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觅松了口气,长长的“哦”了一声,“那就好,不过昨天你蒙住了我的眼,害得我什么都没看到,真是好可惜啊……哎,反正大概就算不这样我也没什么心情欣赏,当时我真的憋得好难过……”恐怕被绑架时憋尿的肉票就只有她了吧?蓝觅吐了吐舌头,嘻嘻的笑,“阿承哥,原来你偷偷搬家之后,是去做员警了,还是缉毒的刑警,真的好帅耶。”
名副其实的恶魔夏承斌却是面不改色的点头,“嗯,你要为我保密。”
任何事情加上“保密”二字,就会附上一层光芒,于是蓝觅点头,“嗯嗯,放心啦。”
骗完了以后,夏承斌开始步入正题,“我的事说完了,该你了,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
“打听的啊。”蓝觅眨了眨眼,掰着手指头数,“原来住我家旁边的罗婶婶的儿子的女朋友的外婆的姨妹的小弟……”她气都不喘的爆出了一串令人头疼的关系网,然后松了口气继续,“近年来搬到这附近,说见过你,我是透过他才找到你的,很复杂吧?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为了找你,我真的费了好大的力气哦,谁叫你这几年也不跟我家联络。”
“这几年工作比较忙,伯父、伯母还好吗?”
“还好啦。”蓝觅的目光变得闪烁,她低下头,用手指划了划桌子。
“他们知道你来我这里吗?”夏承斌凝视着她的头顶。
“不……”蓝觅犹豫了一下,“不知道。”
“怎么回事?”夏承斌一想便知,继续问。
“我是几个月前从俄国回来的,准备回来这边继续读大学。”蓝觅没有抬头,“爸妈给我挑了几所大学,可我都不想去,我想去自己喜欢的,可他们都不同意,我们大吵了一架,我就跑出来了。”
说完她抬起头,在夏承斌开口前哀求说:“阿承哥你会收留我的吧?我只住一段时间就可以……等我报考完大学……”
夏承斌没接话,“你去了俄国?”
蓝觅如实回答说:“嗯,升高中的时候爸妈把我送到了俄国念高中。”
夏承斌问:“那为什么又回台湾来?不适应吗?”
蓝觅的目光又变得闪烁起来,“适应倒是适应,就是不想读了……很想家。”
夏承斌老气横秋的表示,“回来也好,你一个女孩子,在异国他乡确实不安全。”
蓝觅又把话题转回来,“那阿承哥,你能不能收留我?”
夏承斌婉转的说:“你知道的,我最不支持小孩子离家出走了。”
蓝觅像是被踩了尾巴般大叫:“我不是小孩子了!”她都已经把名字从蓝小觅改成蓝觅了!
夏承斌抬眼看着站起身的她,“你才二十岁,报考大学这种事还是跟家里商量比较好。”
蓝觅拧起眉毛,小脸也皱了起来,“我不要和人商量。”也没有人可以和她商量了。
夏承斌从容的看着她,“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蓝觅的气势又弱了些,不开心的别开了目光,“我没地方住了……”
夏承斌想让她知难而退,“你来找我,我也会干预你的,但大家都是为了你好,其实让你住在这里也没什么,只不过你知道我的职业,跟在我身边是很危险的。”
最后这一点,他并没有骗人,不过他的语气令自己都有些吃惊,为什么他会这么老气横秋的,像个阿姨?
蓝觅也很讨厌他的语气,但她知道这种时候只有撒娇才管用。
于是她迅速转换了表情,坐回去趴在了桌上做小狗状,“阿承哥,我会乖乖的,会躲避所有的危险,一定不给你找麻烦!其实我也不会打扰你太久啦……”
蓝觅眼珠一转,“只要报考完了大学,我就会离开的,好不好,好不好?我现在能求助的只有你了,你就帮帮我嘛。”
她瘪了瘪嘴,偷偷的观察了一下夏承斌的表情,又软软的说:“阿承哥哥。”
夏承斌肩膀一抖,抬起眼,斩钉截铁的丢给她两个字,“不行。”
蓝觅一愣,显然没想到小时候对她百依百顺的阿承哥居然会这么冷冷的拒绝她。
对于夏承斌来讲,拒绝她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于是夏承斌站起身来,不去看她,“觅觅,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乖乖听话,明天我会让人送你离开。”说完转过身,怕她又软软的来一个“阿承哥哥”。
夏承斌就这么走了,又把蓝觅一个人丢在了公寓里,只留一个佣人照顾她,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公寓外还多了重重护卫,虽然已经没有人会来捣乱了。
蓝觅其实也不是非要留在这里不可,只不过夏承斌冷硬的态度令她无法接受,所以她一时气恼,更是铁了心要留下来,既然撒娇不管用,那么她就任性撒泼,反正她就是不要走!她一定要搞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的阿承哥哥变得这么不通情理!
她根本不知道,改变夏承斌的正是她自己。
第二天,夏承斌坐在位于信义路上的“Reve书吧”里,点了一杯温水,然后加了一片柠檬,这里的老板和老板娘和他有些交情,虽然说初识不太愉快,不过不打不相识,后来他们逐渐成为了朋友,夏承斌闲来无事的时候总会来这边坐一会儿,不过今天他并不是闲来无事,而是避难而来,可想而知,这个“难”就是蓝觅。
当他喝完第二杯柠檬水的时候,廖淳又回来了,他大剌剌的推门而入,迳直走到夏承斌的眼前,气喘吁吁说:“老大,她还是不肯走。”
夏承斌垂着眼,脸色阴晴不定,“照我说的做了吗?”
廖淳叹气,“威逼利诱全用上了,可她就是死命护着行李不肯走。”
夏承斌捏了捏手指,这已经是廖淳第五次无功而返了,所以他只好狠下心,“把她捆进车里。”接着他报上一个烂熟于心的地址,“然后送到这个地址去。”说完“喀”的一声捏了一下指节,拿起玻璃杯将柠檬水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在桌上,“别伤了她。”
廖淳领命而去,这次足足有一个小时没有回来。
夏承斌以为事成,心里反而浮上一丝丝的失落感,他凝视着老板娘叶景心为他新换上的柠檬水,褐色的眸子中倒映着杯中沉浮的柠檬。
夏承斌抿了抿唇,伸出食指将杯子轻轻推开,片刻之后,又用手把杯子勾回来,然后再把杯子推开,如此往复,当轻微的晃动使柠檬水溢出一滴在他手上的时候,夏承斌突然停住了,他转而握住了杯子,指节因为发力而发白。
自从进入狼王府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准备好一生都不再见蓝觅了。
经过数年的分别,他也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他没有打听过蓝觅的下落,没有探听过蓝觅的生活,只把她当作一个回忆,当成自己血腥人生中仅有的纯白记忆,可是现在,这个纯白记忆突然越轨出现,在他失神的空档险些被现实所污染,所以即便再不舍,他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蓝觅不得不走,他不能自私的留住她。
夏承斌吐出了一口气,将杯子往外一推,准备起身离开。
第2章(2)
这时候,门边的风铃叮当一响,夏承斌侧目望去,看见廖淳又风尘仆仆的走进来。
真是的,即便只隔了几条街,但总这样跑也是很累的好不好……为什么有话不能当面说,轰人不能当面轰,偏偏要让他做这个累人的信差?廖淳委屈的腹诽了好大一段话,然后在走到夏承斌眼前时,只剩了一句,“老大,她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