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蓠按住心口,他痛到全身不住的痉挛,他张大着嘴,却好像一点也不能呼吸,痛苦的表情是那么地显而易见,但是秋蓠硬是忍住不呻吟,他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被咬破的唇慢慢流出血来。
解枫情急忙将他抱回自己房间,他擦去秋蓠脸上的冷汗,心急如焚的怒吼着:“大夫呢?叫你们去叫大夫,究竟来了没?”
听到仆役的回答,解枫情才看向秋蓠,将他的头扳正,见他嘴唇被咬破,血不停的流,他心痛的大声怒道:“不准你咬自己的唇,给我张开嘴来。”
秋蓠不愿认输,更不肯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这样的他哪肯张嘴,解枫情气得用手去扳。
仆役们见他们连这么危急的时刻都还在斗气,急忙道:“少爷,你别跟她生气了……”
“住嘴,没你们的事。”
解枫情咆哮如雷,他恶狠狠的看着秋蓠,仍不放弃得要扳开。他的手劲很大,秋蓠的嘴都快被他剥成两半,最后终于被他扳开了嘴,秋蓠又痛又生气,竟狠狠的一口咬住解枫情的手指。
仆役们看到,纷纷大叫,任谁都知道那被咬住手指的痛是痛入心扉,很难忍受,仆役们怕解枫情怒火上升,到时秋蓠就掺了。
想不到解枫情竟任由他咬住,还将他抱在怀里,并用另外一手紧紧的将秋蓠抱住。血沿着他的手指流下他的手腕,解枫情不顾自己的痛楚,反而还急问秋蓠“还痛吗?秋蓠。”
当然还很痛,但是因为秋蓠也吃惊于他没有推开他,反而还对他这么嘘寒问暖,他一愣,嘴就松了。
解枫情却将他抱得更紧,关心的道:“如果你很痛,咬住我的手没关系,千万别咬自己的嘴唇,看你的嘴唇都咬伤了。”
秋蓠瞪视着他,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说这种话。被解枫情拥在胸前,他的耳边传来解枫情跳得很快的心跳声,比他自己跳得还快,显示出解枫情的确是在担心他,而不是假装的,他真的是完全愣着了。
门被打开,一名仆役紧张的带来大夫,禀告道:“少爷,大夫来了。”
解枫情马上扶着秋蓠躺下,着急地对大夫道:“她忽然喘不过气来,你快点看看她是怎么一回事?”
解家是杭州的名门大户,大夫当然是不敢得罪,赶紧趋前把脉。只见大夫忽然一愣,因为他发现那脉象忽快忽慢,不是正常人所应有的。他嘴里不禁喃道:“奇怪。”
“怎么了,大夫?她刚才痛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夫看解枫情这么着急,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非常重视这个躺在床上的人,怎敢说出那脉象是快死之人才有的,否则解枫情若以为是他医术不好,把他给赶了出去,恐怕会对自己的生意有影响。
他脑筋转了转,随即恭敬的笑道:“解少爷,我看她是身子太弱,我开几贴补药给她吃,若体质适合,那么很快就会好了;若是她的体质很差,那恐怕就很难救了,我们姑且试试看吧。”
大夫把救得活或救不活的关键全推到秋蓠的体质上,若是他一喝药就死了,那也不关他的事。
闻言,解枫情立即道:“给我用最好的药材,不管花多少银子都没关系。”
他看了一眼在房间里的仆役,“你们都给我出去,别一堆人在这里,让秋蓠不能休息。还有,大夫开了药后,你们马上去抓药煎药,懂了吗?”
仆役们都点了点头,便跟大夫一起出了房间。
秋蓠躺在床上,冷汗流了满脸,却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全身痉挛,看起来已经好很多了,似乎已不再疼痛。
解枫情再次帮他擦汗,低声温柔地道:“等一会儿药就拿来了,你还会痛吗?”
“别浪费银子了,我吃再多的药材也吃不好的,我这是救不好的。”
秋蓠眼神涣散的看着前方,似乎很没斗志,解枫情从未看过他这种颓丧的表情,他一颗心沉重的直往下掉,不由得紧抓住秋蓠的手;他不喜欢秋蓠这种要死不活的表情,他怒斥道:“胡说什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不管花多少银子,我都会治好你的身体。”
听到他最后二句话,秋蓠挣扎着坐起来,一脸恳求的道:“那你借我八百两,我会还你的,真的,借我八百两。”
八百两对解枫情而言只是小钱,但秋蓠忽然要这一笔钱,实在是太怪异了。他问道:“你要八百两做什么?”
“还你聘金,这样我就可以走了,我就可以去找神子为我算的那个人……”
解枫情脸色大变,他全身紧绷地道;“你向我借钱,是要还我聘金好走人是吗?”
“我真的会回来还你这一笔银子的,解枫情,我可以发誓,你要我发什么毒誓都可以,我必须去找神子为我指点的那个人;求求你,我没时间了,好吗?”
秋蓠自与他相识以来,从来不曾求过他,而且她这样苦苦哀求他,也证明她的确心心念念都是神子为她指点的那个人。解枫情无法说自己不嫉妒,他硬压住秋蓠的身子,心思混乱不已。“你又不认得那个人,又怎么知道你会喜欢那个人?你应该要喜欢你认识的人才对。”
“神子为我指点的人,不会有错的,而且我命中注定要跟他在一起,我若是不跟他在一起就会死;我现在已经发作了,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胡说,全都是胡说!因为你不喜欢我,才会说那些让我听不懂的话对不对?你不要用命中注定的话当借口。秋蓠,我有什么不好,都可以改的;留下来,留在我身边。你要银子,我可以给你银子;你要新的衣服,我可以给你新的衣服;你要珠宝首饰,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秋蓠,我会让你衣食不缺,我会疼你一辈子的。”
解枫情眼睛泛红,神情狂乱,而且他说的话完全不对劲,好像在对心爱的人求爱似的,令秋蓠大吃一惊,解枫情该不会爱上他了吧?
秋蓠颤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我跟你的,我留在你身边干什么,我不爱银子,也不爱衣服,更不爱什么珠宝首饰,而且我是个男……”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解枫情搂进怀里。解枫情心跳的非常剧烈,好像有成千上百的话想说,而且句句出自肺腑。
“你说我专制,说我只会吼你,我保证以后不会了。秋蓠,嫁给我,就算有成千上百个女人跪在我面前要我挑选,我也不要,我只要你一个人,我不晓得该怎么做你才会开心、才会喜欢我,但我可以慢慢学,秋蓠。我真的爱你,真的只爱你一个人。”
秋蓠目瞪口呆地问:“你不是讨厌我吗?”
“那是因为你讨厌我,对我说话口气从没好过,我受不住就生了气,其实我根本不讨厌你。秋蓠,我本来也不知道我这是什么感情,只知道我不能一天没有看见你,后来我才知道我是爱上你了。今天找你去挑布做衣服,不是要给我表妹,是要给你的,只要你高兴、开心,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秋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解枫情越说越急,他脸上的不知所措,取代了他向来的少爷派头。
秋蓠完全没料到他会对自己示爱告白,他是个男的啊,而且他的话中好像有某一点怪怪的。“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
他还没说完,解枫情就打断他的话,忏悔道:“我承认我以前不好,但秋蓠,我绝对没有搞错,我喜欢你,喜欢到我的心都揪痛了。你以前不喜欢我没关系,你现在可以试着跟我相处看看,我会让你看到我的优点的。”
秋蓠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解枫情猛力的握住他的手,秋蓠抬起头来看他,解枫情激动的吻住他的唇。秋蓠第一次被人吃,他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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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枫情则发出热情的低叫声,难舍难分的再次与之嘴唇相触,品尝着秋蓠唇上的芳香,不停的说着爱语:“我爱你,秋蓠我一辈子都不会放你走的,求你留在我身边。”
秋蓠用力的推开他,他的心也跳得很快,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好怪、好不对劲,就连他自己此时的心跳也古怪到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明明应该是讨厌这个人的,为什么被他强吻时会有感觉?他跟他都是男的啊!
“不对,怎么会这样?你听我说,解枫情,我不能留在这里,我必须去找神子为我指点的那个人,我不能喜欢你,也不能爱你。你搞错了,你怎么会爱我?你搞错了……”
解枫情被他猛力推到床下去。示爱被拒,他大受打击的站了起来,似乎不敢相信秋蓠会拒绝他,他慢慢的抬起眼睛看着秋蓠。
秋蓠看到他眼神,不禁浑身一震。
下一刻,解枫情说出来的话像寒冰般射向秋蓠。“我不会让你走的,秋蓠!”
“解枫情……”
“总之,我绝对不会让你走的。”
说完,解枫情立刻走出房门,从那一天起,秋蓠就被禁锢在解枫情的方间里,不能外出一步。
看秋蓠摇摇头,解枫情再次恳求道;“吃一口,好不好?”
“让我走,解枫情。”
秋蓠已经被关了两天,此时解枫情正要喂他吃饭,秋蓠却不肯吃。秋蓠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打从他知道解枫情把他关起来后,他就开始不吃饭,而解枫情看他不吃,自己也吃不下,两个人在这两天里同样的憔悴了许多。
“让我走,解枫情。若找不到那个神子替我指点的人,我就会死的,你若是真的对我有一点感情,就让我走好不好?”
解枫情苦恼的低叫:“秋蓠你说的话太离奇了,你一定是故意说这种话,想籍此离开的对不对?为什么没有那个人就会死,你在骗我,我不会相信的,你是故意要离开我的。”
“是真的,我为什么要骗你?解枫情,你有钱有权有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我呢?你是不是搞错了……”
解枫情把碗砸在地上,这两天的忍气吞声让他再也无法忍耐,“为什么我喜欢你就是我搞错了?秋蓠,我爱你,我爱你,你要我说几百遍都没关系。你要去爱一个从没见过的人,不是很古怪吗?你说苗疆的神子为你指点了那个人,那么他有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他有说他住在那里吗?否则你怎么能确定苗疆的神子不是算错了?”
秋蓠眼睛大睁,苗疆神子在他们心中是近乎神的存在,他绝不能放过污辱神子的人。“你太过分了,你怎么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能对神子稍有不敬。你要听,我就说给你听;神子说那个人住在中原,他说只要我从苗疆往北走,就会遇到一个湖,那湖叫小西湖,而那个人就住在湖附近;还有,他身上会有三个胎记,一个是在左胸口,一个是在左耳后,另一个则是在左臂上,他是个遇水则发的人,所以他家离水不会很远,你听到了吗?”
他说得这么清楚明白,解枫情当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可他却眼睛转也不转的看着秋蓠。
秋蓠见他目光古怪,怒叫道:“怎么?还要我再说一次吗?”
“我家住在小西湖边,我十多岁开始做布匹的生意,利用水道往上运送货物,因此财源广进,有人说我是遇水则发的人。”
秋蓠一怔,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解枫情撩起衣衫,再说下去:“我生来就有三个胎记,一个在我左臂,一个在我左胸,一个在我左耳,小时候家人带我去算命,说我这三个胎记是三元开泰,未来是大富大贵之相。”
解枫情将上衣脱下,真的有胎记。秋蓠不敢置信的看着解枫情身上的胎记,更看见了解枫情脸上那惊喜的表情,想不到竟有这么巧的事。
“你说的人好像是我,秋蓠,我家世居小西湖边,我又有胎记,完全符合你所说的。”
解枫情笑了起来,他喜不自胜地道:“你要找的人是我对不对,你该爱的人也是我对不对?秋蓠。”
秋蓠摸着他身上胎记,很难相信的抬起头看着解枫情。
解枫情急问道:“苗疆神子还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那个人必定会爱上我,我也必定会爱上他,然后他就会帮我度过我的死关。”
解枫情紧搂住他,刚才的忧愁全化成了喜悦。“秋蓠,我爱你啊,我是这么的爱你,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秋蓠的心中一片混乱,他一直以为神子说的那个人是个女的,想不到竟是同样身为男性的解枫情。他知道神子不可能算错,他看过神子多次的神迹,根本就不可能怀疑神子所说的话。难道解枫情真的就是他要找的人吗?但是要他跟身为男性的解枫情身心交合,他觉得好怪异。
解枫情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刚才一听到秋蓠的话,都快乐疯了。他嫉妒的人原来就是自己,而以秋蓠话里的肯定度来看,那么他要与秋蓠成亲,他一定会同意的。
“秋蓠,等你身子好些,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等一下,让我想一下,解枫情,我……我……的心好乱啊。”
解枫情知道自己太急了,因为他实在害怕秋蓠会离开他,但是现在他根本就不需要再害怕了,因为他就是秋蓠命定的人,秋蓠绝对会留在他家的。他马上低柔的道:“没关系,你躺着休息,我叫人再煮一碗粥来给你吃,你好好休息,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扶着秋蓠躺下,解枫情一脸喜悦的走出房门口,立刻要人收拾刚才被他摔坏的碗,马上再煮粥来给秋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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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烫,慢慢吃。”
解枫情一口一口的喂秋蓠吃粥,秋蓠从没被人喂过,颇不适应,可他要推拒,解枫情马上就板起脸来。
“别动,大夫说你身子弱,你只要乖乖的让我喂你吃粥就好了。”
一边的仆役急忙转过头去,谁也没见过少爷对哪个人这么温柔的,让看的人脸都红了。
秋蓠脸一红,连忙推开解枫情的手,“别人在看了,不要……”
“有什么关系,我将来一定会娶你的,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马上成亲。”
秋蓠一怔,他不知道在中原两个男人可以成亲,料想这里的风俗跟他们苗疆不同,他低下头来,心里乱糟糟的。这几日,解枫情的确是对他好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别说是怕他身子虚弱的抱进抱出,就连夜里也好几次来到他房里看他盖好被子了没。
他实在是不能怀疑解枫情说爱他的事,而解枫情昨日还兴匆匆的带了衣服来给他,是用那日他所挑的布料做的三件非常好看的女装,他愣了一下,不晓得解枫情为什么带这样的衣服给他。
“你怎么不穿自己挑的布料做成的衣服?我觉得那几件很好看啊!你果然有眼光,连布庄的掌柜都不停的夸赞你选的好。”
秋蓠始终觉得怪怪的,解枫情竟要他穿女装,他是个男人啊!但是解枫情兴致颇高的表情让他实在无法说不;而苗疆的衣服样式与中原本来就不一样,他也搞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女装,也许那是他们这里少男的服装也不一定。虽说是要为他表妹挑选的,但说不定那做的是男装的样式。
思考了一会儿,他应了声:“好,我明日就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