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好紧张,即使不是不懂男女之事,她还是觉得这是第一次……没错,她要视为第一次,第一次真心渴望跟一个男人共度一生,第一次想要躲在一个男人的羽翼下,第一次想去了解一个男人的全部,第一次想为一个男人生儿育女……什么都是第一次,因此她要花上十二万分的精神。
入了洞房,坐帐、撒帐、撤帐之后,坐上床,季霏倌感觉心情渐渐平静,也许是喧闹声不见了,新房里也没有吵着看新娘子的声音……听着几位嬷嬷一个接一个,如同唱戏般的赞礼声,她都还没在脑子里面消化一遍,盖头的大红销金帕就被挑起,然后,她的眼睛就对上左孝佟热烈如火的目光……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此凝结。
不过,一旁伺候的嬷嬷们并未允许他们停留此刻,接着引他们喝合卺酒,用子孙饺子,新郎倌就被赶去敬酒,而她在嬷嬷们的伺候下,卸下沉甸甸的凤冠还有头饰,再将一张唱戏似的脸儿洗净,最后喝上一碗左孝佟请厨房事先备下的冰糖燕窝粥,接过如意为她准备的游记,等候左孝佟敬完酒回房,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太累了,书才看了没一会儿眼皮就垂下来,脑袋瓜跟着晃过来晃过去……
“今日是不是累坏了?”
季霏倌惊醒过来,见到左孝佟满是心疼又爱怜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扬起一笑。
“先前准备的游记太无聊了。”
“你喜欢游记?”
“倒不是,只是从游记上可以看见许多地方的风土民情,感觉天地很大很辽阔。”
“天地确实很大很辽阔。”
“新郎官和新娘子该用长寿面了。”有位嬷嬷出声提醒,免得他们一直闲聊下去。
什么?怎么还没礼成?两人相视一笑,赶紧在嬷嬷们的伺候下用下一碗,再由着她们伺候他们擦脸,撤下面碗、筷子,送上一串吉祥话,好不容易礼成了,将新房留给两位新人。
左孝佟静静的看着季霏倌,终于,她成为他的妻子了,这一刻感觉好像等了一世之久,等得他惴惴不安,担心会杀出一个程咬金,将她抢走了。
“你不要一直看着我。”季霏倌羞答答的伸手遮住他的眼睛。
“我要一直看着你,看着你一辈子。”左孝佟拉开她的手,圈在自己两掌之间。
“我变成老婆子,很丑。”
“我也会变成老头子,难道你就不看我吗?”
“……”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季霏倌抽回手,抡起拳头,娇嗔的捶了一下他的胸前。“你很讨厌,欺负人!”
“我让你欺负回来,你要如何欺负我,我都由着你。”左孝佟暧昧的眼神教人一看就知道他所谓的“欺负”是什么意思。
季霏倌可没有被他吓退了,继续道:“我将你捆起来也可以吗?”
左孝佟似乎来了玩兴,伸出手,“你捆啊。”
这一次季霏倌差一点被吓到了,懊恼的拍掉他的手。“你别闹了。”
“好,我不闹你。”左孝佟温柔深情的抚挲着她的脸,觉得有件事一定要事先向她坦白。“第一次见到你,你穿着一件绣着牡丹的斗篷,可知道那是什么时候?”
“不是晋阳侯府的赏花宴吗?”她终于知道他送自己的及笄礼为何是牡丹簪子了,不过,那日到了晋阳侯府,她就将斗篷解下来交给如意,他应该没瞧见,且斗篷的花纹应该是桃花,为何会变成牡丹?
左孝佟笑着摇摇头。“更早,大约四年前。”
“我十一岁的时候?为何我不记得自己见过你?”季霏倌歪着脑袋瓜想了又想。这一世,虽说因为前世的记忆,她第一眼就认出他,可是事实上他拥有一眼就教人难以忘记的俊美容貌,只是不苟言笑,“美色”就打了对折,总之他那股冰冷刚硬的气质非寻常人所有,真的很难教人忘记。
“我见到你,你没见到我。”
“你在哪儿见到我?”
“城南,有个七、八岁大的偷儿摸了你的荷包,被你逮个正着。”
仔细回想,季霏倌点了点头,“好像有这么一件事。”
“你抓到那个偷儿,还义正词严地狠狠训她一顿,最后却将你身上的银子全给那偷儿。”正是因为这件事,他没有反对这门亲事。
其实,他从来不在意自个儿能活多久,因为毒伤,他的脚留下残疾,人人看他的眼神尽是同情,上好的美玉有了裂痕,谁能不可惜?除了脸皮够厚的荣青云、当初为他所救的四皇子,他不与任何人往来,他不要活在别人同情的目光下,当然,他也没必要非娶高人命定的女子为妻。
后来,皇上重用他,他努力证明残疾不会困住自己,直到他再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也因此,他认为应该娶自个儿挑选的姑娘为妻,不久之后,他就在城南看见她。
他见过太多美人儿了,当时她还稚嫩,容貌还称不上吸引人,可是她正气凛然的模样令他印象深刻,而真正教他上心的是她最后的举动。后来她上了永宁侯府的马车,他才打听到她的身分,知道她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开心极了,真是太好了!
“我完全记起来了,你是不是吓到了?我竟然对一个偷儿说了一篇大道理。”
“后来知道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觉得自个儿真幸运,我的妻子正直又善良。”
“不是的,我没那么好。”前世为了不嫁给他,她伤了他的心,这岂是正直又善良之人会做出来的事?
“你很好,真的很好,老天爷肯定觉得有愧于我想补偿我,要不,我如何能够拥有你?”
季霏倌忍不住靠过去亲了他一下。“何其幸运的人是我。”
眼神转为深沉,左孝佟将她扑倒压在身下,声音略带着沙哑,“你知道我盼着这一日有多久了吗?我都快憋坏了。”
她紧张的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我怕。”
“别怕,一切有我。”
是啊,一切有他,她有什么好怕的?
果然,她很快就忘了害怕,因为他太温柔了,仿佛将她当成稀世珍宝一样,用他的吻,他的手一点一滴将她带入璀璨的欲望之河,甚至撕裂般疼痛传来的那一刻,也未曾教她有丝毫的退缩。
汗水交织,热情如火,情意缱绻,季霏倌忘情向他敞开自己,他欢喜、爱恋的更加放纵深入其中,动作随之越快越猛烈,每一次的撞击好像就是尽头,恨不得她就此将他紧紧留住。一次又一次,在激情热烈的撞击中,两人一起攀向最高峰,瘫软在彼此身上……
按照一般程序,新婚第一日的流程是这样——先给直系的亲长磕头敬茶,听几句训词,然后认旁系亲戚,接着开宗祠入族谱,中间得空吃顿饭。可想而知,这一套礼数走下来,新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男子还好,体力够,女子就惨了,更别说前一夜被折腾得够累了。
总之,季霏倌已经准备好了,咬着牙撑过这一日就是了,可是她没想到,还没跟婆母正式交锋,枕边人却先找她麻烦。
“你身边没有丫鬟伺候吗?”季霏倌不介意为夫君更衣,只是事先一点预备也没有,又不曾做过这种事,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伺候他更衣。
“有啊,可是不熟,不喜欢她们靠近我,如何能够让她们为我更衣?”成亲之前,他又换了丫鬟,而且一次换两个,没法子,谁教她们心思动得太过活络,两人竟然先内讧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