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也是他的伤心之地,因为那里的人都不要他了,当年他也只巴望或有一个人来探望他,却没有。他们彻底将他送给了齐家。甚至他还想过为他们放弃丫丫值不值得,常常半夜难过得睡不着觉。
他回来扬州后也只第二天去过一次,就不敢再登门。
“倘若你去,我敢去任何地方。”因为他的心已圆满,不怕见任何人。
“还可以去看看我们小时候见面的地方哩。”她还是满怀念的。
“要不要跳墙去?”他笑。他还没真正自己有机会飞来飞去过,以前都是她带他。
齐幽容却突然向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瞄了下他身后。
他也有所感悟,门外正有人靠近,鬼鬼祟祟,怕是要偷听偷看。他却有意走向她揽入怀,唇角勾出一抹笑,俯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啄吻。
齐幽容偷摸过茶杯,向他比了个手势,他飞速闪开,一道水箭向门缝外射去。
“哎哟!做什么又泼我!”尖叫声传来。
“齐天傲,姐姐帮你洗洗眼睛,防止你长针眼!”她叫嚣道。
齐大少在门外跳脚,“你们两个出来一个!又毁了我一件心爱衣服,我要和你们单挑!”
谁要和他小孩子打架?齐幽容拉着相公小心从窗口跃出,他们私奔逛街去也。
至于那个臭小子,他连“我”和“你们”,都可以拿来叫“单挑”,太久没挨大掌柜的棍子,不会算数了!
尾声
扬州城最热闹的坊间约在半年前多了一户卖包子的。按说卖包子的、卖馄饨的、卖饼的……无论卖什么的各种小贩多得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这家包子摊在摆摊当天就已声名传遍扬州城里,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有一对超乎寻常的老板。
老板夫妇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老板温文稳重却眼中常透出睿智,老板娘精明刁钻,最让人意外的是她拥有绝美的容貌。即使是布衣布裙,依然是浊不掩华、气质逼人,拥有这样容貌的女子何苦来卖包子?随便嫁个有钱人也能好吃好穿一辈子。
虽然他们的包子味道普通,但每天的顾客却络绎不绝,都是来看老板娘的!
听说经常有人因为老板娘一笑迷得撞墙、撞马车、撞人、走路跌倒,还有人跌倒后直接拿了鞋当包子塞在嘴里。
也有人直接想抢了老板娘走,可不是被开水烫到、笼屉砸到、桌子撞到,就是被飞进嘴的铜钱卡到,甚至被包子砸出拳头大的包。而且这些人在回家路上会遇到不明身份黑衣人的袭击,李财主就曾被揍得两个月下不了床,至今那只想摸老板娘的咸猪手还吊着。
所以扬州人都已经明白,老板娘只能看得,动不得。
最近包子摊又有了新鲜事,一个模样俊秀、衣着华贵的年轻人经常缠着老板娘说话,却很稀奇地存活至今。
“姐,你们就跟我回家吧!卖包子有什么好玩的?”齐天傲最近被家里的商务缠得头大,多次来找姐姐帮忙,她理都不理他,最后竟然跑到街上当小贩。
“好玩呀,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齐幽容粲然一笑,对面一名男子轰然倒地,晕倒前还没忘将铜钱放在案上。
看,好玩吧?
“姐,可是你们卖包子能挣什么钱?卖一个月还不够支付宅子里一天的费用,你们那么大的家,佣人再少也总要付钱吧?你们都入不敷出啦!花来花去还是用齐家的钱倒贴!”齐天傲真不明白姐姐抽什么风,她的手哪适合用来和面?她以前连面团都没见过,只见过粮号卖的生面,和吃的熟面。
“我愿意!”齐幽容见弟弟要伸手来拉他,一擀面杖将他的手打走,她是有夫之妇,少来跟她拉拉扯扯的。
“你愿意如果我不愿意呢?”齐天傲哼着抱起手臂,“大掌柜现在退休了,姐夫连二掌柜都不肯当了,现在齐家我说得算,我能立刻断了你们的用度!”
“随便呀,到时我们卖了房子到郊外去住,正好我还想试试种地好不好玩。养猪也不错。”
老天!齐天傲想把头扎在锅里烫死算了,她姐姐去种地?养猪?她以为是皇后亲蚕呀?
“姐夫……”他终于觉得另一个人比较好说话。
“别动,我这儿有刀。”辛梓修“不小心”向他砍来一下,再收回去继续剁馅。
天啊地啊!他姐夫怎么也变成这样?一定是让他姐姐教坏的!齐天傲欲哭无泪。
他只想当齐家的大少爷,不要暂代大掌柜啦!谁来帮帮他?
“姐……”他又转回这边,决定使上缠功,“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弟弟我现在能花的钱太多,你帮我指挥一下,看怎么花才合适……”
“滚!”齐幽容现在连粗话都能随口骂出,擀面杖抽向他头顶,再刷刷刷三杖,将他逼退到一丈开外,“连钱都不会花,你去死!”
直到齐天傲离开,他都没得到一个有利的答复,哎,今天又算白来!
“你真的想卖包子一辈子?”见附近没人,辛梓修走过来拉妻子蹲到地上,正好被摊子遮住,这是他们“做生意”时的谈话方式。
“不卖包子卖什么?”齐幽容眨着眼睛,“卖别的还要本钱,不如我们去卖艺吧!”
“卖拳脚耍把式吗?”辛梓修莞尔。
“难道你想让我去卖唱?”齐幽容泫然欲泣,然后又委屈地点了点头,“那也行吧,只要你给我弹琴,我就唱。”
辛梓修被她逗乐,拉过她在额顶亲一记,见她还苦着脸,又在左颊亲一记、右颊亲一记。嗯,这下行了,她点点头,再度弯起唇。
“我知道你是怕我不愿依附齐家,才想到出来卖包子。”他拉起她的手捏一捏,再贴到脸上,“但是我真的不介意。”
“我知道你不介意,可是我们总要有自己的产业才好。”她没要爹给的嫁妆,臭老爹竟然说如果不要,就一文也没有。她怕他呀!
“这算什么产业?我们吃住花用都算齐家的,赚来算自己的?”他偷笑,分明是花着别人的钱攒私房钱。
“反正这个包子摊,”她指向上上下下,从蒸锅炉子到面菜肉,再到外面的桌凳,“里里外外全姓辛。”
“难道我们要从这个包子摊发家?”他笑,“你明知你我有数不尽的赚钱方式的。”
“那些又不好玩!”齐幽容轻叹,其实她还是想玩啦!相公赚钱给她玩,顺便再赚更多的钱,有什么不好?
辛梓修摸摸她头发,随便她想玩什么,他都陪她就是了。
就像上次她说想看看皇帝长什么样,他也陪她去了。结果她说皇帝长得好丑,还不如羽毛呢!这人和鸟可以一起比吗?
也许这些都是她十三岁后想玩的东西,所以去哪里他都陪她。
许久齐幽容才和相公诉完衷情,反正包子摊的人都知道自行拿包子、然后把钱放在案上即可,有时候包子熟了还会顺便帮她揭锅,说是怕热气烫伤了她的小白手,啧!她的小白手那么容易烫到吗?
数了数笼屉里的包子,又瞄一眼案上的铜钱,她“啪”一下以掌拍案,“哪个挨千刀的吃了我的包子不给钱?不怕走路摔死、睡觉睡死、吃饭噎死、穿衣服勒死!偷我一个包子你能长寿啊?老娘的包子就算是长生果下次也在里面加砒霜毒死你!”
“毒死我?”旁边探过一颗须发皆白的头,刚才他只是跑到那边听吃包子的人讲故事而已,“我是挨千刀的?你什么时候见我被砍一千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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