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秉持著好聚好散的理论,也还好他所交往过的女人都不是死皮赖脸型的,一旦分手了,大家还是一样可以当朋友。
所以,在交往之前应该先看清对方的个性,千万别找那种小女生谈恋爱,要不然到头来吃苦头的可是自己。
“策武!”管潇一见他到,马上露出笑容迎上前来。
开幕典礼有名模走秀,场子里到处都是俊男美女,严策武是知名企业家,当然也在邀请之列,尤其身为管潇的前男友,分手後可以保持良好风度正常往来实属难得,管潇自然要他非得出席不可,至少让人看看她的前男友是个深具魅力的男子,长相和身家都属一流,只是两人个性不合,当不成情人还是当得了朋友。
“嗨!”严策武朝她点了个头。
“你觉得怎么样?”管潇双手摊开,像是在向他展示自己的成果。
“很不错的设计。”黑白色系的设计将馆内的空间明显隔开,给人很时尚的感觉,这对於那些有品味或者是没什么品味却想装有品味的人都很管用。
“那可不!请了纽约的设计师来设计的,等会儿会有走秀,我先去安排,你自己逛逛。”管潇得意的说,像花蝴蝶似的又飞开了。
望著她的背影,严策武回想当初是怎么想跟她分手的。
那段感情发生得很自然,他送她回家,她邀他上楼,後来他就开始习惯在她屋子里出现,或是她有时也会出现在他屋子里,很自然的都会男女恋爱模式,连最後的分手都是那麽的坦白,没有感觉了,便说再见,给对方一个温情的拥抱,下一次对方可以自然的回应自己一个笑容。
精品馆占地不小,除了宾客外,还有些穿著深色服装的店员,脸上挂著标准的微笑,虽然没有穿著样式相同的制服,但是一律深色系的服装让人可以辨认服务员该是哪位。在这种讲究时尚感的店里,店员的服装也是流行的指标之一,如果店员穿得乱七八糟,又如何说服客人这是间有品味的店?
严策武站在一件男装前,既然来了,总不好什么都不买就走,至少得帮管潇捧个场;再说,这店内的确有些不错的东西。
“路人甲,你喜欢这件吗?”
彷佛从外太空飘来的一句话,击中了严策武体内最脆弱的神经,他回头一望,那位穿著深色衣服,脸上画著明亮彩妆的女孩正一脸笑意的看著他。
“你那是什么表情?”孙乃晴一脸不解的问道。
这男人老是喜欢用那种彷佛看到怪物的眼神看著她,她应该没有长得这麽糟糕吧?刚刚还有个拍音乐录影带的导演跟她要电话,希望她可以答应当最近一支MV的女主角,可见她应该长得不是太吓人才对。
“我在这里工作。”见他迟迟没说话,孙乃晴索性自己先说了。
“你怎麽会在这里工作?”
“我本来就是做这行的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的确是没什么好特别奇怪,但他印象中不讲理的女孩子似乎都是没有固定的工作,整天只想赖著别人就行了。
“你当店员?”
“是啊!”她点点头。
这些日子以来,她好好的思索了自己的未来,最後决定要脱离以往的生活方式。只是她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又一直在服饰店里工作,如果她一辈子只能是个店员,那么她也应该找一家比较稳定的店,而不是几个月就换一家服饰店。刚好有朋友说这家精品馆要开幕,她就跑来应徵,遇上了正在和设计师讨论的管潇,管潇打量了她一番,问她为什么想来工作,她坦白的回答,管潇便录用了她。
事实上,严策武并没有问这么多,可是孙乃晴却很自然的向他解释了前因後果,她讲得很有条理,但他听得有些茫然,因为在他的脑海里,眼前这位年轻女孩还停留在坐霸王车的野蛮阶段,如今她突然出现在这间店里,而且还摇身一变成了有礼貌的售货小姐,连穿著打扮都不像之前那样“青春”,或许是穿著打扮不同,所以整个人也跟著稳重了些,不像是黄毛丫头。
“那你……”他本来想说:那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可是面对一个有意要重新开始生活的女孩,这样的说话方式似乎不怎么友善。
“我觉得这衣服很适合你,你想不想试穿?”孙乃晴建议道。
“你想为我服务吗?”
“当然,我是这里的店员啊。”这男人是没进过服饰店啊?
孙乃晴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精准的说出他的尺寸,然後找出另一个颜色。
“我觉得米色也满适合你的。你喜欢这颜色吗?还是你要黑的?”
严策武耸耸肩,“都可以。”他从来不在店里试穿衣服的,却让她推进试衣间试穿著她拿给他的衣服。
一走出来,她便站在他身前帮他打理服装,当她的手轻碰著衣服时,他并没有马上退开,这真不像是他。虽然这么想,可是严策武心里却有个冲动,想看看她会不会做出什么野蛮举动。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孩,一定会有些幼稚无知的行为吧。
可是他等了半天,什麽也没有发生,孙乃晴只是找来一大堆适合他的衣服,见他都没有拒绝,她还真怀疑自己的推销能力是否真有这么好。
“你确定全都要买吗?”她的表情有些不忍,小声的提醒他,“这不便宜……”
照理说,她应该是喜孜孜的,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么大方的客人,可是她却一脸的犹豫,这令严策武感到不解。
“没关系。”他脱下身上的衣服交给她。
“确定?”她又问了一遍。
“确定。”她该不会是以为他买不起吧?严策武觉得被轻视了。
“策武,你在这里啊!”管潇走过来,看见孙乃晴身边放了一叠衣物,心想她果然没选错人。她敢担保,任何一个男人在面对这样的女孩时,绝说不出一个“不”字,连一向冷静的严策武都不例外。“乃晴,这是严先生的东西吗?”
“是的。”孙乃晴朝她笑笑。
“好,帮他拿到柜台,要开始走秀了。”话一说完,管潇便拉著严策武离开。
孙乃晴将衣物拿到柜台,负责结帐的男子叫阿东,阿东是职前训练的讲师之一,他的穿著打扮入时,说话井然有序,态度谦和客气。
阿东是个男同志,他也毫不隐瞒自己的性向,不过他也用行动证明自己的确在销售上很有一套,让大家都很佩服他。
“不错喔!”阿柬看著她抱了一堆的衣物走来,开口赞美。
“哪里。”她有些不好意思。“那位先生大概是管小姐的朋友。”
“我认得严先生,他以前也到遇管小姐的店,但都没多买过什么,今天这可是大手笔。”店里随便一件衣服都得上万块,买了这么多不是大手笔是什么?他们一个月的薪水搞不好只能买半套而已。
孙乃晴帮忙把衣服整理叠好,放进购物袋里。
“严先生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才三十几岁,已经是好几家公司的老板,钻石级的单身漠呢!所以买这些其实也不算什么,像他们那种有钱人,根本不会在乎这点小钱的。”
“我知道,他是那种出门都有司机开车的人。”孙乃晴接了一句,想起那天强迫他送她回去的情形。那天她心情超烂,又被溅了一身的脏水,会有反常举动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罗!”阿束点点头,“长得好看又有钱,只可惜不是我们那圈子的。”
“呵呵……”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别说你找不到好男人,我也是啊。”
阿东早已经把孙乃晴当好姊妹看待,她虽然年纪轻,但很有sense,不管教什么一遍就会,而且反应也挺快的,加上她那张漂亮脸蛋,在店里很吃香。
“这世界上的好男人大概都不存在了。”她早已经看开了。
“别这么悲观,虽然你要的男人不存在,不过我倒是知道你是很多男人要的那种。”乃晴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用著爱慕的眼光偷望著她。
“哪有啊!”孙乃晴低头打理东西,她只想把这份工作做好,她要好好把握管潇给她的这个机会。
“当然有,等会儿你就晓得了。”等走秀一结束,乃晴一定会变成所有男士的指定服务员。“你看看那个模特儿。”
孙乃晴抬起头,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光头的男模特儿正在走秀。
“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阿束挑了挑眉,一副得意的模样。
“哇……”她差点把眼珠子瞪得掉下来。
“他还拍过不少广告。”
“你们是怎么分手的?”
“个性不合啊。”这是全世界最流行的分手理由。
“你没想遇要为了他改变,或是他为你改变一下吗?”
“有些人的个性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阿东以过来人的身分说道。
“所以?”
“总是得有一方牺牲才能维持感情。”
“你觉得用牺牲换来的爱情不值得吗?”
“那要看对象,如果真是个好男人,牺牲点又有什么关系?可是……如果他是个好男人,他根本就不会要你为他牺牲。”阿东讲得很有道理。
“我怎么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呢?每次挑来挑去都挑错人。”
“你别再说要随便上街找个路人甲谈恋爱,那是行不通的。”阿柬早听过她那恐怖的想法,连忙投否定票。
“知道啦,我也不是天天都遇得上顺眼的路人甲嘛!”
孙乃晴知道自己很难找得到想要的对象,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要的是哪种男人,或许恋情短暂也得怪她自己,她总觉得男方应该要让她,若男方不肯屈就时,她就觉得他不好;也许她该站在对方的立场为他设想才对,而不是当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她也没有勇气随便找个路人甲谈恋爱……但心里才想著,眼睛却又飘到严策武身上。
那他到底算不算是路人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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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吧?”一等走秀结束,管潇便回头问著严策武。
他点点头,“很不错。”
“我是说我的店员还不错吧!你这回买得不少,可见我没有看错人。”管潇一脸了然的说:“你啊,天生就是没办法抗拒那种小女生,老喜欢装得酷酷的,人家跟你说上几句,你就毫无招架能力。”
“你怎么突然那么了解我?”他不喜欢管潇话中的意思,即使他真的对那个年轻女孩有好感。
“你不知道我就是因为太了解你,所以才跟你分手的吗?”
“原来我们是因为了解而分开。”
“我了解你对我好只因为你觉得我很安全,这不是爱。”
“你也需要爱?”他以为管潇是不把爱当一回事的那种女人,没想到她还是很在乎。
“每个人都需要爱。”
“我不觉得我有特别需要。”爱只会让人懦弱,他可不愿意为了爱让自己变成呆子。
“总有一天你会需要的。”
“是吗?”
“当然是。”管潇扬声唤著孙乃晴,要她过来替严策武结帐,跟著回头对著他说:“有些爱是要付出代价的,既然你从我这儿分过一些爱,所以现在付点小钱也不为过吧?”
“我会如你所愿。”严策武双手一摊,能用钱摆平的都是小事。
孙乃晴快步的走过来,管潇向她交代一下便走开了。
“这是明细。”她递了张单子给他。
严策武看了一眼,他相信她,说不出是为什么,但他就是相信她不会把他给卖了。
他和她一块走到柜台,掏出卡片结帐。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上次说的路人甲是什么意思?”
他记得上回她还没解释完就下车了,留给他一肚子的疑问。
不过,他才说出“路人甲”三个字,柜台後的男店员就愣了一下,那动作并没逃过他的法眼。
“就……就是路人甲啊。”孙乃晴尴尬的说,当初她开口问他要不要当她的路人甲时,她似乎没这么紧张。
那名男店员似乎是知道路人甲的意思,嘴边的肌肉不停的抽动著。
“什么?”严策武对她的答案表示不满意。
“谢谢惠顾,这是你的衣服。”
孙乃晴小脸微红,连忙拿起那几只大纸袋到他眼前,一副急著打发他的模样。
严策武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答案这么感兴趣,这分明跟他没什麽关系才对。他提起那几袋衣物,对著站在他後头要送他离去的孙乃晴说:“我会打电话给你。”
“什么?”孙乃晴觉得自己快要脑充血了,她真怕再继续和这男人说下去,她会昏过去,这下丢脸丢大了,她并没有跟阿东说曾经见过这男人。
看来路人甲似乎是个很敏感的话题,看她在瞬间满脸通红,就表示那三个字背後有些不太寻常。
不过看著她这模样,他觉得挺有意思的,或许小女生虽然有她们麻烦的一面,但偶尔还是挺可爱的。
“慢走。”她语气急切的说。
“不逗你了,改天再问你。”说是不逗她了,可是他话里的意思却是这件事还没完。
“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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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得他?”在打烊结帐时阿束开口问道。
孙乃晴耸耸肩,“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那他怎么知道路人甲的事?”
“我之前遇过他。”
“他是你的路人甲候选人之一吗?”
阿东话才说完,孙乃晴马上倒抽口气,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不是!”偏偏她还要否认。
不过两人的话题并没有继续下去,因为管潇带了几个店员走过来。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她笑著说。
其他人也跟著露出笑容,生意好也代表他们的薪水会增加,在这种不景气的年代里,能在一间赚钱的店里工作,就算辛苦一些也无所谓,更别说来店里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嘴巴够甜,和对方搭得上话题的话,也可以成为步入上层阶级的跳板,有些人便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这里工作的。
“以後还要麻烦大家了。”
管潇虽然身为老板娘,但她深知要拉拢员工的心,才能让对方愿意为自己卖命。
而她的策略也奏效了,所有的员工都很敬重她,尤其孙乃晴更是视她为学习的对象。
简单的开了个十分钟会议,检讨今天的成果,管潇仍未显疲态,在员工面前她永远都是处於最佳状态。
“乃晴,今天表现得很好,以後要继续保持。”
乃晴的口齿清晰,态度不卑不亢,如果再经过多一些历练,一定可以成为这行的佼佼者。尤其店里并未把男装当主力,但今天却卖得特别好,显然有个漂亮可人的女店员是必须的。
“是的。”孙乃晴恭敬的点点头。
事实上,她很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跟管潇一样,这不是指要跟她一样开这么大的店,而是那种态度和气质。管潇还亲自教授彩妆课程,因为在这店里工作的女性员工都得化妆,不能太抢眼,必须恰如其分,事後还送她们几个女店员一人一套昂贵的彩妆用品,如此的大手笔简直让孙乃晴咋舌。
“放轻松点,回去好好休息。”管潇一一和所有人打完招呼才离开。
孙乃晴望著她的背影,眼里写满了崇敬。
“她真的很厉害,对吧?”
“当然,要开这么大的店,自然要有点能力才行。”阿东跟了管潇好几年,有好处她总不会忘了员工那份。
“我真希望有天可以跟她一样。”
“当自己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真的很羡慕她,她好像什麽都知道,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就是想变成那种女人。
“等你年纪大了就会变成那样。”
“真的吗?”她倒是没什麽把握。“那还要多久?”
“大概还要个十年吧。”
“有什么可以让人快速成长的吗?”
阿东点点头,“有啊。”
“什么?”
“只要多谈几次失败的恋爱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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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失败的恋爱,严筱吟深知个中滋味。天晓得她的运气有多背,才嚷著要结婚,隔没几天她就打电话回来厚著脸皮跟严策武伸手要钱。
理由是因为Peter不喜欢她买的蓝色花瓶,两人为了花瓶大吵一架,婚事也跟著吹了。
不过,这已经比她上次离婚的理由合理多了,上回她离婚的原因是那男人不喜欢猫。如果是因为她养猫,对方不喜欢猫,导致两人分手还合理,但她根本没养猫,却为了另一半不喜欢猫而生气,进而分手就太过离谱了。
“我下个月要搬到法国。”严筱吟跟著宣布。
“随便你。”只要她别回台湾,就算她想搬到南极都好。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冷淡?”严筱吟最受不了的就是哥哥老是不把她当一回事。“别人家的兄弟姊妹都不会像你这样。”
“那是因为别人的妹妹不会一天到晚惹是生非。”
“我也没惹过什么事啊。”
“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他生平打的第一场架就是为了这个麻烦精,害他被学校记了大过,差点被退学,一切只因为她还是个国中生,却假扮成高中生跟人家去联谊,差点被人给卖了。这只是她无数恶行当中的一件而已,如果这还不算惹是生非,那她那些结婚离婚的次数也算是了吧。
“你根本不了解我!”
每回无话可说时,严筱吟就会用这句来概括一切,彷佛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只因为对方不了解她,所以错全不在她。
“事实上我根本不想了解你,这样你高兴了吧。”
卡一声的挂断电话,严策武并不在乎妹妹是否会暴跳如雷。那场景他看过太多次,筱吟每一次的发作都会要人脱一层皮,但久而久之他的体内出现抗体,一旦有了抗体,她再怎么吵闹就都不管用了。
他转头看了眼沙发上堆放的那几袋衣服,想了想,他走进书房,找出那张纸条——他不明白怎么会留下这张纸条?
也许……他该拨个电话问问她关於路人甲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