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吧。」江晓月笑说,反正诊脉的老大夫是这么说的,而那个日夜努力的男人此时在外公干,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那姊姊还要小心了,怎么刚才还跑去放纸鸢呢?」程玉生一脸担心害怕地说。
江晓月忍不住掩口笑出声,春柳也在一旁跟着笑。
「这么浅的月分,除了爱吃些酸的,我根本没有什么感觉,普通的跑跳对我来说一点儿负担都没有。」
她也不是那瓷做的,一碰就碎,哪里那么矜贵。
再者,她的身体向来健康,只消注意了大方向,平常的起卧举止根本不用太小在意,需知过犹不及,太过小心反而不一定是好事。
说起来,她两位嫂嫂都还没动静,她反而后来居上先有了,只能说,世事果然难料啊。
程玉生有些迷惑地挠挠头,可他怎么记得国公府里的一些女人,一旦有了身孕简直是草木皆兵啊,哪有像江姊姊这样漫不经心的。
对,就是漫不经心,就好像怀孕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没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有点儿颠覆程玉生的想像。
傍晚的时候,出门公干近十天的温子智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一身的风尘,温县令没好意思先往娇妻身边黏,先去浴室洗沐一番,穿戴一新后这才去见妻子。
江晓月此时也换了家常衣裳,懒洋洋地歪在榻上翻话本。
不知道是不是小别胜新婚的原因,温子智突然发现妻子似乎更勾人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韵味。
他走到榻前,挨着她坐下,扫了眼她手中的书册,往她跟前凑了凑,「看的是什么?」
「话本。」
「好看吗?」
「还行。」
温子智对此表示怀疑,直接伸手从她手上拿过书册,一看之下,眼中立时染上意味深长地笑,挨着她躺下,伸手搭在她腰上,轻笑道:「这颠鸾倒凤的场景写得无趣,有什么值得看的,阿月要是想,我现在就能满足你。」
江晓月抢过书册,然后卷成筒状直接往他头上敲去,他也没躲,任着她敲了几下。
「正好,现在正式告知你一下。」
「啊?」温子智被她突然一本正经加严肃的表情惊了下,总觉得下一刻她就会说出什么让他受不了的消息。
江晓月终于舍得坐直了身子。
温子智也随着她坐起来,但顺手便将她搂进了自己怀中。
江晓月,「……」
行吧,也挺习惯了。
想了想,怀孕的事情好像也不必太过斟字酌句,直接陈述就可以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于是,她语气平淡地开口说:「我找大夫来看过,一个多月了。」
江晓月抬头看看,发现他没反应。
温子智一时半刻真的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到他终于完全消化了妻子话中的含义后,整个人就——懵住了。
有了!
还是没反应?江晓月终于忍不住把手伸到他面前摆了摆,有些困惑地歪头看他,这模样是什么意思?
她并没有深究的意思,见男人没反应,好像化成了一块石头,她也不强求了,就继续去看自己的书,反正告知过了。
「阿月……」他终于魂魄归位,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说:「你怀了我们的孩子了。」
「嗯。」江晓月十分淡定,成亲后,夫妻恩爱自然会怀孩子,这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啊。
「你真的怀了我们的孩子了。」
「是呀。」他这到底是在激动什么?
下一刻,温子智突然一把抱起了她,抱着她在地上转了好几圈,整个人欢喜得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们有孩子了……」他激动地喃喃。
「你先把我放下来,然后稳定一下你自已的情绪。」
听着妻子异常冷静的声音,温子智总算头脑稍微冷静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了榻上坐好,一个人搓着手在地上来回走,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眼下的心情。
程玉生掐着饭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姊夫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来来回回地走着,一脸的激动兴奋,而他江姊姊则老神在在地看话本子,就挺诡异的。
他偷偷摸摸地跑到江姊姊身边,小小声地问:「姊夫这是怎么了?」
江晓月有些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我只是告诉他我怀孕了,然后就这样了。」
突然,程玉生觉得自己被颠覆的认知它又回来了。
看,还是有正常人的。
不正常的人明明就只有江姊姊一个人!
饭菜都摆上桌了,县令大人的情绪依旧还没有稳定下来。
江晓月和程玉生坐在餐桌旁对视了一眼,然后姊弟两个很有默契地拿起了筷子。
一时半刻的恐怕他也平静不下来了,就让他自己慢慢平静吧,他们还是先吃饭要紧。
「我要当爹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吓得正夹菜的姊弟俩一哆嗦,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的温子智身上。
看着那一大一小两张写着「一言难尽」的脸,终于找回理智的温子智忍不住清了清喉咙咳了一声。
但是,为时已晚,他之前英明睿智的形象已经荡然无存。
「阿月,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他坐到妻子身边柔声轻问,整个人显得小心翼翼的,彷佛面对的是一尊易碎的琉璃。
江晓月不得不放下筷子,不无担心地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你还好吧?」
温子智还是有些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你怀了我们的孩子。」
「嗯。」她再次跟他确认,以及肯定。
「我要当爹了。」
「是呀。」
「我真的要当爹了。」
「哦。」
「我们没有带嬷嬷,我得去信跟娘他们说说,让他们派有经验的嬷嬷过来。」
「这倒不必。」
「必须的,我们都是第一次当父母,总有不周到的地方。」
江晓月没吭声了,忍不住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程玉生在一边咂了下嘴,总觉得姊夫这反应真的有些过度了啊,有点夸张!
江晓月想了想后道:「温子智。」
「啊,我在。」
江晓月叹了口气,认真严肃地盯着他的眼睛说:「你清醒一点,我只是怀了个孕,这不是什么惊天动地无法想像的事。我虽然没有经验,但没吃过猪肉,我也听说过猪跑,嬷嬷实不必大老远让家里派人过来,就在本地也是找到的。」
温子智想说话,但被妻子的目光制止住了,他只能暂时闭嘴,听她继续说。
「况且,我也不认为有需要用到嬷嬷的地方,只是产婆确实需要找。但这个我确认自己有身孕的时候已经写信回京告诉我娘了,她会安排的。」
温子智登时便有些失落和委屈,一点儿都不给他参与吗?
「你正常一点就可以了,怎么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到最后,江晓月实在忍不住流露出了自己对丈夫的嫌弃。
程玉生低头偷笑。
温子智很快振作起来,转而关怀她,「阿月,那你有没有孕吐什么的?」
「没有,只是现在比较爱吃酸的。」
「酸儿辣女,你这怀的怕是个小子。」温子智脸上的笑有些傻起来。
江晓月微微蹙眉,「怀孕这种事,不到最后生产是无法确定孩子性别的,你只喜欢儿子吗?」
温子智很机灵,立刻恳切地说:「不不不,我就是根据老话说的随便判定了下,并不是只喜欢儿子。只要是你怀的,生什么我都喜欢。」
江晓月也不揪着追问,「吃饭吧,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差点都被你吓到了。」
「我的错,我的错。」他连连认错,无比积极。
可是,虽然是平静了些,可是他拿着筷子,手还是有些激动的余韵微抖着,总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瞄过去一眼又一眼。
这顿饭吃得江晓月几乎消化不良。
丈夫的反应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有些失控了。
不过,她体谅他初为人父,用极大的耐心包容了他。
以往她只听说过女人怀孕后各种不良反应的,倒确实不知道丈夫的反应也会有她家狗男人这样过激反应的。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会见到啊。
*
第十二章 县令夫妻有喜事(2)
江晓月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几个嬷嬷风尘仆仆地从京城赶了过来,是忠勇伯夫人精挑细选的伺候嬷嬷和接生婆,绝对忠诚可靠。
跟随嬷嬷们过来的还有十几个护卫,个个威猛不凡。
于是,博望县衙的护卫队伍便又得已壮大了,被江晓月买下安置瑾国公府护卫的那处宅子已经快要住不下了。
也是挺无语的。
而程玉生在看到京城来人后,没发现有半点儿国公府的痕迹后,已经很是波澜不惊了。
他真的悟了!跟着江姊姊混真挺好的,他就不去想他那个有点儿糟心的家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淡化,温子智如今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已经不会再咋咋呼呼地频频惹来妻子对他的横眉冷目了,可喜可贺。
三个月的身孕,在江晓月身上是相当不明显,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身材依旧稳纤合度,玲珑有致。
她除了对吃的多少有些挑拣外,没有其他妊娠反应,胃口也算一如既往的好。
在府里的厨娘变着花样儿地投喂下,江晓月的体态让厨娘没有一点儿成就感,夫人肚子里的小主子大约是真的能吃啊,把夫人吃下去的东西完美消化掉了嘛。
「夫人呢?」
看到老爷一下衙回来第一句话就是找夫人,家里的下人们都已经习惯了。
「跟生少爷在书房呢。」
听管家恭恭敬敬地回禀,温子智回屋换了常服,这才去找妻子。
走近书房就听到小孩子清朗的背书声,看来这是正在检查小舅子的功课呢。
想了想,他便没有进去,而是负手站在院中静静等候。
过了没多久,书房的门打开,手拿团扇的江晓月在春柳的搅扶下从屋里走了出来。
在看到院中的男人时,她不由得露出一抹浅笑,「回来了。」
温子智上前两步,接替了春柳扶住她,「累不累?」
他是挺不想妻子走动的,如果不是老大夫和嬷嬷都说过孕妇要适当地活动对身体和腹中的胎儿才好,他大约会到哪儿都抱着妻子,不想让她累着。
「不累,我身子又不重。」
听她仍旧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语气,温子智就忍不住在心里替自己叹了口气,家里现在除了阿月这个孕妇,恐怕谁都比她自己紧张她的肚子。
可惜,他们所有的紧张都影响不了丝毫江晓月的心态,她一如既往的淡定。
回到夫妻俩的寝屋,他照旧将人抱到了榻上坐好,还特别熟练地帮她捏捏腿脚。
江晓月便如同一个老太君一样由着丈夫伺候,因为她反对也是无效,索性就不管了,随他去吧,只是捏捏腿脚也不怕真累着他。
帮妻子捏完了腿脚,净过手,温子智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到她腹部摸了摸,又附耳过去听了听,不无失落地说:「还是没动静。」
「这还早了些,你太心急了。」
「这是我心急吗?」温子智一脸的不认同,看着她平坦依旧的小腹说,「你平时也没少吃东西,怎么就一点儿都不显怀。」
这要搁外面让别人看到,谁信她身怀六甲啊。
江晓月推开了他,不咸不淡地道:「是我浪费食物了,还真是对不起。」
温子智,「……」
要说哪些地方能明确感觉妻子确实有孕在身的话,就是她如今这敏感的脾气了,害他说话都不得不小心,就怕惹得她不痛快。
孕妇的情绪果然是不稳定,有点儿难伺候。
当然了,这种不稳定、阴阳怪气,主要是他感受到的,温子智简直都要怀疑是妻子刻意针对自己了。
但没有证据,他也只能暗自吐两句槽。
如今孕妇最大,他还能怎么着?只能忍着了。
「月分还小嘛,是我自己太心急了。」温子智只能这样自嘲了。
「嗯。」孕妇暂时表示满意了。
温子智悄悄吁了口气,面对情绪化的孕妇他真的经验不足,全靠临场发挥。
晚饭依旧是三个人一起吃的。
面对程玉生这个一时半会甩不掉的便宜小舅子,温子智如今已经能做到和平相处了,虽然有时还是不免怀疑瑾国公到底脑子里都塞了些什么东西,自家金尊玉贵的嫡子就这么扔给别人就不管了。
啧,难以理解。
「你这月分越来越大,我们是不是应该帮玉生找个西席了?」
这句话成功让姊弟两个的目光一齐望向了他。
温子智莫名有点儿心虚,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有些自我怀疑地问:「我有说错什么吗?」
首先开口的是江晓月,她语气平和地说:「我有孕在身,只消不亲身教他骑射,其他都是没问题的。而且,这边的西席水准,我也不是很放心。」
程玉生跟着点头,「对,还是姊姊教我的好,至于骑射功夫有护卫们教就可以了。」
在两人目光注视下,温子智干巴巴地说:「那行吧。」
有惊无险地用过晚饭,照例陪着妻子下过一盘棋,又把她今日抄写的经文祭于天地后,夫妻两个就洗漱歇息了。
过了传说中危险的前三个月,现在温子智也终于能够放开一下手脚享受夫妻生活。
妻子怀孕后对他最大的一点儿不友好就体现在房事的不和谐上,他多少有些被限制发挥了,一点儿都不能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这是最大的美中不足。
果然,开枝散叶还是有点过早了。
不过,想想如果头一胎就一举得男的话,他们夫妻就等于是拿到了免死金牌,可以缓几年再要老二,光是想想,温子智便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他真不是重男轻女,他只是为了自己美好的夫妻生活,想早一点儿抱个儿子罢了。
将妻子的抹胸抽掉,她完美的胴体便又一次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因为她有孕在身,有些姿势如今便不能用,总要顾忌一下她腹中小家伙的存在。
两个人亲吻抚摸着过了前戏,在结合的瞬间满足地轻吟。
江晓月怀孕之后身子越发的敏感,也有些贪欢,在房事上主动了不少,让本就禁不起妻子诱惑的温子智时常丢盔弃甲,一败涂地,然后不知不觉就激情了许多,然后在冷静下来后,又忍不住担心妻子的身子,无比懊悔。
总之,他现在的日常就是在甜蜜与懊悔之间切换,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这种煎熬。
「阿月,别闹,你有身子呢……」
心满意足的温子智已经偃旗息鼓准备睡觉了,结果妻子水蛇一般又缠了上来,他有些心虚,知道自己大概抵抗不了,但还是试图挣扎了一下。
可惜,没过多久,他就又兴致勃勃地在她身上与她共赴巫山,甘愿为她精尽人亡。
把男人榨到一定程度后,江晓月终于放过了他,安心窝在他怀中闭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