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么意思?”他仍瞪着,瞳心火苗开始跳上跳下,窜得颤颤不休。
“穆大少,你什么意思?”莫非……真如他以为的那个意思?
穆容华圈紧他的颈,脸埋入他绷得硬邦邦的颈窝,很自持却还是自持不了,想寡淡也寡淡不成。
她脸热眸烫,吸吸鼻子笑中带泪轻嚷——
“就跟你回江北永宁,跟你敲锣打鼓、喷呐震天再席开百桌,再不让谁打你珍二爷的歪主意!”
游石珍狠狠怔住。
收拢双臂搂住佳人,他搂紧再搂紧,好一会儿才张张嘴勉强蹭出。“是不让……不让人打你歪主意,不是打我的。”
“是你。”鼻音略重却坚定。“有人贪爱珍二爷体魄,欲绘制丹青画卷,那曰疋不行的。珍二爷守身如玉,一辈子就打一个姑娘,还要挑最好、最美的来打,一辈子就打那姑娘一个……那姑娘如今已落在珍二爷怀里,她着实是个善妒的,还是个心机深沉的,断不容旁人打自家男人主意。所以这位哥哥听好了,即便把我自个儿卖了,我穆容华都不允哪家姑娘瞧了你、碰了你,哥哥的节操我来守护,拿身家性命护到底。”
这世上终有一人值得她如此用心,值得她拿一切去换。
把自己抵给他,若能教他不再觉得委屈,能日日见他欢笑,那才是真正的好。
第9章(1)
女大少于是对他说——
“所以游家‘太川行’的珍二爷,我穆容华要求亲于你。”
这无赖兼流氓,明明该是他的话,该由他抬头挺胸扬下巴很霸气地求娶,她却故意来抢!
她把他的词儿全占走,一双眸水亮亮瞅他,眼里闪动的竟是紧张的意绪!
难不成还怕他不肯应吗?他绕在她身边、纠纠缠缠都快三年,如今她自投罗网撞进来,他游石珍何许人也?到嘴的肥肉自然紧紧逮着,岂有放过之理!
何况她说了,要随他回江北永宁告知一干乡亲父老,换言之,她已下定决心、有了觉悟,愿意为他去闯闯游家秀大爷摆下的那一道关。
“穆大少,这个亲,哥哥我让你求。如今你开口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任谁来挡,都不能将我弃了去。”
他点头允亲时,抬头挺胸扬下巴好霸气,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窃喜到快内伤。
翌日天大亮,雷萨朗将两艘船的人力暂留在岛上,由几个心腹兄弟领着在南洋诸岛新加入的人手,着手重建小岛上烧毁的房舍竹筑。
大事既决,雷萨朗下令启航,五桅大船往中原航去。
出迷雾海域后,海路晴日朗朗,碧空如洗,其实已然秋末,南洋上东南西北的风全是暖的,还有些夏韵慵懒欲罢不能的气味,让私奔的人儿拚着被浸猪笼的风险、决定回乡之前,过了一段挺滋润的海上日子。
大船靠岸后换乘舫船,前来接应的那位十二金钗客一见穆大少就笑,到底是从楼主大人那儿得到消息,大概也把事情来龙去脉摸了通透明白。
“穆大少,咱们家大香楼主唤你一声妹子,那阿大我也从善如流,咱虚长你几岁,这姐姐也是当定了。妹子啊,姐姐我就好这一味儿,所谓观女阴知女相,倒过来也是成的,观女相自然知女阴。”
阿大歪着脑袋瓜直盯她瞧,笑得暧暧昧昧。
“妹子额心、眉间、鼻首、唇珠、颚尖,直直是细致的一线,女阴的玉豆、朱洞,乃至幽谷、天宫,直到内户,肯定也是极细致的一道弧,你容姿俊俏,肤白唇嫣,底下的唇儿定然也是粉嫩润泽,你眉间虽因有了男子而散关,但又成收关之形,散了又收,开过又拢,妹子朱洞洞口应是柔韧具弹力,至于那阴径嘛……唔……嗯……”像越看越奇,不自觉喃喃碎念——
“……值得好好再看、得仔细再看,莫非是神品中的‘蚓千匹’阴径内壁如布千条蚓,一突一突,突得无比细腻,男阳一旦进来,无数的突起就成摩挲的点,千条突起就有千个点,你说男人该有多乐!欸……欸欸……全怪咱家楼主手脚太不利索,听说妹子都要脱裤了,怎么就没能真真地瞧上一眼?!”当真扼腕至极!
阿大这话是趁游石珍不在一旁时跟她提的。
在旁人面前要端清俊佳公子的派头,穆容华向来端得漂亮,对阿大那一番坦率又露骨的剖析,凭她以往混遍永宁各大青楼花阁,要见她立时脸红可不容易,即便真红了脸,也是似有若无、很幽微的那一路。
不待她故作模样回话,游石珍已结束跟雷萨朗的谈话冲了回来,母鸡护雏般直到将阿大打发走,绷绷的五官轮廓才缓和一些。
“说了什么?”实在太阴险啊太阴险,才一个错眼,又来拐带他的人吗?!穆容华眸珠溜动,想想阿大说的,忽而笑了。
“她方才所提的,你老早都知道了。”就他一个看也看过、用也用过,且每每情生意动得特别厉害时,几要使碎她心魂。
游石珍还在厘清她的话意,穆容华身已倾近,轻轻靠在他怀里。
穆行谨所掌的产业多在江南,一入自家地盘,穆家五房早已备船相迎。
除穆知信前来迎人外,另有一小帮人马低调行事,暗中来跟雷萨朗和游石珍这边讨人。穆容华认得为首的那一个,是当时奉命上“广厦庄”接走她的那位“绿柳水苑”大管事。
他们欲要讨回之人,自然是伦成渊。
之前尚在五桅大船上时,游石珍与她曾和少年谈过。
当时她将朝堂上如今的党派势力约略说了分明,又道少年爹亲身为伦氏宗族之长,眼下又掌户部大门,管的是全国土地、赋役与财政等等美得流油之务,既掌如此重要内政,且位高权重,若因党派倾轧而垮台,赔上的绝不会单单是他户部尚书一人,而是整个伦氏宗族。
少年冷冷笑问,尚书大人朝廷内外、文武大臣间向来打点得教人寻不出错,如何倾轧?如何垮台?
“伦公子未申得海令,擅自出海,与恶名昭彰的海贼过江龙交往甚密,得以用其人、入其岛,更暗中替尚书大人培训一批杀手,并分批运出从中原百姓身上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在南方海域上建起庞大势力,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人人得以诛之……伦公子已成了尚书大人的软肋,自己怎还不知呢?尚书大人手段再高,能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执宰大人也给打点了吗?若拿你开刀,还怕动不了整个伦氏大族?即便没能连根拔起,元气定要大伤,说不得那位向来亲疼你的皇后姐姐,也得大受牵连。”
“什么杀手?什么不臣之心?穆容华,你想造谣?!”
“伦公子太高估穆某能耐,穆某不懂造谣,只说实话。不过对我来说,只要说出口的事能让人信得真真的,那便是实话。”
所以——
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恩怨一笔勾销。
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大道通天,各行一边。
她给了伦成渊那样的建言。
至于伦大公子重获自由后将如何行事,谁也说不准,穆家这边也仅能私下作足准备,顺势应变。
只盼伦成渊别疯得太厉害,诸事权衡之下能收敛锋芒,再不来牵扯。
待结束那场谈话回到舱房里,她胸臆间绷得过紧的一口气尚不及吐泄,已被某人抓过去用力搂住。
游石珍抱她在怀,眨着亮晶晶的黝目冲她咧嘴——
“穆大少,哥哥我真爱看你耍流氓的模样。当然是对别人耍,不对我耍,耍起来当真行云流水、长涛千万里,霸气得不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