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么还在这里?”从地下车库又冲上来的云澄甫哇哇大叫,一双漂亮的大眼像是瞎了一样不见虞媺脸上的泪,拖着她直往地下室冲。
“快点快点,那个桑海若不知使什么性子,说妳不跟去,他也不上医院。”
虞媺被拖下地下室,就看见桑海若不顾旁人劝说,双手撑着车门,死也不进车子的执拗样──
“阿海,你听话,先进车去等。”
“不要,我等小鱼儿,我们一起。”
“你别这样。”
“我要等她……”
看着他孩子气的举止,那行为该是要惹人发笑的,但虞媺只觉得揪心,一种疼痛到骨子里去的揪心。
在两个劝说者的无奈中,桑海若看见她了,痛得直发白的脸上浮现笑容。
“小鱼儿。”他唤她,伸手向她。
虞媺心口的痛让她失去思考能力,只能直觉的走向他,让他牵握住她的手。
那株笑在牵过她的手之时停顿了下,他迟疑了。
“妳……哭了吗?”只手摸上她泛红的眼眶,他漂亮的眉轻皱起。
喉间像是梗了一团硬块,让她一度没办法开口,暗暗做了深呼吸后,才有办法出声。
“快去医院吧。”她说,一双眼眶泛红的迷蒙大眼满是请求。
他没异议,听话的坐上车,但牵握住她的手没放开过,她就这样被拉上了车,紧挨着他坐下,没有拒绝的余地。
一旁等待的人见机不可失,封剑濮立即上了驾驶座,康雨晨也当机立断的从后车厢的另一头上车,好能在路上看顾桑海若,以防有什么万一发生。
肇事的少年不愿独自被留下看家,理所当然的爬进助手座……几乎是车门一被关上,车子就直飙而出,像猛虎出柙一样的。
当中,因为车速太快,在转弯时力道过猛,位居后座中央的桑海若跟所有人一样,身子随势向一边倒去,肩臂上的烫伤因为这一倒,痛得他脸色又是一白。
“你开慢一点!”康雨晨扶住他,怒斥驾车的人。
在封剑濮放缓速度的同时,虞媺的脸色与伤者同样苍白,好象痛的人是她……她知道他痛,如果可以,她多想在这时说点什么,比如一些安慰、鼓励他的话。
可是她不行!
当她看着表姊扶着他,那一副老母鸡护幼子的保护神情,让她实在没办法把任何一句关怀的话说出口,只觉得这时候的这光景,自己的存在真是多余中的多余,就因为那种身为“多余”的感觉,心口的疼痛再次蔓延开来,痛到让她脸色发白,好象受伤的人是她。
不自觉的挪了挪,想将自己缩到位子最角落,却让后知后觉的她意外发现……覆在披巾下、两人的手竟是交握着的?
虞媺觉得心虚,一种对表姊的心虚。
悄悄的,她想在误会或是风波形成之前缩回自己的手……
“小鱼儿?”察觉她的意图,桑海若手上施力,硬是抓着她的手不放,不解的看着她。
虞媺慌了、怕了,多么担心会在这时引起注意,整个人僵如木石,不敢再多动弹,就怕让人发现,在披巾的遮覆下,她跟他的手竟是紧紧交握的。
“我没事。”桑海若忍痛说道,误将她这时的紧张当成是在担心他。
“没事才怪,那么一壶热水泼身上,再严重一点都要烫掉一层皮了,还说没事?”康雨晨没好气。
前方的始作俑者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努力将纤瘦的身子缩成一团,最好不让人发现的那一种。
“妳没事,小鱼儿没事,就好了。”就算痛得冷汗直冒,桑海若仍是看得很开。
“是啊,幸好都没事,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帮忙护住妹妹,妹妹她老发呆,肯定反应不过来,照刚刚那种状况,痛是一回事,她那张脸大概会因此报销了。”康雨晨心有余悸。
听见这话,前方座位上的身子忍不住又缩了一缩。
“我保护她。”桑海若柔柔的,却又是那么坚定的说着,虽然才四个字,却包含了无限只有他才懂的深意。
“我知道你保护她。”知他如她,康雨晨懂他的意思,就像方才那样的景况,她知道他能力所及,一定会这样做。
“只是……”想到他受的苦,康雨晨叹气。“烫了你一身,这真是……”
这下子,缩的不只是前方助手座上的人,就连驾驶座后方的人也缩了一缩。
虞媺内疚,让他为她受苦,她比谁都内疚。
更何况这事还发生在他“正牌女友”的面前,就算是亲如自己的表姊,看着“男友”为了救表妹而受伤,她这个被保护者的感觉真不是普通的尴尬跟别扭。
“没事,小鱼儿没事就好。”桑海若这时的话不啻是火上加油,虞媺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大家、面对她表姊。
“也是啦,幸好还顾全了一人,说起来,真幸好我反射神经好。”说到这个,康雨晨忍不住有点自豪,但还不至于会自我膨胀过度,只听她又说道:“不过也是刚好啦,包包就放在一边,可以拿包包来挡,要不然恐怕也要被烫得哇哇叫了……啊!惨了!”
提及那只一路上随身背着的大包包,康雨晨想起一事。
“你寄放在我那儿的画本就在包包里,不知道有没有被弄湿?”
“妳带来了?”桑海若显得意外。
“是啊,就是为了帮你带那个画本来,我才背那么大的包包嘛。”
“什么画本?”驾车的封剑濮纳闷──身为经纪人的他竟然不知道有这一本画本的存在,要他不纳闷也难。
“这是我跟阿海的秘密。”康雨晨朝桑海若眨眨眼,示意要他别担心,三两句打发了这问题,换来桑海若感激的一笑。
“秘密?”封剑濮只感到狐疑。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啦。”又是随口一句打发掉封剑濮的问题,康雨晨换上一脸正色朝桑海若道:“总之我帮你把它带来了,我担心日后它会因为受我的牵连,让人发现它的存在,所以就先帮你带过来了。”
什么叫“因为受她的牵连”?
桑海若不懂,没有人懂这几句话的意思,康雨晨也没机会解释,因为在封剑濮力求平稳的努力狂飙下,医院已经到了。
☆☆☆
FillMeWithYourLove,EverlastingLove
让我感觉你,温暖的气息
满满的累积,你点点滴滴
快乐快满溢,浮满我的心……
寂寞是容器,空得透明,虚得彻底
空出了的心,让我容纳你,爱我到底
FillMeWithYourLove,LetMeTrustInYou
弥漫着美丽,爱就是奇迹……
“美人鱼,出来吃便当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大呼小叫的噪音直接破耳机而入,虞媺关上随身听,飘也似的去开门。
“别老窝在房里,快出来吃饭了。”门外,武少绫不由分说的拉着她,餐桌处摆了三份便当,姚子军已经开始在吃了。
虞媺、武少绫跟姚子军?
这样的组合,在一个礼拜前或许会让人觉得奇怪,但自从期末考后,在双胞胎姊妹花的撮合下,虞媺正式进驻姚子军家,成为这屋中的房客之一,就再也不奇怪了。
房客之一?
是的,是之一,因为不只是武少绫,就连看似屋主的姚子军也是这屋子的房客,是从多年前就受屋主、也就是正牌房东收留,一直住到今日的元老级房客。
原先,这屋里住的就是正牌屋主杜瑞仙外加姚家两姊弟共三人,可不久前,两个女人嫁人的嫁人,谈恋爱的谈恋爱,一个是嫁到国外,一个是陪着亲爱的在国外工作,久久才会回来探视一趟,大半时间呢,就剩下姚子军一人留守看家。
就在不久前,姚子军作主收容了新房客武少绫,而且这个新房客现今的身分是他的小女朋友。至于最近的话呢,房客阵容再加上另外一名,也就是形同无家可归的虞媺……似乎真当这屋子是无家可归之人的收容中心似的。
无家可归,那正是虞媺现在的处境!
当然没有人责怪过她、把桑海若的伤怪罪到她的头上;更不可能有人出言赶过她,要她离开桑海若的家。
是她自己觉得难以面对……真的很难啊!要她眼睁睁看着桑海若跟表姊卿卿我我,你一言、我一句的嘘寒问暖,她做不到!要她不去关心他的伤势,或是把持住合宜的尺度去关心,这她一样做不到,没有那个信心能做到!
所以她逃了,闷声不吭的离开了那个家,全靠所谓的“炉友”,也就是双胞胎的帮助,让她找到现在栖身的住所。
算是巧合吧,浑浑噩噩考完毕业考的那日,不似一般的准毕业生,欢欣鼓舞的迎接接下来直到毕业典礼的毕业生假期,她拿着一份报纸,在同学们三三两两快乐离开教室的那时,努力的翻看寻找,想在众多雅房出租的小广告中,找到一个符合她……不!该说是她手边存款能足够给付房租的房间,好开始她独立的生活。
就在她努力寻找核对中,再无他人的教室中忽地走进折返回来取物的双胞胎,以那两人的好事程度,一发现她,特别是发现她正在看雅房出租的广告,当下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好说歹的,不管怎样就是要套出她嘴里的话。
不敌两姊妹的软硬夹攻,虞媺稍稍提了下自己的处境,以及想离开那个家的决心,再来呢,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在双胞胎舌粲莲花,又是哄……特别是以安全理由为优先考量的劝说下,她回家小小的打包收拾后便离开,然后住进了这里。
当然还是有点问题啦,不过并不是指离开的那一部分。
合该是她运气好,不需她特地找时间,那一日下午桑海若得上医院回诊,所有人都陪他去了,正好让她安静不受影响的收拾她少得可怜的行李,在不惊扰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悄离开。
现在她唯一有问题之处,就是适应,适应该怎么跟陌生人相处生活。
那对她来说是一个艰难的课题,因为个性使然,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去跟人互动,取得相处上的和谐与愉快,就像现在这样……
“我不知道妳爱吃什么,就随便挟了一点菜,快吃吧。”武少绫将她那一份便当推给她,要她快坐下来吃。
“其实……”虞媺面露不自在,小声嗫嚅。“其实你们无条件让我住下,这已经很好了,不用特意再帮我准备吃的。”
她过意不去,真的很过意不去啊!
“妳不用那么客气啦。”武少绫不以为意。“反正是顺便的嘛,我跟小军一样是要吃的啊。”
基于不同的因素,但本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加上屋里多了个人也热闹些的等等理由,武少绫不但不排斥这个安静过头的同学住下,而且对她那不时流露出的无助神情,还会自动发挥母性,兴起颇强烈的照顾心态。
姚子军也有同样的感觉,那种忍不住想要关心、像照顾小妹妹一样照顾人的感觉,因此在小女友一个眼神过来,马上心领神会,立即微笑表示。“人多一起吃饭比较好吃嘛,妳就别客气了。”
虞媺想了想,还是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只得听话,安静的坐下来,陪着两人一起用餐。
“对了,那妳现在有什么打算啊?”武少绫闲着也是无聊,起了个话题来聊聊天。
“我、我想找个工作。”虞媺有问有答。
“然后呢?”姚子军也好奇她有什么打算。
“然后我就开始存钱,等我钱够的时候,再另外找地方住。”她还是乖乖回答。
“为什么?”武少绫停下了筷子。
什么为什么?
虞媺不懂武少绫的问题,只能困惑的看着她。
“妳不用急着搬出去。”不像两个女孩子各自摸不着头绪的问答,姚子军猜测虞媺想搬出去的心态,再一次主动表明他元老级房客的资深看法。“我说过,阿仙姊是很好的人,喜欢帮助有困难的人,要是她知道妳有困难,特别是妳一个女孩子要单独住在外边,一定很乐意让妳住下来的,就跟小绫一样,妳安心的住下,不用急着找地方搬出去。”
“可是……”虞媺迟疑了。
在双胞胎大致的说明下,她稍稍得知武少绫的家庭背景,以及这两人的相识到交往过程,一得知这两人恋人的身分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留下来就像是盏活动灯泡似的,总觉得打扰到他们的两人世界,感觉恁地不自在。
“哎呀,妳真的不要多想啦。”猜想到她的顾忌,武少绫红了脸。“妳住下来,绝不会打扰到什么啦。”
“是啊。”姚子军一脸腼腆,忍不住露出傻笑来。“妳、妳不要误会什么啦,我跟小绫不会觉得被打扰啦,反正我老姊跟阿仙姊现在是不太可能常回来,我们大家一起住,比较热闹嘛,而且大家可以互相照应,比较好啦。”
“……”虞媺拨着便当盒里的饭粒,不知道怎么接话。
“总之妳就安心住下来啦,我们已经跟阿仙姊报备过了,她说妳就住她房间,爱住多久就住多久,绝对没问题啦,只是……”武少绫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了:“妳家那边真的没关系吗?”
“嗯,妳想住下就住下,但别让妳家人担心喔。”姚子军有同样的顾虑。
“我已经留了字条,说跟同学出门玩几天,应该没问题了。”虞媺低声道。
“妳只写了几天,之后呢?”武少绫直接点出现实问题。
“是啊,妳现在没办法面对的是妳表姊跟海王子,这可不光只是眼前的事,如果他们宣布要结婚共组家庭,那时他们有可能住在台北这边,也有可能跟以前一样住回台东那边,两边都是人,妳能往哪儿躲?”姚子军想得更远。
“我想……先等毕业典礼,在那之后,我再回去跟舅舅说我想学着独立一些,自己在外边租房子住。”虞媺不是没想过。
舅舅待她,算是极好了。
打她有记忆起就开始收容她,无条件供她吃穿受教育至今,说来真的是仁至义尽了,也该是她脱离舅舅一家,自行独立过活的时候。
“我想过了……”虞媺说出她的打算。“我可以先去便利商店打工,如果能考上夜大,再去申请就学贷款,日子应该过得下去。”
“如果有计划是最好啦。”武少绫觉得还颇可行的。
“最可恶的就是那对双胞胎了啦。”姚子军哼了一声。“没事就搧风点火,要人积极主动争取,也不想想凡事都要看看情况再说,暗恋就够辛苦了,更何况是有对手,而且那个对手还是自己的亲表姊,真当人都跟她们两姊妹一样没人性吗?竟还硬要人去打这种赢了也不讨好的仗,真不知道在干么?”
那一字一句,就像针一样扎进虞媺心里。
“好了啦,别说了。”见虞媺表情落寞,武少绫示意要他住嘴。
“我又没说错,那对双胞胎是可恶啊,难道不知道﹃期望越高,失落感会越深﹄的道理吗?拚命鼓吹半天,结果呢?还不是只害人处境更尴尬而已?”姚子军就是对那对姊妹不满。
简直是说人人到,说鬼鬼也到,姚子军话才讲完,门铃声响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姚子军刚在臭骂的双胞胎姊妹花。
“在说我们坏话喔?”一进门,花薏若像通灵一样哼哼了两声。
“当然是在说妳们!妳们两个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姚子军尽了开门的责任,自动踅回餐桌处,不想理会两姊妹。
“吞回去,把话吞回去。”朱薏芝得意的扬了扬手中不算小叠的报纸。
“哼哼,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一点良心也没有,也不想想是谁帮你追到小绫的,还当我们真那么成事不足哩,现在就给你证据瞧瞧,我们姊妹可不是随便唬人的。”花薏若拿过胞姊手中的报纸,一整叠往桌上丢,要他们自己看。
一份又一份的报纸其实都没被翻阅过,而且还都是出于不同的报社,在场三人实在不明白这两姊妹在搞什么花样,因此一人各拿了一份来研究看看。
结果相同,一份报纸还没完全摊开,才亮出头版,拉出另外半边拗折在后的版面,才正想继续往厚厚的内页找去,就看见了……看见头版的下半部,那个黄金广告版面写了大大的四个字──
虞媺,速回!
一、二、三,光是三人手上的,就是三份、出于三家报社的版面,要是再加上桌上的那几面……
姚子军不信邪,连忙摊开桌上那几份报纸。
虞媺,速回!
虞媺,速回!
虞媺,速回!
一样,统统都一样,四个字,就这四个字加两个标点符号,占满了今日所有报刊的黄金广告版面。
虞媺整个人震慑住了,姚子军与武少绫面面相觑,同样让这场面给吓住。
“哼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看我们。人家在找人了,因为相思难耐,开始有了动作,而且一下就是这种大动作,为的啊,就是想找回一尾留书出走的美人鱼。”朱薏芝一扫先前憋了数天的怨气,得意的解释。
“他们……可能只是担心我。”虞媺不敢把事情想得太美好。
“担心?只是担心,会让妳那个海王子病得下不了床?还犯得着急得买下所有头版版面广告找人?”花薏若脱口而出。
“海哥病了?”虞媺只听见这一句,难掩担忧。
“是啊,他病的很严重,根本下不了床。”朱薏芝证实。
“妳们怎么会知道?”姚子军合理怀疑。
“我们两个啊,说什么都不信他跟美人鱼的表姊有缘、会凑成一对,所以前两天就背着你们,佯装不知情的样子直接登门造访,借口说是要找美人鱼玩,实则想探探情况,亲眼看看美人鱼口中的佳偶美眷,没想到这一探之下,什么都没探到,只知道海王子病得不轻,因为他根本没办法下楼来见人。”
“那时我们没敢多留,答应要帮忙寻妳之后就跑了,到了今天看见报纸,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因此我们就打电话过去,打着关心寻人进度的名,想套一点消息。哪知就这么刚好,接电话的是那个酷似海王子的少年啊,我们不用多问,他自己就哇哇的讲出来啦,原来海王子是因为美人鱼不见才开始病的,至于那一个你们认为是最大问题的表姊啊……”
这一对说书人似的姊妹花很吊人胃口的顿了一顿,确定获得所有人的高度集中力后,才缓缓地说道:“跑了,她已经跑了。”
嗄?
三张一模一样呆滞的表情让双胞胎感到满意。
呵呵呵,真不枉她们两人忍辱负重又那么样的委曲求全,设法从姚子军的毒嘴中将美人鱼留下来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用时间换来现今的真相大白,一扫她们名誉上的污点,让他们知道她们才是对的,这胜利的果实,滋味真是甜美无比……
“不要怀疑,她就是跑了。”花薏若得意的说道。
“真的假的?”武少绫非常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不是妳想象中那种无情的、放着生病的病人不管的那种。原来她这次北上,也是私自离家,说是要去追寻她的梦,没征得家里人的同意、东西收收就跑了,会去找海王子,是想在离开前再聚一聚,也看看好久不见的表妹,没想到临时发生了意外,海王子为了救美人鱼受伤,然后美人鱼因为内疚离家……”
“让我插一下话。”朱薏芝插嘴解释道。“照那个男孩子的意思,虽然美人鱼留书时是写着跟同学出去玩,但他们一致觉得她是因为内疚,心里难过、过意不去才离家出走。”
“是的,就是那样。”花薏若点点头,继续说道。“当接下来海王子因为感染加上心理因素而生病时,美人鱼的表姊也想留下帮忙,但她又怕多留几日会被家里的人发现她的行踪,阻止她出发寻梦,只得委婉的表明她非走不可的立场,叮嘱封剑濮要多加小心照顾海王子后,她就走了,说是要去意大利寻找她的梦中情人。”
“耶?”
武少绫与姚子军同时看向发怔中的虞媺,没开口,但表情非常的明显。
梦、中、情、人?
有没有搞错啊?
不是说她那个表姊跟海王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谁都没办法拆散的?
而她,不就是为了不想触景伤情,搞得自己憋成内伤才选择离开?
怎么这会儿……
面对两人“关切”的注视,虞媺能说什么?
她自己同样也理不清啊!又如何能回答任何疑问?
“我、我回去看看!”丢下一句,她逃也似的跑了。
无关逃避问题,也绝不是因为听见她雨晨表姊为了找寻什么梦中情人而跑掉,才让她想回去看看。
而是……而是他病了,病得不轻,她怎能不回去看看他?
单是因为这念头,所以她跑了,义无反顾,丢下四个参谋,头也不回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