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过去,她与他之间还是没进出什么火花,因此当他告白时,她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所以用哈哈大笑带过。
回家后,她开始认真思考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但怎么回想就是模糊不清,都几百年前的事了,她这种大而化之的人怎么可能记得这些小事……等等,在用力敲了几下头后,她勉强回想起,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的第一句话应该是——
「原来你就是小柔的弟弟?长得真可爱,好象女孩子喔!哈……」
「神经病、丑八怪。」
他的回答简洁有力,她的响应也简洁有力——冲上去,扬手扫过他的后脑。
「哈哈哈……再过五秒你就会死在神经病的手上,看我的北斗神奉,五、四、三、二、一——你已经死了。」
当然,五秒后他并没有死,不然他也不会在十年后对她告白。
没想到两人认识这么久了,是她太迟钝了吗?否则,为什么十年来她一点都没察觉到他对她的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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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思琪、思琪,起来了。」
「嗯……」
「思琪——」敲门声愈来愈急促,也愈来愈大声。
「我要睡觉。」思琪将脸埋进枕头内,棉被整个盖在头上。「不要吵我。」
「不行,快起来!」
父亲的吆喝声仿若魔音般穿透棉被,让她不得安宁。「人家早上才睡!」她坏脾气地咆哮一声。
「谁教妳早上才睡!」敲门声愈来愈大。「妳再不快点,上班又要迟到了。」
思琪拉下棉被。上班?她什么时候上班了?她用力地抓了下头,对了,她已经有工作了,怎么忘了……可恶!她为什么要在寒冷的十一月出去工作?她后悔了。
「我不去了,我要睡觉。」她抱着棉被翻身,脸蛋在被上磨了磨。
「不行,快起来!」兰柏兴坚持地继续拍门。「今天才第八天,一个工作起码要做十五天,还有一个礼拜。」
「好啦!再五分钟。」她含糊地说。
「不行!快点。」
「那三分钟。」她捂住耳朵。
「再不起来我要撞进去了。」
「你撞得进来才有鬼。」思琪拉下棉被,哈哈大笑。「你的老骨头一定会先散掉。」父亲已经七十,如果还撞得进来,就可以称之为神迹了。
「敢说我老骨头。」兰柏兴更用力的敲门。
「好啦!起来了啦!」思琪拉开棉被,在接触到冷空气时颤抖了下。「这么冷的天还要出去,好象卖火柴的小女孩,要买火柴吗?先生小姐,买火柴吧!买火柴吧……」她自导自演装成小可怜的模样,随即长叹口气。
「早知道就去当演员,我一定会得奥斯卡金像奖的,演神经病应该满适合的。」
她张嘴打个大呵欠,伸伸懒腰,瞄了眼闹钟。完了,她得快点才行,这下恐怕又要被扣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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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到美味蔬食打工是因为它距离家里还算近,骑车只要十五分钟就到,当初骑车经过时正巧看到在征人,就冲动地跑去应征,因为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收入,再不赚钱就要被爸爸念到臭头了。
所幸在这儿工作还满愉快的,再加上店面不是很大,所以还算轻松,最忙的时间大概是中午前后,下午来的客人并不密集,所以有时还能坐下来休息,如果勉强要说缺点,只能说她与另一名服务生林紫喻不对盘。
林紫喻比她小六岁,正在读大学夜间部,她的个性严肃认真,所以对她的大而化之不是很能消受,就连吃饭不小心掉个渣在桌上,林紫喻都要冷冷哼一声;看到她扫地快速她也会哼,反正就是不管她做什么,她都要哼个一两声,好象她的鼻子里装了什么自动「哼哈」器。
这天下午,当她在填装桌上的糖罐时,忽然瞧见玻璃窗外正往这儿走来的熟悉身影,他一进门,她立刻开心地迈上前。
「洋葱,你是来找我,还是碰巧走进这家店?」
「我来找妳。」
「欢迎光临。」林紫喻走上前。
思琪回头朝她摆了摆手。「他来找我的。」
「没关系,我也想喝点东西。」叶洺聪瞄了眼手表。「妳五点半下班对吗?还有半个钟头,我等妳。」
「好啊!你想坐哪?」她回头示意林紫喻把菜单拿过来。
「靠窗的就行了。」他往左走,选了靠近角落的两入座。
思琪在林紫喻走上前时伸出手,示意她把菜单给她,林紫喻冷冷地瞥了她的手一眼,直接走过她身边迈向角落的位置,露出礼貌的笑。
「请问要用餐,还是喝饮料?」
「存心杠上我了是不是?」思琪盯着林紫喻的背,嘴角扬起一抹笑。「怎么到哪儿都有人这么讨厌我?」她不以为意的调侃了下自己。
叶洺聪瞄了眼面前的服务生,又瞧瞧走回柜枱的思琪,看着她回头对他比了下手势。他微微一笑,她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这样我行我素。
他低头瞧了眼菜单。「给我一杯葡萄柚汁,不要加糖。」
林紫喻挑了下细眉,不过没说什么,只是道:「还要什么吗?」
「不用了。」他将菜单阖上。
她收回菜单走向柜枱,看着兰思琪与老板娘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什么。
「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思琪好笑地摇头。「他是我朋友的弟弟,刚退伍。」
「他找妳有事?」朱淳溪将洗干净的杯子放到柜子里。
「我还没问他。」思琪拿起一壶柠檬水。
「一杯葡萄柚汁,不加糖。」林紫喻将菜单放回柜枱。
思琪拿着水壶走过她身边,快速来到叶洺聪桌旁。「找我什么事?」她好奇地问,迅速地为他倒了杯水。
他推了下镜梁。「我找到工作了。」
「恭喜,恭喜。」思琪高兴地说。「什么工作?」
「在会计师事务所。」他顿了下。「妳在这儿跟我聊天没关系吗?」
「没关系,反正没什么客人,虽然朱姊有点一板一眼,不过人还不错。」思琪眼珠一转,兴奋道:「你来请我吃饭的对不对?庆祝你找到工作。这附近有一加欧式自助餐,等我下班后我们去那里。」
「好。」他颔首。
「那好。」她高兴地笑着。「我一直想去那里吃,不过太贵了,你有带够钱吧?」她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有。」
「敏柔也在对不对——」
「我姊没来。」他打断她的话。
她眨了下眼。「为什么?」她跟敏柔是从高中至今的好友,照理说他应该会邀敏柔出来才对。
「她晚上有约。」他简短地说明。
「跟沈盟出去约会?」
「嗯!」
「耶——」
叮铃的风铃声打断思琪未完的话语,叶洺聪瞧着她反射性地说了声,「欢迎光临。」
「妳去忙吧!」叶洺聪说道。
「再等我半个钟头。」她走前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微微一笑,喝口水,瞧着她充满活力地招呼进来的客人。
「先生一个人吗?」思琪仰头瞧着眼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男子没有回答她,只是朝店内扫了一眼,而后在柜枱处停下视线,随即往前走。思琪讶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先生?」
男子大跨步地往柜枱走,思琪挑高眉,好奇地跟在他后头。
「淳溪?」
正在柜枱内挤果汁的朱淳溪疑惑地转过身,随即惊讶地瞪视站在眼前的人,赖……赖正祺,他怎么会……
「我听说妳在这儿开了一家店。」他声音沙哑,神情带着一丝激动。
朱淳溪仍是一脸讶异,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你……好久不见。」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坐……坐一下好吗?我在忙——」
「我来弄好了。」林紫喻说道。「只是葡萄柚汁,很简单。」
朱淳溪顿了下,似乎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愣了一会儿才道:「哦!好。」
她走到水槽前洗手,藉以平息自己的情绪。她从没想过他会来找她,算算他们也有六年没见,他怎么会……她关上水龙头,拉回自己的思绪。
「我们到外面去。」赖正祺说道。
她抬头注视他的脸,他跟六年前比起来多了份苍老,人白了些,但身形没变,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高级,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抹了发油。她微微一笑,想起他以前有多讨厌在头上脸上抹东西。
「我还有生意——」
「我们这么久没见,连一点时间都不愿拨给我?」他打断她的话。
她看着他,内心挣扎,而后突然叹口气,颔首道:「好吧!不过至少等客人走了再说。」店内还有几个顾客,她不能这样把人赶出去。
「好。」他点头,双眸从方才至今一直锁在她脸上,没有丝毫移动。
「你先坐一会儿,我还得交代一些事。」她避开他的视线。
赖正祺点个头,往角落的位子定去。
朱淳溪转向一直在柜枱倾听谈话的兰思琪与林紫喻。「把『休息中』的牌子挂上。」语毕,她往柜枱后的厨房走去,交代厨子可以先回去了。
「天啊……」思琪难掩兴奋,她已经闻到不寻常的气息了。
林紫喻将葡萄柚汁倒进杯里,说道:「朱姊不是叫妳把牌子挂上吗?」
「妳端果汁过去的时候顺便把牌子挂上,我还有事忙。」思琪快步走开,没注意到林紫喻瞪视她的表情。她来到赖正祺面前,微笑道:「你要不要喝点什么?因为可能还要等一阵子。」
赖正祺蹙了下眉头。「不用了。」
「那喝点水好了。」她举起水壶,替他倒了杯柠檬水。
「你是朱姊的朋友吗?」
「嗯!」他顿了下。「这店开多久了?」
「三年了。」她随口找个话题。「你吃素吗?」
她的问题让他愣了下,随即露出笑。「不。」
「你应该吃一下。」她建议。「你的脸色不太好,朱姊之前也是身体不好,她是吃素后才变好的。」
「她生病了?」他紧张道。
「现在好了。」她回头瞥了柜枱一眼。「别说是我说的,我才来一个礼拜,不可以透露太多内幕。」
她挤眉弄眼的模样让他再次露出笑。「妳放心。」
「朱姊来了。」她小声对他说了一句,而后转身离开。
思琪提着水壶为其它顾客添水,而后绕回叶洺聪的桌边。「洋葱,你看到没?」她朝他使个眼色。「我敢打赌,那个男的跟朱姊一定有瞹昧关系。」
「为什么?」叶洺聪跟她一样盯着赖正祺与朱淳溪。
「你有没有看到那男的眼神?根据我的经验,他们两个绝对不简单。」
见她一脸兴奋,他推了下镜架后才道:「那男的已经结婚了。」
思琪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我在商业杂志看过他,他好象娶了一个企业千金。」他喝口葡萄柚汁,他记得那篇文章报导的是某企业家,赖正祺只是顺口提及,里头还附了张照片。
思琪张大嘴。「完了,没戏唱了。」她哀嚎一声。
「妳又想看好戏。」他了然地说。
「不要把我讲得像狗仔好不好?」她没好气地说。「我告诉你,有些事就是在外围观赏比较刺激,比如说拳击,难道你想上场被打吗?在外面看一样刺激,爱情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的双眸闪了下。「是吗?」
她认真地点头。「对我来说至少是这样。洋葱,你不酸啊?」她指了下他的葡萄柚汁。
「还好。」他耸耸肩。
思琪正要继续说下去时,突然发现外头有一男一女正要走进店里,她立即走到门口,向两人说明现在「休息中」,致歉后,她转身走到柜枱前,对林紫喻说道:「妳怎么没把休息的牌子挂上?」
林紫喻冷冷地瞥她一眼。「为什么要我做?妳没手吗?」
思琪翻了下白眼,懒得跟她废话,伸手拿了牌子后,就往门口走,如果要说方圆五百里内谁最讨厌她,林紫喻应该会夺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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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思琪开心地与叶洺聪到附近的欧式自助餐吃东西,在狼吞虎咽地吃下一堆东西后,她才说道:「洋葱,你觉得他们真的只是多年不见的朋友而已吗?」
「不知道。」他据实回答,既没看见两人交谈的表情,又没听到两人的交谈话语,根本没办法下判断。
「唉……」她叹口气,拿餐巾纸擦过嘴角的奶油。「希望他们不要只是朋友。」
「妳又想看好戏?」他以刀叉将盘上的洋葱跟红萝卜推到左上角,俐落地将牛排切成小块。
「当然。」她兴致高昂地说着。「我现在卡稿卡的很严重,多一点刺激会激发我的灵感。」她拿趄叉子刺了一块他盘上的红萝卜送入口中。「啊!对了,我下一本可以写一个跟你一样偏食的男主角。」
「我没有偏食。」他叉起绿花椰菜。「只是不喜欢某些食物的味道。」
「这就是偏食啊!」她哈哈笑。「对了,对了,把你的话记下来,以后可以用在男主角的对话里面。」她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包包,伸手进帆布包里摸索一阵后拿出自动铅笔跟一本B5大小的笔记本。
「妳出几本书了?」他瞧着她低头开始将他的话写下来。两年前她突然开始写起言情小说,听姊姊说她好象写得满开心的。
「八本了。」她将笔记本放到角落,一会儿若有任何想法时再写下来。
「这么多?」他惊讶地扬眉。
「什么多?」她朝他摇头。「你这是外行人的话。」她叉了一块他切好的牛排。「我这样算还好,正常的话,一年应该写六本,有人还可以一年八本、十二本的。」
「十二本?」他再次露出讶异的表情,在他的观念里,写一本书不是都要半年以上。
「对啊!我也很想一月一书,然后赚一堆钱出国玩,可就是做不到。」她将他盘上的洋葱扫到她的盘子上。「言情小说这种东西呢!说难也不难,反正本来就有一堆既定公式可以让你参考,就看你要不要写而已。下次拿几本给你看,以你的聪明,一下子就会明白我说什么的。」
「嗯……」他沉吟了下。「不用了,我对这个没兴趣。」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喝口可乐,偏头瞧他一眼。「当了兵后还是有点不一样。」他看起来好象壮了一点,肩膀也比较宽,比起以前的皙白,肤色也深了些。
「哪里不一样?」他吃口牛排,与她的狼吞虎咽比起来,算是细嚼慢咽的。
「当然是终于有点男人味。」她瞇眼笑着。「会有很多人喜欢的。」想象到他让一堆女人扑倒的样子,让她笑了起来。
他深思的瞧她一眼,下经心地说:「妳喜欢吗?」
她停住笑,有点反应不过来。「啊?」
「我说妳喜欢吗?」他的眼勾着她的眸子。
「我?」她依旧愣着,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怎么突然问她这个?
「妳忘了我两年前说的话?」他放下刀叉。
「两年前?」
「我跟妳表白的事。」他没有拐弯,直接说道。
她恍然大悟。「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她一直以为他在开玩笑。
「妳说要给我答案。」他提醒她。
「当然不可能。」她怪叫一声。「你是说真的吗?我把你当弟弟耶!」
「我已经有姊姊了——」
「我没弟弟。」她接口。
他笑出声。
「洋葱,你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妳不相信我?」
「不是,可你的反应不是很奇怪吗?」她瞥他一眼。「被我拒绝你不是应该很难过吗?」
「我是难过。」他耸了下肩。「不过我已经有心理准备妳会拒绝,所以……」他没再说下去,若无其事地又吃口肉。
她观察着他的表情。「洋葱,你是认真的?」
他点点头,喝口绿茶。「很认真。」
「为什么我都感觉不出来?」他好象在聊无关紧要的事,脸上一点伤心样也没有。
「我说了,因为我已经有准备妳会拒绝。」他可没天真到以为今天会成功。
「哦!」她顿了下。「洋葱,你愈大愈怪耶!」她还在怀疑他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我不是给了妳两年的时间,这两年妳都没想吗?」他好奇地问。
「有啊!你讲的那一天我回家后有想了一下,不过我想你可能在开我玩笑,所以就没继续想了,反正不管你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都不可能,根本不用多费心神去想。」她将沙拉移到眼前,吃着西洋芹。
「我不想当妳弟弟。」他再次重申。
她抬头看他一眼。「洋葱——」
「妳也没把我当弟弟看。」他打断她的话。「妳只是把我当成朋友的弟弟,当成晚辈看。」
「你怎么知道——」
「我有姊姊,我知道姊弟是怎么样的感觉。」他再次截断她的话。「妳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比妳小的人。」
「我不知道你还这么会分析。」她愣了下,而后笑了起来。「洋葱,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认真地问。
「妳对自己没信心?」他推了下眼镜。
她大笑几声后,敲了下桌子。「不要跟我打哈哈,快回答。」她横眉竖眼地瞪视他。
他微笑。「等我先吃完这一盘,冷掉的肉不好吃。」他开始埋头吃东西。
「规矩真多。」她对他皱眉,随即调皮一笑。「我帮你。」她朝他的盘子进攻。
不一会儿,就见她双颊鼓起,他放下叉子,将最后一块牛肉让给她。
「快……说……」她捂住嘴,努力不让肉掉出来。
他微笑。「看妳这样,我会喜欢妳大概是受了诅咒。」
她不觉得被侮辱,还笑了出来。「哈……嗯……」可她一笑,嘴里的食物全挤了出来,她赶紧拿餐巾纸接住。
「妳这样会让我吃不下饭。」他喝口饮料。
思琪将嘴里的食物吐一些在餐巾纸上。「好了,舒服多了。」真不该狼吞虎咽的。她抽出更多的餐巾纸把残渣包起来,随即招来服务生将桌面上下要的盘子、垃圾全收走。
「好久没这么奢侈了。」她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好了,可以说了吧!」
「为什么喜欢妳?」他思考了几秒,才道:「妳让我觉得前面的路还值得走下去。」
「什么?什么路?」
「人生的路。」他起身。「我去端一盘水果。」
「等等。」她跳起来。「话不要讲到一半好不好。」她激动地跑到他面前。「洋葱,你是说你想过要自杀吗?」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随即推了他一把,让他坐回位子上。
「我没想过你要自杀。」她示意他坐到里面去,见他动作慢,她心急的将他挤到里头,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堵住他的去路。「快点说清楚。」
「自杀?」他重复她的话。「我没想过要自杀。」
「没有?」她呆了下。「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本来还想说我可以当一下张老师,跟你讲一下人生大道理。」
她失望的表情让他微笑。「我没要自杀,我只是不晓得活在世上要干嘛。」
她偏了下头。「很多人都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这种事只会愈想愈头大,来,听姊姊一句话,还是务实一点的好。」她拍拍他的肩。
「怎么务实?」他顺着她的话。
「简单简单。」她笑咪咪的说。「这是姊姊的独门绝活,因为我们熟的关系,我就不跟你拿咨询费用,大方传授给你!简单的说就是能吃就吃,能睡就睡,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
他推了下眼镜。「万一不能想干嘛就干嘛呢?」
「这更简单,那就不干嘛。」她哈哈笑。
他也笑。
「怎么样,听起来很有禅意吧?」她兴致勃勃地问,随即正经地拍拍他的肩。「这位施主,不是风动,也不是旗子动,是你的心动。」
他瞧着她,点点头。「我是心动。」他的眼直直地勾着她。
思琪感觉他别有深意的话语,心差点漏跳一拍。「哇塞!当兵两年,果然不同。」她狠狠拍一下他的肩膀。「说,你这两年是不是都在看如何以甜言蜜语诱拐女人,怎样用眼睛放电,如何攻陷女人的芳心,还是床上十大技巧这一类的书?」
他笑出声。「什么床上十大技巧?」
「少装清纯,当然有这种书,还有什么床上的一○八种姿势,天天换、乐无穷……天啊!我怎么想得出这么棒的标语,赶快写下来,下一本小说可以用。」她起身跑回座位,记下刚刚讲的东西。「嗯……再想几个炫一点的好了,夜夜叫春的女人也不错,这个可以用在书名上,夜夜叫春……嗯!干脆写个系列好了,再下一本叫春色无边……」
「妳在写色情小说?」他惊讶道。
「啊?」她抬起头。「色情小说?不是,我也很想写,可是就是下不了手。」
「为什么妳想写色情小说?」他疑惑地问。
「没为什么,好玩而已,可以不用花大脑,而且赚钱快。」她放下本子。
他点点头,没再追问,从他认识她第一天起,她做事的理由十之八九都是「好玩」,一直以来她都是个「玩」心很重的人,不管是之前学国剧、唱京戏、画漫画、打毛线衣……她都跃跃欲试,可热度通常维持不了三个月,就连她读了师院,实习一年后,就直接赔公费,不当国小老师,原因只是觉得当老师「不好玩」,没兴趣所以就停了,因此她能写小说一写写了两年,倒是出乎他意料。
「听我姊说妳最近在学踢踏舞。」他转个话题。
「对啊、对啊!」她的眸于顿时亮了起来。「有够好玩的,我现在只是初学,下次跳给你看,老师说我很有天分,如果有一天我进国家戏剧院表演,一定会送你票的。」
「好啊!」他微笑,这话他也听过很多遍了,之前她在学京剧时也这么说过,还有大学时画漫画,拍胸脯保证她会得漫画新人奖,学油画时,说以后要开画展,结果没一个灵验的。
「真想现在就跳给你看。」她开始有点坐不住。
「如果妳吃够了,我们现在就走,妳可以跳给我看,跳踢踏舞要穿踢踏鞋吧!」
「我再吃一块蛋糕,然后再带一块回去给我爸吃。」她翻着大包包。「完了,没有塑料袋。」这种自助式的餐厅不可能提供塑料袋的。
「回去的时候会经过面包店,到时候再买就好了。」
她停下动作,若有所思地瞧着他。「洋葱,你真要追我啊?」
「妳不信?」他反问。「不过我最近可能会很忙,等我不忙的时候再来追妳。」
她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哎哟!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什么叫等我不忙的时候……哈……你很差劲耶!这样追女人会失败的啦!一点诚意也没有。」
「要怎样才算有诚意?」他虚心求教。
她止住笑,正经道:「先说好了,我现在不是在教你追我,我已经说了,只把你当弟弟,不过看你这么菜,不指点你一下心里也过意不去。女生都喜欢浪漫,你刚刚讲的那些话实在让人倒胃口,而且女生都希望自己在男孩子的心里是第一位,所以你应该说『我最近会很忙,不过为了妳,再忙我都会挪出时间打电话给妳,跟妳见面,希望妳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很喜欢妳』,然后我们回家的时候,你借口说去买蛋糕给我老爸,接着快跑去花店买一束花来送我,制造惊喜,这样不是很浪漫吗?平常看你还满聪明的,怎么现在一点脑袋也没有!」
他微笑道:「妳喜欢这样的追求法?」
「现在不是说我,我是用个例子来跟你说明一下,女孩子都喜欢——」
「妳喜欢吗?」他打断她的话。「我不管其它女孩子,我只想知道妳喜欢什么?」他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散出性感的光芒。
她与他对望,差点溺死在他的黑眸里。「哇!洋葱,你去哪儿练的?」
「练什么?」
「勾引人的样子啊!」她赞叹地说。「我刚刚心跳还加快了一下,天啊!教我教我。」
他一脸的哭笑不得。「妳想勾引谁?」
「没有,练好玩的。」她学他凝视人的样子,直愣愣地看着他。「怎么样?像吗?」
「没感觉。」他好笑道。她看他的样子,好象在看墙壁上停着不动的蚊子一样。「好了,妳不是还想吃一块蛋糕?妳想吃什么,我去拿。」
「嗯……」她想了下。「起司蛋糕。」
他起身离开座位,思琪托着腮帮子瞧着他离去的身影。「真要追我啊?」她抓了下鼻子,自言自语。「奇怪,怎么会喜欢我的?算了,不管了,让他碰几次钉子池就会打退堂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