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工作结束后,我请你吃顿饭。”彩排时,合作的男模特儿再度提出邀约。
“没空。”海棠冷漠以对。
“亲爱的,别这么冷淡。不然我们一起去跳舞、喝几杯?”
海棠睨了他一眼,“没空。”
“艾力克斯,你不要太靠近Mer,保持些距离。正式上场时你再给我忘记,我一定会亲自把你给踹下场!”秀场导演第N次朝台上吼着。
艾力克斯死缠着海棠不放,即使海棠对他的态度极为不屑,甚至视而不见,但他就像只打不死的蟑螂,不肯放弃能与海棠有更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
他第一眼见到海棠,就被她的美丽给摄去心魂,一张末失脂粉的素颜竟是如此绝美,让他联想到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天使图像时的感动。
这些天他用尽所有方法接近她,但都只得到她冷漠的对待。
她散发出淡漠优雅的东方神秘气质,令他深深着迷,也令他好想一亲芳泽。
只是他不断献殷勤,海棠仍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而且不知为什么,他老觉得工作人员与其它模特儿都在背后窃笑,询问他们,却又得不到任何答案。
终于,在结束最后一次彩排后,秀导宣布稍作休息。
接着,就要开始为晚上的服装秀做准备了。
后台忙碌混乱的情况是外人看不见的,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伸展台上完美的演出。
媒体呈现的往往只是台上光鲜亮丽的一面,因而忽略了台下人员的付出。
伸展台上以优雅自信姿态走位的模特儿,到了后台立刻有一票工作人员涌上前,动手帮忙扒光其身上的衣物首饰,再快速地换上另一套。
害羞腼腆都是不被允许的,每个人都已练就出在这种场合对裸体毫无反应,且混乱之际,又有谁会在意这些。
模特儿本人连方才扒掉他衣服的那些人长什么样,恐怕都没注意到,心里想的都是待会上台的走位、动作。
上了伸展台,又是一副自信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刚刚后台的混乱。
“没人告诉他,你其实是个男人吗?”一名年约二十来岁的东方女子,疑惑地问道……
海棠耸耸肩,“他们设了赌局,赌他何时才会发现这件事,事关赌金多寡,自然不会有人告诉他这件事。”海棠对于工作人员与模特儿发起的游戏,既不干涉也不参与。
“怎么每一季都会有几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笨蛋入行。”这个赌局,八成已经成为每季伸展台下的例行活动了。
海棠没接话,反倒问她:“你那个标新立异的经纪公司终于撑不下去了吗?不然怎么有空来看我。”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要一见面就诅咒我的公司倒闭。目前公司营运状况良好,短期之内不会有结束营运的可能。”朵俪没好气回道。
“哦,那么是专程来看我?”他扬眉。
“来工作,顺便来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她指了指不远处正在观摩的两个年轻男子。“我带他们出来见见世面,训练胆量兼累积后台经验。”
“新人?”海棠观察了一会,给了评语,“外型、体态各方面都不错,不亏是“驯兽师”培育出来的人。”
闻言,朵俪露出掩不住的骄傲。
“我训练的人哪一个敢砸掉我的招牌。这两个算是今年度重点培训的模特儿,我对他们可是寄予厚望。”
如果他们胆敢在伸展台上出任何不该发生的差错,她会把他们绑起来毒打一顿。
朵俪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一家颇具知名度模特儿经纪公司的负责人。
这些年经由她发掘培训出道的模特儿,都有一定程度的好评。
关于她“驯兽师”称号的由来,是因为不论多么狂傲不羁、素行不良、特立独行的人,她都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教他们改头换面,让他们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乖得就像马戏团里受过严格训练的狮子老虎。
想进她公司的人不少,但是她只收男人拒收女人,她看不上眼的人她也不收。
所以目前公司的规模并没有外人所想的大,员工约十人,旗下签约的模特儿也不过二十来人而已。
他和朵俪之间有着三代的交情,他们打从出娘胎就认识了。但近年来各自忙于自己的事业,见面几乎都是在工作场合上,而联络不是靠电话就是用mail。
对于她的来访,海棠并不感到意外或惊喜,虽然他们大概有半年的时间没见面了。
但,有个人的现况,他倒是挺关心的。
“怎么不见你那位可爱的助理?”他问。
朵俪露出一副“我就晓得你会问”的表情,回答道:“你别四处张望了,她没来。有你参加的服装秀,她宁可留在台湾让人当作佣人使唤,也不肯陪我出差到处吃喝玩乐。”
海棠扬起嘴角,笑了。
“她还是这么怕我啊。”
他忽然想起她每一回见到他时,脸上总会出现惶恐害怕的表情。
那明明想转身夺门逃命去,却又不得不面对他,只能努力压抑着恐惧的可怜模样,让人忍不住就想逗弄她。
“你要她怎能不怕你?第一次见面就把人给强行带上床,要不是我及时出现阻止,阿雅的清白早就毁在你手上了。”每想起一次,她就忍不住抱怨一回。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不知道该如何向阿雅的爸妈交代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让她冷汗直流。
然而,海棠对这件事的看法却与她截然不同。
“你就是喜欢破坏我的好事,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将人给我带走,现在我也不需要这么辛苦了。”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叹息。
哇!男人就是男人,只知道一时贪欢享乐,全然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朵俪脸上出现了非常不屑的表情。
“别看阿雅给人的印象都是大刺刺的,外表又常让人误会是男人婆,实际上她只是一个观念保守的传统女孩,和你平常混在一块的洋妞不同。”她再次警告他。
这件事把阿雅给吓坏了,也留下了后遗症;从此对于过分主动的男人,印象都不太好。
“没办法,我见到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占有她。”
“酒后乱性!”朵俪啐道。
海棠不否认这一点。
“最可怕的是,当我酒醒后,这个冲动还是存在着,像是着了魔似的。”直到现在,他还是对她有着浓厚的兴趣。
“我实在不太相信,你会对阿雅一见钟情。”机率可以说是零。
他的感情生活只能用扑朔迷离来形容,就如同他的性向至今仍教外界摸不透。
究竟是同性恋?是双性恋?还是异性恋?
每一种说法都有人相信,也都有人不信。
然而,事实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只会对女人产生性冲动。
他不是柳下惠,但也不是来者不拒,全都能带上床享乐。
看上眼的,就在一块玩;腻了就说声再见,各自寻找下一个伴。
直到两年前遇见了莫谦雅,他首次有了想占有一个女人的念头。
对方的反应让他备感新鲜——她将视他为妖魔鬼怪般避之唯恐不及,也让他了解到这世界上还是有女人不用他的,他并没有想像中吃得开。
“阿雅说过,你实在是美到太伤她的自尊心,让她的脸不知道该往哪儿摆。”朵俪转述莫谦雅对他唯一的想法。
他们之间的阻碍重重,身为两人好友的她,可以说是完全不看好这一对。
“她的脸自然是摆在她自己的头上,难不成会长在我身上吗?”
海棠没好气地回道,“你别再灌输她错误的讯息,增加我的麻烦。”
外表容貌全拜父母所赐,他的父母正好属俊男美女型,两人所生下的子女,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他又将他们两人的美丽基因发挥到最极致。
“我什么也没做啊。”朵俪眨眨无辜的大眼。
“你心知肚明。”他这算是警告了。
朵俪吐吐舌,心想以后得小心一点了。
他睨了她一眼。光是那些小动作,他就晓得她又再打什么鬼主意了。
海棠懒得说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阿烈得上星期打了通电话给我,说他近期会前往台湾一趟。”
阿烈得是朵俪同父异母的哥哥,两兄妹从外型到性格完全找不到相似处。
没有惊喜或意外,朵俪只觉得头痛。
“喔,我最近很忙很忙,没空招待他,到时我会交代阿雅带他四处走走。”她说。
“日期都没还敲定,你就已经确定自己那时会忙?”
“只要是他要来,无论何时我都没空。”她说得很明白了。
对于她刻意回避的举动,海棠了然于心。
“你们兄妹俩有多少年没见面了?自从你离家出走到台湾开经纪公司,算算也有七年了吧。”
其实他们兄妹俩的感情一直很好,只是因为一些观念想法无法与对方沟通。
阿烈得固执,朵俪也不输他,在这一点上他们倒是挺一致的,于是朵俪索性离家,好让自己的耳根清静。
“去年见过一面,差点就被逮了回去,还好我逃得快。”她该感谢那群死缠着阿烈得不放的女人,让她得以脱身。
“你们还要继续这样玩多久啊?”他们不累,身为中间人的他已经厌倦了。
她也不想啊,都怪阿烈得到现在仍不肯放弃将继承权归还给她的念头。
即使他与外公没血缘关系又如何?外公都说能力比血缘关系更加重要了,他却总认为是他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导致她最后选择离家出走。
明明就长得一副阿度仔的模样,骨子里却比她更有中国优良传统美德。
“等他哪天自卑心不要这么强,懂得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再轻易说不要的那一天吧。”
别开玩笑了,光是一家经纪公司就够她忙的了,哪还有时间去打理一个集团!她向来不爱自找麻烦。
原来过与不及都会出问题啊……海棠似乎有了某种领悟。
但看在朵俪眼里,却觉得他像是在算计什么似的,不晓得谁又要倒楣了,她还是别惹他好了。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