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是兵家必争的琉璃城屹立不摇,谁能征服它,谁就能建立大王朝。自从帝国崩毁后,五十年来诸侯霸王自立山头,你争我夺,致使争战连连,民不聊生。唯有琉璃城因掌权的铁氏家族励精图治之故,竟能成为乱世里安居乐业的首善之地。
铁氏家族鉴于诸候间及外地蛮族觊觎的野心,将严守城地视为主要政策,自然没有余力开疆辟土,建立帝国。
诸候的不团结,使早先臣服的蛮族夷狄纷纷作乱,其中以东方外夷——天狼族的崛起最为惊人。天狼族有如旭日东升的太阳,挟着烈日的威势挺进,几年来东征西讨,扩张版图,此一新生的力量俨然已成为新的霸主。
现今在位的天狼,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使天狼族的势力更加锐不可当。天狼一心一意想要夺取琉璃城,建立新帝国。
琉璃城虽四面楚歌,却在一代明主铁达尔城主的镇守下,闻风不动。
满天亮晶晶的黑夜里,崎岖山路上有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地向前走着,他们想在天亮之前爬上洗蒙山顶。
“王叔,你还可以吧!”前面的人问着。
后面的人喘着气摇摇手说:“天快亮了,只管往上走,别管我,我随后就到。”说完便停下来槌着腿。
“那我就先走了,待会山顶见。”说完他就加紧脚步。
白天从洗蒙山山顶看琉璃城,亭台楼阁参差交错,风景壮丽,山脚下的伊诗湖水波艳潋,美如仙境;而夜晚的琉璃城则是万家灯火烁烁发光,亮如晨星。
终于到了山头。
那人舒展着筋骨,夜风吹着他汗水淋漓的身子,实在是清凉极了。他拔开水壶灌了一口水后,便望着琉璃城的夜景。美极了!真像玉带上闪亮的明珠,难怪父亲是那么地希望能早日征服它,囊括已有。
天色有些亮了,他知道就快日出了,但王叔呢?他在哪里?是不是赶得上观看日出呢?
他正想着,突然一轮红日挣破了黑夜,逐渐上升,大地在一刹那间重生。
当红日露出三分之二,他独自一人站在山头,敞开双手迎接万丈光芒,整个人沐浴在闪亮又温暖的金光里,快乐地欢呼着。
“啊!伟大的太阳啊!光照大地、滋润万物,我苏达玛对你发誓,将来我也要像您一样,成为德泽四方的伟大君主,君临天下。”
气喘兮兮的王叔,这时才来到山顶,正好听到十六岁的侄儿苏达玛大言不惭的誓言,又看见金光披洒在他身上像巨人般威武雄壮挺立的投影。他想,他将会是未来的天狼,他更直觉着天狼族是否能创建帝国将应在这小子的身上。
天狼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苏多玛,年近二十,文采翩然且温良敦厚,深受长老青睐。十六岁的老二苏达玛能骑善射又知书达礼,可谓文武双全、英气勃发,较受族中将帅拥戴。老三苏加玛因为年幼只顾玩乐,尚不成气候。
苏多玛与苏达玛间的相互较量,早在两派人马间互见端倪,谁也无法相让。因此,“天狼之位”将由谁来承继,自然转变为明争暗斗。
心波是现任天狼的五弟,也是天狼族的谋王,至今未婚,兄长诸子中他较中意二子苏达玛。因其认为目前天狼族之势,不能仅是区区固守一隅之主,还当入主琉璃城,使四方归顺。苏多玛太过文气,适合守城,要成为创业霸主则非苏达玛不可。
从洗蒙山归来,心波更加积极辅佐苏达玛,无论如何非将他拱上天狼的宝座不可。但他清楚这并不容易,因为天狼族的长老们大都较偏爱苏多玛,因此心波只得先拉拢得力将帅以巩固苏达玛的地位,再与长老们琢磨应对。
天狼之位的继承向来是天狼族的大事,于是天狼决定召开长老大会,商议王储之事,戍守各地的将帅们也即将回总营参与共议。
当苏达玛知道费大将军即将来与天狼会合,便异常地兴奋,他想费加那家伙也该随他父亲前来吧?他们自从丘原大战一别已有三年未见,不知他现在可好。
那天,正当苏达玛又想着费加时,帐外站着一个英挺的青年笑嘻嘻地说:“二皇子,久违了!”
“费加吗?”苏达玛既惊且喜:“你长高了,转眼三年就过去了,你好吗?”
“二皇子也越来越英俊了。”
两人寒喧过后,彼此诉说三年的见闻,直到心波差人来找苏达玛过去。
苏达玛偕费加一起去见心波。
心波因天狼族第一勇士——贡甫已经回营,正精心准备礼物,预备前去为他洗尘——他知道想巩固二皇子的地位,此人非得笼络使其归心不可。
“王叔,你叫我来有何事?”
“我和你去见贡甫。”
“他回来了?”
心波吩咐卫士带礼品过来。隔了一会儿,卫士带来三个比苏达玛略为年幼的男孩进来,这三个男孩长得小巧可爱。
“王叔,这三个小子就是礼物吗?”苏达玛十分好奇地问。
“嗯!”
心波看着苏达玛一副莫名奇妙的样子,便笑着说:“贡甫酷爱男色,赠他男孩比送他金银珠宝或女子实用。”说完他看着费加问:“费加,你父亲可还好?”
“他很好,家父请王爷空闲时过去一叙。”
“好,我们先见过贡甫,再与你一起去见费将军。”
贡甫是天狼族第一勇士,天生臂力惊人,是费将军的外甥,费加的表兄。数年前他一怒之下,居然射死父亲,且将父亲的财产人马收归已有。族里的长老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大发雷霆,却碍于贡甫的勇力淫威,杀他不得,故派贡甫戴罪立功,前去征伐凶狠的钨族,希望能借刀杀人,除去这个不孝之徒。谁知贡甫不辱使命,不但杀了钨族族长,还将钨族收编已用,势力增大且不说,更在天狼族里崛起,连长老们都不得不畏他三分。
但苏达玛、心波、费加的来访使平日嚣张的贡甫也连忙出门迎接。
“贡甫将军,好久不见了!”
心波将三个男孩交给贡甫的侍卫带下。
“王爷,您太客气了。二皇子,您又长大了。”贡甫高兴地说。
“将军也更加威武了。”
以前苏达玛就觉得贡甫高大雄壮,如今更甚。他的脸部线条分明,嘴角时常抿成一条直线,眉毛高耸,眼光锐利摄人,落腮胡,虎臂熊腰,未到三十却已有一股令人不敢轻视的霸气。
“表哥。”
“小加,你也来啦!”
费加从小就不喜欢和表哥亲近,除了年龄差距外,最主要的是他一直认为表哥行事之乖张令他害怕。
“二皇子的箭术可有增长?”
“将军走后,我依照将军传授之法苦练,但不知成效如何。”
“好,那么我们就来玩个比箭游戏!”贡甫说着便在侍卫耳边交代几句,侍卫应命而去。贡甫拿下挂在营帐上的大弓,引众人至帐外的空地上。
“二皇子别小看此弓,你来试试。”
一接弓,苏达玛就知要拉开此弓的确不易,他心知肚明贡甫是有意向他展示自己的实力。
“将军,你天生臂力,苏达玛无法和将军相比,请将军可否让苏达玛另用一弓?”
贡甫笑着从侍卫处取来一张弓交给了他。
离去的侍卫带来一个约二十多岁,长得颇好看的男人前来。
那个男人一见贡甫就非常恐惧地磕头求饶:“爷,你饶了我吧!爷!”
“安奇,”贡甫抚摸着他的脸:“唉!可惜,我已经不喜欢你哦!目前战事吃紧,粮草缺乏,实在无法多养你一口,所以呢?你就牺牲自己一下,成全我,令我快乐、快乐吧!”
贡甫向卫士点点头,卫士便将男人衣物除尽,再将哀叫的男人四肢绑于两棵树间呈大字型。
苏达玛没想到贡甫竟用人靶试箭,正想阻止,却被心波挡住,他会意过来,此时绝对不能扫贡甫之兴。
“二皇子,我们就向这人射箭,你可以射任何你想射的部位。”贡甫笑着说。
贡甫把外衣脱去,打起赤膊,阳光映得手臂内侧的家徽刺青更加鲜丽。贡甫把大弓拉开。
“将军你用左手拉弓!”苏达玛惊讶着。
“二皇子,贡甫两手并用,左右皆可开弓。”说完他一箭射出,正中人靶两腿之间,人靶惨叫一声昏蹶过去,卫士用水将人靶泼醒,人靶呻吟着。
“二皇子,看你的了。”
苏达玛不禁大为佩服贡甫箭术之精确,因为那是最不易射中的部位,箭梢一歪就落空,何况贡甫之弓不易拉开,力道拿捏不易,更难于百步穿杨。
准备拉弓的苏达玛看着人靶痛苦扭曲的身子,知道自己若未能一箭将人靶射死,此人靶必受更多痛苦。
他望了心波王叔一眼,心波面无表情,费加则低下头去,他决定一箭将人靶射死。
“将军技艺精准超群,令人佩服。”苏达玛拉弓,一箭射去,正中红心,人靶死去。
“二皇子箭术高明。”贡甫脸色阴晴不定,却击着掌。
“哪里,哪里,都是大哥你教导有方。”苏达玛讨好的口气。
“你叫我大哥!”贡甫惊讶着。
“当然!你是费加的表哥,而费加是我的兄弟,你自然就是我的大哥了。今后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哈!哈!好!苏达玛,就冲着你这声大哥,以后你有何事吩咐,贡甫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贡甫意气飞扬地说。
心波心中忐忑稍解,心想苏达玛实在聪明机警,虽然破坏了贡甫的残酷游戏,却使贡甫释然向他投诚。
“王爷,今日到来必有所求吧?”
“将军觉得二皇子如何?”
“二皇子英明神武,又有魅力,对于狼族是不可多得之人才。”
“心波希望将军能大力支持二皇子。”
“这个自然。”贡甫同意。
三人离开贡甫府邸之后。
“王叔,贡甫实在是非常残忍。”
“那人靶与贡甫还有肌肤之亲呢!”费加说。
“真的?”苏达玛无限讶异,贡甫竟然如此对待与他有亲密关系的人。
“安奇就是贡甫所有男宠的昵名。”
“王叔,咱们送男孩给他实在罪过。”
“苏达玛,大丈夫要成事就不可有妇人之仁。不投其所好,焉能获得其心,使其效命。那些男孩自有他们的命,也是他们命该如此。”心波冷静地说。
不错,那些男孩只不过是棋子,要逐鹿中原,总得有人牺牲,一堆牺牲的棋子,促成英雄豪杰的崛起,这点小小的牺牲又何需在意呢?
费将军是天狼的左右手,自幼与天狼出生入死,已成为莫逆之交,此次为长老大会回来,他将参与评定狼王之位应传于哪位皇子。
天狼族之狼主继位,并非长幼有序。譬如现任天狼就不是前任天狼的大儿子,而是由天狼族的长老与天狼族有功老者一同商议,投票表决选举天狼诸位儿子中之优异者。若无可用之才,则在族中挑选优秀的人才,让此人拜天狼为义父,成为未来的新天狼。天狼原有之子必须服从此项决议否则必遭叛族罪处死。先贤举能的结果使天狼族连出了几位英主,造成今日锐不可当之势。
费将军在天狼诸子中,特别青睐苏达玛,从小费加就与苏达玛亲近,自然是经过费将军首肯的。
当心波与苏达玛说明来意,费将军自然乐观其成。
“但是可能大皇子也会有所行动。”费将军说。
“我知道,大皇子也曾派人拜访贡甫。”
“贡甫的意思呢?”
“贡甫比较倾向二皇子。”
“这就好,目前贡甫确实能令长老们畏惧,只要他站在二皇子这边,长老们多少会给些面子。”费将军分析后望着苏达玛说:“二皇子,如果大皇子不服,你会刀剑相向吗?”
“将军,如果苏达玛的天狼之位必须经过流血才能取得,苏达玛宁可放弃也不希望骨肉相残。”
“很好,这表示二皇子你宅心仁厚,但为顾全大局,且大皇子的能力与你相较之下差异太大,如果大皇子硬要争位,骨肉相残之事,到时恐不能免,这点你心理上需作准备。”
这番话使苏达玛的心顿时沉了下来,虽然他与苏多玛并非同母所生,但自幼一起成长,对多玛哥哥总有手足之情。
“费加,去找安老那对顽固父子来。”费将军吩咐着。
费加应命而去。
“找老安?”
“王爷,放心,老安之事包在我身上,何况他女儿不是属意二皇子吗?”
“坏就坏在这里了。”心波叹气地说。
“怎么了?”
“费将军,我不喜欢安老的女儿。”苏达玛坦白地说。
“你不喜欢?有中意的人吗?”
“我喜欢海莉。”
“海长老的女儿?唉!苏达玛,大丈夫三妻四妾又何妨,那就两个都娶呀!目前可不宜得罪老安。”
天狼与长老为立新天狼开长老大会,拥护二皇子的人只比大皇子稍多一些,加上长老偏向大皇子,因此无法作决议,大长老决定半年后再开长老大会。
天狼本人对谁继承天狼之位并不在意,他对每个儿子尽量一视同仁,他了解各人的长处及实力,所以长老会里他始终沉默不言,听任长老决议。其实只要他表明支持何子,就不必再拖半年。
心波了解兄长心意。天狼心里始终不喜欢苏达玛,也从来没将苏达玛放在心上,主要原因是苏达玛并非天狼所喜爱的女子所生,只是天狼自有天狼的规范,他不会因不喜欢而反对,但也不愿意赞成,于是事情就呈现胶着状态。
谨慎的心波一直提醒天狼早作决定,以免中途发生变故,造成不可挽回的遗憾,毕竟琉璃城的城主铁达尔并非等闲之辈。
铁达尔与天狼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