脸就愈有气,忽地,她起身冲到他面前,以纤纤玉指用力地戳着他的胸口,“你不会飞,可是你有轻功,有轻功就代表你会飞,你以为我是傻子,不懂这个中的道理?”
他被戳得节节后退,心里哀呜不已,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会轻功不代表会飞,那意思不一样啊!丁剑飞苦着一张脸看着轩辕烈。
接收到他投射而来的哀求,轩辕烈先是一叹,继而又轻笑出声,他起身走到两人身旁,没说一句话,没看丁剑飞一眼,只是拿走他要的药。
爱斗就让他们斗,反正又不是头一回,就像雷子扬和令狐岳一样,这忽而飘闪来的想法,让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好久没听那两个家伙吵嘴了,竟会觉得怀念。
甩甩头,抛开思念的情绪,轩辕烈来到官荷心的身旁,捞起她泡在水里的手,仔细、小心地替她擦药。
他专注的神情,教官荷心看傻了眼,直愣愣地瞧着。
擦好药,轩辕烈抬起头,含笑的眼正巧对上她发直、呆愣的眼,她一瞬也不瞬的双眸,让他到嘴边的话给忘了。
两人就这么对看着,无一丝情慷地凝视着。
突兀的,一个稚嫩童音高声响起,“娘,怕怕……娘……”
“悔儿。”官荷心低呼一声,顾不得什么身分尊卑,拔腿就往外冲,该死,她竟忘了儿子一人待在房中等她,她真是该死。
出了厅在回廊处,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迈着小小的步子,一颗小小的头颅,东转西看的。“悔儿。”官荷心唤了一声。
两岁的官无悔,听到母亲柔柔的叫唤声,停下步子,直直地看着前方的官荷心。须臾的时间,官无悔小小的肩膀突然一耸一耸的,蓦地,响亮的哭声传出,响偏了烈焰楼的每个角落。
噙着泪,官荷心举步向他奔去,“对不起。”她蹲下身抱紧嚎啕大哭的官无悔。
随官荷心奔出厅的众人,静伫一旁,默默地看着相拥而位的母子。
像是意识到有人在看着,官无悔倏地止住哭声,被泪水洗过的双眼晶灿灿的。他吸了吸鼻子,“叔、姨。”
他童稚的嗓音里饱含好奇,在他小小的脑袋里,他只知来这个地方这么多天了,除了厨娘九婆婆外,还没见过其他人。
“乖。”灵弄儿见他不哭,又有礼貌地叫人,心喜地走向前去,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官无悔。”他回答。
官荷心来不及阻止儿子连名带姓地报出,微懊恼地瞪他一眼。
官?方才乔老说她叫官荷心,怎地,从母姓吗?灵弄儿突然想起也是从母她的莫离。心想,或许她母子两人有着和莫离她娘一样悲惨的故事吧。
灵弄儿对着官无悔笑道:“悔儿,你吃饭了吗?”
官无悔摇了摇头,但突然感觉到母亲环在身上的力量加重了些,他又赶紧地点头。
“摇头又点头,是吃了还是没吃?”灵弄儿好笑地说。
一旁的轩辕烈,突地伸手拉起蹲跪在地上的官荷心,不理会她的抗议,从她手中抱过小孩转身往厅堂走去。
官荷心被他的举动,又吓傻了眼。
一旁的三人,好笑地看着转进厅里的轩辕烈和张口结舌的官荷心,直觉告诉他们,未来的日子有好戏可看了。
厅堂里,轩辕烈让官无悔坐在他的腿上,看他小小的嘴塞得鼓鼓的,轩辕烈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慢慢吃,小心噎着。”
从他有记忆开始,从没吃过这么多、这么好吃的东西,官无悔仰高小脸,点了个头并露出开心至极的笑。
轩辕烈又揉了揉他的头,抬起眼,见官荷心局促不安地立在一旁,“你叫荷心吧?”她轻点了下头,他又道:“坐下吧!你忍心看他失望吗?”
轩辕烈口中的他,官荷心知道,看着儿子脸上满足的神情,她有再多的理由,也不忍马上带他离开,但自己毕竟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该遵守的礼貌还是要遵守,官荷心不安地看了看其他三人。
三人有志一同的回她一记笑。
“坐下。”轩辕烈看她好半天了还是站在那,遂开口催道。
官荷心咬着唇,还在思索该不该坐下的当头,耳边又传来他的声音。
“我说坐下。”
他命令的语气,让官荷心有种受辱感,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懂,咬着牙,她强抑下心中翻滚的怒意,静静地坐下。
“吃。”像是知道她的心绪般,轩辕烈霸气十足地替她挟菜兼命令。
官荷心看着他将她眼前的空碗添成一座小山时,气不过地微侧过脸瞪他,可恶的家伙,她暗骂一声。
他的眼中闪着捉弄,他的唇正邪邪地扬起一角,似戏谑又似嘲讽。
他是存心的,官荷心恨不得能一掌挥去,好打掉他那令人气愤的笑。
捕捉到她不时投射而来,如利刃般的杀人目光,轩辕烈朝她挑了挑眉,那意思好似在说,同我斗?别傻了。
将他挑衅的眼神尽收眼底,官荷心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他是主,她是仆,不能气、不能气。
“太少,”轩辕烈玩味似地注视着她的每个神情,“嗯,我这碗也给你。”说着,他将自己的碗推到她面前,还非常好心地将那碗也添成小山。
吸气再吸气,官荷心觉得不只心肺炸开了,连脑要也“轰”地一声,炸得她昏头晕脑。
“我……”她双手用力一拍,只说了一个字,就又对上他那双含笑的黑眸,“对不起。”她带点歉意地扫了其他三人一眼。
“没关系。”灵弄儿回她一记俏皮的笑。
丁剑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乔淮则用一种意味深长,了然于心的目光回视她。
转过头,她有礼地对他一笑,“谢谢大少的好意,荷心心领了。”说完,她动手将那两碗“小山”推到轩辕烈的面前,“大少,请慢用。”
她一闪而逝促狭的笑,并没逃过轩辕烈的眼,他略挑眉,“一人一碗。”他将其中一碗推到她面前,“很公平。”
是很公平,问题是,她根本吃不了那么多的东西。瞪着眼前如小山高的食物,她喟叹一声,看来不吃不行了,她只好举起箸,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吃着。
轩辕烈很满意地笑了,“无悔,你几岁了?”他问着怀中只记得吃的小孩。
嘴里同样是塞得满满的,官无悔有口不能言,只好举起短短的小手,比了个二的手形。
两岁,如果当时的她也怀了自己的小孩,那么孩子也该是两岁了,他不禁又想到那不知名的女子。
“你爹呢?”一旁好奇地灵弄儿问。
官无悔侧偏着头,想了好一会,才摇头说:“没有。”
“没有?”灵弄儿奇怪地低喃重复一遍。“荷心,呃……悔儿的爹……”倏地她看到官荷心的反应,及时住了口,没将话一古脑地问出。
早在灵弄儿提到爹字时,官荷心就不自觉地僵直着身子,现在问题又朝她而来,她的身体更是僵硬如化石。“没……死了。”本想说他没爹,但思及这话有语病,才赶忙改口。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提起的。”灵弄儿信以为真地连忙道歉。
轩辕烈则姑且听之,但他不信,他侧眼打量她心虚的表情。
官荷心知道轩辕烈在打量自己,但她不敢回视,怕他会当面拆穿她的谎言。
其实,真正被瞒的只有灵弄儿一人而已,乔淮和丁剑飞用膝盖想也知道她是“善意的谎言”。
团圆夜,就在众人的各有所思中慢慢地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