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与萧瑟离开了埃里坡利后便来到了尼罗河东岸一座古老而著名的城市——孟菲斯。
宏伟的神殿庙宇,残破的王宫遗址,信奉仍在进行,而古老的王国不复存在。
离开古老的孟菲斯城市,渡过尼罗河往西走,进入了利比亚沙漠。在布满金字塔的沙漠里骑着骆驼,随同柏柏尔商人的盐队北上,繁华无比的迟散城(亚历山大港)似乎随即就可抵达。
一望无边的沙漠,千篇一律的沙丘,惟有偶尔出现的金字塔,提示这荒芜的一片是人类最早诞生文明的地方。
在鼻子尚完整的狮身人面像的阴影下休息,萧瑟接过姚远递过的水袋,水袋里的水还有一半,姚远可能一口也没喝。
“在沙漠里水分的补充非常的重要,你不必留给我喝。”萧瑟很不领情的喝了一小口,便又将水袋递还给姚远。
“居然丢失驮水的骆驼,这种处境怎么看也只是比遭遇强盗袭击强一点。”萧瑟舔了舔水分不足的嘴唇,淡然说道。
昨天夜里,萧瑟与姚远跟随的柏柏儿人的商队里丢失了五头骆驼,其中有两头是驮水的。
“这附近很难寻觅到水源,这些沙漠民族对饥渴的忍耐程度是你我所不及的,相对而言遭遇贼盗的情况反而还好。”
姚远将水袋挂回骆驼身上,他仍旧没有动水袋。
“你不渴吗?”见姚远又将水袋挂回骆驼身上,萧瑟颇为不满的对姚远说道。
“要我分点水分给你吗?”萧瑟的手指抚摸上姚远有些干裂的唇,他的气息吹在姚远的脸上。
萧瑟说着就吻上了姚远的唇,吻得极其炙热。
“你似乎有点得意忘形。”姚远拉开萧瑟,纵容的笑着。
“他们不会注意到。”萧瑟不无得意的说道,他与姚远独自两人站在狮身人面像的背后,而其它商队成员集聚在另一侧。
姚远与萧瑟跟随的这支商队的运气十分的不佳,不仅丢失了驮运饮用水的骆驼,而且在丢失骆驼的第二天遭遇到了强盗,那是在抵达一座绿洲小城市前的事情。
一群骑着快骆驼,腰佩弯刀的强盗袭击了姚远与萧瑟所在的商队。柏柏人是个好武的民族,但由于强盗人多势众,商队寡不敌众,死伤极其惨重。一场激烈的战斗打下来,商队里惟剩姚远和萧瑟还有战斗力,与之对峙是五六个强盗。
“见鬼!”
萧瑟猛挥了袭击他的强盗一拳,不顾形象粗鲁的抱怨了句。他的动作依然优雅依旧,即使正在打得热火朝天。
“小心后面!”在萧瑟抱怨的同时,姚远已经揍倒了一位试图偷袭萧瑟的歹徒。
“谢谢,不过你该留意一下自己前面的弯刀。”萧瑟自若地回道,对于强盗的袭击,这一路上多次遇到,早已习惯了打打杀杀。
在搏斗方面,萧瑟与姚远有着不小的差距,但萧瑟却也逐渐的变得擅长搏斗,他的动作灵活,弥补了攻击力上的不足。
“解决了,你那边呢?”姚远踢倒了最后一位强盗,面无表情的对萧瑟说道。
“完毕。”萧瑟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擦着脖子上的血迹。刚才被两三个强盗围攻的时候,脖子被划伤了。
“怎么了?”见萧瑟脖子流血,姚远关切的问道。
“被划了一刀。”萧瑟颦了下眉头说道,这是一路走来他第一次受伤。
“不过不碍事。”虽然流了不少血,但伤口应该不深,萧瑟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我看一下。”姚远扯下自己的头巾,用头巾擦去萧瑟脖子上的血,伤口呈现了出来,口子并不深,没有伤到重要血管。但划口比较大,这也是为何血流的不少的原因。姚远与萧瑟都穿著柏柏儿人的白色长袍,头上蒙着头巾,两人每到一个地方就入乡随俗的更换他们的装束。
“还说不碍事。”姚远一手捂住萧瑟的伤口,防止血液再次流出,另一只手与牙齿并用,撕着布条,以便包扎萧瑟的伤口。
姚远一向对自己受伤的伤口淡漠,毫不在乎,而萧瑟只是被划了一个口子,他却显得十分的在意。这一切看在萧瑟眼里,萧瑟不禁莞尔。
姚远细心的包扎,或许由于太过于专注了,竟然没有留意到刚才被他踢倒在地,哀号的强盗此时已经恢复了战斗力,正起身抓着匕首从他背后袭击他的行动。
“远,小心!”萧瑟很不巧的一个抬头,看到了强盗的行动,他用力的推开了姚远,心甘情愿的为姚远挨了一刀,匕首捅在了胸口上,萧瑟的鲜血顿时染红了白色的长袍。
“该死!”姚远狂暴的揍了袭击者,他揍倒了对方。拣起了袭击者掉在地上的匕首,姚远怒不可恕的杀了袭击者。姚远擅长格斗,路上即使遇到再凶残的强盗,姚远都不曾成动手杀人。然则这次,姚远显然失控了。
“瑟,撑着点。”姚远紧紧的抱住萧瑟,低头亲吻萧瑟苍白的脸庞。
“远……我……”萧瑟望着姚远,痛苦得发不出声音。
“没事的,你不会有事。”姚远用温柔的声音安慰道,他那发颤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姚远将萧瑟抱起,骑上骆驼,朝不远处的绿洲狂奔而去。
*****
在古代大量失血绝对意味着死亡,因为输血技术的运用还只是近代的发明。姚远即使在慌乱中,仍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然则他不会像以前那样运用他的理智,去分析,去计算。如果姚远有信仰的话,此时的姚远必将祈祷,即使他从未祈祷过。
他不会有事!这并不是致命伤!姚远的内心在反复嘶喊着。
即使他完全清楚躺在他怀里血流不止的萧瑟生命垂危,即使是。但去他的冷静与理智,即使血流得再多,他怀中的人都会活下去。
“瑟,睁开眼睛,看着我!”见怀中的萧瑟合上了眼睑,姚远激动的大叫着。一路上姚远不停的将意识模糊的萧瑟唤醒,他竭尽方法让萧瑟保持清醒。
“回答我!回答我!”见萧瑟还是没有抬起眼看向他,姚远几乎是用吼的。他知道,很清楚的知道重伤者只要保持清醒存活的几率就能高出很多,反之其生存的几率就低得多。
“远……放心……我痛得无法入眠。”萧瑟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用虚弱的声音回道。他抬手想抚摸姚远哀痛眼睛,却没有一丝力气。躺在姚远的怀里他听得到姚远那猛烈跳动的心脏,也听得出姚远那话语里十分凌乱的气息,他深知姚远的心情。
“绿洲就在前面,你必须保持清醒。知道吗,瑟,我们只需要一点止血的药物,这一点也不难。”
姚远见萧瑟终于睁开了眼睛,抓住萧瑟的手,激动的说道。在他内心有一种沉睡在最深处的情感正在升华,在膨胀,仿佛一旦失控就会爆发。他无法想象当怀中的身体逐渐冰冷的时候他要如何面对,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姚远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赶到了绿洲,用五分钟找到了医师,但找来医师的时候萧瑟已经昏迷不醒了。虽然没将匕首拔出阻止了伤口大量涌血,不过剧烈的赶路过程加速的血液的外流。
萧瑟安静的躺在旅店的木床上,草药医师刚刚离去。姚远坐在萧瑟床沿,低头看着萧瑟苍白如纸的脸。他伸手抓住萧瑟的手,一直按住萧瑟的手脉,静听着微弱的脉搏。
“要睡多久?睡美人。”姚远低头亲吻着萧瑟同样失去血色的唇,喃喃说道。
“别太久,要不王子会等不及的。”姚远加深他的吻,双手抚摸萧瑟绝美的脸庞,他看着萧瑟的眼神无比的深情。
夕阳的残辉由窗户照进屋里,落在了萧瑟那张绝美的容貌上,将那本是苍白的容貌染成了金黄色。昏睡中的萧瑟,神情安详,秀气的眉毛下,美丽的眼帘低垂着;小巧的鼻子下,完美的唇微微的上扬,似乎在下一瞬间他就会睁开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出迷人的微笑似的。但黄昏里,萧瑟昏睡的脸庞让姚远想到了贝比耶王的金面具,于是他痛苦而不安的抓紧了萧瑟的手,将头深深的埋在萧瑟的胸膛。
很奇妙的感觉,仿佛他曾经历过这种焦虑,并且还有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一份深沉而悲痛的情感,一但触及将一发不可收拾。
两天两夜。
姚远静静的注视着昏睡的萧瑟,他始终执住萧瑟的手,在床边守侯着。
“醒来吧,瑟。”不停的亲吻,拥抱,他在期待着萧瑟刷动他的睫毛,醒来对他狡黠一笑。
他在等待。
但萧瑟仍旧沉睡。
*****
悦耳,凝重的编钟声,在深邃的皇宫里回荡。听不出这声音的来源,似乎这幽古的声音是由无声无色的空气带来的。
高大的,延绵的正殿石阶下,站着一位容貌绝美的令人窒息的少年。他一头曲卷的亚麻色头发优雅的披在清瘦的肩上,一双如同蓝天般清澈的眼睛流露出惊叹的表情。
这就是未央宫!
多么的宏伟,多么的美仑美奂,如同天神所居住的地方。
但这里居住的并不是一位天神,而是位雄才大略的年轻皇帝。
他居高临下,他威严冷漠。他有着一头黑色的如同夜空的黑发,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明亮的眼睛。一位异国的皇帝,一位掌管着世界第一大帝国的年轻皇帝。
一位拥有一切却又什么也拥有不了的皇帝。
那第一次的相见,一位是伟大的汉皇帝,一位是楼兰的卡拉质子。
在那四目相触的瞬间,命运的梭轮便开始运转了。
未央宫内的棠棣几番葱翠又几番雕零,那白色的如雪花的花絮一次又一次的将屋檐上刻“长乐未央”四字的瓦当掩盖,就如同这是一个雪的世界。
“卡拉?”一声深情的呼唤声,一个令贝比耶产生无限温情的声音。
“该回去了。”一个同样深情的吻吻醒了贝比耶。贝比耶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对上了一双明亮含笑的眼睛。
“彻,你看这唐棣花开得多漂亮,我真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贝比耶舒服的躺在刘彻的怀里,缓缓的又将眼幕垂下。
那唐棣花开的三月,汉皇帝与他的情人拥抱在一起,入睡在落满棠棣花瓣的棠棣树下。他们不知道夜幕即将降临,不知道离别在即,不知道时间荏苒,不知道岁月蹉跎,不知道这一觉醒来将是千年以后的身后。
醒来吧,这棠棣不再开花的寒季里,在那冰冷的棺木里,你如何能长眠?
醒来吧,这远离未央宫的地方,这遥远的大漠,不会有你的爱恋。
醒来吧,你陵边的柏木何其的葱翠,而我的心悲恸非常……
漏断人初静,唯有汉皇帝寝室的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憔悴的汉皇帝执笔在木简上写下了几行吊文,但他只写到一半,便再也写不下去了。
夜风吹拂着轻薄的纱帐,也吹熄了汉皇帝身后的高脚青铜灯,如同是灭熄了汉皇帝那颗曾经为爱激烈燃烧的火热的心。
“醒来吧,我的美人,你不觉得你这一觉睡太久了?”一个深沉的声音,一再的在耳边响起。萧瑟缓缓地,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睛,仿佛那是他沉睡千年后第一次醒来。
“远……”萧瑟睁开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绽放了一个美丽的笑容。
“你把我的梦吵醒了。”萧瑟呢喃,他被姚远深深的搂入了怀中。
“什么样的梦。”姚远激动的吻着萧瑟,他欣喜不已。
“汉皇帝和……贝比耶王……我们前世的故事。”萧瑟被姚远吻得喘息不止。
“我知道,我再一次经历了,对于你长眠的恐惧与无助感。”姚远深情的说道,与萧瑟拥吻在一起。
*****
萧瑟躺在床上。独自一人在玩古埃及流行的塞耐棋。他在床上已经躺了近一个礼拜了,身体也逐渐康复。
刚从外头回来的姚远,带来了几卷纸莎草文书在油灯下阅读着,模样十分专注。
“远,陪我下棋或把文书分些给我。”萧瑟无聊的说道。由于姚远不准萧瑟下床走动,对萧瑟而言终日躺在床上是种折磨。
“病人的职责是休养。”姚远放下手中的文书,走到床边,将散落在萧瑟床上的塞耐棋及棋盘收了起来。很显然,他也反对萧瑟下棋。
“变本加厉,把棋还我。”萧瑟不满的说道,这棋可是他托给他治疗的医师买来的,而且他也才只玩过一天。
“这盘棋我没收了。”姚远不理会萧瑟的抗议,将棋拿走。
“我一定要下床走动,你这是将我当木乃伊。”萧瑟拉起被子做出要下床的威胁,对于姚远多日来的保护过度,萧瑟实在有些吃不消。
“你敢。”姚远双手抱胸,危险的笑着。对于萧瑟为他受重伤差点死掉这件事姚远是十分的在意,毫无疑问,姚远宁愿自己挨这一刀也绝对不肯让萧瑟受到丝毫伤害。
“我的伤口几乎愈合了。”萧瑟肯定的说道,他必须为自己争取下床的权利。
“这与伤口的愈合无关,你身上的血液流失了不只三分之一,必须好好休养。”
姚远板着脸说道,不容置疑地将萧瑟按回床上。
随后,姚远拿来了纸莎草文书,坐在床边将内容读给萧瑟听,就当是他的退让。
“很显然这是死灵书,刚才那句给我看一下。”听到一半萧瑟打断了姚远的阅读,他要求看文书。
“我重新描述一下:绳结与鸟头,意为脖子,而两个音韵字母,J+TCH和T是‘抓住’,‘掐住’。”
姚远不肯将文书给萧瑟看,他知道萧瑟对古文字的痴迷,而他不希望萧瑟在养病期间投入翻译工作。
“这段文字很有意思,我敢肯定这就是法老咒语,整段楔形文字的翻译应该是:对于干……图谋不轨的(事的)人……我将像……捏住一只鸟一样捏住他们的脖子。”
萧瑟略为思索了一下,平缓的说道。
“你说得很对,所以现在就去休息。”姚远将文书收了起来,他不喜欢萧瑟在养病期间不停的转动他的脑筋,增加大脑疲劳度,而萧瑟很显然是闲不住的。
“那至少给我讲个故事,列那狐或彼得潘,这样我或许有睡觉的念头。”
萧瑟冲姚远笑着,带着几分无赖。
“睡美人的故事想听吗?”姚远抬手拨弄萧瑟的头发,暧昧地说道。
“皇帝吻醒了沉睡两千年的王子吗?”
萧瑟莞尔一笑,躺进姚远的怀中。
*****
夜幕下的尼罗河,一艘帆船无声无息的在芦苇丛中行进。
“小心点。”姚远不满的声音响起,他急忙将站在船尾,俯身采摘夹岸芦苇的萧瑟揽入怀里。
“你想当安提诺乌斯吗?”姚远轻声责备,自从萧瑟受了那一次重伤后,姚远就一直对萧瑟过度保护。
安提诺乌斯是古罗马哈德良皇帝的情人,溺死在尼罗河。
“可是当不了不是,你可不是哈德良。”萧瑟躺在姚远怀里,他手里拿着两根芦苇花,轻盈的芦苇种子被风吹走。”
“描述一座星座;建立一个宗教;创建一座城市,极上的爱。”萧瑟动情地说道。
“哈得良皇帝的悲痛是否比汉皇帝的悲痛更为深刻呢?金面具,半块玉圭,悲恸的吊文,还有发动的报复性的战争。”萧瑟接着说道。
“我们以前讨论过,这是两种极端。但他们都有个共同之处,试图让爱人的灵魂不朽。汉皇帝的金面具,罗马皇帝为情人建立的宗教。”姚远回道。
“汉皇帝制作金面具的意图应该还有一个,你知道是什么吗?”姚远继续说道,他低头吻萧瑟的脸庞。
“就如同对容貌下的封印?”萧瑟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姚远。
“是的,对他而言爱人绝美的容颜永远都不会消逝,他要让它永恒。”姚远抚摸萧瑟的脸庞。
“或许还有期望着来世的相逢,能一眼的认出对方吧。”萧瑟搂住姚远的脖子,仰着脸对视姚远的眼睛。
“那第一眼,你可有认出我?”萧瑟眼神闪烁。
“没有,你那时太小了,而且也很凶,还掴了我一耳光。”姚远轻声笑道,那时萧瑟给他的印象是刁蛮。
“你居然记得。”萧瑟颇有些吃惊的笑开了,他一直以为这件事只有他一人记得。
“记忆深刻。”姚远轻轻的在萧瑟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一位漂亮无比,用梵文诵经书的‘小女孩’。可以说你毁掉了我的初恋。”姚远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吗?那我就对你‘负责’好了。”萧瑟扑哧笑着。
“怎么‘负责’?”姚远用低哑的声音低头问道,他用炙热的眼睛看着萧瑟。
四目炙热的交集,两人深深的对视着,仿佛要看穿对方的灵魂。
唇碰触到了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激吻着。
缠绵的长吻过后,萧瑟将头枕在姚远肩上轻轻喘息,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
“远……我……”萧瑟轻颤着声音,双手抚摸着姚远强健的胸膛,他在索取。
姚远用炙人的目光看着萧瑟,他沉默不语的抱起了萧瑟,离开了甲板。
闪耀着星星的苍穹下,一条古老而神秘的河流缓缓流淌着。河面上行走着好几艘白帆船。其中有艘船上似乎有人在用古老的语言低声咏颂,那诗句在晚风中回荡。
我该以何种方式崇拜你?
如何点燃你的指路明灯?
我唯一的快乐在于
将我一生的荣华与悲哀埋葬。
只有哀伤使我萎靡不振,
没有歌声和演出,生命悄悄地消失。
驱除我生活道路上的迷雾和黑暗,
让我死后为你奉献。
崇拜你的城市,它代表一位神。
崇拜你的时代,一位神曾经生活在这个时代!
抬起头来吧,信徒们!
微弱的灯光一定要熄灭,
安魂曲唱起来了!
你的名字海阔天空无处不在……
我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升起你这颗明亮的星星。
白色的船帆下,或许站着的是一位不再年轻的罗马皇帝,他在这里失去了他的致爱,他用虔诚而又深挚的语言咏颂着他那不朽的爱人。
*****
油灯已经熄灭,惟有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在如银的月光下,黑亮,如绢的长发在床上披散开来。
两具完美的身体交合着,喘息着,在情欲与激情并发下,身子激烈地颤栗着。
“啊……”
甜腻地,充斥着情欲的低哑声音,那仿佛是来自另外一个人的,绝非自己的声音。然则,萧瑟的意识已经在逐渐的涣散,在那种难于言语美妙,令人战栗的快感下,萧瑟迷乱了。
“远……”迷乱的叫着、沮泣,紧紧的抱住姚远那强健、那滚热,充满阳刚之气的身体。
“啊……”
更激烈的撞击,更为狂野的交合,仿佛灵魂也要出窍一般。
萧瑟那嘶哑的声音在姚远听来是如此的让人疯狂。
他要他,他要他,再紧密的拥抱,再深的入侵都无法填补他的欲望。这份欲望仿佛积累了千年之久,与不尽的相思、悲痛交织着,刻骨铭心,撕心裂肺。
“彻!彻!”
情迷意乱的叫着,十指深深的陷入那厚实的肩膀,泪水不停的沿着绝美的脸庞划落。
浓烈地龙涎香、火红的帷幄、黑色的衮服,锵锵作响的玉佩。
疯狂的拥抱,激烈的交合。
那几欲燃成灰的情欲,夹杂着离别的悲怆,不尽的心碎,撕裂身心。
“啊啊……”萧瑟撕心哭喊着,那是极至的快感与悲痛所交集的声音,姚远那最后一次强悍的入侵夹带着粗狂的低吼声,仿佛再也无法承受这份激情,萧瑟失去了意识,瘫软在了姚远的怀中
铿锵的玉佩声,清脆而悦耳,萧瑟追随着玉佩声,他看到了一位穿著黑色礼服深情庄严的俊美男子。
“别走。”萧瑟追了上去,但在接近男子的时候萧瑟停住了脚步。男子身边出现了一位美丽无比的蓝眼少年,少年一只手挽着男子的手臂,另一只手上拿着一面金面具。少年对萧瑟嫣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幸福。
随后,少年与男子拉着手缓缓转身离去,如空气般的消失在风中。
萧瑟失魂落魄的站着,他感到悲伤与孤独。
“瑟。”一个亲切的声音在萧瑟的身后传来,萧瑟一个回头,看到了对他伸开手臂的姚远。
“远。”萧瑟欣喜的朝姚远奔去,扑进了姚远的怀里。
“你找到了你的爱了,我的孩子。”
一个神秘。带着慈祥的声音在遥远的天际响起,就像是来自天上的圣母的声音。
“回去吧,愿你们永远相爱,我将永远陪伴着你们。”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似乎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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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亚历山大港
风轻轻的吹拂着尼罗河畔齐腰高的芦苇,一位农夫,在运用杠杆原理的架子下拉着水桶,从尼罗河里盛取水源灌溉农田。
几只长脚水鸟,若无其事的在芦苇丛欢快的觅食着虫子。
远处,波澜不惊的尼罗河面上,好几艘仿古太阳船扬帆起航。太阳船上有着身穿传统服装的妇女与男子,远远还能听到他们传来的节日的歌舞声。
萧瑟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片湛蓝的天。随后,他发现他躺在尼罗河畔的一片芦苇丛里。
远呢?萧瑟打量着四周,看到了站在河畔上的姚远的身影。萧瑟起身走了过去。
“你醒了?”姚远回过头来,神秘一笑。
“这是?”萧瑟看到了尼罗河上的仿古太阳船与船上歌舞的男子,也看到了太阳船旁的现代油轮,甚至有有几艘游艇。
“我们回来了。”姚远将萧瑟搂入怀中。
萧瑟尚有些迷惑的看着姚远,他一觉醒来就出现在现代的尼罗河畔,而他似乎本来不该在这里。
“你身体会难受吗?”姚远将唇贴在萧瑟耳边,关切而又坏心眼的问道。
萧瑟脸刷一下红了,他显然想起了昨晚尼罗河上两人那令人脸红耳赤的一幕。
“不……不会……”萧瑟狠狠瞪了姚远一眼,多谢姚远的提示,他现在已经搞清状况了。
一艘游艇停在了萧瑟与姚远身边,游艇上几个快活的年轻人兴奋的叫嚷着。他们在请萧瑟与姚远上船,恐怕是将他们当成了落队的旅客。
“我们走吧。”姚远牵起萧瑟的手,一起上了游艇。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然则,这两人的公元前一世纪丝路旅程就这样结束了。值得一提的是,后来萧瑟与姚远两人一起建立了个人工作室,在罗马城发掘一座大型墓葬的时候,发现了一块合葬的墓志铭。上边写着:我们得以相伴到老,在于两位塞里斯人所伸出的援手,对这样的恩情,我们始终没有忘记。在铭文下题着两个名字,这两个名字虽然磨损厉害,但还是能辨别出来,它们是:尤里乌斯与以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