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的瞬间万变第一次如此明确的以真实的面目呈现于万众百姓面前,稍有见识的都可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只是无人能猜到如此急切的斩草除根的原因,却是一个小小的孩子与一个阶下囚的蓦然失踪。
玄熠慌了,放虎归山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所以也尤为心狠手辣。只要十三弟玄冰涟在手,已输玄熠一截的谭琨还引不起如此大的反响。只是胜券在握之际,最大的筹码与最大的心头患齐齐逃离,这个蓦然变数足以引发全盘皆输!所以玄熠不得不尽快处决知晓此事的人们,将这件事的危害减至最低!
一人所说是谎言,五人所说是谣言,十人所说便是真相!对于谎言来说这是一个以讹传讹的规律,但对于真正的事实亦然!太多的人陈述着相同的事件,只怕连智者都要为之动摇,所以,玄熠迅速将玄冰涟与谭琨立于‘孤掌难鸣’的处境,哪怕他们说的确实是真相。
可是此时玄熠却并不开心,甚至正在掀桌子发脾气,因为令他险些处于一败涂地之境的,竟是最令他不忍伤害的人儿。他甚至无法对那人破口大骂,更无从发泄气愤,只可怜了下人们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又何苦闷坏自己。”一个轻柔却带点苦涩的声音响起:“直接冲我来不是更快,何苦吓坏了下人们。”
玄熠回头看看一袭白衣立于门前的缘心,发泄过后的急促喘息令他声音有些粗重:“那你要我如何?打你一顿?你可知道谭琨与那个小鬼逃离后会有多大麻烦?以你的聪明才智会想不到吗?”
缘心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为何你从不相信‘承诺’……”
玄熠几乎是气极败坏的叫了起来:“我更奇怪你为何会如此天真的相信这种东西!!一个小鬼的话你居然都能信!!”
“现在再说又有何用?”缘心凄绝的笑着,带着一点未卜先知的无奈:“我已违誓,相信他不久后便会反击……只是应誓之时,不知是他的错,还是我的错……”
玄熠原本想再回击几句,但看到缘心泫然欲泣、垂首颤抖的楚楚可怜模样,又顿时无名火散尽,只得轻叹一口气,心怜的将缘心搂入怀中:“我知你想帮我,可你生性善良,不知人心险恶,信誓旦旦过后立刻狠刺一刀的人又岂止一二?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我不步步为营又岂能活到今日?那二人,足令我功亏一篑,我并非怨你,只是心中焦躁再所难免。”
缘心轻轻的倚在玄熠的胸前,聆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幽幽道:“若你自小便非皇族,与我相伴长大的话,从你眼中看到的世间,还会否充满险恶……?”
玄熠怔了怔,淡淡笑起:“也许我会活得更为轻松吧……可是,若我不是皇族,又怎会与你相识?能与你相知相恋,是我今生最幸运的事。若再选一次,我依然会为了与你相会而选择如此艰难的一生。”
缘心用手紧紧的搂住玄熠,低闷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周缘心……不惜一切助你登上皇位……”
“傻瓜,”玄熠轻笑而起,脸上露出可以称之为甜蜜的笑容:“我怎舍得?你就乖乖的与我分享一步一步走上云巅的喜悦吧。”
缘心默默的点着头,却在玄熠看不到的角落里,偷偷的坠落几粒晶莹的珍珠……
破旧的古庙内,涟儿独自一人缩坐在庙门前,眼巴巴的望着门前的山路,好像在等待什么……他已经等了很久很久,小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可是,却不敢离开……好怕一时的离开就错过了那个人来寻回他的机会……
忽然,山下远远的显露出一个人影,涟儿立刻将眼睛瞪得大大的,随之人影的清晰,渐渐露出欣喜的表情。
“琨哥哥!!”三步并做两步飞扑到那人的怀中,大声叫着:“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你不会不要涟儿的!”
一只有些冰冷的手慢慢抚上涟儿的脸颊,柔柔的摩挲着,动作轻盈而温柔……然后,慢慢的滑到涟儿的脖颈,不动声色的将那纤细的脖子制于手中,蓦然缩紧!
“嗯!”
涟儿一惊,却来不及逃脱,只能惶恐的张着小嘴挣扎着!眼中闪过无数的不解,与慢慢浓郁的绝望……
“把他们还给我!!把他们还给我!!”谭琨双目迸血,眼中充斥着被仇恨蒙蔽的愤怒:“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啊……”
洁白的小脸已经憋至通红!涟儿痛苦的皱紧眉头,小嘴张大,却吸不进半分空气,如同搁浅的小鱼,无力的挣扎着……
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琨哥哥会用如此疯狂的眼神看着我……义父他们一定出事了……缘心……你明明答应过我的……连你也会骗人……我也骗了琨哥哥……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人……
没有了吧……
脖间的大手忽然放松,涟儿甚至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突然抱入了一个温柔的怀中。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你这么便宜的死去!你得活着!你欠我们谭家的还没还清!不能死!”
焦急而急促的呼唤声中,无意中泄露出来的,又是什么……?只是混厄的涟儿无力去细想,只能软弱无力的一动不动着,闭上眼睛,默默的哭着……
如果从一开始,就相信他们,说出真相的话,会不会,就会有所不同……?
时间推移着,涟儿的寂静无声令谭琨莫名的慌张起来:父亲没有了,叔伯没有了,谭府没有了,自己显赫的未来没有了,唯一剩下的还有什么?好像……只剩那个怯生生挽着自己腿角的小鬼追随的目光……如果……连他也没有的话……
“说话!你说话啊!”谭琨大吼着,紧搂着,却不敢去看那个孩子的脸,不论那上面是空洞、煞白还是敌视……
怀中的孩子微微的动了动,小手无力的攥住谭琨的前襟,细小的声音响起:“琨哥哥……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我们和好吧……别生气了……对不起……涟儿会陪着琨哥哥……一直一直……好不好……”
谭琨苦楚的笑了起来,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如此简单吗?一句对不起,一句和好,一句别生气,就可以抹杀一切的错误吗?难怪,小孩子总是无忧无虑的……
“这笔血债……你怎么还得起……”谭琨缓缓的闭上双眼,喉间迸出的低沉声音仿佛自冥府尽头传来一般:“你要如何偿还……如何偿还……”
“我照顾琨哥哥!我养活你!我会快快长大!到时候就能保护你了!我不再惹你生气!不再骗你!好不好?琨哥哥?”
“真这么容易就好了……”谭琨忽然像个弱小的孩子一般露出脆弱的表情,他将头埋入涟儿小小的胸膛中,颤抖着:“就好了……”
“可以的!”涟儿哭着说:“我有琨哥哥!琨哥哥有我!我们一起挺过去!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不再争了,安静的生活,好不好?”
谭琨轻轻的哧笑着,眼眶中盈满了温热的液体,所有的情愫仿佛忽然爆发来,他紧紧的搂着涟儿,大叫起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要杀了玄熠!杀了他!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杀了他!!”
“好……”涟儿紧紧的揪住谭琨的胳膊:“涟儿帮琨哥哥……一定帮……”
“你帮我……?”
谭琨有些木讷的看着涟儿机械的用手擦去他脸颊上的水珠。涟儿拼命点头,谭琨蓦然一颤,失神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精光!
“那你助我一臂之力!我要让他永远与皇权无缘!让他这辈子都无法觊觎皇座!”谭琨的脸上呈现有些疯狂的神色:“我要为谭家报仇!让他永远也翻不了身!你帮我!我就助你登上皇位!”
涟儿轻轻的摇摇头,然后倚进谭琨怀中:“我不要皇位……我只要琨哥哥……所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努力去做……如果我登上皇位可以帮到你,那我就不惜一切去争取……”
原本坚定的信念忽然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一道细小的龟裂泄出了温柔的暖流,谭琨情不自禁的回拥住涟儿,有些犹豫该不该为了自己的仇恨而将这个孩子也推入争权夺势的狂澜之中……
“会很危险……也许……会死的……”
“涟儿不怕,涟儿只怕琨哥哥不开心……”
“傻瓜……”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安慰与舒心:“小傻瓜……”
“咱们打勾勾!”涟儿忽然孩子气的伸出小手指,嘟着小嘴嚷了起来:“说话不算数的是小狗!”
谭琨啼笑皆非的勾住那粉色的小指头,看着那孩子笑得如同初绽的桃花般娇灼,忽然发自真心的想让这个孩子步上这片天地的顶端!坐上那高如灵霄宝殿般遥不可及的皇位!真真正正的傲立在所有人之上!
于是,这场注定要爆发的皇权争霸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
……
涟儿偷偷的抬起头看看搂着自己躺在干草堆上的谭琨,他紧皱眉头,仿佛在费力的思考着什么。涟儿不安生的动了动身子,嘟起小嘴,有点不高兴被人如此忽视。谭琨没有意识到涟儿的目的,只是换了个角度继续轻搂着他,还用手轻轻的拍着涟儿的后背,哄他睡觉……
涟儿的小嘴嘟得更高了,他伸出小手用力的捏了捏谭琨的下巴,谭琨这才低下头,好笑的看着他:“睡不着?”
涟儿调皮的摸摸谭琨的下巴,咯咯笑着:“对呀……好扎手哦!嘻嘻,好好玩。”
谭琨蓦然张嘴含住那不老实的小手,涟儿吓了一跳,随即笑得更欢了,一下子扑过去冲着谭琨的鼻子就是一咬!
“好哇!小鬼!看我还击!”谭琨将涟儿的小手按到地上,然后故意张着血盆大口开始在粉嫩的小脸上虐咬着……
细腻而润滑,透着小孩子独有的乳香气,让轻抿的人忍不住将他当成糖果般轻含细舔着……
“好痒!嘻嘻!”
涟儿缩缩脖子,笑得格外灿烂开怀,因为终于又与琨哥哥恢复了这种嬉闹的亲昵。谭琨微笑着看向这个笑得如花般美艳的孩童,那含苞待放的俊美雏形明显的预示了不日后的绝代风华,难以想像此刻怀中的粉嘟嘟的孩童潇洒挥袖间便可虏获无数众生之心时的情景……
他再大一点会是什么模样?眼睛变得更加细长,眼神愈发深邃睿智,眉宇变得更具成熟魅力,褪去少年的青涩与娇柔,平添了男性的坚强刚毅与翩翩风度……
谭琨蓦然一颤,他捧起涟儿的脸庞细细的看着,涟儿有些不解的乖乖不动,直至谭琨的眼角渐渐眯起,一丝惊喜的笑意闪现:“枉我一直费尽心力想要证明你的身份,你身为皇子的最大证据就在你的脸上!”
那与先帝同出一辙的样貌雏形,难道不就是他贵为皇子,流淌龙脉的最好证据吗?
谭琨欣喜的紧搂住涟儿,用力的在他的脸上兴奋的亲着,直弄得涟儿不好意思的红着小脸拼命推开他。谭琨爽朗的大笑着,抱着涟儿转了几个圈,无比兴奋异常:“只要我带你去见摄政王,身为先帝唯一亲弟的他一定可以认出你!血脉相承,他定知你就是玄冰涟!”
涟儿皱了皱小黛眉:“可是样貌相似者甚多,他万一不信呢?”
谭琨坚定的说:“这只怕是你我反击的唯一契机!无论如何都要一试!”
涟儿点点头,小手扒在谭琨的脖间,贴心的蹭了过去。谭琨则紧搂着玄冰涟,眼眸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
门庭辉煌的摄政王府,门前座卧着两尊风格迥异的巨型石狮,威风凛凛的傲视八方。一个身影悄然闪过,轻点狮头,一跃而起,飞身进入那气宇轩昂的宏伟建筑之中。双足刚刚点地,忽然传来一声大喝“何人胆敢擅闯王府!”,紧接着密集的奔跑声响起,顿时灯光通明,无数手持利刃的士兵将那人团团围住,其敏捷与神速可见王府之守卫是如何森严。
谭琨心中叹气,原想悄访玄羯的计划看来不得不变了……
于是,他扯下蒙巾,将怀中所抱的涟儿放在地上,朗声道:“犯民谭琨有要事求见摄政王。”
“半夜三更,身着夜行衣,无声潜入,可见意图不轨!将他拿下!”
为首之人一声大喝,顿时刀光闪动!谭琨不由绷紧精神,自腰间抽出软剑,飞刺而去!刀剑交错,寒光闪动,火星迸出,谭琨如同游弋的巡鱼一般轻盈的周旋于险象环生的刀峰剑林之中,每一招、每一式,灵巧敏捷的好似一缕清风般难以捕捉,软剑轻颤的银光在身体周围划出优雅的弧形光圈,如同月下银链飞舞,美得耀目。
‘啪!啪!啪!’
缓慢而清脆的鼓掌声响起,顿时杀气殆尽,士兵后退,让出一条通道。一个不惑之年的英伟男子慢步而来,尊贵的气势犹如从体内散发而出一般令人不由望而生畏,那皇族独有的骄傲与霸气无一不显示着此人的身份是如何显赫。
“参见王爷!”
众人同时跪下,谭琨怔了怔,随即抱拳:“犯民谭琨参见王爷。”
摄政王——玄羯,以不怒则威的慑人目光打量着谭琨,然后目光缓缓落到他腿旁那个不大的小孩子身上,眼神明显一愣,但马上又恢复为一潭静水,平静的看不出半点波澜。
“好身手,好胆识。”玄羯莫名一笑,淡淡道:“谭家行刺皇子在前,夜闯摄王府在后,果然斗胆包天。明知身为朝廷重犯的谭琨,依然独闯王府,伤我数名手下,莫非只是为了拜见本王,让本王见识你的剑术精湛?”
谭琨正欲开口,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响起:“是呀,本宫也很有兴趣知道谭公子夜闯摄政王府所为何事。”
谭琨与涟儿同时一惊。只见玄熠背手信步而来,笑意盈盈,寒纱罩衣的银丝镶边细若蚕丝,在月华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却醒目的点点碎光,俊朗的颜容犹如繁星簇拥的满月,清冷之中透着高高在上的傲气。若不是有灭门之恨在身,任谭琨也不得不被这月下的翩翩公子的风姿所折服。可是,仇人相见分外眼花!谭琨握住剑柄的手愈发之紧,仿佛错将那剑柄当成了仇人的脖颈,恨不得生生折断!
玄熠却无视对面那双好似吞人的目光,笑得云淡风轻:“更好奇谭公子夜闯王府也不忘带着他的小厮……”
狡蛇一般的犀利目光以玄羯看不到的角度射向涟儿!涟儿惊得一颤,但马上紧抿小嘴不服输的回瞪了过去,只是灵透的大眼睛中依然难掩孩童的心怯。玄羯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停留在涟儿的身上,眼中闪烁着只有他自己明白的莫名光泽……
“王爷!谭琨有要事禀告!”
玄羯淡淡道:“巧了,刚刚熠儿也向本王禀告了要事……”
谭琨的眸中一瞬间燃起愤怒之火!没想到又被他抢先一步!只怕现在说什么也会被当成诡辩……
玄羯的目光缓缓落到涟儿身上,然后不动声色的看向谭琨:“不知谭公子要如何向本王证明这个孩童的身份呢?”
谭琨事先打好的腹稿已深知无用,于是深吸一口气,令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不知道九殿下又是如何证明另一孩童的身份呢?”
“这倒是……”玄羯半眯起眸子,笑得莫名深邃:“两个人似乎都无法信誓旦旦的拿出证据,让本王相信谁呢?”
“皇叔!”
玄熠不由扼腕,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这下子皇叔又成了‘不知该相信谁’了?
“熠儿,古往今来,为夺皇权而骨肉相残的又岂止一二?并非皇叔不信你,只是身负先帝所托,本王定要寻回遗落民间的十三皇子。而你亦知他将会成为你的最大拌脚石,所以就算若有所动也是人之常情,现今另有一年龄相仿的孩童自称皇子皇孙,那本王至少也要斟酌一下。”
玄熠怔了半天,连谭琨也不由意外这个摄政王居然如此直白的一语点破!不由心中暗喜,摄政王的公正不阿看来并非浪得虚名,只怕谭府冤情与涟儿身份的生机就在此一注了!
“涟儿,过来。”
玄羯回首轻唤道,涟儿瞪大双眼望向慢慢走来的孩子,那人生得温文尔雅,尊贵大气,小小雏形已经透着不日之后的伟岸英姿。而他,亦用同样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涟儿,眼中闪动着宿敌的深邃试探与孩子气的几分好奇……
真假玄冰涟,第一次面对面的注视打量着对方,两个不符年龄的精明沉稳的孩童的眼中,闪过极为神似的睿智光芒。
“若听你们两个人的话,只怕会扰乱本王的判断,所以本王只听这两个孩子说的。”
玄羯笑着俯下身,忽然一把抱起涟儿,惊得涟儿忙扒住他的肩,然后带着几分困惑的看着这个风采绰灼的中年男子,不解他为何从两个孩子中挑出了自己……玄羯微笑着,然后向昼矢伸出一只手,昼矢有些犹豫,但最终把小手放到了那个宽实的大手中。
“现在,本王要与俩个小娃去聊聊天,你们两个大孩子就在这边等着吧。”
语罢,玄羯便迈着官步不紧不慢的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下人们也极有默契的尽数散去,独剩夜月孤轮下的两个少年,虎视眈眈的瞪着对方。
“你还是死了心吧。”玄熠冷冷道:“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朝廷钦犯,一个囚徒之言有谁会信?”
谭琨慢慢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如果殿下真这样认为,又怎会多此一问?”
玄熠怒道:“放肆!你以为皇叔会信你吗?既使他会有所怀疑也断然不会让你安然无恙!定会捕你入狱!”
谭琨若无其事的耸耸肩:“请便,谭琨烂命一条,换回王爷与十三殿下血亲相会,也值了。”
“等你的那个小宝贝能证明身份时再说吧!”玄熠冷冷道。
谭琨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玄熠一怔,随即更加恼火:“你笑什么!”
谭琨一边轻颤着身子,笑得几乎流泪,一边慢慢、慢慢的吐出几个字:“殿下,您焦躁起来的模样还真是幼稚可爱。”
玄熠大概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说,半天没有缓过劲来,使得谭琨笑得更加欢愉。玄熠原本因意外于皇叔的暧昧态度而有些心浮气燥的情绪蓦然冷静下来,眼眸中渐渐浮起原有的精干与狡黠,脸色也慢慢阴沉下来,恢复了那个心狠手辣的玄熠具有的独特冷傲霸气。
“看来灭门之痛对于谭公子而言真是不痛不痒嘛。”
谭琨眸中闪动的锐光一霎那间被仇恨的凶光覆盖!慢慢涌起的悸怵杀气混杂着强迫冷静的矛盾交织正剧烈的斗争着,最后愤恨的火焰被硬生生的掐熄在阴霾的双眸中,无声的隐沉到沉静的深深瞳孔之中。
“这笔帐,谭某定会向殿下讨回。”
缓慢而平静的声音,说出此生最深的仇恨……
“静候指教。”
同样缓慢而平静的声音,接受了一生之中最为难缠之人的又一次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