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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上) page 24 作者:黑洁明
    “暗影说,我是一把刀。”她哑声开口,说:“一把他拥有过最好的刀。”这话,让他心口抽了一下。

    他看过那些资料,那训练她、利用她的男人留下的资料,里面写着同样可恶的字句与评论。

    “你不是刀。”他看着她,告诉她:“你是霍香。”她凝视着他,然后道:“是的,我是霍香。”

    “霍香是一种治病的草药。”他提醒她,她曾说过的话。

    她没有因此退缩,只哑声再道:“这个世界生病了,那些人、这些人,创造这个游戏的人,参与其中的猎人,都是变异的细胞,他们是癌,就像暗影一样。”

    她的话,让他一怔。

    她黑瞳清亮,凝视着他,淡淡开口:“如果有必要,我会亲手割掉那些毒瘤。这是我可以修正的事,这是我可以弥补的事。”

    这是韩武麒那王八蛋灌输她的念头,他真想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她,但他更清楚,他不可能把这念头从她的小脑袋里就这样晃出来。

    因为那姓韩的贼头,切中了她的要害,那王八蛋擅于将人当玩偶操纵,总是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人照他所要的去做,让他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她需要做得更多,比在船屋上当他的助手还多。

    当她终于从暗影的控制中清醒过来,她的罪恶感就这样日复一日、一点一滴的泉涌了出来。越清醒,越深重。

    于是被拖着往下沉入那名为罪恶感的泥沼,直到她整个人都完全被淹没。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她看着他,告诉他:“我欠下的债。”

    看着她平静无波的面容,他在这一秒,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她的决定。她已经认定了自己有罪,她想要赎罪。

    他收回了在她脸上的手,紧抿着唇,即怒又恼,满脑子只想着要将韩武麒大卸八块,和强制将她击昏,扛着这顽固的女人离开这个该死的游戏。

    彷佛察觉到他的想法,她张嘴淡淡再道。

    “我知道你在红眼时看过我的资料,看过那些你们从暗影集团的电脑里下载的资料,我相信你很清楚,我可以保护自己,就像你之前说的,你让我留在船屋,让我当你的助手,就是因为我可以保护自己。”

    他更恼,浓眉紧蹙,双拳紧握,咬着牙说。

    “我以为你可以,但显然——”

    “我可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打断他,眼也不眨的说:“你也知道我能做到什么,那份资料上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来没有失手过。”

    他一僵。

    “从来没有。”她注视着他,重申。

    她的黑瞳再次冷如冰石,但他能看见、能感觉到其下的汹涌。苦涩、愤怒、罪疚……

    那些百般的情绪啃噬着她,将她的灵魂咬得千疮百孔。所以,他没再开口,只是沉默。

    “这不是你的事,我不是你的责任,你应该要离开这里。”

    她面无表情的提醒他,“七点时,手环会显示第二级的游戏目标,它上面有个小型的投影机,会投影资讯在我的手臂上,我必须解除屠震干扰的讯号,才能收到那些资讯。我相信游戏的手环上有监视系统,会回传影像和声音,那些人若是发现你在这,会警觉到情况不对。”

    她嘴里说着让人恼火的字句,她那张小脸平静得教人生气,但他却无法再对她发脾气。这是我可以修正的事,这是我可以弥补的事。

    她说。

    这是我必须做的事。平静又坚决。

    他不再和她争辩,只是转身走开。

    第7章(1)

    霍香看着那男人消失在丛林里,心口莫名紧缩。她清楚当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时,他会怎么做。他是个好人。

    可跟在这男人身边这么多年,她十分了解这男人的行事与作为,他不会试图插手不想被拯救的人。

    他的工作,让他能够接触各式各样的人,害怕失去名声只能忍耐政客丈夫暴力对待的名媛,沉迷毒品去偷抢拐骗殴打父母的混混,压力太大酗酒最终流浪街头的律师,为了男人而去卖身的女人……

    他的世界并不完美,他也不会多管闲事,不会去管那些不去尝试帮助自己的人,因为如果当事人自己不想爬出来,那旁人帮得再多也只是徒劳无功、浪费力气。

    他不做多余的事,不会奢望可以拯救那些不想被拯救的人。

    他会插手帮那个带着孩子到车站的女人,是因为那个女人想要离开,因为那个女人为了孩子鼓起了勇气脱离了那个男人,想要得到帮助。

    她不一样,她明白表示了,她不想要他的帮助。她不需要他在这里。

    她知道他会走开,这是她想要的。

    霍香转过身,将方才在水中漂洗的内衣和衬衫捞了起来,走上岸,在树下生了一堆火,把湿透的衣物挂在上面的枝干上烘干,再脱下身上的长裤也挂上去。

    潮湿的清晨容易起雾,浓密的林叶,会将燃起的烟稀释,让人看不清,虽然雾气会在朝阳升起时散去,但温度落差引起的晨风,则会将剩余的残烟吹散。

    这是一天之中,唯一生火时,比较不会被人发现的时间。

    她应该要想办法弄一些食物,如果她想应付接下来的一天,她需要进食,她也需要更多的武器。她冷静的思考着,拿着匕首削着方才生火时,收集来的一根长树枝。

    她很清楚她自己一个人是最好的,但为了不知名的原因,胸口莫名紧缩着,让她无法呼吸。

    她握紧匕首,强迫自己深吸口气,压下那在脑海边缘骚动的情绪,再次一刀一刀的削着,除去多余的枝叶,将前端削尖,动作迅速而确实。

    蓦地,又感觉身后有人,她匆匆回身,只看见那个男人去而复返。他一手提着他的背包,一手抓着一条长蛇,朝她走来。

    她愣看着他来到眼前,拿出他自己的匕首,将已经死去的长蛇切去头部放血,剥去蛇皮,然后朝她伸手。她呆瞪着他,她应该要问他为什么还在这里,为什么还不走开,但那些字句卡在喉咙里,不肯出来。

    见她没有反应,他开了口。

    “我需要叉子,才能将它烤熟。”他朝她左手握住削好的长叉点了下头。

    他看着她,一双黑眸里没有不耐也没有怒气,好像她方才并没有拒绝他的援手,好像她刚刚没有无礼的叫他走开。

    喉咙在瞬间缩得更紧,心跳得更快。

    然后,不由自主的,她把手上的长叉交了出去。

    他熟练的把那条长蛇串了起来,架到火上烧烤,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件墨绿色的T恤递给她。

    “穿上。”他说。

    眼前的男人仍赤裸着上半身,她知道这是他的T恤。

    她不冷,可她确实不喜欢这样赤裸着身体,若不是她的衬衫和裤子沾了泥巴,现在又刚好有时间,她也不会花工夫清洗它们。

    而且那件T恤是干的,显然他早在昨天下雨前就把这件T恤脱掉了。所以她伸手接过,将那件过大的T恤套上。

    那衣物上头,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但十分干爽,长度几乎盖过了她的大腿。她看他一眼,那男人盘腿坐在地上,烤着那条蛇,彷佛没有注意到她。

    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到头来,她只能在一旁凸起的树根上坐下,弯腰脱掉脚上的羊皮短靴,倒挂在树枝上,插到火旁烘干。

    她的脚因为在潮湿的环境中待了太久,皮肤皱巴巴的,还有些臭。她起身走到水边洗脚,发现脚趾甲有几片裂了。

    干爽的T恤,更加突显湿内裤造成的不适,她没多想,将它也脱了下来。她回到火堆边,将那件小小的衣料挂上树,再次坐下,却见那男人抬眼朝她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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