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椅子上坐好久,过大的凤冠压得她喘不过气,还有吴大婶说的炸肉肥鹅屋迟不见端上来,她饿得想喊救命。
偷偷掀起盖头一角,这一个"偷偷",让她看见满桌果子,急急地,她抓一把花生塞进嘴巴,嚼着嚼着,嚼出满嘴香,就是没肥鹅,有点东西垫垫胃也是好的。
吃过花生又吃进满嘴红枣,越吃越顺口,越吃越自然,到最后她索性连红盖头都拿下来,一口桂圆一口茶,吃到满肚饱。
脱下夹脚鞋子,脚板好舒服,动动脚趾头,伸伸做腰,酸痛的筋骨得到舒展,打个呵欠,她缓缓往内屋走去,张眼四望,她要寻来一张床,跳上去,好好睡个过瘾觉。
刚跨进内室,一屋子的药味熏得她皱眉,这房子教人怎睡得好,闷都闷死人唆!
她走到墙边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流通,吸吸带着寒意的空气,她的精神好些些。
从窗户往外看,这是个好大的院落呢!
院子里小桥流水,人工河面结上薄冰,几树枯枝站在河岸,到了夏天,会是一片苍翠鲜绿吧!
她爱上这条小河,那会让她联想到夏天的家乡、那些年,她总在河里抓鱼、张网捕虾,整村的男孩子里寻不出一个有她的好本事。夜里鱼虾上桌,她喜欢看全家人围在餐桌前,吃得津津有味的表情,那是一种身为男子的骄傲,爹常说,她合该是个儿子。
铺上石头的泥土缝里,野草的新芽冒出,春天快了。
低头,窗外几盆盆栽倒是绿意盎然,那是种她不认识的娇贵植物,长长一排绕满屋子一圈。
她会喜欢这里!点点头,她给自己打气。
转身,走回床边,床上躺着一个男孩,看起来身高和她差不多,眼睛眯眯不太有神,却是斜眉飞墨,很有精神的两道剑眉。
他的鼻子很挺,嘴唇薄薄的,抿成一道直线,不见笑意,今天是他的新婚日呢!
抬抬他露在棉被外的手,柴干枯瘦,他让疾病给折腾坏了,淡淡地,她心底起了一层怜惜。
"你就是长孙继侦?'橙儿问。
他点头,很轻,一不仔细就看不见。
"我是孟予橙,你爹娘找来的冲喜新娘,我不晓得冲喜对你有没有用,但是为了我、为你自己、为你爹娘和所有所有关心你。的人,你都不能认输。"
常常,她这样对自己说话,因此再困难的环境都阻挠不了她向前进。
又是点头,很轻,仍然一个粗心就会忽略,但是这回他的唇松开,直线带出曲线,笑容从嘴角流泄。
他认同她的话?坐在他身旁,胸中储存多日的心底话,她找到倾听人。
"我爹娘刚过世不久,我们姐妹约定好了不哭,但是心比哭过更痛几十倍。那些天,我们跪在坟前,日日回想过去的时光,恨起上天,为什幺不让那段重新回来?"
这段话是二姐告诉她的,那些夜晚,四个姐妹头靠着头,谈着过往时光,她们的童年在那些夜里结束,很多人心疼她们的早熟,可是心疼归心疼,命运横在眼前,该她们去闯的,谁也无法替代。
"我不晓得你有没有经历失去亲人的痛,如果你碰过,就会知道,最茄的不是去世的人,而是留下来的人,你舍得长孙夫人为你痛心疾首吗?"
"我娘……还好吗?"他虚弱地问。
直到现在,橙儿首次听见她丈夫的声音,谈不上好听,但是莫名地让她心安。
"她不好,虽然她慈蔼地对我微笑,但我知道她强颜欢笑,儿子命运未定,没有母亲会好过。"
低低眉,抬眼时,他又问:"为什幺……你肯嫁?"
这件事,他彻头彻尾反对,他的身子已是这样,何苦再牵害上一个小姑娘。
"因为……银子。"她想半晌,最后决定据实以告。
"我爹遭人诬陷死在狱中,我们姐妹约定,出门为婢,十年后带着银子回石头村,替我爹平反。嫁给你,你活下来了,你会支持我为爹上告,他是你岳父,你不会乐意他蒙冤是不是?你死了,我可以分到一房财产,有这些钱,我就不怕那些贪财的官老爷。"
"你希望……我死或……我活?"他说得很喘,但奇异地,想知道答案的欲望在胸口翻腾。
"本来你死活与我无关,但我见过你娘,我觉得像她那样的好人不应该失去儿子,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力,让自己快快复原。"一口气,她表明立场。
"我还能……好?"
她说话的速度很快、他的字句讲得很慢,即便如此,他仍喜次与她聊天,而她也没有因为等待他问话,而显得不耐烦。
"如果自己失去信心,就没大夫能治得了你。"
这句话爹在病榻前常对娘说,似乎自从她有记忆开始,娘就在生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天天躺在床上,很少起来,那时爹经常说这样一句。
她曾想过,是不是爹去苏家当夫子,没办法对娘说这句话,才让她放弃为自己努力,最终……弃她们姐妹而去。那幺,从现在起,她愿意天天在他耳边说这话,要他学会不放弃自己。
"你几岁?"他突兀地问个完全不相干的话。
"我八岁。"橙儿回答。
"你像……大人。"他说。
是环境造就了她的早熟?继祯的眼中浮起心疼。
"你几岁?"
橙儿回问,心想,他还能同她说上这一大段话。是他的病情不如吴大婶说得严重,或是冲宜果真见效。
"我十一。"他回答。
"你不像大人。"橙儿用他的话回他。
他笑了,他的精神因笑容看起来神采奕奕。
"你笑是因为你不相信?要证明,很简单,你躺进去些。"
说着,在继祯费力那动身体同时,她已经为自己脱去凤冠霞帔,直到剩下一身白色里衣。
拉开棉被,她缩进他的被窝里,宽宽的、暖暖的、软软的床铺,让人一不小心就误会自己踩上云端当仙子。
"你看,我的头同你一样高,我的脚伸直直不比你短到哪儿去,说吧!你是不是不像大人。"她用脚板摩摩他的,证实自己所说无误。
"十二岁本来……不是大人。"继祯反驳,讲不了长句子,他说得气喘吁吁。
"今天不和你抬杠,我累坏了,昨夜的驴车好颠,把我一身骨头都快摇散。"歪歪头扉进他的枕头,她要睡场舒舒服服的饱觉,剩下的,明天再说。"
"你很香…"
不想她睡、想要她继续话题,他还想听听她们四个姐妹的故,事。自从他生病后,大家都怕扰他养病,已经很久很久没人肯和他谈上这样一大篇。
"是大姑娘们弄来一堆花瓣给我洗澡,我从来没这幺香过,不过那个叫如意的态度好凶哦,你瞧我的手臂,让她抓出好几道红线。"她把袖子往后拨开,给他看伤痕,带了告状意味。
"如意?"
"嗯,你那个肥仔弟弟喊她,我才知道她叫如意。"她打个不雅观的大呵欠,她实在累得紧。
"我也不……喜欢她,她老逼我……吃药。"强撑着,他又说出长句。
"哈!原来她这幺不得人缘。"圈住他的腰,这回她真要睡觉。
继祯被一团花香包围,眯起眼,她的体温染上他的,他似乎不觉得那么寒冷。虽然窗户打开、虽然寒风不断吹进来,可是他的身边有她,寒冷碰不上他,动动脸颊,他也累了……
☆☆☆
这回合,两个人都睡得心满意足。
醒来,眨眨眼睛,橙儿转身看看身边的瘦伶伶男生,笑弯眉,今儿个再见面,她的丈夫比昨天那个好看一些些。
"你醒了。"他也笑,嘴型的弧线比昨天的弯曲、也比昨天的帅气。
"我没醒,还在睡。"
伸伸懒腰,贴回他的身子,他瘦虽瘦,却是个舒服的好抱枕,连连几个月,她都没有这样一场好眠。
眯起眼睛,她继续纵容自己在云端里跳舞。
"我口渴。"他低语。
他话打明,她再懒也懒不了几刻钟。
瘪瘪嘴,她踢被、甩枕,她睡不成,他也别想窝在温暖中,一脸不情愿,裸脚下床,她跳着把他要的茶达到他嘴边,完全忘记大姐的交代——当个乖巧的好婢女。
不过也难怪她会忘,她现在是当人家少奶奶,又不是当人家婢女。
他喝两口,剩下的,她就口喝得一干二净。
"你还想睡?"
扶他半坐起,大约睡得够饱,他说话没了昨日的急喘息。
"嗯……不想了,中午再睡。"她爱上当少奶奶这回事,要是真当丫头,说不定天还没明,就要让人逼着挑水砍柴。"肚子有些饿,你带我去吃饭,好不?"
"等会儿,有人送来。"
"哦!好吧,我们先来洗脸穿衣。"
跳下床,她快手快脚整好自己,发现热水已经在架上,她弄好自己,接着又去摆弄他。
继祯很合作,换上干净衣服后,他看来舒坦得多。
果然,她才整好他,叩叩敲门声响起,橙儿跑出去外厅打开门,如意和另一名小丫头端早膳进门,放下托盘,如意转身对她。
"少奶奶,这是大少爷的药,要请大少爷现在喝下去。"
嘴里喊着少奶奶,如意的态度却没有一丝尊敬恭谨,别说是橙儿,连随同她进来的丫头都听得出来。
"我知道了。"她漫应过,站在原地没有下一步动作。
"少奶奶,这药很重要。"橙儿不动、她也不动。两个人对峙着。
如意比橙儿高上一个头,强势的气势压住她,但橙儿连一句话都不讲,直直盯着如意、她不怕她!
"少奶奶……"清清喉咙,如意放弃对峙。
"我听懂了,这药很重要、非鬼现在给少爷吃下去,可是我在等你,等你离开,好开始我的'喂药工作'。"打断她的话,橙儿表现出一脸不耐烦。
"如意想……少奶奶大概还不太习惯这工作,这事儿如意做习惯了,不如我来代劳。"她的气势让橙儿一顿编排,弱下阵来。
"放心啦!我照顾病人经验丰富,你可以放心离开。"
"如果你没把少爷照顾好……"
"我知道,后果我要自己负责。"
了不起就是变成寡妇罗!她翻翻眼没好气瞄她。双手横胸,她走到门边,打开房门,摆出送客姿势。
送走如意,她反手把门关上,走回内室。
她对继祯气鼓鼓说:"她是你们家的祖奶奶吗?气焰真高!"
"你不比她差。"口气虽虚弱,但没昨儿断断续续、一口气接
不上的模样。
"我当然要压过她,不然往后她要逼你吃药,谁来救你?"
"逼我吃药……是为我着想。"
"是吗?你这药吃过多久?"
"一年多。"
"一年都没见成效,我看啊,这大夫庸碌得很,别吃了。"
说着,赌气,她把药往窗外的盆栽倒去,存心气死如意。
继祯吓一大跳,继而松口气。"你真大胆,爹娘知道……",
"药没用,吃进身体里反成毒害。我爹爹说的!每回我们受风寒,就躲进棉被里闷一问,流了汗,精神好了,病也就跟着不见。久而久之,我们的身子比同村里的孩子都来得健朗。"
二姐除外,她是先天不足。想起青儿,她的心揪过一揪,不知道她进王府,有没有一个像如意这种坏姑娘欺侮她。
"也好……吃过药,我吃不下饭。"
接下来一整天的昏昏沉沉,醒了,身旁没人,左右看看又进人梦乡,就这样睡睡醒醒一年多,他不晓得身体是哪里不对。
打起精神,橙儿说:"是啰!现在没有让你吃不下饭的苦药我们来吃饭吧!"
端过早膳,她一口一口慢慢喂他,他吃得慢、她吃得快,没一会儿她的碗见了底,他的还是满满一大半。
"你还饿?"他问。
"嗯!"这样好吃东西从没见过,橙儿恨不得把它们全扫进自己肚子里。
"给你一些。"他指指自己的碗。
"不用,我吃菜好了,你是病人,多吃点饭精神才会好。"
"好!"允过她,他果真一口一口把饭菜吃个干净。
"吃饱了?还要不要再吃一些菜?"她端起所剩不多的菜肴。
"你吃。"他看见她眼底的馋意,笑说。
"你说的,不准后悔。"她没等他回答,端起盘子,把东西扫个一干二净。
帮他擦好嘴巴,橙儿把继祯从床上架到太师椅上。
他虽瘦,对橙儿来讲总是费力,放下他,橙儿气喘吁吁地跪在他的脚前面,两手趴在他膝上猛喘气。
"我可以……留在床上。"
摸摸腿上的小女孩,她比自己小四岁,却精干得像个大人,不由得,他起了敬佩之意。
"整天都做在床上对身子不好,要是这椅子有两个轮子,我还要把你推到外头逛逛呢!"
喘过,她起身,马上跪到床铺上面,一边整理棉被枕头,一边同他说话。
"好久没出去。"看她忙碌背影,要到哪一天,他也能同她一般健康?
"放心,你好好吃饭,保证不到半个月,我就可以带你上大街。"
"但愿……"
长孙夫人和长孙老爷不知什幺时候走进房间,看见儿子居然能下床,他们的脸庞满是感动。
已经大半年,他们没能和儿子说过一句话,因儿子总在睡梦中,今日见他清醒,还能和橙儿有一句没一句搭话,喜悦已不是笔墨所能形容。
"老爷、夫人好。"
发现他们,橙儿乖乖走到他们身旁,低身万福。
"叫什幺老爷夫人,你应该喊我们一声爹娘。"牵起橙儿,长孙夫人对这个小女娃儿感激太多。
刚刚如意来告状,说橙儿对继祯不尽心,希望能让她回到少爷身边服侍,夫妻俩原是怒不可遏,急急赶过来,却见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不由得相信起橙儿是儿子命中福星。
"这饭……是你吃了?"长孙老爷看见桌上的托盘吓一跳。
"是。"点点头,他又说:"爹,饭菜不够。"说完,他望向橙儿,看着她的满眼笑,让他心情开朗。
"当然当然,听到没有,往后少爷房里的餐饭要准备多一些,只可以剩下,不准不够。"长孙老爷连声对身后的丫头吩咐。
"阿弥陀佛,这喜可冲对了。"一手带大继祯的奶娘双手合掌,满面虔诚。
"是啊、是啊,冲对了,感谢老天。"长孙夫人也跟着合掌谢起老天。
一时间,整个屋子大大小小的人,全为这场"神迹"而感动,他们开心、他们欢乐,他们窃窃私语着神明慈悲,连这场戏的男女主角也跟着相信起神话。
窗外,春雪初融,骄阳在大地投射出一片欢欣。
☆☆☆
一个月后,继祯体力进步许多,他已经能自己下床走上步。
偶尔,他们会相偕到户外坐坐;偶尔,他会央求她折下几花,插在瓶中供起;偶尔,他精神好的时候,还会和她对奕,虽刚开始她的棋艺破得教人忍不住取笑,但是几次之后,她已经和他抗衡。
他们的生活日日有新改变。
今天,他有力气说笑话给她听;明天,他想起,自告奋勇,要人搀扶,硬要自己走上小段路;后天,他命人找来一把琴,逼五音不全的橙儿弹奏给他听。亮节楼里,天天洋溢着笑声。
春天在吹拂过亮节楼时,留下来作客。
生活中不变的节奏是,她天天把苦口良药往窗外花盆里倒,不变的是,她天天逼他吃下一大堆饭。
再一次,她证实爹爹的话——药没用,吃进身体里反成害。
这天,她又在逼他吞下第二碗饭。
经过几天锦衣玉食生活,好吃东西已经对橙儿失去新鲜,回复以往食量,不再猛吞猛塞;可是节衣缩食的日子过习惯了地实在无法容许食物被白白糟蹋,于是,这些不该浪费的食物便成为他的义务,她一口一口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真的吃不下。"他摇头求饶。
"请你认真吃东西,我不想当寡妇。"说着,又把一块肉挤进他嘴巴里。
"在最虚弱的时候我都没死掉,现在更不可能了。"再撑下去,他会死于中风,她成为寡妇的机率才会加大。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还是保重些的好。"她没理会,又是一口挟了蛋的饭人口。
"你在诅咒我?"擦去嘴边油腻,他忙吞口茶水。
"我怎幺会诅咒你,你的健康是我的保障,别忘记,我很反感当寡妇的。"
"如果真当了寡妇,你会怎幺样?"
"天天练爬墙罗!等到身强体健,眼力好、脚力足时,我就把你们长孙家的财产一口气全卷走。"说完,她塞进一汤匙鱼,没表情的对他说:"再三口就解决了。"
"你很喜欢撩拨旁人的怒气。'"吞下满口食物,他话说清楚。
"不好吗?"
"当然不好,你喜欢旁人四处说你的闲话?当主子的要学会心厚待人。"这话他说得老成,有十二岁少年的味道。
"宽厚?谁告我的状?如意?我很好奇,她在你们家扮演什幺角色,说她是下人,那股骄气……,不像,说是主子、那更不像了,真论刻薄,她有过之无不及。"
"她是我爹的远房亲戚,早些年家乡发生水患,投奔家里,爹便收留下她,照理讲,我该喊她一声表姐,不过亲戚扯得太远,便不去计较。"
"哦!难怪,我见她和二太太走得很近。"
把剩下的菜屑倒人他的碗中,拨拨搅搅,橙儿把所有食物摆进他嘴巴里,扬扬手中空碗,她又赢下一回合。"吃完了,我早说你潜力无穷!"
"平日,二姨娘和如意的感情就要好。橙儿,说真的,你这样和她吵架不好。"他继续刚刚的话。
"我也觉得不好,不如下回你去告诉她,少奶奶年纪小,你别同她吵架。"坐下来,她摆明敷衍他。
"你啊!爱逞口舌之快。"
"什幺是口舌之快?不就是吵架嘛:告诉你哦!我可是吵遍天下无敌手,谁敢欺侮我,我一定把他骂到狗血淋头。
我们村里有一个雅文大姐,大家都知道她心里喜欢大牛哥哥,可是啊!偏偏大牛哥哥喜欢我们家青儿姐姐,他得了好东西便往我家里送,这种事要让雅文大姐知道,就会闹得天翻地覆。有回,她又在我家里吵闹,指着青儿姐姐骂狐狸精,我回家,看见青儿姐姐被骂哭,气得拿起扫把往她身上砸,破口大骂'你去照照河水,看自己那副倒三角眼、牛头鼻、黑狗嘴的鬼模样,想当狐狸,哼!差得远了。一天到晚嫉妒人家貌美,大牛哥哥不是瞎子,有礼物自然是送给美人,哪会送给夜叉,又不是吃饱没事。"她让我骂过,蒙着头一路哭回家,从此不敢上我家里吵。好一阵子,村里的小孩都指着她喊夜叉呢。"
"骂人你很得意!所有的人怕你、避你三尺,会让你有成就有很奇怪的想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不欺我,我自然不会去碰他们,你当我吃太饱,闲到没事去找人家碴。"言下之意--是那位"远房姐姐"自找的。
"你最好收敛点。"
摇头,轻唱,他不懂橙儿怎会满身刺,准备随时去迎战别人。
"这是一句好话,下回我会转述给你的如意姐姐。"喝口水,灵活大眼溜溜地转向门外,突然发现什幺似地,她跳起来大叫"你看,河边的树冒出新芽,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看着她限中的光华,他晓得橙儿闷坏了,点头,他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