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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郎 page 26 作者:余宛宛
    “那些被放入你娘身体里的魂,不会不甘心吗?”她哽咽地问道。

    “‘魂’无念,自然也不会有怨恨。会挟带恨怨的,是‘灵’。那些被当成祭品的祭族人之灵不甘成为祭品,不愿依照天道轮回离开人世,于是便在祭殿飘荡。”他说。

    “然后呢?”她望着他紧抿的双唇,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巫师便会前去除灵,用术法让它们四分五裂,永世不得超生。”

    喜鹊傻眼,握着他衣襟的手缓缓地松开,滑落在身侧。

    “为什么会这样?”她无力地问道,泪水又不知不觉地滑出眼眶。“他们都不是坏人啊!为什么要遭到这种报应?”

    她无声的落泪,让他整颗心都紧了起来。只气自己不能让她笑着过好日子,而要让她陷入这般境地以及未来可能都要以泪洗面的日子。

    “不许哭了。”他哑声说道。

    “死了那么多人啊。”她吸吸鼻子瞪他一眼。

    “我不在乎死了多少人。”独孤兰君看着她,没费事掩饰他对人命的淡漠。“我的手里死过太多人命,我对死亡没法子像你那么感伤。我只在乎我在乎的——我娘的灵至今仍被困住,不得超生,所以我会为了这事而努力的。”

    “如果救出你娘的灵,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人枉死了?”她眼睛一亮,突然懂了。

    “应该是。”他望着她眼里的期待,美眸闪过一抹哀恸,但他很快地垂眸掩去。

    “那就太好了,那祭族人就不用再牺牲了。”她一想到这里,心情便大好了起来。“还有,祭族人为什么不能离开巫咸国?”

    “我猜想他们都被下了毒,每月祭师赐下的平安饼则是解药。”

    “所以,你才会想找上官大夫过来!你找他不只是为了你娘的身子,对不对?”她抓住他的衣袖,兴奋地扯到两个人身子都晃动了起来。

    他稳住她的身子,不让两人从树上落下后,这才应了她一句。“是。”

    “师父真是个大好人啊。”她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独孤兰君望着她的眼神,没有告诉她,他其实不是那么好心的人。他让上官大夫过来,其实并非是为了祭族人。

    可她如今一心只想着要救祭族人,那他——也就顺水推舟吧。

    就当是为她做了件好事吧!

    “我会写一封信给上官大夫,你明天见到他之后,就把信给他,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你见到上官大夫后,一切就听他吩咐,知道吗?”他嗄声说道,双手紧握成拳又慢慢地松开。

    “知道。那明天那个要被献祭的人呢?你能救她吗?”她眼巴巴地问道。

    “能。”他坚定地说道。

    “师父,你做了这么多好事,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的。”她心花开,笑到眯起起眼,捧着他脸庞,乐不可支地说。

    “算了吧。就算我做了再多的好事,就算我明日为祭族人牺牲了自己性命,也不足以抵去那些曾被我害死的人命。”他淡淡地说道。

    喜鹊抿着唇,看了他半天,最后她垂着头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

    独孤兰君低头看着她蜷成一团的小小身子,一发现那小小肩头又开始高低起伏,他叹了口气,将她的头压回胸前。

    “师父,你不要再乱说话了,好不好?我不希望他们死,可是我更不希望你死啊……”她哽咽地说道。

    “我不会死的。”他贴着她的发,苦笑地说。

    “那你干么说那种让人担心的话。”喜鹊揽着他的颈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听着她的哭声,感觉她的泪水湿了他胸前一大片,而只是拥着她、看着前方,什么也没说。

    如果可以这样一直抱着她,那该有多好。

    等到她哭到口干舌燥、再也无泪可流时,她皱着小脸抬头看他。

    他凝视望着她,伸手将她贴在颊上的发丝拂回耳后,低声说道:“我真喜欢你为我哭成这种傻样。”

    喜鹊睁大眼,用力吸了口气,喜色自她的唇角渐渐染上了整张脸孔。

    “师父,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好听话耶。”喜鹊笑得眉飞色舞,只觉得自己飘飘然地就要飞上天了,可她很快地又垮下了脸。“那我要不要再继续哭啊?”

    “如果你还哭得出来的话。”他笑了起来,低头轻吻了下她红通通的鼻尖。如果说他还有什么留恋的话,就是这小丫头抱起来暖烘烘的感觉吧。

    “师父,你明天去取你娘的灵时,如果取不回来,或者是救不回来,你都要平安地回来,好吗?”她小声地说,心头不知何故就是有些不安。

    “当然。”

    听见独孤兰君如此说道,喜鹊这才放了心,靠在他的肩头,再次嘀嘀咕咕地说起话来,直到远方亮红似血的夕阳缓缓沉没为止……

    第9章(1)

    七日清早,喜鹊一早便拎起独孤兰君替她准备的装满了馒头的包袱,准备前往巫山。

    独孤兰君说他爹前几日便派了一名叫古萨的侍卫,将上官大夫迎进巫山。而他也已禀告过他爹,上官大夫因为与她交情甚笃,才愿意来到此地替他娘看病。因此,他才会特别让她在祭族人的陪伴下前往巫山迎接上官大夫。

    临行前,喜鹊大拍胸脯保证,说她一定会请上官大夫找出祭族人身上所中之毒。

    独孤兰君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看得她一颗心都拧了起来,眼泪也差点掉下来,连忙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了个吻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跑离了宅第。

    虽说只是分别不久,但这可是她和师父认识以来,分开最久的一次啊。况且,师父今晚就要去偷“锁灵盒”了,要她如何放心得下呢?

    可她毕竟是喜鹊,向来不愿烦恼太久。于是,她马上决定为了与师父再碰面之时,能够得到他的称赞,努力地打起精神办事。

    只是,因为替她驾车的祭族人古氏夫妻很沉默,一路都无言。喜鹊只得闭上嘴,乖乖趴在窗口看着风景。

    一行三人登上了巫山走了三、四个时辰,将近傍晚时,便在巫山见着了疾行如风的上官大夫和侍卫古萨。

    “你来了!”上官瑾一看到喜鹊,双眼立刻发亮,再看她只带了一对夫妻,他便立刻踮起脚尖频频引颈而望。“你师父呢?”

    “上官大夫,借一步说话。”喜鹊因为身负重任,便连说起话来都刻意地郑重其事。

    上官瑾点头,与她一同退到了一处角落,也压低嗓音问:“他呢?”

    “我师父有事。”喜鹊奇怪地瞥他一眼,不知道上官大夫为何总是对她师父这么感兴趣。

    “见不着他,我来这趟干么?亏我一接到他的信之后,每天赶路赶到腿都快断了。”上官瑾转身,银发一扬,就朝来时路走去。

    “等等。”喜鹊立马冲到他面前,张大双臂挡住人。“你若把我师父交代的事情办妥了,你会看到对你满面笑容的他。”

    喜鹊才说完,自己都觉得这番鬼扯说得太厉害,忍不住双手叉腰,开心地笑了。

    上官瑾也笑了,不过却是在开心独孤兰君将来会为他绽放的笑容。

    “他要我办妥什么事?”上官瑾凑到她身边问道。

    喜鹊立刻把怀里的信交到他手里。“这是我师父要交给你的信。”

    “不早说。”上官瑾一把抢过信笺,面带笑意地躲到一旁看了起来。

    他看完之后,又对喜鹊问了几句话后,两人同时看向另外三名祭族人——

    那三人像是旧识,也正说着话。

    “……还是你聪明,当了祭师身边的侍护。”古乐见着了唯一的侄子古萨,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你爹娘成天担心十日祭的抽签……若是我们儿子当年也懂得学武艺,就不需要加入十日祭抽签,也不会年纪轻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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