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动得紧抱着她不放,不禁想,她不爱他,但她的所做所为根本就像他的妻子一样。
“好了,可以放开我了。”荆轲有些不自在地道。
“不要。”
“阿政,放开。”她嘴角抽动的下着命令。
赢政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在她的搀扶下坐在床板上,就见她拿了长剑打算到屋外巡逻。
“你非得值夜?”他闷闷地问。
打从两天前徐夫人到燕山脚下的城镇采买物品,回程时在山里遇见几个眼生的人后,他们三人就轮流值夜。
“总不能老把事情都丢给师兄他们。”
赢政暗骂她那两个师兄没人性,竟让她一个女人独自巡逻。“卿,会不会是福盛他们?”
“我也不知道,二师兄说得不清不楚,如果是他们最好。”毕竟遇劫后,彼此了无音讯,也不知道状况如何。
“卿,我跟你去。”见她搭上裘袄,他跟着起身。
“阿政,你身上有伤,要是有什么事,我顾不得你,你甚至还会拖累我。”荆轲不容置喙地道。
赢政悻悻然地撇了撇嘴。早知道就不该贪求她的照料,而把伤装得这么严重,虽然他的伤并未痊愈,但也好了大半,至于那天为何会全身无力,他只能猜想是受到过大的惊吓所致。
“在房里等我,要是真有什么状况,喊一声,师兄们就在隔壁。”
“你也小心,有什么状况要记得唤人。”就怕她傻得啥事都不说,只会自个儿闷头苦干。
“赶紧歇着。”
赢政乖乖躺下,目送她离去,随后静心注意着四周动静,要真有什么状况,他得要立刻赶去才成。
没多久,门外出现极轻的脚步声,他在张眼的瞬间,屋里的油灯就被吹熄,他立刻翻身下床抽出荆轲替他藏起的长剑。
长剑才刚拿妥,剑风已扫到面前,他快速往一旁闪过,随即扬剑格开连续攻击。对方的力道极猛,他虽能挡住,胸口却隐隐作痛着,他牙一咬,随即反守为攻,长剑在黑暗之中激迸出火花。
赢政劈挑横砍,下手毫不手软,就怕荆轲在外头也遇上追兵,他得要赶紧去救她才成,可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哪怕他身上带伤,他也打定主意在几招之内就要拿下对方,岂料都过了十几招还未能将对方逼退一尺。
究竟是谁派来的人,竟如此强悍,这人如能生擒最好,愿降为他所用更好,若是不能,他绝不会留。
他才打定主意,门外随即响起荆轲拔尖的怒吼声——
“盖聂,你在做什么?!”
赢政愣了下,没料到盖聂竟有如此高超的剑术,心神一闪,盖聂举起长剑直朝他的胸口刺来——
铿的一声,盖聂的刀被荆轲一把格开,还奉送了一脚,硬是将他给踹倒在地,随即她回头伸手抚上赢政的胸口,焦急的问:“没事吧,没刺中吧?”黑暗中,她只能用双手在他胸膛不断摸索,确定他有无受伤。
赢政赶忙拉住她的手,要是再让她这么摸下去,他就有事了。“我没事,你呢?”不过她的担忧溢于言表,他甚是受用。
“我没事。”她松了口气,握了握他的手,回头瞪着早已经爬起身的盖聂。
“大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过是替你进行未竟之事罢了。”盖聂哼了声,抹去嘴边的血渍。
荆轲神色一凛,明白他的话中之意。“我没有未竟之事,不劳大师兄。”
“就算你没有未竟之事,这暴虐的秦王人人得而诛之。”盖聂把话摊开,实在是他已经受够了秦王这个卑鄙的家伙,明明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还装痛,硬是把她骗得团团转,他真的看不下去了。
真他妈的无耻、下流!没赏他个几刀,他心头上的痛就磨得他难受。
“不对,那是燕太子丹在外造谣生事,秦王是位贤君,否则我不会甘心服侍他,再者,他救了我两回,我尚未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你要真打算杀他……那就先杀了我。”荆轲拾起地上长剑,不惜与盖聂短兵相接。
“不,想杀我的主君,得先过我这一关!”门外突然响起福盛的声音。
“福盛别动手,这是我跟我大师兄的事。”荆轲赶忙出声。
福盛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已经提剑攻来,然而不过眨眼功夫,他就飞了出去。
盖聂将他一脚踹飞,显然是把被打的怨气发泄在他身上。
赢政无声捂着脸,不想承认福盛是他的卫尉。
丢脸!
最终,在荆轲的强力镇压之下,总算让两派人马相安无事地共处一室,相互介绍之后,便进入了主题——
“所以最近在燕山上徘徊的就是你们。”赢政目光一一扫过福盛、阿蕊和秦舞阳,一个个看起来都没带伤,当然,福盛刚刚才被踹的那一脚不算。
“大王,臣派侍卫沿着山径找,一路往山谷找来,其间问了一个有胡子的大美人,他说这儿只有他一人。”福盛说话的同时,瞪向正偷偷躲到门外的大胡子美人。
赢政把这些蛛丝马迹凑在一块,大抵上也推论出个结果——徐夫人早就知道他的底细,所以隐瞒福盛找来的事实,还要荆轲轮流值夜,为的就是让盖聂有机会杀他……杀得好,他的卿卿又欠他一份情了,他可以讨得理直气壮。
荆轲脑袋里推想的和赢政不差毫厘,她冷眼看着已经摸出门外的徐夫人,决定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聊聊。
“可有查清对方底细?”赢政直截了当的问道。
“这段期间内,太郎中派人传令,说郑夫人似是与外人有所接触,要咱们防备,可惜已来不及。”福盛抚着肚子,觉得自己此行带劫,大哥传来的消息慢了一步,大王已经出事;刚刚荆轲也说得太慢,害他硬被踹了一脚,肚子还痛着。
“郑夫人?”
“难不成她是燕太子丹埋在秦国的眼线?”荆轲问。
赢政沉吟了下。“有可能,当初燕太子丹在秦国当人质时,郑夫人便是他献上的美人,我将其丢在后宫,久了就忘了有这个人存在……早知道在她企图毒杀你时,不该心慈的留她一命。”
“你让你后宫之人毒杀阿轲?!”盖聂恼火地拍几起身。
“寡人已经处置了!”赢政怒目瞪了回去。
“大师兄,是阿政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我现在已经是一堆白骨了。”荆轲没给好脸色地瞪去,肃杀而冷戾的目光盯得盖聂只能乖乖坐下。
“咱们师门可没有半个忘恩负义的。”
最后那句话,如刀般杀得盖聂有苦说不出,他着实懊恼自己动作不够快,要不早就杀了赢政那个稼伙。
“所以说,该是燕太子丹派人埋伏追杀无误。”福盛自顾自的禀报着,横竖那家伙有荆轲盯着,他不怕。
“肯定是了。”赢政一脸确信地道。
“这般确定?”荆轲实在不忍心告诉他,想杀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连福盛都搞得定的刺客,的确是燕军无误。”赢政再一次无比肯定地道。
话一出口,教人一时难辨是褒是眨,但荆轲听出来了,因为他俩交过手,福盛的底子她也算摸透了。
“你的意思是说,燕太子丹派来的刺客比他弱,而他被我一脚踹飞……燕军烂成如此,难怪只会使刺客突袭一招。”盖聂不禁摇头叹气了。
“无礼之徒,在下乃是秦国卫尉,方才不过是一时轻敌罢了。”福盛哪里吞得下这口气,硬是要扳回一点颜面,端出身分好让他这个穷乡僻壤的荒野布衣知道,自己不是他能得罪的狠角色。