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子轻哼一声,蔑视地道:“这哪有什么?不过是湘锈罢了。”
“可是好美,如果能够用这个做件衣裳,一定很漂亮。”她赞叹地抚过一方珍珠色绫缎,上头有精致的手工绣上的点点柳丝,底下还穿梭著几只活灵活现的黄莺鸟。
“小姐不是给了你钱,要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吗?”襄子自顾看著一匹大红锻子,上头绣著华丽的粉色牡丹。“各人看各人的,你别来烦我。”
爱儿被她一斥责,不禁偷偷吐了吐舌头,“噢,对不住。”
“老板,这匹布要多少钱?”襄子掏出私房钱,热衷地问著。
“这是今年最好的蚕丝锦缎,要三两八钱银子,再加上缝制的工钱要一两银子,所以全部是四两八钱银子。”胖胖老板一脸精打细算的模样。
“要四两八钱?”她咋舌,摸了摸荷包内的银子,心下为难了起来。
这样她的私房钱就去了一半儿了。
“老板,我这个呢?”爱儿和气地问著。
“姑娘好眼光,这是彩箴坊今年最得意的一批绣缎,料好价钱实在,我拿你二两半银子就好了,再加上缝制的工钱……”老板看著脸蛋儿粉嫩如苹,神情模样儿温婉可人的爱儿,他爽快地道:“就不用工钱了,我看这锻子挺适合你的,穿起来一定好看。”
“可是,可是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行不行,我不能占您的便宜。”爱儿直觉摇头。
“不打紧的。”
又有客人上门,胖胖老板先行招呼著。
爱儿轻轻抚摸着那匹珍珠色绫缎,心动不已,可是素来节省的她又实在舍不得花钱在自己身上。
待会见她还要买些丰盛的酒菜和供品上山拜祭爷爷,虽然媚姊姊给了她五两银子,可是她怎么也不能统统花光光。
爱儿还在伤脑筋时,襄子偷偷地偎到了她身边,陪著笑道:“爱儿,我好想要买那块料子裁衣裳,可是我身上的钱不够。”
“差多少呢?”
“一两八钱,不如你先借我吧?”襄子亲热地拉拉她的衣袖,“回去我再还给你就是了。”
“呃,好哇!”爱儿掏出了二两的小碎银,襄子一把就夺过。
“谢谢你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善良的姑娘。”襄于欢天喜地道。
“别客气。”爱儿摸摸荷包,心痛难舍地将目光调离那块美丽的缎子。
她还是不买了,把这些钱给攒下来,等到数目够了,再替爷爷修座漂亮的坟。
待襄子付完了钱,爱儿才依依不舍地望著那匹缎子,脚步沉重地离开。
她们出绸缎庄时正逢下雨,爱儿连忙买了两把伞,和襄子一人撑一把。
绵绵细雨像是三月的柳丝,迷迷蒙蒙地静静洒落。
两人逛到了中午,襄子摸著肚子对她道:“爱儿,小姐叫我们下午再回去,所以中饭咱们得自己解决了,这样吧!为了感谢你方才的慷慨解囊,我就用我仅剩的钱买几块玫瑰松子糕,请你吃顿午饭。”
“不必了,我们一同去吃呀!”她捏著荷包内仅剩的银子,暗自盘算著。“这样吧,我请你吃饭。”
“不不,你在这儿等,我去买马上就回来。”
爱儿想了想,“那好,麻烦你了,可是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喔,我不认得回去的路,如果没有你,我铁定迷路的。”
襄子心念一动,“这个自然,你乖乖在这里等,我立刻回来。”
爱儿只得坐在街边,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蒙蒙小雨中。
杭州果然是大城,她们自早上逛到现在,才不过逛完了一条街,看来若想要把这杭州城玩遍,可得花上好一阵子哟!
她支着下巴无聊地望着来来往往的热闹街景,突然间看到了大批官兵浩浩荡荡地来去,神色间好似发生了什么紧急大事一样。
路人和街上摆摊儿的纷纷交头接耳,每个人脸上都有一抹喜悦之色。
“发生了什么事?”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隔壁卖果子的老伯。
“听说是那个作威作福的喀什尔王爷死了,”老伯神秘兮兮地道:”前些日子听说他遭鬼祟,病的不轻,没想到昨晚就被鬼给杀死了。”
“有这种事?”她睁大眼睛。
“小姑娘,这种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哇!想那喀什尔王爷无恶不作,有鬼来捉他也是可能的,说不定是他曾经害死过的亡魂来报复哟!”老伯顺顺胸前笑道:“真是大快人心。”
“原来如此。”爱儿点点头,“可是为何官兵来来去去呢?捉鬼呀?”
“喀什府的福晋不信他是被鬼害死的,坚持要找出凶手,所以知府只得出动官兵,装腔作势地搜捕一番了。”
“怎么捕?这又不是捉鱼网虾的,撒个网就‘捕’著了。”
“那可不是,所以一定也不了了之的。”
“是呀!”爱儿大点其头。
官兵带来的骚动持续了一下子就平息了,来往买卖的人依旧如常,只不过这绵绵细雨却一直下个不停,雨势不大,但还是扰得人有点儿心烦。
爱儿坐在屋檐下,开始焦虑了起来。
“襄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没回来?”她把玩著那把绘荷油伞,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她再也等不下去了,只得自己再打著伞去找吃的。
襄子该不会先回去了吧?
“我看有这个可能,她这些天对我都怪怪的,说不定在气我什么,所以故意把我自已一个人丢在这儿不管。”她越想越明白。
要不然为何买个糕饼就不见人影了呢?
爱儿摸摸肚子,哀声叹气地找寻著小饭馆,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她独自儿摸到了一间看来还挺干净的饭馆,坐下来叫了碗面吃著,心里盘算著待会儿先上山祭拜完了爷爷,然后再向人问路回楼兰阁。
临近的一桌江湖豪客正在那儿大杯酒大块肉的,高谈阔论说笑著。
“高老弟,所以我说咱们走江湖的人照子都得放亮些,就拿黑潭寨的寇虎来说吧!
原来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可就是照子没放亮,妄想要劫那批官银,这下子好了吧!偏偏就遇上了京城第一神捕辛烟波,哈,没三两下就被人家收拾干净,丢到了大牢里。”
“这桩事我也听说了,难道那辛烟波真有这么厉害?”另外一个大汉道:“不就是个六扇门内的高手,朝廷的武官儿罢了,哪有那么神呢?”
“我说你可别小看这京城第一神捕,他曾经独自一人踏平狼山二十八寨,把里头二十八个凶神恶煞的寨主缉拿归案。还有还有,去年武林中人人闻名丧胆的大魔头江云浪,也是被他给活远回京城伏法的。”
“哇,真有这么神?”
“岂止神,听说他在江湖上的辈分极高,是潇湘十二剑派掌门人的小师叔。还有,他在朝廷里官儿也是大得很,听说是皇帝老儿亲自御封的一品神捕呢!”
“好家伙,真有这般厉害?”大汉惊叫。
爱儿边吃著面,边津津有味地听著。
这些江湖传闻和武林轶事,向来和她这种小老百姓的生活相隔了十万八千里远,所以听在耳内,分外增添了许多传奇的色彩。
哇,京城第一神捕,光听这称谓就好厉害呀!
☆☆☆
碧绿的山色被雨水洗得格外青翠动人,初下过雨的林间小径却是湿滑难走,爱儿拎著竹篮,摇摇晃晃地走向爷爷的墓地。
好不容易来到了爷爷的墓前,爱儿丝毫没有觉得松了口气,浓浓的惆怅和思念立刻浓浓地涌了上来。
“爷爷。”她屈膝跪在墓碑前,不理会地上的雨水迅速地浸湿了她的衣裳,“爱儿来看您了。”
和爷爷相依为命,一路跋山涉水的景象一幕幕跃入脑海,爱儿眼眶滚动著晶莹的泪水,燃起了香烛祭拜。
“爷爷,我还没有找到宋家小姐,也没法子将那只玉佩交给她,可是我一定会一直坚持下去的,求爷爷在天之灵也要保佑,倘若媚姊姊真是宋家小姐,就让我找到证据吧!”
她焚香祝祷著,神情肃穆充满思念。
她一直陪著爷爷,直到雨雾又渐渐凝聚,天边又阴暗了起来,才慢慢地收拾好了祭品。
“爷爷,我改日再来看您,等找著宋家小姐后,我也会请她来您墓前一拜,让您安心的。”她舍不得地触摸著粗劣的石碑,好半天才提著篮子离开。
当雨渐渐变大了起来,泥泞的小径变得更加湿滑难走。尤其是下坡的路,走来格外令人心惊胆战。
雨越下越大了,爱儿艰难地握著油伞又要提著竹篮,小脚边走边滑著,危险的像是随时会摔进山涧里。
天色已经变得黯沉,爱儿身上也已经湿透了,那把伞根本济不了事,完全遮挡不住狂风骤雨。
蓦地一声雷响,惊得爱儿脚下一滑,踩松了地上的石子——
爱儿身子一歪,脚下止不住势地往崖边滑去她惊叫一声,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滚落!
尖锐的石头和横生的树丛狠狠地划过她的手肘和身子,剧烈的痛楚和骇人的惊恐交错著重重笼罩著爱儿,她只能发出一声声痛苦呼救的尖叫……接著头部淬然地撞上了一颗大石。
在晕过去之前,她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白影倏然靠近她。
她……快死了吗?
爱儿晕了过去。
☆☆☆
妩媚噙著一丝梦幻的笑容,失魂落魄地坐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襄子好奇地唤著她,“陈嫂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请您下楼去用膳吧!”
她这才惊醒,“咦?襄子……爱儿呢?你们都回来啦?”
襄子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她吞了口口水道:“小姐,爱儿不知怎么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你不是带著她一道出去的吗?”妩媚心一惊,脑子顿时清明起来。
“是的,但是在晌午的时候,我去买玫瑰松子糕,说好了要她等我的,可是没想到我买回来之后,她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她已经先行回来了。”
“你明知她初到杭州不久,压根不太识得回家的路,为什么还要撒下她呢?”妩媚脸色一变。
“小姐,我没有撇下她,真的是她自己跑掉的。”她的怒气让襄子害怕了起来。
襄子从来没有见过慵懒柔媚的小姐这般凶过,她不禁退了两步。
妩媚倏然起身,焦急地道:“还不快去报官?让官差帮忙找人呀!”
“可是现在才晚膳时分,也许爱儿是多逛了一会儿,待会就回来了。”襄子结结巴巴地道。
妩媚深吸一口气,瞬间冷静下来。
是呀,说不定只是她自己太紧张了,现在才不过黄昏,倘若等到了晚上她还没回来,再请人帮忙找寻也还不迟呀!
她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虽然脑中已经打定主意,但是心下却依旧紊乱著。
“无论如何,你留她自己一个人在街上就是不对,等她回来之后,你得跟她好好道个歉。”她目光严肃地道。
襄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是。”
妩媚也坐不住了,她有些急切地踱著步,焦心地等著爱儿。
爱儿是天伯的孙女儿,说什么她都要保护爱儿的安全,绝不能让她发生任何事。
雨中的黄昏黯黯淡淡,襄子虽然已燃起了晕黄色的烛台宫灯,但是楼兰阁中的气氛却凝重灰涩极了。
襄子开始痛骂著自己为什么要没事找事,这下子好了吧,小姐吃不下饭,她也没那个空闲和心思吃饭了。
☆☆☆
升云客栈中。
辛烟波身形挺拔俊伟,冷冷地伫立在大夫身后。
“她怎么样?”
大夫被他冷若电光的眸子看得心头发紧,连忙陪笑道:“这位大侠,尊夫人身上伤痕累累,必须要细细清洗上药,还有,令我感到忧心的还不止是这些外伤,而是她脑后的那一团硬块——”
“会如何?”他眸光深邃,微蹙浓眉,并没有多费唇舌地问话。
“这我也不敢打包票,也许会有发烧或头疼等等症状,至于其他的后遗症也不可不防,恐怕要等到她清醒了之后才能知道。”他拱手哈著腰道:“不过我会先开几帖镇神定心的药,还有一些补充元气的药材,一日服用三帖。这里是一罐外敷的伤药,很有功效,待清洗过伤口后再敷上。”
“多谢。”辛烟波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店小二会随你前去取药。”
大夫看到这么大一锭银子,乐的连连点头,“是是,或者我让学徒送过来也成。”
“劳烦你了。”
等大夫出去之后,偌大的房间裹就只剩下依旧昏迷的爱儿,和一脸深思的辛烟波。
他望著爱儿那身又脏又破的衣裳,不发一言,随即走向房门——
片刻之后,客栈老板娘就匆匆忙忙地捧来洁净衣裳,并且还吆喝著女佣取澡桶提热水的。
不一会儿,爱儿全身就被小心地清洗干净,也换上了一袭月牙色的旗装。
她始终昏昏沉沉地没有醒来。
☆☆☆
晕眩、恶心紧紧地攫住了她的所有知觉,疼痛甚至深深钻入她的骨髓中。眼前一片茫茫白雾,心头空荡荡的。
好不容易,她挣扎著睁开了眼睛。
一双深沉难测的黑眸正打量著她,与她茫然羞怯的眸子对上了。
“你醒了。”这句话是陈述而非询问,声音低低沉沉,淡然不带丝毫情绪。
她眨了眨眼,虚弱地开口。“你是谁?”
“辛烟波。”
她轻蹙起眉头,好像有一抹记忆闪过脑海,可是她却怎么也捉不住。“辛烟波?”
他依旧凝视著她。
“这是哪里?”她努力对准焦距,环顾这个干净清幽的大房间。
“客栈。”
“我是谁?”她吐出这几个字,但随即被自己吓住了。
辛烟波不动如山的黑眸一闪,冷冷地道:“你不知道吗?”
她惊骇地紧揪住被子,用力地想著……脑中的印象模模糊糊的,她想要去抓住某些东西,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我不知道我是谁……”她喉头哽住,害怕地尖叫了起来,“不,不可能,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辛烟波闪电地出手,稳稳地握住了她要捶打自己的小手。“冷静。”
“要我怎么冷静?”她抬头望著他,空洞和恐惧深深地盘踞上心头,小脸蛋上有一滴无助的泪悄悄滑落,“你知道你是谁,可是我不知道。”
辛烟波眸光柔和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漠然。“你害怕也没有用,始终得去面对。”
他冰冰冷冷却坚定如铁石的话,奇异地止住了她的心慌。爱儿凝望著他,破碎的声音乞求道:“你一定知道我是谁,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
他眼眸低垂,“抱歉,我并不认识你。”
爱儿整个人软倒在床榻上,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不!
“我是在山涧中发现你的,你可能是失足坠下山崖。”
爱儿眼神绝望,“所以你不认识我?”
“我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他转过身要端药碗,这个动作却惊动了爱儿,她紧紧抱住他的腰,眼神狂乱惊慌。
“别走,别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大胆,但是她整个人充满了无力和惧意,这种感觉快要将她的心撕裂了。“别丢下我一个人……”
辛烟波一怔,轻垂眼睑凝视著她,身子却听话地不动。“我只是要端药给你。”
“你不是要丢下我?”她的小脸苍白若纸,抱住他的双手止不住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稍嫌笨拙地反搂住她,将她的身子往床内送。“你安心休息,我不走。”
爱儿的手却像八爪鱼一般揪著他,楚楚可怜地道:“别走,别走……”
辛烟波眉头一蹙,只得顺从她,缓缓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咬著唇瓣失魂落魄。“我是谁?我是谁呢?”
她努力地想著,试著搜寻脑中残留的印象,只要是和自己的身世有关的,她统统要记起来。
可是当爱儿稍一凝神回想时,脑后传来的剧烈疼痛随即令她脸色惨白、呼吸急促。
辛烟波没办法眼睁睁看著她这般痛楚,他本能地大手一揽,将她的脸蛋压靠在胸前,命令道:“别想了,什么都先别想,闭上眼睛。”
爱儿紧紧熨贴在他胸膛上,呼吸由急促细碎渐渐趋向平稳,她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神情憔悴模样可怜。
辛烟波轻轻地拍著她的肩头,动作虽生涩却真挚。“虽然现在我们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会找到答案的。”
他的声音让爱儿没来由地安心了,她楚楚可怜地点点头,紧偎在他胸前。
辛烟波直到她累极睡著了,才轻柔地将她平放在床上,拉过绸被盖著她的身子。
他望著桌上那碗凉了的药,低低吁了口气。
待会儿他必须到喀什王府去一趟,希望当他回来时,她还安安稳稳地休憩酣睡著。
“小二,请让厨房煨一锅人参老母鸡汤放著,等我回来后再端上来。”他出门吩咐著。
“是,小的马上去。”
☆☆☆
喀什王府
“辛大人到。”传达之人高声吆喝道。
福晋和贝勒爷身著华丽隆重的白色丧服,望向门口。
一身白衣胜雪的辛烟波飘然而入,明亮若寒星的眼眸电光般一扫,冷冷道:“辛烟波参见福晋,贝勒爷。”
“辛大人,你总算到了。”福晋泣道:“您是圣上宠信有加的神捕,这件事非您不能解决了。”
“福晋言重了。”
“额娘,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不需再劳师动众,阿玛的死因为何,我们大家心知肚明得很,何必再让人多看笑话呢?”贝勒爷不满地道。
“你住口,亏你阿玛最疼的就是你了,现在他死得不明不白,你不设法找出死因揪出凶手,竟然还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随你吧!阿玛有那么多个老婆,并没有多偏爱额娘,你又何必这么费尽心思地找他的死因呢?其他的姨娘根本无动于衷,你何不学学她们?”贝勒爷忿忿地甩袖离开。
“住嘴。”福晋狼狈地叱喝著,再讪讪地看了辛烟波一眼。“辛大人,让你见笑了,小孩子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辛烟波微微点头,“请福晋说明事情始末。”
“好的,来人呀,快快奉茶。”她手一扬,随即道:“辛大人,请坐。”
“谢福晋。”
只听得福晋低叹了一声,开始述说起了府里一连串的怪事。
到最后,福晋泪潸潸地道:“……后来,等十八姨太醒过来之后,王爷已经气绝身亡了。”
“身上有无任何伤口,仵作怎么说?”
“全身上下仅有喉头一道勒痕,杵作说那是致命伤。”
“勒痕。”辛烟波玩味著其中的意思,“既有勒痕,为何会说是鬼祟而亡?”
“都是娇红那只媚狐狸说的,口口声声认定她见著了前来索命的冤魂。倘若是冤魂,何不干脆也把她的魂魄给勾走?”福晋看来怒气冲天,好半天才恢复端庄的模样。“辛大人,依你之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辛烟波神色淡然,眸内却精光一闪。“凶手另有其人。”
“怎么说?”福晋情急地问。
“这是凶手有预谋的杀人,来去无踪表示武功高深莫测,装神弄鬼代表不想留下痕迹。”他缓缓地道:“不知在事情发生前,贵府有没有什么异状,或者有非王府的眼生人出入?”
“……若要说眼生的人,勉勉强强就是在月前,我儿寿宴,请来了一大群朋友和歌伎来热闹一番,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王爷可曾与人结怨?”
福晋脸色有点不自然起来,“辛大人,你也是知道的,满汉众官相处,原本就会有无数纷争,王爷自然也不例外。”
他点头,冷然地站起身,“我明白了。”
福晋有些愕然,“你明白了?那么接下来……”
“我会全力缉凶。”他简单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来人,快快送辛大人。”福晋被他从容不迫的气势震住了半晌,随即才连声地叫道。
然而辛烟波早就杳然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