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卓越张开眼睛,漆黑的环境使他看不清一切,不过脑子对于下午所发生的事可还记得一清二楚。
在黑暗中,他依循着疼痛触摸自己的身子,发现右脚和左臂裹着石膏。
那样的攻击他不可能躲不过的,所以他会受伤就有一点匪夷所思。是有人对他下药吧,是谁?依他的推论,何华真最有嫌疑。
脚好痒、左臂也好痒,可是他根本抓不着。
卓越疑惑地想,脚和手臂虽然疼痛,但并没有断掉的感觉,况且由二楼滚到一楼对他不可能有太大的伤害。
不过,如果他的脚和手臂没有断,医生何必为它们打上石膏?所有的一切都令他摸不着头绪。
卓越肚子好饿,想下床找东西吃。然而,他停住一切的举动,因为他发现屋内尚有其他人存在。
方才一直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所以没有发觉,现在卓越听出屋内尚有另一道极细微的呼吸声。
他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在卓宅内绝不可能有敌人出现,那人必定是来照顾他的。
是谁呢?
卓越伸手扭开床头灯。
原来趴在床沿的是习弄月。大概是累了吧,规律的呼吸显示她睡得极沉,微蹙的眉头则透露她睡得极不安稳。
她在关心他吗?
嘴角噙着一抹极细微、极温柔的笑,黝黑的大手伸出去,顺着习弄月的脸孔爱怜地轻抚。
就让他再放肆一次吧!
走到她的身后,脚上和手上的石膏对他一点也造不成阻碍,卓越更加确定它们没有断;若不是深恐将她吵醒,他早就自己动手把石膏敲碎。
弯下腰,虽然动作有点笨重,卓越仍是轻而易举地将习弄月抱上床铺。肚子的问题待会儿再说吧,现在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躺在她的身边。
如果一点小伤能换得她如此的关怀,对他而言,那绝对是值得。
习弄月的眉毛逐渐舒坦,动了动身子,选择一个最佳的位置,缓缓地绽出一抹安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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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之间,她知道天亮了。
可是她好困、被窝好暖,就让她再赖一下床吧!习弄月朝更深处扩去。
这温暖的物体是什么?
悲惨的预感浮现在她的脑海……她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戮了戮自己左手搂着的物体……非常鸵鸟心态地选择不张开眼睛。
有点软、有点硬,软硬适中,而且还有弹性,她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悄悄地收回环在那上头的手臂,轻轻地移动跨在那上面的脚,缓慢地向外移。若她的技术够好,说不定能不惊醒他,全身而退。
她仍是没有勇气睁开眼睛。
卓越早就醒了,多年来的训练使他的睡眠都是处在极浅的情形下,她轻轻一动身子,他立刻就惊醒。
她在干什么?
手臂传来的疼痛全被好笑的心情赶跑,卓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习弄月。
“再后退,你就要掉到床底下了。”大手一伸,将她重新捞回自己的怀中,卓越的嗓音不知是否因为刚睡醒的原故,显得有些沙哑。
原本他是打算好好地欣赏这出默剧,但是见着她快掉到床下去,自己的乐趣就先放到一旁吧,她的安危才最重要。
倏地张开眼睛,习弄月的脸孔犹如川剧中的变脸,先是吓得苍白,接着涨得通红。
“你……你……你醒了……”支支吾吾地开口。多尴尬呀!她不是有意要和他抢床和被子,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跑到床上去睡的,她记得自己明明是趴在床沿打瞌睡,怎么……天哪!谁来告诉她答案吧!
“是呀。”看她的样子是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印象了。好玩,他又忍不住想逗逗她。“我的胸膛是不是比枕头更好用?”
老天爷!救救她吧!她快羞死了!
为什么她还待在这里呢?快走吧!但是卓越的手臂虽是松垮地圈在她身上,却坚固得令她无法移动,而且她不敢用力,生怕牵动他的伤口。至于身子为何会虚软得使不出力气来,她不知道也不愿深思。
“我……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为何会跑到床上睡觉,不知道自己为何窝在他的怀中,不知道他的身子为何那么温暖,不知道他的胸膛为何比枕头还舒服,不知道她在他的怀里为何觉得安全?唉!
她的头快垂到胸口了。
止不住向上扬的线条,卓越的下巴抵着习弄月的头顶,狂妄的火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同恶魔爱上天使,就再也不是纯粹的恶魔。
“你晚上怎么会在这里?”他当然知道她担心他、关心他,但卓越希望由习弄月的口中说出来,想明白她是否不再逃了。
“我……我……”习弄月慌张地抬起头,着急且胡乱地解释:“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跑上你的床。我一醒来就已经躺在你的床上,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形,大概是我半夜梦游吧。这可不能怪我,我听说梦游是由于压力太大无法宣泄,因而籍由睡眠时下意识地行动。所以我已经很可怜了,你千万不可怪罪于我……”
看来她以为卓越问的是她为何在床上。
“人们常常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没有自主权,没有法子自己控制自己,这真的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昔日秦始皇强迫百姓……”她已经完全不知所云,慌乱地说个不停。
若不是太了解习弄月,知道她现在是紧张得不知所措,卓越一定会以为她是故意要逃避他的问话。
“别慌!”停在习弄月腰上的手向上移,停在她的头上,稍稍使力,将她的脸孔埋在他的胸膛。“我并不是要追问你这事。”
吸入鼻腔的是由卓越所散发出来的阳刚气息,奇异地,习弄月慌乱的心情逐渐变得平和。
“我没事。”习弄月的嗓音由他的胸膛闷闷地传出来。
静宁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她突然忆起卓越的话。
“你原本要问什么?”
可以问吗?卓越怕自己一开口又惹得她不安。他并不确定她是否已经正视她的真心。
苦笑地扯动自己的嘴角。
好好笑呀!爱情使他变得婆婆妈妈、变得软弱,要是卓绝知道,非被他笑死不可。虽然他的情形不见得好到哪里。
“你在担心我吗?”还是问个较安全的问题。不过这问题真的很可笑,非常的可笑,任何一个学生受伤,想必她都会很担心。
“是的!”天知道她有多么的担心。
身子害怕地颤抖,双手紧紧地搂住他。
还需要言语吗?
习弄月以行动直接说明她的心意。卓越狂喜地回搂她。
“这是否表示你也爱我?”大胆的假设。
“……”
卓越感觉到她在他胸前点头。
“不再逃避?”他已经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却仍要她亲口承认。
“不再逃避!”语气坚定。
“不再担忧我们的年龄差距?”
“不再担忧!”抬起头,柔情似水地望着他。
“不再在乎我俩的身分?”快乐地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再在意!”笑着保证。
在可能失去他的那一刻,习弄月终于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真心。不是因为他的强势、他的霸道,爱就是爱了。
然后,她明白自己的坚持有多可笑。自己比他大又如何?自己是老师又如何?正如他所说的,爱情不该因外在的一些狗屁规范而有所改变,他不会永远都是她的学生。他会长大。
爱他呵!
不再逃避自己的真心,就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爱他吧,其余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天!”卓越紧紧搂着她。
“我快不能呼吸了。”这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顾虑到他手臂的伤。
卓越松开手臂,轻笑。
“早知道如此就能使你明白自己的心意,我应该早一点受伤。”似假还真地开口。
习弄月生气地坐起身子,不愿理他。他居然说出这种话!难道不知道他只是假设他受伤的可能,就足以令她无法忍受吗?
“怎么了?”跟着坐起身子,卓越疑惑地相询。明明前一刻还好好地,下一刻她就发起脾气,他真的不明白她的怒气为何而生。
怎么了?他还好意思问。习弄月别过头去,如果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她也不想多加解释。
“该死!”未受伤的手握成拳朝床头的那面墙狠狠捶下,丝毫不觉得疼痛。
“我说错什么了?”
听见他的咒骂及奇怪的声响,习弄月很快地回过头,看见他的拳头仍黏在墙壁上,明白方才他做了什么。
“你干嘛这样虐待自己的手。”抓下他的手,轻轻揉着他每一处的指关节;有点红肿,过段时间大概就会变成一片瘀青吧。“你想让这只手也裹上石膏吗?”埋怨的语气中有更多的关心。
“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俊挺的面容挂着孩子气的得意。
难不成这是苦肉计?
习弄月佯怒地瞪了他一眼。
“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太过在乎他,以致她无法忍受他受到一丝伤害,那感觉如同拿把刀插在她的胸口。
终于知道她在生什么气,卓越怜惜地抚着她的面容。心好似裂了一个洞,一道暖流汩汩地流出来,将他彻彻底底地围绕、渗透。
“气我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彻彻底底地沉沦,无法自已了!卓越已无力且不愿去挣脱。
“即使是假设我也无法忍受。”双手移到他的颈后,习弄月将自己的脸埋入他的颈窝,听着他心脏的跳动令她安心。
“对不起。”知道她如此关心自己,卓越开心得想大声欢呼!
习弄月抬起脸。
“以后不能再开这种玩笑了。”一丝丝的命令、一丝丝的关怀,籍由娇憨的语气中表露无遗。
“一定!”灼热的目光直盯着她。
他的眸子变得深邃,黝黑的手扶住她的后脑,头逐渐向下靠近她的唇……
如同被催眠般,习弄月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他的吐纳环绕着她的口鼻、四肢百骸,她己心醉神迷地陷入他所布下的情网。
卓越覆上自己的嘴唇,舌头技巧地挑开她的双唇。
甜美!他疯狂地探索她口中的每一滴芬芳,不断地索求更多、撷取更多,他似乎永远没有满足的一刻。
习弄月感觉有许多的火花在他们四周跳动着,身子似乎不再是她自己的,不断地向上飘浮,茫然的脑子呈现一片空白,只有快乐是唯一存在的东西。
吻逐渐变得火热,变得失去理智。卓越知道自己该停止了,脑子里的理智一直向他下停止令,但那诱惑实在太强烈了!
他该离开她的唇——
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习弄月的脸孔涨得通红,她觉得自己快缺氧而死了,但这种死法好甜美!
多想继续吻下去,但她似乎快因窒息而死了,卓越不舍地移开双唇,给她一点呼吸的空间。
他吻着她的鼻子、她的眼睑、吸吮着她的耳垂、她的颈项。凡是习弄月嘴唇之外的地方,都免不了卓越双唇的肆虐。
待她呼吸够多的氧气,卓越再次覆上自己的唇。
“咳!”一个不知死活的声音打断他们的亲密。
卓越不满地抬起眼,以眼神示意来者快滚。
推开他的身子,习弄月快速地向后退去。真是太丢脸了,别人会怎么想呢?她低着头,不敢看向来者。
“我回房了。”呐呐地丢下这句,习弄月快速地由相通的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看着已经到嘴边的美食溜走,是一件多令人扼腕的事呀。卓越状似埋怨地瞪着来者。
“骗到手了!”知道破坏了一件好事,卓然一点也没有心虚的表情,还乐得露出嘲笑、了然的笑容。
“有什么事?”不愿正面作答。一是他不承认自己是用骗的手法,一是他的确得手。总之不论是承认或否认,都不是最好的回答。
“我是奉命来看看你有没有事。”嘲弄地丢下一记讽刺。“看情形你不但没事,而且还健康得可以调戏女人。”
疑惑地蹙起眉,卓越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卓然冷眼回视。
如此冷漠、少言才是卓然该有的态度,方才他如此多话还真令人不习惯,是有不寻常的事发生吗?
“二哥,有什么好事吗?”不能怪他如此想,而是卓然平时实在是太少言了。
“黑虎帮只能再存活三日。”冷淡的口气中有一丝肃杀的意味,彷若撒旦般,卓然面无表情地宣布他们的命运。
俊挺出色的面容罩上一抹魔鬼般的阴沉,卓然就是有这种诡异的吸引力。
卓越打了个寒颤,脑子不期然地跃上父亲对卓然的评语——最接近天使的魔鬼。以往他不知道这话的意义,现在似乎有那么一点了解。
彷佛看穿了卓越的想法,卓然再丢下一个嘲笑的眼神,先前的阴暗迅速褪去,教人不禁以为那只是一个幻觉。
“怕我杀了你吗?”冰冷的语气令人一点也感觉不到幽默的意味。
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卓越为先前的恐惧感到狼狈。
“凭你,不见得能杀了我。”狼狈下台,换上场的是天生的狂妄。微扬的下巴有着一贯的自信,这才是他该有的神情。
“这才像你。”卓然赞同地扬了扬眉。
“你还没告诉我有什么事让你如此高兴。”帅气地耙了耙头发,卓越兴致盎然地盯着卓然。
“我不是说了吗?”愈来愈精明了。
“二哥,别污辱我的智慧好吗?”想要双手抱胸,但左臂裹着石膏,根本没有法子做抱胸的动作,他只好打消这个想法,换成用右手搓着自己的下巴。“这么一点小事,绝不可能让你失常地说了一大堆话。”
什么屁话?他平时不也一样吗?
“二哥?”挑着眉毛。
“杜观怀孕了。”彷若春阳融化冬雪般,卓然冰冷的脸孔涌上一缕温暖,就连语气也显得柔和多了。
早该知道,只有二嫂才能让二哥有如此失常的反应。
“恭喜!”卓越诚心地祝贺。
撇撇唇角表示他接受。
“什么时候知道二嫂怀孕了?”他应该才昏睡一晚吧,怎么就多了这么多的事情?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呢?
“昨晚。”简短地回答。
卓然回想到昨日下午外公派人将卓越送了回来,习弄月也跟着回来。
母亲差点吓死,后来外公告诉大家,除了一点轻微的擦伤和撞伤,医生说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大家才放心下来。
他眼睛一转,看到一直蹲在卓越身旁的习弄月一脸担忧,眼中除了卓越,再没有其它的事物存在。
他非常善良地决定帮卓越的忙,顺便练习课堂上所学的——替卓越上石膏。
在事情都忙完之后,杜观却突然昏倒了。
卓然那时好气自己,气自己学得不够精深,无法帮杜观的忙。慌乱地抱她回房,大声地命令卓见叫医生。
而现在回想起来,卓然觉得自己实在太小题大作了,当时他还抓着医生的领子威胁他,如果杜观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用活了。
若不是卓绝和卓见将他架出房间,乔医生大概永远没法子好好地替杜观看病。
幸好乔医生和他们家是好朋友了,所以能了解卓然无法忍受失去杜观的恐惧,因而没将他的行为放在心上,否则他可不知要如何道歉。
杜观怀孕了!
当医生宣布这个时,他茫然的脑子只能一再地重复这两个字。
他们一直有做避孕的措施呀,怎么还会不小心地让她怀孕呢?她还要上学,她有体力两头兼顾吗?
推开房门,杜观坐在床上呜咽地哭着。
所有的困扰都不再重要,目前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拥她入怀,他轻声地哄她说出哭泣的原因。
她说,她知道他不想她如此早怀孕。她说,她不是故意地,然后拼命地道歉。她哭着说,她好想要这个孩子。
她怎么会以为他不要孩子呢?
最后他们达成共识,她先休学,生完孩子后再决定要不要复学,反正他们都不是在乎学历的人。
想到将有一个和杜观一模一样的孩子,他就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快乐的男子。
卓越支着下巴,安静地欣赏卓然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温柔。他也想要一个孩子,也许快点把习弄月娶进门是最好的法子。
抬起头,卓然看见卓越直盯着他,脸上的温柔飞快地消失,习惯性地替冷着脸孔覆上一层保护。
“你托我查的事情我查出来了。”很快地回到正事。
“我自己也有个谱。”八九不离十,一定是她。
“我查到和你同班的李心庭是陈老大的干女儿,而她是何华真介绍给陈老大认识。”公事公办的语气。
卓越的浓眉紧紧地锁在一起。
“何华真是陈老大的什么人。”这才是他最注意的问题,无论由哪一方面来看,何华真都是最有威胁感的人。
“就资料看来,何华真和陈老大没任何关系,她的父母和陈老大也没有关系。我深入追查后,才发现她的阿姨曾和陈老大交往过;再进一步的调查,发现她的母亲不能生孕,她的生母是她的阿姨才对,所以她极可能是陈老大的女儿。”报告完毕,目的完成了,他也该走了。
“果然!”卓越右手握成拳朝左掌击去。然后他看见身上那碍眼的石膏,叫住正欲走出房门的卓然。“二哥,我的手、脚有严重到上石膏的程度吗?”他又不是没骨折过,当然知道骨折该有什么样的痛觉,所谓三折肱而成良医。
“没有。”扯了扯嘴角。“感谢我吧!这是一个最佳的苦肉计。”说完,卓然关上房门离去。
想想也对,就委屈一点吧。
卓越挣扎地走到浴室洗脸和刷牙。换好衣服后,他发现隔壁安静得有一些诡异,没敲门便直接闯入。
房内没人。耸耸肩,猜想她大概先下楼了吧,卓越跟着下楼。
饭厅内所有的家人都坐在餐桌旁,甚至难得出现的杜杰也在;他和卓然不停地告诉杜观什么东西有营养,要她多吃。
卓越拉开椅子,坐下。
“怎么不见弄月和卓立?”他大口地吃着地瓜稀饭,不在意地开口。
“去学校了。”何咏絮开口。
“那杜杰怎么还在这里?”不会没有派人去保护她们吧?
“对呀,你怎么没去保护卓立?”卓凡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盯着杜杰。
“我告诉过卓见我今天没空。”烫手山芋赶快扔给他人。杜杰躲开卓越的瞪视,专心地吃着稀饭,最好让嘴巴没有说话的空间。
真过分,什么麻烦事都丢给他接手。卓见埋怨地瞪着杜杰。
耸耸肩,杜杰不在意地继续用餐,反正他的白眼不关痛痒,多来几个他也无所谓。其实真要埋怨,只能够怪卓家的大家长卓凡。突然心血来潮地想捉弄卓越,却没有事先通知,完全没有剧本可看,被点到名者全靠随机应变能力来表演。
“老公,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和儿子出去玩,所以全部的事都托给卓绝吗?”凌玮NB42E替卓见找台阶。杜杰何曾将事情交给他?分明是蓄意陷害嘛!
“对!”卓见肯定地点头。
卓见的点头不但引来卓绝埋怨的目光,也开始引起卓越的怀疑。
“你们到底有没有派人去保护她们?”卓越狂怒地捶下桌面。
“如果你害杜观受惊,我绝对会杀了你。”冷然的声音由卓然的嘴巴说出,备感寒冷。
“我没事!”杜观赶紧声明。
“抱歉,二嫂。”卓越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太过于冲动,难怪二哥会生气。
“没关系。”轻轻柔柔的一笑。
这边的事解决了,卓越的注意力又回到先前那两人的身上。
“瞧你做了什么好事!”何咏絮在桌下踢了踢卓凡的脚。
“我在考他们的应变能力。”
瞧他说得还振振有词呢!何咏絮赏了丈夫一个白眼,不过她对于他们会如何处理还颇有兴趣。
依照她的归纳,问题最后一定会落到卓然的身上。
首先,凌玮NB42E精明得把问题推出去,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不可推给卓然。卓绝向来是一根肠子通到底,所以他只会回答有或没有。而两个答案都是错的,程芯自然会出面相救。然后问题推来推去,直到卓然看不过去,才开口解决。
瞧!一切正如她安排得演变,她实在很适合当编剧。
“没有。”卓绝干脆地回答。
“什么?”卓越站起身,双瞳冒着怒火。
眼见两人就快打起来了,程芯这和事老又得出面了,她插入两人中间。
“卓绝的意思是他没有安排,因为他把事情交给杜杰了。”僵硬地笑着。
杜杰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他可以感觉出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我把事情交给卓见了,自然以为他会解决。”既然如此,就来比赛谁先投降吧。
“爸爸把事情交给三叔叔了。”卓尔也插入一脚。
“对。”卓见和凌玮NB42E很有默契地点头。
“我们请杜杰解决了。”程芯再推回去。
“我交给卓见了。”拜托!明明卓凡说他会安排的,最后却把问题推到他身上。
“我交给卓绝了。”奇怪!他干嘛这么害怕?直接说他不知道不就行了吗?卓见暗自想着。
“杜杰他接手了。”事情是如何演变成这个局面呢?
“卓见答应负责。”
“卓绝说他会安排。”
现场一片混乱。
“观观,来。”卓然伸手将杜观扶起来。“我们到客厅去用餐吧。”他先将杜观安全地移到沙发上,接着来回走了两趟,将所有的小菜全搬到客厅的茶几上,反正看情形他们也没有吃饭的空间和时间。
卓尔捧着自己的碗筷跑到客厅。
“二叔叔,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用餐吗?”嘴上虽客气而礼貌地开口相询,身子早已主动地找个位置坐下。
“当然可以。”他好可爱哦!杜观含笑地注视卓尔,想像自己和卓然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呢?
“闭嘴!”饭厅传来卓越石破天惊的怒吼。“告诉我,你们究竟有没有派人去保护她们?”
饭厅内的众人一直将求救的目光射向卓然,但现在他的眼中只有他那美丽的小妻子,和那尚未出生的小女儿——他认定那未出生的孩子是个和杜观一样美丽的女儿。
卓越误认为众人的目光是指事情已经交给卓然。
“二哥!”几个跨步,他走到客厅。“你有没有派人去保护她们。”
居然敢打扰他和观观的相处!卓然嘴角扯上一抹冷淡的笑意。
“我派了小良保护卓立,但我不知道你的伤严重到无法上学的地步,所以习弄月我可没派人去保护她。”不怀好意地开口。
饭厅的众人都张大着眼观看好戏。
“该死!”卓越低声咒骂着。
卓然夹了一些小鱼干放进杜观的碗。
“多吃点小鱼干,补充钙质。”卓然一派无关他事的模样,自顾自地劝杜观多吃。
“我去找她。”卓越无奈地瞪卓然一眼,急急地朝门外走去。
充满恶意的嗓音又扬起:
“动作最好快一点。你会滚下楼梯想必是何华真的杰作,她不择手段的使你受伤,主要目的一定是要你离开习弄月,所以她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不稍加挑弄或火上加油,他就不痛快。
“混帐!”左臂朝墙壁狠狠地挥去,石膏一块块的剥落,但纱布仍缠绕在手上“哥,替我把石膏拆掉。”
“抱伤去英雄救美,不是更能赢得美人心吗?”嘲弄地建议。
“好点子。”反正身上的石膏对他并不会造成太大的阻碍。卓越跨上机车,扬长而去。
“二哥,你真聪明。”卓绝率先走出来。
卓然淡淡地瞄了他们一眼,不理会他们。
“观观,我扶你回房休息。”她才是他唯一在乎的事。
“我不累呀。”杜观轻声地抗议。
“小心孩子。”卓然坚持要扶她回房休息。
“孕妇也需要适当的运动。”边走边埋怨,但是欣喜的成分仍是居多。
“我知道。”卓然轻轻柔柔地哄着。“刚吃饱饭还是别太累,先休息一下吧,下午我再同你一起散步。”
“可是你要上课呀。”
“我请假了。”不,他没有请假,他是打算直接旷课。请假?太麻烦了。
“小心毕不了业。”食指轻轻地刮了刮他的脸颊。杜观太了解卓然了,知道依他懒散的性情,是不屑为了几个分数而去办一大堆的手续。
笑了笑,知道她同样不在乎就好了。
“想吃什么吗?”现在她的情况是一人吃、两人补,所以要不停地塞东西。
“不。”杜观皱了皱鼻子。“你喂我的食物已经快堆到喉咙了。”
卓然轻声地笑着。
“真好!”程芯羡慕地看着那两个远去的身影。
“什么东西真好?”卓绝不明就里地询问。
“三叔叔真笨。”卓尔不屑地斜睨着卓绝。“三婶婶是在羡慕二叔叔对二婶婶又温柔、又多情。而你就好像一头大蛮牛,一点都不懂得体贴。唉!三婶婶你一定很感叹、很后悔没有等我长大就嫁给三叔叔了。”年纪小小的卓尔说得煞有其事。
这番人小鬼大的言语逗笑了所有的人。
“你这小鬼胡说些什么?”佯装生气地张开双手,卓绝装出想抓他的动作。
“我才没胡说。”卓尔跳到程芯的身旁,不怕死地开口:“三婶婶,你说我有没有说错?”
“没有。”程芯正经地摇摇头。
“哎呀,卓绝,你要好好地反省了。”杜杰朝屋外走去,还不忘丢下一句嘲弄。看到卓家人个个双双对对、甜甜蜜蜜地,他也该拨空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讨个老婆了。
“小心呀,你再不温柔些,老婆会跑了。”卓凡扶着妻子打算回去属于他们两人的甜蜜世界。
“卓尔,去换衣服,你爸爸要带我们出去玩。”凌玮NB42E手伸向卓尔。
“真的要出去呀?”卓见以为这只是哄骗卓越的戏言。
“难道你打算等他回来找我们算帐吗?何况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凌玮NB42E含笑地凝视着丈夫,似乎在说,你敢拒绝吗?
“好吧,去逛逛吧!”卓见笑着同意。
“太棒了!”卓尔开心地欢呼着。
“卓绝,有时候也要哄哄老婆。”回房间换衣服之前,卓见笑着抛下一句话。
“我真的很不温柔吗?”卓绝很“不温柔”地怒声相询,现在客厅只剩他和程芯两人。
瞧这张横眉竖眼的脸孔,和“温柔”这两字根本就八竿子也打不着一起。不过,程芯已经习惯他这异于常人的温柔。
“不。”程芯拉下他的脖子,努力地踮高脚尖送上一吻。身高差太多就是有这坏处,瞧她得如此辛苦才能在他的脸上印下一吻。
卓绝黝黑的脸孔浮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程芯心满意足地笑了。卓绝并非不温柔,而是他的温柔,只有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