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那信奉基督教的双亲为她取这个名字可不是没有道理的,于牧师跟牧师娘对女儿的谆谆教诲跟无限期盼全在这两个字里了。
于牧师从女儿还嗷嗷待哺的时候便不断重复同一句话:“好心啊!为人一定要善良好心,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其他的生物都要有上帝那种完全包容、绝对无私的大爱跟善意!”
不负所望地,好心是乖巧听话的好女儿,也禀持着宜兰人天性中的善良纯朴、果真一路走来始终如一地保持着好心肠跟善良可爱。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着,无论好心走到哪里都受到人们的喜爱,她的好心也得到许多善意回应跟报答。只不过世界上无奇不有,于好心的“好心”终于也会有碰壁撞墙的一天,而且维持了半年还没有妥善的解决之道。
事情是这样的,话好心对面搬来一位独居的拾荒老婆婆。
他们那栋公寓破旧得很,唯一好处是租金便宜,所以也就聚集了许多经济状况不佳的住户;好心住进去之后开始帮大家大力整顿,楼梯间日日打扫得干干净净,顶楼也种植了许多生气盎然的花草树木,让破旧公寓大为改观!
公寓里所有人都对好心非常感激,因为好心的存在大大地改善了他们的居住环境,但是在拾荒老婆婆住进来之后,状况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这位李婆婆性格暴戾异常,而且孤僻多疑!她总是将垃圾偷偷扔在楼梯间,而且四处收集各种破铜烂铁堆积在公寓各处。
好心起初并不明白这位老婆婆奇异的性格,她一如往常打扫公寓,将无用的垃圾请清洁队员带走,却因为这样跟老婆婆起了几次冲突。
呃……说是冲突未免太抬举好心了。好心样样都好,偏偏胆小如鼠。当横眉竖眼的老婆婆冲到她住的地方,破口大骂数落了她三十分钟,这位好心小姐却连半句话也哼不出来。
连着几次,老婆婆痛骂好心的时间愈来愈长,好心却依然无力反驳,看到堆积如山的垃圾也不知道是该收好呢,还是放任老婆婆继续破坏这栋公寓?
终于道德感还是战胜了好心心里的胆怯,当老婆婆再度冲来痛骂好心的时候,好心支支吾吾了半个小时才红着脸大叫一声:“你不是好人!你应该好好祈祷,祈求上帝的原谅!”
老婆婆愣了足足一分钟之后才震惊地、颤抖地指着好心骂道;“夭——寿——喔!邪教!你这不要脸的邪教妖女!菩萨会诅咒你的!你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老婆婆激动得只差没手捻莲花指、脚踏七星步;只差没打个“邪魔退尽”的伟大手印!
当西方的牧师女儿遇上东方道教的信奉者,好心非常明显地处处落居下风处于挨打阶段,景糟糕的是这场战役显然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还有愈演愈烈之趋势。看来只要好心跟老婆婆都还住在这栋公寓,这战火就没有熄灭的一天。
情况还要持续多久?好心也没有把握了。但是她坚决地想要拯救这位孤苦无依的老婆婆,她深深相信老婆婆之所以会如此暴戾、如此恶劣,一定是因为过去受到可怕的对待!
好心一直都这么相信,这世界上一定没有真正的坏人!
半年过去,好心跟老婆婆之间的大大小小战役发生过无数次,通常是老婆婆凯旋而归,好心则是跪在床前一再祈祷上帝垂怜照顾那可怜的老人家。
谁知道有一天老婆婆居然发疯了!
虽然附近的人私底下都叫这位老婆婆为“疯婆子”,但是这次她可真真切切疯了!
她到附近每一所警察局吵闹,日日夜夜不断打电话报警,说她看到了可怕的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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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停在小巷子口,警员正站在公寓门口跟老婆婆争辩。
年轻警员看上去百般无奈,额上爆凸的青筋显示他的忍耐度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我没有说谎!我不是‘白贼’!他刚刚就站在楼下看着我!他一定是知道我看到他了!他要杀我灭口!”老婆婆坚决地嚷着,她双手叉着腰,表情坚决,姿态犹如庙门口不倒的雕像。
“我什么也没看到,这社区有安装保全系统,我们已经把录影带拿回去看过很多次了,没有你说的可疑人物!请你不要再乱报警了好吗?”
“我不是乱报警!我真的看到了!是不是要等到我也被杀掉你们才肯相信我?哼!你们这些人全是废物!除了会吃黑钱之外还会什么?”
“你实在是一一”年轻警员气得跳脚。
“我实在是怎么样?我是好市民耶!看到有人被杀还会打电话报警,你们不要看不起我老!我虽然老,但是眼睛还好得很!脑筋还灵光得很!你们不但不派人保护我,还嫌弃我啰嗦!说我没事找事做!你们才有问题!”
警员被老太婆骂得哑口无语,只见他挥挥手别开脸,一副秀才遇到兵的模样,最后终于叹口气说道:“没事了吧?没事请不要再乱打电话了——”
“我乱打电话!我乱打什么电话?我看到那个杀人凶手!他大摇大摆在路上乱走,你们不去抓他,还说我乱打电话!”
警员无可奈何地转头离开,对身后不断传来的叫骂声也只能耸耸肩当成没听到。
左邻右舍全都探出头来看这场热闹,脸上的表情又是不耐又是有趣。老太婆可不管他们的眼光,她不停地骂着,呼天抢地的叫骂声久久不绝于耳。
好心站在巷子口看了很久。这次她的想法与其他人不同,老太太虽然有点怪,但却不是那种会说谎博取注意力的人,这半年来跟老太太之间争战不休,她自觉对这位怪异的老太太有些了解。
老太太说几天前半夜她睡不着,打开窗子透气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个男人将一个胖女人拖进黑暗的巷弄中,不久之后又将那女子的尸体从巷子里拖出来……
老太太说那个男人并不高大,相反的个头瘦小,大热天里还穿着一件黑风衣,所以才引起她的注意。
警方对老太太的报案也不是不重视,他们的确调查过两天,但是查访结果是这附近根本没有失踪人口,也没有发现老太太口中言之凿凿的“尸体”;可是这也不能证明那件凶杀案没发生过啊!
他们居住的巷子又小又黑暗,隔着两条街外面就是人潮往来热闹的复杂夜市,也许那位被杀的可怜女人并不是当地人……
好心愈想愈可怕,这件事已经困扰她好几天了,她不知自己该不该采取行动。如果老太太说的都是真的,而那个凶手又在这附近徘徊……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
原本要回家的脚步转了方向,她决定采取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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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那位老婆婆当然可以,你要哪一种保护?贴身护卫,还是站岗型的?”
“啊?”好心一脸茫然。
宝御生耐心地解释:“贴身保护就是二十四小时保护她,这种价格稍微高一点;站岗的话,就是守在住家附近,有任何动静我们都会知道,不过价格就便宜多了。”
好心紧张地抱着自己的小包包,里面有她这两年来的全部存款:“那……能不能请问一下大概多少钱?”
宝御生挑挑眉,眼前这位害羞得像是随时会钻到地底下躲起来的女孩看来阮囊羞涩哩,他沉吟着该怎么说出她显然付不起的“公定价格”。
就在这时候会议室的门“碰”地一声踢开!女孩的脸刷地惨白!
“X的!你再叫我去跟着那个肥婆,不用等她老公接她,我就先揍她一顿再扔到河里喂鳄鱼!”宝俊生咆哮。
女孩大睁双眼,惶恐地瞪着眼前的怪物!
怪怪,那一身肌肉……好像卡通里浑身肌肉的超级怪物,而且还是可以把人像蚂蚁一样一指捏死那种!一脸横向,横眉竖眼的模样真的像极了电视剧里杀猪的——或是土匪强盗之流!
“有点礼貌,我在谈生意。”宝御生好整以暇地回答:“顺便告诉你,台湾的河流里‘几乎’没有鳄鱼。”
“我管你有没有鳄鱼!总之老子不要再去保护那头猪了!”
“你这样说我们的客户是非常没有礼貌的,更何况就在我们未来的客户面前。”宝御生敲敲桌子提醒。
宝俊生这才终于发现会议室里还有别人,他扭头瞪着那女孩,一身灰灰暗暗的颜色,瑟缩的模样活似小老鼠——她的脸可真白,病得很重吗?
好心给他一瞪,整个人不由得往椅子里缩了缩。
“对不起。”宝俊生粗声粗气地说道:“我不是骂你,实在是那头猪太教人生气了!”
“你……你……”好心结巴了好几秒才终于挤出话来:“你……你不可以骂人是猪……这样……这样太没礼貌了……”
她低着头嗫嚅着,声音愈来愈低,实在很怕这位怪物男人会骤然发难,突然冲过来一巴掌打死她!
宝俊生瞪了她好几秒,奇怪她哪里来的勇气教训他,她明明看起来快要吓死了。
“没事了吧?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我跟于小姐还有事要谈。”
“喔……”宝俊生搔搔头,一脸疑惑。
“还有事?”宝御生耐着性子问。
宝俊生锁起两道浓眉:“于小姐需要什么保护?家庭暴力是吧?还是怕小偷?还是有恶邻欠教训?”
宝御生给了他一个“关你什么事”的白眼。
“问一下会死喔!”
好心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怯生生的模样:“都不是。是有人要害我对面的可怜老婆婆。”
宝俊生大为好奇:“有人要害对面的老婆婆,关你什么事?”
好心一副大受惊吓的模样!“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坏人要害好人,跟大家都有关系!”
“那老婆婆跟你有亲戚关系?”
好心摇摇头。
“那你们感情很好?”
好心还是摇摇头。
宝俊生一脸问号,他索性走到好心面前俯视着她:“既然都不是,那关你什么事?”
宝御生突然发现这是老三近年来第一次主动对陌生女人开口,而且还如此鸡婆,这可真少见了。
他挑挑眉决定袖手旁观,心想,让老三把这位很穷的小姐吓走也不错,他是开保全公司的,可不是慈善机构。
好心紧张地瞪着眼前男人的脸,他的长相好像是上帝在雕刻他的时候刻意大刀阔斧,线条不是直的就是横的,该有角度的地方索性就来个直角,没半点柔和的线条。
一张方脸,高高的鼻子、厚厚的嘴唇,连眼睛看起来也像四角型;真的很凶恶的长相……如果真的要她说的话,眼前这男人长得真的很像卡通漫画里的半兽人……再加上两只獠牙的话就真的一模一样了!
“怎么样?说不出来了喔?”宝俊生还是瞪视着她,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瞪”着人家看,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多恐怖。他只是好奇这只小老鼠为何而来?
“我不是说不出来,我只是觉得你的问题很荒谬。”好心一鼓作气说完,深怕自己失去勇气:“这世界上不需要理由的事情太多了,上帝爱一个人也没有任何道理,我想保护一个人当然也不需要任何理由!不是因为她是我的亲人或者好朋友,我只是想保护一个人。”
宝俊生诧异地瞪着她,过了好几秒才回头对着宝御生说道:“这个女人是神经病——”
“你你你……”好心雪白着脸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才不是神经病!世界上就是有你们这些这么自私的人,才会有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发生!我没有病!有病的是你!”
“我有病?”宝俊生张大了嘴,过了好几秒还反应不过来。
这什么鬼道理?她花钱保护一个跟她非亲非故的老太婆,居然还说她有病?
宝俊生说不出话来,场面突然停滞。
好心紧张地注视着他,真的很怕他会突然发难!
足足过了三十秒,宝御生终于开口了:“两位谈完了?”
两双眼睛都转向他。
他微微一笑开口:“很好。刚刚我们谈到价格的问题。于小姐,贴身保镖一个月的费用是十二万,二十四小时保护,两班制,我们会有不同的人员轮流保护,当然受保护的人得免费供吃供住,如果有交通方面的需求则是另议;站岗巡逻式的比较便宜,一个月八万,当然也是二十四小时的,但是交通问题则不用担心,除非要出国或者做长途旅行,否则的话价格都不变。”
好心的脸登时垮了下来!她就知道会很贵,但是不知道会这么贵!这么一来,她的愿望又要延缓好一段时间了……
“您可以考虑考虑,决定要的话再来找我们。”宝御生微微一笑,表示会谈到此结束。
他认为这位小姐付不起、也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邻居老太婆出这么高的价钱。于是他起身,做个送客的手势——
“我选第一种。”
“啊?!”宝御生跟宝俊生都愣了一下。
好心深吸一口气,坚决地抬起眼睛:“我选第一种。虽然老婆婆绝对不会同意有人住进她家,但是没关系,可以住在我那里;还有我想请问一下……”她的声音又降低了,低得几不可闻,但是他们却都还是清清楚楚地听道:“如果第一个月都没有事情,那……第M个月有没有打折?”
打折?宝御生的下巴掉在地上,久久都捡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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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
“为什么要我去?!”宝俊生立刻抗议。
“你不是说不愿意再保护那头‘猪’?那么你是公司目前仅剩的人手。”
“乱讲!公司人那么多!而且她是女的耶!要去也应该是阿贵去!”
“阿贵没空啊,就算她有空,叶晓天那小子也不会让她去的。”宝御生理所当然回答:“而且于小姐也没限制一定要女保嫖……如果她敢要,我再加两万。”
“你真是个钱鬼……”宝俊生闷头咕哝。
老大最近发疯了,明知道他讨厌女人却老是喜欢编派他去女人身边做事!这些人,个个都这样!只要自己身边有了伴侣就恨不得全天下的人身边都有个伴,真是莫名其妙!他们幸福他们的,干他什么事?
“去整理整理,晚上就过去吧,约都签了。”
“我会去才有鬼了!先是那头猪,现在又是一只小老鼠!你当我开动物园的?”
“哎哟!”宝御生忍不住笑了起来:“会讲笑话了,变幽默了耶!有进步有进步!”
“你去死啦!”
“你不去,我就打电话跟‘那只小老鼠’说我们抽不出人手。”
“去打啊!关我什么事?”
宝御生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宝御生进了办公室,宝俊生还坐在位置上生闷气。
然后他突然想到他还是没搞清楚那位于小姐为什么需要保镖?虽然明知道不该问、也不必问,但是他还是问了。
“喂!她为什么来找保镖?你说那个老太婆为什么需要一个保镖?”宝俊生大吼。
房间里的宝御生一脸窃笑,假装没听到。
“喂!老大,你觉得刚刚那只小老鼠为什么要帮一个老太婆找保镖啦!”吼得更大声了。
还是没回应,宝俊生跳起来再度一脚踢开宝御生的办公室门,这次那个门直挺挺倒下!“碰”地发出临终前最后的巨大声响!
“扣你薪水五千。”宝御生气定神闲,手里拿着话筒。
宝俊生瑟缩一下!气焰登时灭了:“卖啦……上次已经扣过了……”
“那还应该加成,你累犯。”
“厚!”他气得跳脚了。
“人家需要保嫖做什么,关你啥事?你都说了不去了。再说你不去,她自然会另请高明,反正比我们便宜的多的是。”宝御生使出转移话题的绝招,这招对付宝俊生次次有效。
宝俊生火气又上来了:“你X——讲一下是会死啊!”
“别随便问候自己的爹娘。”宝御生正在按电话上的按键。
宝俊生气得红了脸,额上青筋隐约浮现——他真是恨透了老大这种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表情!每次看到他这种表情,这种十问九不答的死态度,他就很有杀人的冲动!
“好啦!我去啦!”
宝御生抬起眉毛:“别勉强啊,你喜欢待在公司当米虫,我也没意见,谁教你是我弟弟,哥哥养弟弟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宝俊生快要拿起倒在地上的门板狠K某人的头了!
宝御生耸耸肩,很聪明地露出一朵笑容:“你自己去问她,反正,搞清楚状况也是你的任务。”
还是没讲……
“厚——”宝俊生懊恼得用头去撞空荡荡的门框,发出“叩叩叩”的怪声。
他实在是太生气又太无可奈何了!每一次这种时候他都很想冲回家去问宝家的老爷夫人:他到底是不是他们生的?怎么宝家其他兄弟姊妹个个聪明伶俐,却出了他这么个超级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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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好心住的地方真是刁钻难找,宝俊生骑着摩托车从第一号找到最后一号,就是找不到那个诡异的巷弄。
外面的确是条康庄大道,晚上当成夜市的大街,白天虽然冷清,但各种店铺样样俱全、各种花枝招展的店铺争奇斗艳,看上去富丽堂皇,但一钻进巷子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一栋栋老旧公寓跟外面的繁华成了讽刺的对比。
这里的公寓年龄都很大了,许多都是超过三十年的老公寓,外表看上去已经摇摇欲坠,公寓里面想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巷弄全是又小又窄,附近又有许多在夜市做生意的人家,所以路边停了一辆又一辆的摊贩车,让巷弄显得更加狭小;晚间夜市所留下来的垃圾没清理干净,太阳一晒就发出阵阵恶臭……
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大多经济状况不甚良好,想来于好心也很穷;既然她自己都那么穷了,为什么还要花钱保护一个跟她无亲无故的老太婆?
宝俊生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他火气又开始上来了!
虽然已经十一月底,但是秋末的太阳老虎还是凶悍得很!
他背着一大堆保全设备,骑着小摩托车满街乱绕已经超过三十分钟了,真是又热又渴!
厚!那条该死的巷子到底躲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候,他发现前方有条瘦小的人影正蹲在地上,模样有点熟悉,他对着那背影吼:“喂!是不是你!”
人影理都不理他。
宝俊生车子转进巷子,停在背影后面又咆哮了一次:“喂!我问是不是你!”
背影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跳起来,睁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就是你啊!干嘛不回答我?”
于好心慌张地左顾右盼,她当然认得宝俊生,像他这么雄壮威武的男人可没有几个!但是她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什……什么?”
什么?问题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是什么”。
宝俊生挥挥手,大手往头上一抹:“无所谓啦!干嘛不在家里等电话?害老子找这么久!什么鬼地址!”
“你你你……”一急,讲话就开始结巴。
好心的脸愈来愈白,明明是又气又急,但是看上去是一副快晕倒的模样。
“我我我,我怎么样?”宝俊生连忙跳下车子朝她伸出手。
“你要做什么!”好心立刻尖叫。
宝俊生被她的尖叫给吓得后退一步!这女人真是好奇怪啊!“我看你快晕倒了,想扶你一把而已!”
“我没有快晕倒了!我只是……只是很生气!你……你你……”
“我?”他这次耐住性子想等她说完。她说话一定要这么结巴吗?“我什么啊我?”
“你好粗鲁!”好心终于艰难地说出这句评语。
宝俊生耙耙头皮,愣了一愣。“喔。”
好心等着他道歉,但是他没有,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好像也在等着什么。
两个人僵持了十秒钟,宝俊生终于眯起眼睛:“你到底要不要带我进去?”
“你不道歉吗?”好心惊讶地问。
她是笨,还是迟钝?宝俊生半张着口,好半晌答不出来。
于好心泄气地摇摇头,嘟嘟嚷嚷地说着什么,转身往巷子里走。
“你真的应该要好好道歉……而且还要祷告,请上帝原谅你的粗野……请跟我来吧……”
宝俊生将装备扛在肩膀上,看着前方那瘦小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未来几天的日子大概也很不好过了。
他真不明白啊,上帝怎么会创造“女人”这种生物?麻烦又多事,矛盾而且毫无道理可言!就人类进化的观点来看,这种毫无理性的生物应该早就被淘汰掉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