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笃静手中的淬霜剑剑气冲天,手背的入符图纹竟流光闪闪!
黑衣客是精怪?!是妖邪?!
不对不似啊
淬霜剑舞出灿耀团花,替巡捕房新进且武艺较弱的两个姑娘挡掉大部分袭击,随即长剑对长剑,交锋一瞬,厉声震响,她近距离与一名黑衣客四目相交,那人瞳仁异样墨黑,几占据整个目眶!
夺舍!
忽在此际,武林盟里不少人发出惊呼——
“帆弟!帆弟!我是法规哥啊,不识得吗?柳州齐家“五魁星”,我是你法规哥,你是我五弟啊!你怎不识我?!”
“荆、荆六爷?!玉笛公子快住手!这位是“卧云山庄”荆家老爷子的么儿,不能杀不能杀——”
“啊!住手!小师妹!那是我“岳阳云家”的小师妹!师妹,我是大师哥啊,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你、你喝!”被唤作小师妹的黑衣客毫不留情,一脱险,攻击更凌厉,“岳阳云家”的大师哥闪得惊险万分,险遭刺喉。
不仅云家大师哥欲打不敢打,秋笃静迅速环观交战场上,尽是这般情状。
战斗意愿一败,更多人受伤,武林盟好几人已倒地不起,李修容更处处遭受掣肘,即便有独家点穴手法亦无法制住这群黑衣客。
她再看马六、吴丰那边,两人身上已见伤,虽不严重,但亦是强弩之末,撑不得多久,宋清恬与罗芸就更别提,皆挡得辛苦。
秋笃静不晓得那股气是如何生成。
她从未这样——丹田翻腾的血气亟欲窜出,周身血脉既热且胀,彷佛包含强大的能,那样的大能一遇上挑衅,立时要展现力量,所有的异能必须屈服,不乖乖就范的话,那只好——吞灭!
遭大能吞灭!
这次不只她手背的图纹暴出灿光,她的眼耳鼻口全都激光暴射!
丹田气海滚烫,她隐约猜到,应是天狐的千年内丹“作怪”。
她是他的“炉鼎”,原来“炉鼎”还能这样用,把周遭欠管教的魑魅魍魉、精怪妖邪全吸纳化炼,化是净化,炼是熬炼,替她那位“炉鼎主人”进补。
唉
想通自个儿正在做的这事是怎么回事后,她五感与神识大纵,再不踌躇,再无迷惑,任千年天狐内丹借她肉身与气血发威——
夺妖为食!
元灵在徐火中打炼,不过几日光景,虚元所形成的劲壁已见雏型。
千年修行,白凛从未有过这样的神速进展。
破碎的部分在极短时日内重整,毫无滞碍。
即便相隔长长距离,他能感应她,她能为他所用,彷佛肉身分开,神识在虚空仍紧紧相连,他是她,她亦是他,既化作一,无分彼此。
徐火骤变,忽而扬起灿艳烈火。
他入定的神识猛然一震,天灵灌进异常丰沛的大能。
措手不及,他竟收得有些急乱,费了些劲儿才纳入所有。
纳入并非囫囵吞枣,而是暂存下来再徐徐炼成体内真气。
发生何事?
她从何得来那么多、那么大量的血气供养他?!
幽暗树心中,浸润在神炼修补中的雪色天狐倏地张眼,狐狸美目刷过凛辉。
真出事了!
那些异能绝对超过凡人肉身所能负荷!
出定,他忘记幻化成人,忘记自己虚空挪移之术,精硕白狐扬着九尾在林间疾驰,宛若一道灿白箭光,笔直往峰下飞冲。
秋笃静试图掀睫,但眼皮不知因何沉了些,眸珠在薄薄眼皮底下滚动,她听到竹姨在唤她。静儿静儿竹姨的声音总这般低柔好听,就算跟姨爹吵架,吵起来也是悦耳的,不像姨爹的雷公嗓,有时粗嗄嗓音还好委屈似,听得令人毛骨悚然啊毛骨悚然。
她模糊勾唇,眼睫颤动,终于张开眸子,还慢吞吞眨了眨。
熟悉的竹榻软垫,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几张面容。
她像躺棺材似直挺挺躺在竹苑寝房内,上方悬着五张脸,竹姨、湘儿和太婆们,另外尚有几个没挤靠过来的太婆围在榻边。
“静儿啊”秋宛竹见她醒来,重重松了口气般地双肩一垮。
秋笃静眸珠溜来溜去,被盯得很迷惘,因为太婆们简直是目露凶光了!
秋宛竹叹气。“我听你巡捕房那几名新手说,你们协助武林盟追查一宗大案,今日才会遭到突袭你驱使了手背上的入符图纹,不记得了吗?”
秋笃静“啊”的一声从榻上弹坐起来。
“马六他们我巡捕房那几个小家伙无事吧?还有武林盟那边伤亡如何?还有、还有“混世魔”钱淞,他若被刺死可就赔大,如今取供定能轻易许多,要叫他弃暗投明啊!是了,还有那些黑衣客,他们”陡然一顿,她表情怔愣,记起体内灵能是如何爆发,如何一举拔出占据黑衣客心魂的精魅。
有十来只吧。她想。
难怪会被带回竹苑,这儿离与邻县相接的那片林子并不很远,她的入符图纹异能大动,肯定惊动整座巫族村。
“你问的那些人大多无事,即便有伤也已治疗,倒是你啊!”话没能道尽,秋宛竹被太婆们挤出去,连湘儿也被拉开。
第8章(2)
秋笃静正仔细听着,突然掺过刺磷粉的朱砂往她眉间画来,太婆们先是一人一边扣住她双手,再添上两个老人家分别按紧她左右两腿。
持刺磷朱砂朝她猛撒猛画的是三太婆,她天灵穴更被三太婆以指印压住,老人家腾出枯瘦的一手继续在她面上、身上入符画咒,口中疾念——
“云舞翔翔,招摇灵旗,七星入主,烈腾八荒!妖孽,现身!”
太婆们的奇袭不过须臾,秋笃静一张麦色秀颜已被画满巫符。
她根本傻住,傻得无比彻底,嘴还张得开开不晓得合上,而太婆也没跟她客气,枯指一探就去拉她的舌,两下轻易在舌上画下一个符。
秋宛竹和萧湘在太婆筑起的人墙外围急得不得了,萧湘人小言微插不上话,只能努力跳窜想看清楚里头,秋宛竹则急嚷着求太婆们歇手。但老人家固执得很,秋笃静分明是被妖孽缠身了,巫族长久以来未遇这般大妖,一道道巫术和阵法都备妥,不收此妖誓不歇!
“太婆,我不是唔我没有唔唔那个唔唔哇——这个会痛啊!”秋笃静好不容易回神,费劲儿忙要辩解,柳条与桂枝扎成的把子开始扫她的脸,并抽在她身上、腿上。不是挺疼,但还是会疼啊!
“老三住手。刺磷粉、朱砂没有用,静儿不是被夺舍。”
苍老威严的嗓声一传进寝房,秋笃静“唉——”地吁出口气。
刺磷朱砂尝起来颇苦啊,舌尖还麻了,她伸出舌头想吐口水又不敢,只得对那手拄乌木杖、边让婆子搀扶着踏进房的黑衣老太惨惨唤了声。“大太婆”
“大姊,可是静儿她明明太不对劲儿啊!”分明有鬼。所以柳条打鬼、桂枝缠鬼,全都派上场。
“静儿,过来。”大太婆没理会自家老三,仅专注看着秋笃静。
“是。”太婆们终于松手,她七手八脚下长榻,连靴子都不及穿。
“跪下。”
“是。”
房中陡静,静得令人心慌。
秋笃静听话下跪,直挺挺跪在大太婆跟前。
她的下颚被太婆轻轻勾起,看着那双深黝黝的老眼,瞳仁正定,忽而间有种被看透的惶惑袭上心头。
太婆缓缓以指点触她眉心,又静一会儿,布满皱纹的褐脸似见淡笑——
“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还有小七,咱们巫族“落月七星阵”也该晾出来晒晒!”
“大姊?”几位太婆全瞠了眸,秋宛竹亦是。
“大太婆?”秋笃静心音加促,很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