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拒台里忙着抓药的伙计听到这亮响的唤声,瞬间撞邪的状况再起,他手往胸口一按,颤巍魏地抬眼,果真瞧见那妖孽再现。
“客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话一出口,他只觉自己撞邪得很严重,竟连这种鬼话都说出口了。
“小哥,想不到你还惦记着我。”龚不悔好感动,觉得这小镇好有人情味。
伙计一见她的笑,心跳得更急了,但眼角余光瞥见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一他的心好休快停了。
“对了,小哥,我要买你这铺子里最好用的金创药。”
“你受伤了?”
“不是,是我主子受伤了。”龚不悔往后一比。梦远书城
伙计望去,怔住。那是他主子?长得好耶好冷,一副要吃人似的目光一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
“你等等,马上来。”伙计二话不说向后转,避开娄战来噬人般的目光,在后头的药拒里找金创药。
龚不悔勾笑往外看去,瞧见不少人都朝船宫的方向走。“小哥,那怒涛江还在比赛泅水吗?”
“你也知道怒涛江在比泅水?是啊,那泅水比赛在入夜之后,打着灯也要继续比。”找着金创药,伙计赶忙递给她。
“那不危险吗?”
“危险,可也就是危险,才更能表现出强悍,才能抱得美人归。”伙计说着,还不忘扭曲脸上肌肉,展现自己很有魄力的一面,但一瞥见娄战来的目光,随即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垂下脸。
“唉,不是说什么龙王祭吗?跟抱得美人归有什么关系?”说到美人她发现外头有不少姑娘直朝这药材行内张望,还不住地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来回走了两三逍一敢情是在看他们。
瞧向娄战来,就见他神色自若地看着摆在架上的药草,像是浑然未觉他人的注视。这一点很好……她很满意。
“这你就不了解了,以往的龙王祭是用活人献祭,可后来音有人从江里回到岸边,而那一年狂风不作,船行平安,于是泅水比赛成了龙王祭的重头戏,这泅水技术了得便像是水中蛟龙,你说能不成为英雄吗?”
伙计比手画脚地说着,教龚不悔也忍不往好奇了,“听起来很有趣,待会便去瞧瞧。这金创药要几文钱?”
“不便宜,定价是一两银,但因为是你,就算你十文钱。”伙计压低声音道。
“为什么?”她正疑惑着,面前拒台已经搁下一两银,接着她就被直接拉走,临走前还不住地朝伙计挥手道别。
伙计痴痴地看着她的身影,直到有一道影子来到面前,眼前人有一张同样爱笑的脸,而且那眼波流转蕴含着更高阶的魅力,教他心跳得更急了。
房旭引笑容可掬地问。“这位小哥,不知道约算一两个月间,有无一个少年郎前来买金创药之类的药?”那冠玉俊脸嘴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顶级笑脸,饶是地狱阎王瞧见都得回之一笑。
伙计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这观永是要灭亡了吗?要不哪来这么多袄擎?
前脚走了一个,后头又来着一个,他的心一很难过呀。
“小哥?”房然像见鬼似地后退?身为龚阀五爷,在外头开疆辟土的向来都是他,这张笑脸是男女老少通杀,少有人不买账的。
“这一两个月?”
“是,而且那少年哪长得眉清目秀,极为出色,而且和我一样爱笑。”
“是找你弟弟?”听他这么一形容,这不是和刚刚那妖孽很相似?虽说两人模样不像,但那笑意却同样让人感觉身心舒畅。
“呢……是我主子。”
“是喔。”这么说来就不是了,因那妖孽有个那冷主子呢。“似乎没有呢。”
“这样子啊……”房旭引叹了口气,那眉头锁着悲苦,教望者莫不跟着心伤。“打扰你了,小哥。”
“不会……”看着他无限凄怆的背影,伙计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真是见鬼了,他在跟人家难过什么啊?!
越往江畔走,人潮越汹涌,甚至可以听见前方有人正不断地吆喝着。
“有人在生气。”龚不悔笑嘻嘻地说。
“是。”
如此坦白的回答,反教她错愕,小心鬓爱地问。“真吃味啦?”
娄战来冷冷地瞅着她,“是。”
“好小心眼。”她戏诸道。
“托你的福。”
瞧他像是真发火了,她不由得挽着他的手。“别生气嘛,不过是与人攀谈了几句,也让你气恼了?”
他还没开口,后头的俪人已经冲向前。“二爷,放手,两个大男人在路上挽臂齐走,成何体统?”
龚不悔看前看后,发现根本就没人注意她,因为大伙都是急着要去看江边泅水的人,谁管她挽着谁。
“落夜,送俪人回别院。”娄战来沉声道。
“是。”跟随在后的落夜二话不说地档在俪人面前,不容她再向前半步。
“二爷!”俪人向她求救。
龚不悔却是拉着娄战来往前跑。“动作不快点,待会比完就没热闹可瞧了。”
“你不怕回头她找你碎念?”
“念就念吧,反正我耳朵一闭什么都没听见。”说着,她忍不住征了他两下,“别太吃味,我跟那位小哥真的没什么。”
“我知道。”娄战来直视前方。“可就是不舒服。”对她的独占欲是无法克制的,尽管知道对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他还是管不了自己。
“啧,大街上的每个姑娘都在瞧你,我都没说什么了,你倒是先不开心。”她承认她也有点不是滋味,可没他这么严重。
“别人要瞧我,我又能如何?”
“是是是,眼睛长在别人身上嘛。”她撤了撇唇,看见周遭仍有不少姑娘朝他张望着,不禁问。“喏,你瞧,那姑娘穿的衣裳布料好特别。”
那布料极为伏贴身体,勾勒出曲线,那不盈一握的腰用彩带系着,衬托着那呼之欲出的酥胸……那是花娘吗?可没有浓妆,更没有满头钗一还是说这儿的民风本就比较开放?
忖着,她可不想那些女人多觊觎娄战来一点,就算自个儿着男装,她也要紧挽着他,由着那些人误会去。
“你喜欢?”娄战来低声问。
“我穿那样能看?”她嗟了声。
她不敢想象自己穿那种软缎糯衫会是什么样子……她想,她一定没穿过,因为光是这样看,她还真不知道那衣衫要怎么穿呢。
“一定很美。”
“……真的?”
“绝对比这儿任何一个姑娘家还美。”
龚不悔闻言,不禁抬眼睨着他。“敢情你把这儿的姑娘全都看尽了?”
娄战来垂眼低笑,“不用看也知道。”
她扬起笑这话就算是骗她的,她也觉得很受用。
走到江畔,就听见阵阵的吆喝欢呼声,她昧眼朝那江水一瞧,就见江水里头有三抹身影较劲着,在狂浪之中翻腾,果真有几分像蛟龙,而后头还有数艘船跟着,这一路游来,也不知道到底游了多远。
等到头一个人游上岸,观众随即爆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教她耳朵都发疼了。
“咱们到另一头吧。”娄战来拉着她往另一头走。
江边获种了许多林木,以桐木和樟木房多,那是为了方便造船取材,一方面也可以遮蔽些许风势。
然,两人才踏进林子里,随即听到异样的声响。
林子里很暗,但江畔的灯火大略也能让他们辨清周遭环境,而这声音……
“咱们离开这里。”娄战来压抑的嗓音像是含着一股恼意
龚不悔被拉着往外走的瞬间,她眼尖地瞧见一裸相木后头有一对男女,像是像是……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那声响再起,教她莫名的面红耳赤。
“我有点明白隽王爷的意思了。”她困窘地说。
说什么越夜越有趣……还真不是普通有趣呢,想不到观术的民风开放到这种地步,一对男女房然就在这林子里野合,真是……让她很难为情。
不知道身旁的人会有怎样的反应……她偷觑着他,但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见他皱着眉,仿佛对这些人的大胆开放感到很不以为然。
反应只有这样?她脸红心跳得像是误闯林间的小兔,结果他却像个没事人般,甚至还一脸嫌弃的表情,真是……
“走吧。”娄战来压低声音,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那嗓音和平常没两样,让龚不悔有些五味杂陈。他们之间,就那晚她主动亲了他,往后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对相恋的男女不就是该像这林子里的男女,情不自禁,一时天雷勾动地火,干柴从火烧到天昏地暗,压根不管今夕是何夕吗?
可是他一直从容冷静,她要是不主动亲近,他也绝不会靠过来。
是因为她没有半点女人味吗?要是她像街上那些姑娘换回女装,他是不是就会喜欢亲近自己?
娄战来哪里会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想赶紧离开这片荒唐的林子,从灯火位置判断行走方向,已经来到林子边缘就快要离开林子,可见前方是渡口,有不少船正停靠在渡口,亦有不少人在船边走动。
蓦地,他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急步下船,不由得微眯起眼,想将那走向小径的人瞧得更仔细。
然,注视之间,那人似乎有所察觉,侧头望来,娄战来不由分说地回头将龚不悔拥进怀里,吓了她一跳,却也喜孜孜地环抱住他。
才说他不在意呢,瞧……就说了这气氛是会感染人的。
只是--“战来?”他楼得太紧,紧到她快要喘不过气。
娄战来置若周闻,一时震愕得说不出话。
真是巩玉音!是她的贴待他既会出现在这里,代表龚阀五爷甚至是四爷都会往这儿找来,他以为一段时日之后,他们就会放弃,岂料他们和他一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该怎么做?
他想着却笑得自嘲。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就算离得那么远,他还是不假思索地将她护在怀里,不让巩玉青瞧见……他不想让她回去那充满权谋斗争之地。
“战来,你到底是怎么了?”她轻拍着他,摸不着他的思绪,只确定他抱住自己的原因不是她想的那样……哎呀,已经开始下雨了,他们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娄战来回神直睇着她。“不悔,要是有什么状况,你会选择跟我走吗?”
“当然。”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教他忍不住轻笑,却突地发现--“下雨了?”
“是啊,你现在才发现?”她没好气地回道。
刚刚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竟教他失控地紧抱往自己,像是怕她不见似的……可惜她被他搂在怀中,根本就不知道外头怎么了。
娄战来抬眼,瞧豆大的雨从阴沉天空不断地打落,雨势渐转涝沱。
该往哪去?这场雨是老天要他做最后决定?
在龙王祭结束之后,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
据客栈的掌拒说,年年都是如此,仿佛是掌管雨水的龙和水里蛟龙在这雨中嬉闹游乐,对攀潮镇而言,这是个好兆头。
但对龚不悔而言,她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好兆头。
“其实,这里离隽王爷的别院也不会太远,我们可以直接回别院,干么到客栈投宿?”
一刻前几乎浑身湿透的龚不悔被带进了客栈里,娄战来立刻要人备热水让她泡澡。所以,在她发问的此刻,她人已在浴桶里,隔着屏风问着坐在桌边的他。
“偶尔投指客栈也别有一番风情。”他笑道。
事实上是他不想回王爷别院,就怕龚阀为了找到她,不惜暴露她的身分,寻求相太极的协助。
尽管不太可能,但他不愿冒险,也意味着他内心已做好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